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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次换周晋琛不说话了,车子经过地铁站时嗖地开了过去,陆知椿看他,他还不理她,等红灯的时候还低头玩手机。

片刻间,车内一阵尴尬。陆知椿此时连敷衍的心情都没了,对他说:“我家离这儿很远的,你送我到前面地铁站吧,我坐地铁回去。”

陆知椿瞪他,这是在跟她冷战吗?

“……”周晋琛尴尬了,她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生硬。

谁稀罕,明明是他先惹她的,还跟她耍酷。

“怎么,你要给我新家暖房吗,我可是要收红包的。”

大概她的视线太过仇恨了吧,周晋琛竟然不玩手机了,收了手机抬眼看她,眼底还有笑。

周晋琛问她:“你现在住哪里?”

接着,陆知椿就收到一个标注“乔迁之喜”的微信红包。

难道有人惹她不高兴了吗?刚刚上车时不还挺高兴的吗?

她抬眸看他。

周晋琛疑惑地分神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周晋琛示意她点开,陆知椿点开,看到里面的金额是1000块钱,脸颊都红了,急忙解释:“我跟你说着玩的,你怎么真给我发红包啊。”

陆知椿郁闷地嘟嘟嘴,不高兴地说:“谢谢哦。”

“收下吧,就当给你添置锅灶。”

这样的语气仿佛是长辈对小辈的谆谆教诲,陆知椿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她好,可她并不想要周晋琛以这样的身份关心她。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请你吃乔迁宴呀。”

陆知椿解释完了才发现语气太急切了,再看向周晋琛时,只听他说:“你不必紧张,我没有干涉你交友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交友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别傻傻的被人欺负了。”

“那倒不用,把乔迁宴的钱省下来补贴生活用吧。”

陆知椿身子噌地挺直了,着急解释的声音都有点结巴:“你……你别瞎说,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我不喜欢简凡的。”

陆知椿人穷志不短,坚决不肯收他的钱,又把钱给他转回去了。

什么男朋友,什么跟父母打好关系,刚刚在场的人是不是都误会她跟简凡的关系了?别人怎么想她不关心,可她在意周晋琛的想法啊。

“你这小孩儿……”周晋琛点开微信,看着她还给他的钱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又一想,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他说:“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你男朋友的家世的,他们那样的家庭对未来儿媳妇要求一定会很高,以后你们在长辈面前注意点形象,这样有利于你跟他父母打好关系。”

陆知椿却格外认真地说:“阿琛,我不想要任何人的援助,这样会让我瞧不起自己。无论多么困难,我想靠着我自己的能力去生活,有一块钱吃一块钱的东西,有一百块钱吃一百块钱的东西,这样在任何人面前我都可以挺直腰板做人。”

都好到勾肩搭背了?

周晋琛看向她,他的做法伤到她自尊心了吗?他给她发红包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呀,只是想到她母亲要完全依赖她生活,让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生活得太累了,所以他想帮她一把,但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

周晋琛皱眉,有多好?

于是,他赶忙解释:“如果我的做法伤害到了你,那我现在向你道歉。但请相信我,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如果我的红包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我收回来好不好?”

陆知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简凡,点头说:“挺好的。”

陆知椿点头。

“你们相处得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沉默相处着。车子终于在陆知椿的新居门口停下,周晋琛打量着老旧小区的楼房,不仅没有门卫,也没有电梯,一看治安就不怎么好。

“挺好的。”陆知椿想了下说,“服装大赛的事谢谢你的帮忙。直到今晚我才知道简凡罗列的法律条款都是你教的,周律师有两把刷子,远程遥控都能把我们评委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本来想跟她说,他有套空置的房子,她可以搬进去住,但一想到她刚刚那副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样子,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新工作还适应吗?”

隔着车窗,他看到陆知椿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不知道在身上翻着什么。

只是长得太小只了。

车窗外,陆知椿跟周晋琛告别后往楼门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翻出手机。

周晋琛无奈地笑,分神瞥了眼副驾驶座的女孩子,步入职场的她好像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化着淡淡的妆,穿着粉色裙子,蹬着小巧的高跟鞋,还真有几分白领的味道。

一看是简凡打来的,陆知椿不耐烦地问:“大晚上的找我干吗?”

