杨晓陌大窘，突然强行翻过身，两只手死死掰住沙发靠背，将脸埋进沙发：“讨厌，不看你了。”
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莫臻坏笑道：“其实，我舍不得看到你失望，要不就……”
莫臻从她身后抱住她：“晓陌，跟你开玩笑的。别不理我。”
杨晓陌恼羞成怒，去捂莫臻的嘴：“不许说，不许说啦。”
“真的？”
她本来就是不擅说谎的，眼神闪烁间，莫臻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杨晓陌，你好不健康哦。”
“嗯，你转过身来。”
“没有，哪有啊。”杨晓陌分辩着，脸涨得通红。
“不转。”
莫臻顿时听出来了：“咦，你好像很失望？”
“那就等不到明天了，只怕马上就要进医院。”
“啊！”这实在有点出人意料，杨晓陌这一声惊叹里，竟然带着失望。
“为什么？”
“那不许反悔啊。”莫臻开心起来，“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我带你看医生。”
“莫臻女友沙发上窒息半夜送医，你说，这个新闻会不会特别耸动？”
“不要伤心。”她也伸手，抱住莫臻的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呃，何止耸动，还非常暖昧可疑，引人浮想联翩。
杨晓陌被他挠得痒痒的，听他语气那样撒娇，又想起今天的收获，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莫臻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惊喜，杨晓陌心软了。
杨晓陌立刻转过身，抓住莫臻的双手：“好了，不许乱来，说正事，明天为什么要去医院？”
莫臻挠着她的脖子：“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啊。”
“我约了听障权威专家，明天我们一起去。”
“万一你要为非作歹……”
杨晓陌愣住。她没想到，莫臻对于自己的听力恢复，如此执着。
这无赖的语气，让杨晓陌又紧张又期待。
抓住莫臻的两只手，渐渐地也松开了，杨晓陌浑身失去了力道。
“我怕你生气。你先答应我。”莫臻有些无赖。
半晌，她低声道：“我害怕。”
虽然二人在一个屋檐下“同居”已有一个多月，日常相处也很亲密，但真正很亲热的行为，却是屈指可数。
“你查过助听器，是吗？”
“什么……什么事……”杨晓陌紧张起来。
“你怎么知道？”
难道他……
“晓陌，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你看手机的时候，我瞥到的。”
这声音，低沉而魅惑，听得杨晓陌心中一颤。
莫臻的人品，杨晓陌相信。她轻轻“嗯”了一声，道：“查过的，我想存钱。”
莫臻将她拉到沙发上，双手环抱着，低声道：“晓陌，看上今天我让你这么开心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
“说明你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你内心渴望成为没有听力障碍的人，为什么不试一试，也许我们可以抛开助听器？”
杨晓陌不好意思地笑了：“习惯，习惯，咳咳……”
杨晓陌抬头，深深地望着他。
莫臻瞥她一眼：“心心念念要替我省钱的女人，我真的只碰到过一个。杨晓陌。”
“你带我去听音乐会，就是想点燃我对音乐的热情，是吗？”
“呀，美姐竟然把空调一直开着！”
“是的。”莫臻有些激动，“可我也害怕，我怕自己也是在伤害你。”
可今天，竟然凉风阵阵。
杨晓陌沉默片刻，终于又道：“我的热情一直都在，是我自己，无法对抗内心的热情。艾伦，我扛不住……”
他们的租屋毕竟是阁楼，层高不高，保温性能差，这种大夏天，晒一整天，整个屋子就跟蒸笼一样，又闷又热。
莫臻心疼极了，拥她入怀：“我懂，我都懂。我曾经和你一样，无法对抗内心的热情，直到遇见了球场上的小球员，遇见了一直鼓励着我的你。我尝试了，我扛过来了。你也一定能。”
“那是，没发现今天进屋，屋子里一点都不闷热？”
莫臻的话让她陡生勇气。
“美姐可真不替你省钱啊。”
她害怕什么？不就是害怕让自己失望。
也是，大牌的审美，大多数时候还是在线的，脱线偶尔也有，那是人家设计师在表达凡人难以理解的冷幽默。
可她要是不去，莫臻也会失望啊。自己曾经多么希望莫臻重返赛场，如今的莫臻就多么希望自己重返音乐厅。
“因为她买的商场最贵的品牌。”
她宁愿自己承受失望，也不想让莫臻失望。
“美姐眼光还挺好。”杨晓陌赞叹。
“好，我去。我们一起去听权威医生怎么说。”
两个房间风格还不一样，莫臻房间是一贯的典雅高端风格，杨晓陌房间则是暖色系可爱风。
一听这个“好”字，莫臻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人回到小阁楼里，果然望见两个卧室的床铺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床品。
“嗯嗯，朱主任和陈主任会一起会诊，他们已经看过了你所有的病历，他们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一定有办法的。”
这个解释一百分，杨晓陌全盘接受。
杨晓陌却不敢让自己抱这么大希望。
“能啊，跟别人拥有不一样的时尚，当然就叫帅。”
“就算没办法，我也可以继续生活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也没关系，是吗？”
“噗，我也能用帅字形容吗？”
“是的，没关系。不管是听得见的你，还是听不见的你，都没关系。”
说着，莫臻将手机挂绳挂到杨晓陌脖子上，又帮她把手机扣上：“换了新挂绳，果然更帅了。”
莫臻的脸庞磨蹭着杨晓陌的脸庞：“无论是在音乐厅光彩熠熠的杨晓陌，还是在蛋糕店忙忙碌碌的杨晓陌，我都爱。”
莫臻却笑：“也不知为什么，现在竟然觉得很好看、很特别。”
杨晓陌感觉着他脸上的温度，知道莫臻比自己更加热忱。
“你不是说过，手机挂在胸口好土的嘛。”杨晓陌还记着当时莫臻的吐槽呢。
他是已经走出阴霾，将要拥抱阳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