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主任伸出右手：“那就祝您一切顺利。早日重返赛场。”
跟医生说话，就是这点好，不需要说得太透，也不需要解释伤情有可能带来的各种严重后果，你只要轻轻一点，对方就能秒懂。
“谢谢！”
“哦，原来是这样。”
两只真诚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莫臻神情略有些黯黯的：“倒不是手续，是我的脚，要等九月的最后检查结果，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场。”
***
“是指归国手续吗？”朱主任突然八卦起来，“这种事，肯定得特事特办啊，你看这回你朋友要看病，我们院长亲自安排，归国手续肯定也得大开绿灯，比赛可不等人。”
秦勉派来的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等莫臻，秦勉要带莫臻去见一个大人物。
莫臻笑了：“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希望一切顺利吧。”
如果说医生决定着莫臻能不能重返赛场，那这个大人物就决定着莫臻要重返哪一个赛场。
朱主任望了望走廊上，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又道：“我儿子是你的铁杆球迷，你为国效力的第一场比赛，他想跟穿着国家队球衣的莫先生合个影。”
“听说你今天约的耳鼻喉科主任？”秦勉问。
这画风变得有点快，莫臻一怔，随即又笑道：“是啊，有这打算，目前正办理相关手续。”
莫臻挑眉望他：“消息这么灵通，想抢楚亦星饭碗？”
将莫臻送到门口，朱主任权威的脸上突然露出孩童般天真的微笑。他压低声音问道：“听说莫先生要回国效力了？”
“哟，这不敢。我秦勉是要跟楚亦星好好合作的，我们合力，才更有力量，抢饭碗这种事，以后再考虑。”
“好的，谢谢。”莫臻收好名片，很有礼貌地道谢。
说话没正经的秦勉，真真假假，总让人猜不透。
“这是我的名片。”朱主任递给莫臻一张名片，“莫先生可以直接与我预约，这样更方便些。”
但莫臻不去猜。对于秦勉所有的调侃，他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真往心里去。
不过，专家的傲气还在，小个子也有从容不迫的气场。
他用人不疑，认定了当下与楚亦星和秦勉合作，他就会选择信任他们，只要能达到目的，也不会计较太多利益的得失。
朱主任也起身，虽然他长着一张权威的脸，但身高却意外地很不起眼，站在莫臻面前几乎要仰头望他。
“欧洲那边，我已经明确表示不再续约，很快会有答复。”莫臻跟秦勉说。
莫臻起身，高大的身材显得医生办公室都有些局促了。
秦勉点头：“你老东家也太小看我大正体育的实力了。咱们中国现在的体育经纪，可不是以前那么好欺负了，咱不仅签咱中国的体育明星，也签世界级的外籍体育明星。说实话，现在风声已经出去了，好几家体育大品牌想跟你合作，我都压着呢，暂时不谈，免得给你造成合约纠纷。”
“好的，我会带她过来。”
“我只签全球代言。”莫臻扔过淡淡的一句。
朱主任十指相插，耸耸肩：“不好说。尤其这么长时间，病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当时的听损显然是车祸受伤引起，但现在的就未必，要检查后才能确定。”
秦勉摸摸鼻子：“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价值。你和老东家解约了，他们会后悔死的。”
“那朱主任……依您的经验，她会不会还是因为那次车祸受伤的原因？”
“我无所谓他们后不后悔，我只要有比赛踢。我相信我在欧洲顶级联赛依然会有一席之地。”
“对，我们必须对病人做全面检查、和最新的听力鉴定。想办法找到她听力受损的原因，才知道能不能治。”
“那当然，而且是以外援的身份……哈哈。”秦勉笑起来。
他点点头：“明白了，所以要她本人亲自前来是吗？”
蓦地，他又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哎，说正经的，你今天应该是为杨晓陌的事来的医院吧？”
这个解释莫臻接受。
“是又怎样？”
“是啊，所以在没有看到病人之前，也没有哪个医生敢断言自己一定能治好他。”
“你有什么打算，带她去欧洲吗？”
莫臻一怔：“那当然，世界级的巨星也有罚失点球的时候。”
这话问得突兀，让莫臻也呆愣住了。
“莫先生球技了得，但罚点球时，也一定不敢说自己一定进吧？”
杨晓陌怎么办？带她去欧洲吗？这个问题，莫臻没法回答，他真的没想过，或者说，他真的没敢想。
朱主任凝重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笑意，这是所有专家面对外行的询问时，都会不自觉产生的一种笑意。
虽说杨晓陌极其好欺负，平常很软萌，小事也几乎都顺着他。但经历了上次“蛋糕店上班”事件之后，莫臻感觉到了杨晓陌内心深处对自己职业的倔强。
“可能她有特殊原因。我今天来是想知道，她这样有可能会是什么原因，能不能治好？”
莫臻不敢再问。
“这样……”朱主任皱起眉头，“病人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复诊？”
他真的很怕被拒绝。
莫臻摇摇头：“但她现在的确又常常听不见了，之前说还伴有耳鸣，近来变成了突然什么都听不到，她自己都没有知觉。”
“是不敢回答，还是无法回答？”秦勉不放过他。
“关于病人杨晓陌的住院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也向陈主任了解了情况。当时她因为车祸导致头部外伤，引起内耳损伤，所以才会有短暂听力下降。但出院报告显示症状消失，当时的听力测试也恢复了正常……”
莫臻吸一口气，恢复镇定：“我自然都会安排好。以后我的生活，注定是在欧亚之间奔波，在哪里都一样的。”
朱主任五十多岁，一对短而粗的乌眉，瘦削的脸，加上凝重的表情，显得格外有权威感。
秦勉用余光望望他。暗叹一口气，讲真，对他能不能搞定杨晓陌不是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