“有这么多灯光照着,哪里找得到星星,我刚刚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要在这里买一套房,还没选好楼层,你就来了。”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晚上还有工作要忙,人呢?”

直到车子再次启动,周晋琛看了眼她光着的脚丫问:“这么晚还不回家,在数星星吗?”

陆知椿这才想起来晚上跟简凡约好了要通宵赶图纸,忙抱歉地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其实也来不及想些什么,陆知椿拎着鞋子欢快地跑了过去。

“地址发你手机里了。”

他刚刚不是走了吗?

收到简凡发来的地址,陆知椿掉头又往回跑,见周晋琛发动车子要走,站在车外猛拍车窗。

周晋琛?

周晋琛见她去而复返,而且表情还挺急,降下车窗就听到她问:“可以送我去个地方吗?”

陆知椿循着声音扭身,正好看到路边的路虎车降下车窗。

再次回到车里,陆知椿更尴尬了,手肘撑在车窗上一直看着车外,她的安静沉默还真让周晋琛有些不适应,一路上分神扫了她几眼,就见她一副烦恼的样子。

[2]

车窗外送进来的风闷热潮湿,周晋琛问她:“很热?我把空调打开?”

然而,她还没选好楼层,就听到身后“嘀”的一声汽车喇叭响。

“不用,我没事。”陆知椿急忙阻止,心想要是关在密封的空间内,她会疯,会控制不住告诉他她不喜欢简凡,她喜欢的是他。

其实陆知椿也没说什么,只是指着其中一栋高楼发誓:“等老娘有钱了,也在那儿买套房。”

可说出来之后,周晋琛不跟她做朋友了怎么办?

等他把车开近了,发现她两手圈成圆圈放在眼前当望远镜,仰望着林立的高楼自言自语着什么。

陆知椿从没想过自己在乎一个人会在乎到患得患失的地步,在乎得这么窝囊,以前的陆知椿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喜欢一个人会大胆地表白,如果对方拒绝了她会再接再厉直到把对方拿下为止,这才是陆知椿的勇士精神。

周晋琛开车过来,老远就看到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子停在路边,脚边还放着双高跟鞋。

可此刻,跟她相隔三四十厘米的人却是她连肖想都不能的人——因为他是别人的男朋友。

仰望着林立的高楼大厦,陆知椿叹息着什么时候能在这里安个家就好了,房子不需要太大,够她跟她妈住就可以。

想到这个,陆知椿心底一阵难受,似是想要自己难受,她还往自己伤口上撒盐,闲聊似的问他:“你跟方小姐相处得还好吗?”

终于应付完所有人,陆知椿神情疲惫地往地铁站走,夜晚的五彩霓虹格外漂亮。陆知椿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周晋琛沉默了片刻,说:“我跟她分手了,我们理念不同。”

陆知椿假装没看到,对着两位长辈微笑着说:“叔叔阿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简凡跟你们回去吧。你们回家也注意安全,再见!”

分手了?

“我送她回去完了就回家,你跟爸先走。”说着,简凡递给陆知椿一个眼神。

陆知椿愣了几秒,脸上的乌云压境般瞬间被刮走,霎时放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反正听到周晋琛又恢复单身她还挺高兴的。

终于挨过了难熬的一分钟,电梯到达一楼,陆知椿出了电梯匆匆跟众人告别,想着赶紧离开,可简凡非要送她回去,却被周怡叫住了:“凡凡,今晚你哪儿都不许去,你说说你有多久没陪妈妈了,交了朋友就不知道回家了?”

