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澄也笑了：“这还真不是我哥告诉我的……”
莫臻脸色未变，甚至没有感到惊讶，笑道：“你哥哥知道得不少啊。”
杨晓陌在厨房插嘴：“是那个秦勉。艾伦你还记得秦勉吗，就是咱们去送过蛋糕的那位公子哥儿。他今天都找到我店里来了。”
“所以，气走经纪人也在所不惜吗？”
一直面不改色的莫臻，这回却一皱眉头：“他去找你干嘛？他好像不是头一次去找你了，没纠缠你吧？”
隐入俗世，也并不一定会变得世俗，反而让他有了成熟又淡然的气质。
“没有没有。”杨晓陌赶紧解释，“人家是冲你来的，好像是想见你，不过我们没同意他晚上来。”
这并非挫了他的杀气，他的杀气仍在，只是变得无形。
楚亦澄看出了莫臻的在意，偷偷抿嘴笑。
曾经，莫臻的坚定是外露的、犀利的，眼中的奕奕神采是可以穿透屏幕、或者纸张的。但如今不同，或许是这沈家场的人间烟火让他懂得了从容，或者是这屋子里的某个人不知不觉间，让他的心变得宁静。
“其实我觉得这位秦公子值得关注。”楚亦澄道。
楚亦澄心中一动。来之前，她做过功课，知道莫臻曾经是怎样的人。
“怎么说？”莫臻问。
他的眼睛如深海一般平静，是那种很难为俗世所动的平静。
“有没有想过，以后你真的需要一位新经纪人？以国内求贤若渴的现状，你只要打定了主意更换国籍，一定会大开绿灯，以方便你尽快代表中国队出战。我们天空传媒，有欧洲的媒体资源，而秦勉手里，有国内最好的体育经纪公司。你需要一个懂得你在中国市场的价值，而且能将这价值化为你在欧洲市场上的身价的经纪团队。”
莫臻是与秦勉完全不同的好看。秦勉略有些油滑，莫臻却带着运动员特有的真挚。
说完这一大段，楚亦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楚亦澄深深地望着莫臻。
莫臻点头道：“有你哥哥的风采。”
还好莫臻也是身经百战，点头道：“这我明白。况且我的想法也一直没变过，只是在国内呆了这段时间，更加明确了。”
楚亦澄却已经摇头笑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段话背下来真不容易。我对我哥的生意实在不通，这段话是秦勉发我手机上，让我背的。”
杨晓陌笑了，楚亦澄说这些，着实是为莫臻着想的啊。
“呵，我说呢，你只在跟我说防晒的时候讲过这么大段的话。”杨晓陌嘲笑着好友。
“关于你的本心，其实可以说得更多些，记者不仅会问，而且会着重问，他们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一定要提前准备好几个层次的回复，不然会被记者带着走。”
莫臻却认真地问杨晓陌：“你觉得这个秦勉的建议，是不是可行？”
杨晓陌在厨房忙碌着，这屋子实在小，客厅里的谈话一字不漏地飘进她耳朵里。
这个问题好宏大，涉及到莫臻的将来，杨晓陌可不敢随意问题。
欧洲俱乐部对球员有严格的形象培训，他知道该怎样面对记者，二人谈起细节、毫无障碍。不过，莫臻拒绝了出镜，只接受文字专访。
“秦勉我不了解，不过听上去，这段话是有道理的。”
二人在餐桌上坐下，楚亦澄给莫臻说了一些专访的细节。
莫臻望向楚亦澄：“我的感觉和晓陌一样。”
莫臻手里的袋子刚给杨晓陌抢过去，正空着呢，也爽快地伸出手，与楚亦澄友好地握了一下。
完成了任务的楚亦澄一身轻松：“其实我的感觉也和你们一样。关于秦勉这个人的诚信、以及他公司的运营能力，你回头都可以问我哥，他比较了解。”
“你好，楚亦澄。”楚亦澄向莫臻伸出了手。
“嗯。都还不着急。”莫臻回答得也谨慎，“今天的专访是第一步，在蒂娜跟我解约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感谢二人说得投入，楚亦澄趁着没人关注自己，赶紧整理仪容，款款地从沙发上站起。
听到这里，杨晓陌是明白了，莫臻归国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你也很快啊，这速度上球场，我都跑不过你。”
以前不过是二人之间的私语，一旦由专访白纸黑字地发布出去，这个份量完全不同。
莫臻被她“快进”一般的动作给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袋已经换了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回来啦，好快啊！”
