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比赛在欧洲啊……”
“胖，会胖啦。”楚亦澄挥手否定，又搂住杨晓陌，很狗腿地道，“你不是有亲友观赛的名额么，能不能……赏我一个啊？”
“我本来也打算去欧洲旅游，顺便喽。”
杨晓陌豪气道：“说吧，要吃哪款新蛋糕，我亲自上阵制作。”
杨晓陌又鼻子酸酸了，抱住楚亦澄：“亦澄，你肯定不是顺便，你就是专程去为我加油的。”
楚亦澄转着眼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保证不当你们的电灯泡！”
“那……我就要有非份之想喽。”
“讨厌！”杨晓陌捶她。
“谢谢你，亦澄。要不是你当初教莫臻弹琴，只怕我到现在还不能重返校园。”
“亦澄，你也要答应我一个事。”
“恭喜你拿到了宝贵的比赛名额！”楚亦澄绽开笑颜，真诚地祝福她。
“说。”
“晓陌！”楚亦澄打着伞从后头追上来。
“我去欧洲比赛，你先不要告诉莫臻，也让秦勉不要告诉莫臻。”
杨晓陌背着书包从音乐学院礼堂的台阶上匆匆走下，没有打伞，雪花洒落在她的长发上，倾刻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为什么？这次机会你好不容易才争取来，不就因为就在莫臻踢球的城市比赛吗？”
城市上空飘下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杨晓陌眼睛亮亮的：“我想亲眼看看莫臻踢欧洲顶级联赛的样子。”
数月后。
***
***
欧洲顶级联赛的王者之战，在解说员们声撕力竭的呼喊中，终于拉开帷幕。
杨晓陌主动勾住了莫臻的脖子，羞涩地将唇凑了上去……
杨晓陌和楚亦澄坐在数万名欢腾的球迷中间，旁边是喧闹的鼓声、高亢的风笛声，以及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不能更喜欢……”
“我就说要订包厢，你们非要来看台，观众太疯狂了，两个美女很危险啊。”
“喜欢吗？”
秦勉就在她们身边，一脸紧张。
“艾伦，你策划已久，对吗？”
“闭嘴！”楚亦澄喝道。
这不正是莫臻想要的效果吗？
杨晓陌终于看见了莫臻，他首发出场，在巨大的球场上，熠熠闪光。
杨晓陌激动起来：“真的啊，我都忘记了！谁让你弹得这么烂，只顾着教你了。”
在莫臻攻入一个绝佳的单刀球之后，全场沸腾，杨晓陌也跟着尖叫，可她再怎么大声，尖叫声也被震耳欲聋的全场欢呼给吞没。
“你今天很好，一点都没有不适，发现没？”莫臻笑着望住她的眼睛。
兴奋的莫臻在场上和队友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庆祝。
“我们一共才认识不到四个月，练再久，又能多久，你从来没有碰过钢琴的，生生地练到这样，我知道你有多辛苦。”
随后却又甩开庆祝的队友，疾风一般跑到场边。
“我练了很久，就等着有一天能弹给你听。”
莫臻奔跑的方向，正好是杨晓陌所在的看台，杨晓陌清清楚楚地望见莫臻向这边看台上飞吻着、又将双手环绕到头顶。
“你是瞒着我学的吗？”
环成了一个心形。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乐章的最后一段旋律终于讲解完，杨晓陌转身，仰头望着莫臻。
他终于会做这个动作了，而且是独自一个人完成。
杨晓陌坐在他怀里，耐心地给他解释，几乎将第一乐章揉碎了，一点一点地弹给莫臻听。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杨晓陌惊喜地挥舞着双手，却又望见莫臻也挥舞着双手，从看台前又奔跑而去。
杨晓陌好脾气地又弹了两遍，这下莫臻不仅听懂了，还会举一反三了，又找了好几个地方，向杨晓陌请教。
***
但他没这么说，反而道：“你再弹两遍呢，就这里，我多听几遍，就能听出不同了。”
终于到了杨晓陌比赛的日子。
其实莫臻很想说：我听不出来。
杨晓陌被观众厅浩大的声势给惊呆了。
“这里，拍子不足，听出来了吗？”杨晓陌问。
“不是只有你和秦勉吗，下面怎么这么多中国的助威团？”
说着，伸出右手，在钢琴上快速弹了一小节。
“光我们两个怎么行，太没排面了。秦勉把他欧洲分公司的职员全喊过来了，人手一票。”
果然，杨晓陌道：“好新鲜的四手联弹，莫陌联弹大法吗？”
杨晓陌咋舌：“天哪，这个票不便宜，秦勉得花多少钱。”
这回莫臻的功课做得不细致啊。四手联弹是两个人并排坐，哪有坐在怀里四手联弹的。
“这不管，务必在气势上占据压倒性优势。”
“不是有四手联弹吗？”
“哈哈，这是比水平比发挥的啦，又不比气势。”杨晓陌被楚亦澄逗笑。
“这样弹琴，好像没有过啊……”
“最起码能让你有主场的感觉，对吧。”
二人面对着钢琴，杨晓陌有些不自在。
真是太贴心了。
莫臻将杨晓陌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杨晓陌小小的个子，竟然就这样被他整个包围。
“有个铁粉想见你。”楚亦澄道。
“那你帮我纠错。来。”
“啊，难道我是爱豆？要签名吗，我没带笔啊。”
杨晓陌又被他逗笑，抹了抹眼泪道：“有几个地方是错的，听着好难受。”
说着说着，杨晓陌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望见了大厅中央站着的莫臻。
“傻瓜，难听到你哭了吗？”
莫臻一身正装，帅气到连参加比赛的国外选手都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一直到一篇乐章结束，莫臻大舒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
“不要签名，好好弹，我爱听。”
莫臻知道她回来了，从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她回来了，但莫臻没有停下，只要杨晓陌还听得见，他就不会停下。
莫臻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
“笨蛋，好难听。”杨晓陌低声说着，眼泪流到了莫臻的背上。
杨晓陌傻傻地问：“前天，你知道我去看你的比赛吗？”
她缓缓地走进屋子，走到莫臻身后，抱住了他。
“当然知道。”莫臻抱住她，“我还知道，你最重要的日子，我也不能缺席。”
《月光》的每一个音符，对杨晓陌来说甚至都无需记忆，便会如本能一般从指间流出。可今天、眼前，莫臻这样生涩的演奏，这样郑重地对待每一个音符，让杨晓陌终于宛若重新认识了《月光》。
舞台上，灯光亮起，杨晓陌一身洁白的长裙，如圣洁的仙子。
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他这样的努力，真的堪称“顽强”。
她今天的演奏曲目，贝多芬的《月光》。
是的，“顽强”。
钢琴声悠悠响起，盈满全场，宛如月之初升，将希望的清辉洒向人间。
他甚至不会调琴凳，弓着背，以并不专业的姿势在顽强地弹奏。
音乐，超越胜负，只为心中的挚爱而流淌。
屋子里，坐在钢琴前的，是莫臻。
（全文完）
杨晓陌轻轻地推开门，灯光与琴声一同从打开的门缝中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