对他,也不再爱答不理了。

那眼神仿佛她是个品性不好经常勾搭男性的不良女孩,可她又不能跟所有人解释说他们是好朋友,平时就这么互动的但没有暧昧关系吧。

好想把他刚才发给她的红包要回来呀,还可以趁机约他吃饭。

陆知椿愣住,本来还奇怪简凡怎么懂得这么多法律知识,原来是周晋琛在背后指点江山。忽然,陆知椿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扭头便瞧见周怡不赞同的目光。

现在,她后悔死了。

“哦,我还好奇上次服装大赛的事你怎么这么认真,原来都是朋友。别说,那天你出的主意还真奏效,下午他们俩就能正常比赛了。”

周晋琛没想到陆知椿雨过天晴的心情完全因为他,等把她送到地方后,不赞同地看着大厅前的人问:“约在这里,真的没问题?”

周晋琛说:“我们早就认识了,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孤男寡女的?

他们的小声对话被走在前面的李律师听到,回过头来问:“周律师也和这小姑娘认识?”此时的李律师已经认定跟前这小姑娘就是他们少东家的女朋友,刚刚还递给简正阳夫妇一记眼神。

“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对他来电的。”

“李律师请吃饭。”

下了车,陆知椿隔着车窗跟他告别。等周晋琛离开后,陆知椿才跑过去。简凡正背对着她,她轻手轻脚地跑过去,准备吓他一跳。

简正阳夫妇微笑着点头,这时电梯来了,一众人走进电梯,陆知椿刻意追着周晋琛走在最后,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不想,简凡却在她跳起来的那一刻,忽然转过脸来凶巴巴地看向她。

“没事,我们挺熟的。”简凡这么说时还递给陆知椿一个眼神,陆知椿乖巧地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

这冒火的小眼神……

周怡把儿子抓到身旁:“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见着小姑娘就欺负?这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谁惹他了?

她本能地甩开搭在她肩上的手,简凡却快她一步松开手,尴尬地喊:“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知椿被他没来由地愤怒瞪傻了,还开玩笑揶揄他:“凡凡,等很久了……”

这次换陆知椿尴尬了。

话音未落,她搭在简凡肩上的手被他一把甩开。简凡一脸烦躁地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她的视线顺序是这样的,先看到一对像是夫妻的长辈,而长辈左边依次站着三位男士,陆知椿一一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身工作装的周晋琛。

陆知椿对他忽然变坏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

陆知椿琢磨半天才将这么乖巧的名字和某人对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简凡,又扭头看看是谁在喊凡凡。

他扒拉了下头发,转而问她:“你是不是忘了晚上我们还要通宵赶工作的事?陆知椿我不想管你的私生活,但请你对待工作认真些。”

“凡凡,叫谁凡凡呢?”

陆知椿被他吼蒙了,她怎么不认真工作了,不就是想着他今晚回家陪父母,她就回家了吗?

简凡后背一僵,横在陆知椿肩上的手臂僵住。

他这是在哪儿受气了,都撒她身上了?

她一脸严肃地喊自己儿子:“凡凡,你这是干吗呢?”

陆知椿也没太在意他的脾气,用胳膊肘顶他一下:“哎,生气了?”

周怡看着自家儿子正搂着一个姑娘蹲在电梯前,这样就算了,她儿子手掌心还一直在姑娘背后摩挲着,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成何体统?

谁知简凡竟像被戳到痛处的猛兽般,一把挥开她手臂,恶狠狠地瞪着她。片刻后,他往她怀里丢去一张房卡,压着声音说:“你先上去,我去喝一杯。”

当看到电梯前的两位时,大家不得不停下脚步。

说完也不等陆知椿答应,外套往肩上一甩,生气地走了。

两人背对着走廊斗嘴,谁也没发现离电梯最近的包厢房门被打开,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来等电梯。

夜晚霓虹绚丽多彩,简凡开着车穿行在大马路上,耳边有温暖的风吹过,却并没有吹灭他心底的怒火,脑海里仍散不去的是陆知椿高高兴兴地上了周晋琛的车的画面。

“我要想谋杀你,应该在菜里放砒霜或者老鼠药,而不是把你弄到我家地盘上陷害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本来饭后他是跟简正阳夫妇先行离开了,可刚上了车,周怡就跟他说陆知椿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简凡不爱听了,赌气从简正阳夫妇车上下来,又回到自己车上。

