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顾老师那张晒得黑红的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孩子们一直想成立足球队，我们学校实在是有困难。学校老师人手就这么多，也没有专业的足球教练，我是学田径出身，在学校搞搞田径队还行，但足球教学水平一般，怕耽误了孩子，所以一直就耽搁了。”
看得出来，这位顾老师是个实在人，而且他所有露在外面的肤色都晒到黝黑，莫臻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个敬业的体育老师。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崇拜地看着莫臻的顾老师终于说话了。
“邱校长、顾老师，其实你们能给这些喜欢足球的孩子们空间和机会，就很好了。很多世界知名的球星，也并不是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只要有一片空地、一只皮球，他们就能施展自己的才华，伟大的成就，往往来自于儿时的兴趣，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以支持。”
“我们是政府的学校，要有社会责任感的。能给孩子争取的，我们校方肯定尽力……”
“说得好，说得好！”邱校长脸涨得通红，率先鼓掌。
这顿夸，让邱校长十分受用，这可是来自世界级巨星的夸奖，含金量超高的好伐。
小球员们心中激动，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也要感谢学校，能给孩子提供这么好的一片场地，能给敞开了让周边的居民到这里来健身。所以我才能看到孩子们在这里踢球。”
“莫臻……”顾老师喊了一下莫臻的名字，见他态度温和，便大胆起来，“不知道您能和这些孩子处多久？”
莫臻心中一动，觉得这是给孩子们争取到校方关注的好机会。
如果可以，莫臻真的愿意一直和孩子们在一起，带着他们去打各式各样的比赛，带着他们越战越强、越飞越高。
“那就更荣幸了！所以我说呢，上回还逼平了区里的强队，我还跟顾老师讲，咱们校也没有足球队啊，怎么一群孩子自己玩玩，还玩得这么优秀呢？原来是有这么优秀的陪练啊！”
但他知道，眼下，这些不可能。
邱校长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还激动地反复搓着，好像要把刚刚从莫臻那儿握来的仙气均匀地搓到两只手上。
他有更雄伟的目标，也有很棘手的问题，眼下的他，什么承诺都给不了。
莫臻摆手：“不不，我跟孩子们说了，我不是教练，我只是他们的陪练。”
“大概两个月吧。”
“真是不好意思，才知道这些小孩竟然有幸得到您的指点，顾老师给我打电话一说，我立刻就带了他过来，说什么也要来向莫教练表示感谢。”邱校长笑成了一朵花。
顾老师双眼一亮：“那正好是一个暑假的时间。莫臻，我有个不情之请……”
旁边一位健壮的年轻男子也立刻伸出手，和莫臻握了握，眼中崇拜的目光完全不亚于场上的小球员。
“嗯？”
“我是这儿的校长，我姓邱，这位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顾老师。”
“往后，您来带孩子们练球，我能不能一起来，我也要当你的学生！”
莫臻伸出手，被他紧紧握住，他圆圆的脸上满是激动不已的表情。
莫臻动容了，为这个年轻人脸上的向往和坚定而动容。
“莫教练好！久仰大名！”
原来这些做着基础体育教学的，不全是董教练那样的混子，还有顾老师这样敬职敬责、积极好学的好老师。
莫臻转头，望见一个矮矮个子、长相颇为憨厚的中年男子，正伸着手，热情地往球场中央跑。
莫臻觉得，就算以后自己不能再带这些小孩踢球，他也放心将这些孩子交给这样的老师。
“邱校长好！顾老师好！”
“好！”莫臻大声回应。
“是邱校长！还有顾老师！”
又道：“孩子们只踢了两场友谊赛。听说，市里的少儿足球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举行，不知道孩子们还能不能报上名？”
“邱校长……”
“报名截止了……”顾老师有些无措。
说话的功夫，场上本来还瘫坐着的小球员突然都一个一个爬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向场外看去。
邱校长又开始搓手，大声道：“这个我去争取，不让我们朝阳小学足球队参加，我就坐在教育局艺体办公室不走！”
沈天豪欢呼起来，为自己两个月后能有资格和莫臻同场对抗而欢欣鼓舞。只有莫臻心里明白，不是因为沈天豪水平不够，而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与人对抗，他的脚踝绝不能再有闪失，哪怕是与孩子的对抗，也必须慎之又慎。
“校长好棒！”
莫臻重重地点头：“真的，我答应你。”
“顾老师好棒！”
“真的？”沈天豪双眼放出光芒。
“莫臻好棒！”
“两个月后。”
小球员们一扫刚刚的疲惫，在草坪上尖叫、蹦跳，把能想到的最激动的词全都吼了一遍，声浪震天、气贯长虹。
沈天豪失望了数秒，又很快振作：“是我水平还太差吗？那什么时候可以跟你练对抗？”
***
莫臻横他一眼：“不能。”
杨晓陌是下班才看到手机上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小球员们自嘲着，只有沈天豪不依不饶：“莫臻，明天训练，我能和你练对抗吗？”
急急忙忙回拨过去，原来是天空传媒跟她联系晚上专访的事。
“算了吧，我现在射门十回，能中两回就很不错了，哈哈。”
杨晓陌小脸急得煞白，之前就听莫臻那么一提，以为就是约个时间、带个路，谁知道对方竟然还要发什么专访题纲，确定访谈方向。
莫臻似乎并不很满意自己的脚法，皱了皱眉：“这不算棒，我可以踢得更好，你们也一样。”
这是经纪人干的事儿啊，杨晓陌完全不擅长。
“好棒！”小球员们鼓掌。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离晚上八点还有四个小时，要不，赶紧回家跟莫臻商量？
莫臻用脚尖挑起球，轻轻一磕，皮球挂上球门远角，应声入网。
才跨上电动车，楚亦澄的电话过来了。
“对啊，我们想和你过招！”
“晓陌，下班了吧？”
“莫臻，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踢球？”
“正要回家。我的妈呀，原来一个专访这么麻烦，我完全没头绪，要回家跟莫臻讲。”
足球场上，小球员们训练结束，累得坐在草坪上直喘粗气。
楚亦澄在电话那头笑了：“我就猜到你头一回干这事，肯定摸不着头脑，我给你们拟了准备稿，信得过我的话，现在我就去你家，一起商量？”
李大爷双手一背，双眼一翻：“他是我们校长，你是吗？”
“哇塞！亦澄你简直是猴子派来的救星！”杨晓陌开心地大笑，“来吧来吧，快来拯救我，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为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进啊！”围观群众意见很大。
“行，我知道你住沈家场。你把具体定位发我，我半小时就到。”
突然一辆小车开到校门口，李大爷赶紧开了门，让小车进去。要说李大爷身手还真不错，左支右挡，愣是把试图跟着小车一起溜进学校的人给轰了出去。
杨晓陌发完定位，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略略西行的骄阳，狠狠地将头盔上的遮阳板往下一拉。
饶是李大爷看得紧，也只看得住大门，架不住足球场边的敞开式围墙上，“挂”满了围观群众。
“出发！”
朝阳小学的李大爷，今天特别忙。门口一波一波的球迷和追星少女，多亏李大爷一夫当关，才没让他们趁乱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