炉火上，冒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动静，煮的东西开了，杨晓陌赶紧转身进了厨房，照顾她的汤汤罐罐去了。
一听见莫臻的声音，杨晓陌率先从沙发上弹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门口，一把接过莫臻手里的菜。
“晓陌，要我帮忙吗？”楚亦澄喊着。
他也是没想到，就出去买个菜而已，回来居然看到这么“劲爆”一出画面。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杨晓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没问题的，你们继续。”
莫臻拎着菜，出现在家门口。
莫臻显出一种莫名的得意：“晓陌手艺很好的。”
“咳咳……”
楚亦澄都看在眼里，一说到杨晓陌，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坐在餐椅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倾，状态十分居家。
一顿拳头捶到楚亦澄身上，两人滚在沙发里，咯咯乱笑。
“真荣幸有机会尝尝晓陌的手艺。”楚亦澄笑道。
“嗯？”杨晓陌随即反应过来，娇叱，“楚亦澄！”
莫臻更放松了：“我手艺不比晓陌差。是不是，晓陌！”
“那宠你吗？”
他大声问着，以为晓陌必定十分赏脸地表扬他，可是，没有。
杨晓陌丝毫未觉，老实地：“嗯！”
厨房里安静得只听到汤煮沸的声音，以及杨晓陌忙碌的悉索声。
楚亦澄不怀好意：“看起来，莫大球星不宠粉啊。”
楚亦澄脸色一变，豁地起身，正要冲向厨房，却被莫臻一把拽住。
“也对。他的商业价值更多还是在球场上，球场外的，算是附加值吧。”
“别去……”莫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杨晓陌也不好意思说莫臻是担心自己老是被打扰，所以才自告奋勇去加菜，只讷讷地回答道：“他说自己不是明星，球踢得好就行，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为什么？你没发现她……”
“楼下不少站姐，他出门会被围观啊。”
“我知道！”莫臻低声喝止。
楚亦澄眨了眨眼睛，算是缓过来。
楚亦澄这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杨晓陌听力有问题，为什么如此放心，为什么不冲进去帮忙？
“有问题吗？”杨晓陌被楚亦澄问得不安，想了想又解释，“他和附近邻居都认识啊，平常也会出去买东西的。”
莫臻挡在楚亦澄身前，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听见她忙碌的声音吗？她过会儿就会好的，请你不要说出来。”
“大球星亲自去买菜？”
不要说出来。
杨晓陌说得也太自然了，自然得楚亦澄都惊住了。
莫臻阻止她，是为了阻止她说出来。
“听说你要来，加菜去了。”
楚亦澄的愤怒，瞬间消解了大半，问：“她常常这样吗？”
“哎，大球星呢？”楚亦澄问。
“偶尔。”
“小归小，弄得很精致呀。”楚亦澄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打量，一边开始琢磨晚上的专访在哪儿展开。
“你知道她因为听力受损所以才休学吗？”
“也不是我让他住的啊，他自己选的地方。”
“知道。”
“你……让莫臻住这么小的地方呀……”楚亦澄环顾四周，低声嘟囔。
“你就放任她不管吗？”
隔着落地玻璃窗，杨晓陌已经望见楚亦澄在外头平台上，雀跃着过去开了门。
莫臻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他转头望向厨房，看着杨晓陌浑然未觉的身影，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附近其他人家的平台上都是晾着衣服，只这个平台上摆放着健身器械，的确与众不同。
“不会。”
楚亦澄来到租屋的平台，反应跟当初的莫臻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