“你就是有。”

他开着车一路上寻找着陆知椿的身影,结果还真被他碰着了。

简凡松开勒住她脖子的手,改放在她后背上,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说:“没有,没有。”

大老远他就看到那个傻了吧唧的女孩脱了鞋走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她又停下了,对着一栋大楼喃喃自语。简凡下了车去路边鞋店,结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开开心心地爬上一辆路虎车。

“真的?那么说你家很有钱了?早知道再打包一份蒜蓉扇贝回家了。”陆知椿一边说话一边去掰他手臂。玩闹间,简凡一个用力过猛,陆知椿呛住了,她一脸责怪地冲他嚷嚷:“你对我下黑手,不就是白吃你家一顿饭吗,你就要谋杀亲……队友。”

当时,他手里还拎着一双女士平底鞋,就站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她却没看到他,眼里心里装的全是周晋琛。

简凡被她的小白眼逗笑,手臂一伸勒住她脖子,把人往跟前一带:“我在我家吃饭干吗要花钱。”

一个小时后,简凡回到临时订的套房,打开房门就见客厅的灯亮着,而灯火通明的长形桌前,陆知椿早已坐在电脑前工作了,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你回来了。”

陆知椿小眼一斜,当我是白痴啊。

“嗯。”

“没有关系。”

简凡松了松领带走过去,而此刻沉浸在工作中的女人,瞳孔里映着电脑幽蓝的光。片刻后,她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

饭后等电梯的时候,陆知椿好奇地问:“你跟餐厅经理什么关系,他都不收你钱?餐厅是他家开的吗?”

简凡被她直愣愣地瞅着,到口的歉疚的话又憋了回去,凶巴巴地问她:“看我干什么?”

这家餐厅光在北京就有14家分店……她都不知道简凡是怎么跟这些人认识的。

陆知椿胳膊伸到他面前,示意他看她手上的腕表:“都几点了,还问我干吗,赶紧坐下来工作。”

刚刚看简凡小声跟经理说话,陆知椿想原来他连大堂经理都认识啊,怪不得跟她在车上吹,即使是午夜也能给她找到十家以上24小时营业的餐厅。

从那天起,陆知椿跟简凡整整通宵了一个月,陆知椿感觉整个人都快累垮了,才设计出七套演出服,拿着设计图约见歌手然后修设计稿,转眼又过了一周,将设计稿确定下来后就是赶工缝制,等陆知椿跟简凡终于把演出服制作完成交到客户手中的时候,离星玥的演唱会还剩不到半个月。

就这样,陆知椿呈挺尸状被简凡带进了一家看起来还挺有格调的餐厅。大堂经理看到简凡进来,扔下手里工作一路小跑过来迎接,等把他们迎进了雅间伺候完点餐才退出去。

不停歇地忙碌一个多月后,第一天休假,陆知椿整整在家补了一天一夜的觉,第二天收拾屋子采购生活用品。

“我知道一家餐厅还没关门,带你去尝尝。”

等到再上班的时候,她领到了当设计师的第一份工资,发工资了当然会开心,可还没开心几个小时,不开心的事就来了。

陆知椿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饿得都没力气说话:“都这个点了,餐厅都关门了吧,撸串吧我这破胃口又消化不了,回家煮面吃吧。”

人事部发给每个部门的工资表要每位员工核对后签名,可陆知椿发现她辛苦了一个多月做的演出服,结果却一分钱提成也没有。

走出大厅,简凡捅了下闷闷不乐的某人:“一起去吃夜宵?”

当她进总监办公室找陈正了解情况的时候,简凡已经站在办公室跟他嚷起来了。

想想还真是憋屈。

“什么叫我们新人没有提成?那我们的提成到谁账上去了?”

这逐客令下的,陆知椿和简凡他们两人等了六个多小时,只换来二十分钟的交流,就被人赶出来了。

“我。”陈正这么说时,眼角余光正好瞄到陆知椿,仿佛知道她为何而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来什么事?”

“好的,那辛苦你们了。”王玥起身,等陆知椿替他们二人量好尺寸,还没再次坐下,就见王玥看了下腕表,微笑着说,“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我待会儿还要约见个朋友。”

陆知椿说:“总监,我来是想打听我和简凡为星玥组合做演出服提成的事……”

等王玥说完了以后,陆知椿说:“我给您量下身材吧,到时候我们会先把图纸拿给您看,您看有哪里不满意的,我们可以再修改。”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公司规定,你们新人实习期内没有提成只有基本工资,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你出去。”

“我看过你们的第二期比赛,被时尚买手买走的那套情侣组合装挺好看的,这次我和我老公要订那种风格的,还有我要为《仙情》这首歌单独订做一套服装,那天我们会吊着威亚如神仙般飘下来,风格就像仙侠剧那种飘逸的……”

“有,我们的设计版权归谁?”

缓和了下气氛,陆知椿直奔主题:“玥姐,您和星哥这期演唱会的主题是什么,您对服装有什么要求呢?”

“归公司所有,这是你们在签合同时合同里明文规定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一个曾和国外明星大腕经常打交道,另一个也是见惯脸色的人,这种礼节性的虚让他们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便颇有默契地齐声说不用了。

“就算我们的著作权是归公司所有,但我们有著作权里的署名权吧?”简凡问,“而且我们对这几套作品的署名权拥有唯一性且排他性,请问你的大名签在上面算什么意思?”

王玥想了一下,问他们:“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叫助理替你们订份外卖?”

“笑话,我堂堂一个集团首席设计师会稀罕你们的作品?你们的作品是不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出了问题我是不是要跟你们一起承担风险?我劝你们两个态度端正些,不要只看到这些表面的东西,你看还有一星期就该转正了,别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陆知椿和简凡能怎么说,只能微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少拿这些吓唬我,老子还真不怕,就是不要这份工作了也要讨回个公道。”简凡摘下工作牌甩在陈正办公桌前,气哄哄地走了。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被请进总统套房的会议室,王玥一看到他们就说:“不好意思飞机晚点了,下午又有一个重要通告,所以就把你们的约见放到了最后,主要是想多一些时间方便我们交流。”

可陆知椿不行啊,丢了这份工作,她又要回到以前没有固定收入的窘境中,她太怕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的想法是能好好谈不撕破脸,于是拿起简凡的工作证追了出去,最后在茶水间找到人劝说着。

陆知椿打电话给经纪人:“兰姐,我们已经到了,您看玥姐这边什么时候方便啊?”

“简凡,你不要冲动,你想过吗,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这哑巴亏我们就吃定了。”

然而这一等就五六个小时过去了,陆知椿等得都蔫了,歌手才带着一大帮助理和保镖风尘仆仆地踏进酒店,陆知椿和简凡起身迎上去,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不走留在这儿受气吗?”

陆知椿和简凡互看了一眼。说好的准时呢,到底是谁不守时?

“不是,你先别着急,陈正毕竟是我们领导,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跟他谈谈,把公司允诺给我们的福利争取回来,如果真的这么走了,我们可能连这个月工资都没有了。”

当第二个半小时过去后,经纪人直接跟他们说,星玥组合去赶通告了,说等回到酒店再约见他们。

“陆知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半个小时过去,他们再打电话联系,对方经纪人要他们再等半个小时。

陆知椿不吭声。

下午,经纪人终于给陆知椿发来一个酒店地址,说是约下午四点见面,结果陆知椿和简凡准时到达了,经纪人却说:“不好意思啊飞机晚点了,你们先在大厅等我们半个小时。”

“我真是错看了你,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陆知椿哪儿去了?难道所有厉害都用来对付我了?”简凡刺激她。

两人面面相觑,现在的经纪人耍起大牌来,丝毫不输一些影视明星呀。

陆知椿眼神黯然,沉默片刻后说:“简凡你不懂,你没有经历过那种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日子,有时候我真的被那种漂泊的日子吓怕了,你说我胆小也好说我怯弱也好,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不想过回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事情还没有严重到我可以失去这份工作,这也是最初我选择隐忍的原因。”

陆知椿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扭头看看简凡。

然而找领导谈的结果无非也就两种,一种是他们走人,一种是公司以他们实习为由耍赖不给他们钱。这件事即使被捅到高层领导那里,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陈正之所以这么猖狂,就因为公司经理是他姐夫。有同事劝他们为了生计,还是忍下这口气吧。

经纪人在电话里直接说:“下午四点以后吧,我们还在外地,到时候再联系。”

是啊,像陆知椿这种刚毕业既没有工作经验又没有人脉的大学生,即使离开了又能去哪儿呢?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从会议室出来,陆知椿直接给星玥组合的经纪人打电话约时间见一面,顺便了解下歌手对服装有什么要求。

很难想象在这种工作量大又压抑的环境下,陆知椿竟然在VK挺过了四个月,成了一名正式员工,而简凡依然是她的搭档。她不明白为什么简凡对公司如此不满,还要坚持留在这里。

说着,陈正丢给他们俩一张名片:“这个是经纪人的联系方式,自己跟经纪人约时间吧。”

以他在国外大牌公司的工作经验,国内任何一家时装公司都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一开始,陆知椿还好奇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在他们头上,就听到陈正说:“星玥组合是看了你们两人的作品才联系到我们公司的,希望你们两个不要给我丢脸。”

可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会后,陈正把简凡和陆知椿单独留下来,安排他们为歌手星玥组合设计演出服,人家是慕名而来,点名要他们俩主裁。

VK这家老牌服装公司,看似在服装行业是龙头,但近两年来领导层的内乱使得公司越来越不景气,因为看不到发展前景,陆知椿也萌生了年后跳槽的打算。

陈正可算骂对人了,陆知椿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学着以前她被骂时这些同事的小眼神,事不关己地瞧着他们挨骂。可能是心里太过嘚瑟了,以至于被点名时,陆知椿正跷着二郎腿走神,还是简凡暗中踢了她裤腿一下她才醒过神来。

但她才刚萌生这个念头,公司又接了几单生意,听说是一位刚刚留学归来的经理带来的资源,这位经理看中陆知椿和简凡两人的设计天赋,特意将一部古装网剧男女主角的演出服交给她和简凡来做。

陈正又问:“你们交上来的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厚的布料裹粽子吗?下次请你们糊弄我之前先动动脑子把布料换了。”

这样一晃又四个多月过去了,转眼由盛夏步入了深秋,陆知椿他们终于设计完三十几套演出服,然后跟剧组沟通、演员试装再修改,这样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等到剧组签了字拨了款,都到冬季了。

几人说是清凉一夏系列。

窗外飘着大雪,开着暖气的室内四季如春,陆知椿仔细回想这八九个月的生活,除了几乎整月无休的忙碌,倒也积累了些自己的人脉。至于周晋琛,自从那晚送她到酒店后,陆知椿一直没有机会再见他。

不过,这次陈正精准打击的对象不是陆知椿,只听陈正问:“小元、小李、小邓、杨子,你们四位起立,请你们回答这一季我们推入市场的是什么系列?”

她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他,但每次聊得都不多,聊着聊着就冷场了。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寒暄能改变什么,她只是不忍心断了跟他的联系。

不过下一秒,陈正就没心思想别的了,连翻了好几份手里的设计稿,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稿件摔在桌上。

转眼元旦过后,又是一年,中午简凡找她出去吃饭,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听到其他部门同事讨论工资和提成问题,也是叫苦连天。

第二天早会上,陆知椿终于没再挨骂,陈正看着她交上来的设计图,罕见地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心里还挺好奇这个一直挺的实习生是怎么反击的。

当初他们设计师跟公司签协议的时候,上面明确规定设计者拿设计作品的百分之十的提成,然而陈正总是以各种理由苛扣他们的提成。

“谁是包子了,我陆知椿天不怕地不怕,怕过谁。”

这次陆知椿和简凡被苛扣得更严重,他们设计的古装网剧演出服,连署名都签上了陈正的名字,陆知椿和简凡他们知道后再次找陈正理论。

说完后,陆知椿在一众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办公室。简凡在她身边揶揄:“终于不当包子了?”

陈正给出的理由是:“我没有不承认你们拥有署名的权利,只是这上面只有一个人名的位置,而你们的作品是在我的监管下完成的,所以上面只能写主管的名字。”

他们这边的吵闹自然引来其他同事围观,陆知椿见人都被吸引来了,借着这次机会说:“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帮大家做任何工作了,之前帮大家整理资料做表格是想跟大家和睦相处,可我放软了姿态,有些同事就把我当成包子捏,请大家把放在我这里的文件都拿回去吧,我要下班了。”

“你放屁,那部作品的服装明明是我和简凡独立完成的,这个姚总可以做证。”

“你给我闭嘴!”

“姚总,姚总负责市场拓展,你们听他的派遣,那改明儿我们把你们俩分到他的市场部得了。”

所以简凡只需递给她一个眼神,陆知椿立刻领会,马上补了一句:“元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女人生气多了会内分泌失调,内分泌失调脸上不仅容易长痘还容易长皱纹,很容易找不到男朋友……”

“你……”陆知椿被怼得词穷地看向简凡。

简凡的毒舌没几个人受得了,陆知椿是一路受他毒舌荼毒过来的,今天听到他怼别人觉得格外亲切。想当初,他们也是这么互掐过来的,直到后来混熟了他对她的态度才慢慢好起来,并培养了不错的默契。

简凡说:“我们设计部的人凭什么去业务部门?即使您是上级,没有审批的话也没有权利调动我们的职务。先不说您侵犯了我和陆知椿的署名权,我记得在合同中明文规定,每套设计作品我们有百分之十的提成?请问总监,我们的提成哪儿去了?”

“不老,就是该做个拉皮了。”

“咱们约定好三个月工期你们却拖到了四个月,这怎么算?公司没有成本费吗?”

“你、你喊谁姐姐呢,我有这么老吗?”

“那是剧组那边忙得脱不开身,我们是在三个月完工时要您签的字。”

“这位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和她关系好看到她每晚都加班你怎么不帮她分担些?”

“我不管什么客观原因,我只看工期。”

“我和小椿椿关系好,我要她帮忙关你什么事?”

“陈正你这么猖狂就不怕吃官司吗?”

陆知椿每天累成陀螺都完不成工作,半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特别是近日工作压力大,抵抗力下降,肠胃再次出现问题,她整个人都拉虚脱了,还有同事要她做这做那的。简凡正好给她送止泻药,一把将那位女同事的文件扔到一边:“你分内的工作凭什么要别人做,自己完不成加班呀。”

“简凡你这么猖狂,就不怕丢工作吗?”

由于陆知椿深刻地知道生存不易,所以格外珍惜这份工作,即使心中不满也会忍着,想着以和为贵;简凡就不同了,下班后有同事要他帮忙做报表,简大少爷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反正第二天那个同事一定只能交空白报表,时间长了就没人敢指使他,大家都把未完成的工作推到了陆知椿这边。

“不怕。”简凡和陆知椿异口同声。

其实简凡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大部分同事面对新人通常是不使唤白不使唤,过了实习期再想欺负就没机会了,但面对领导和同事的调排,他和陆知椿的态度截然相反。

嘿,陈正震惊地看着陆知椿平时这个软蛋下属,竟然也会有这么嚣张的一面,真是要反了。

陆知椿嘴上“好好好是是是”地答应着,心里却在骂:“你成天让我干这个干那个也就算了,还睁着眼任由手底下人欺负我,还想让我按时完成工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知椿就是要造反,反正她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说话较之前不知硬气了多少:“我早就不想伺候你了,我要维护我的正当权益。”

每当这种时候,陆知椿都要装孙子:“是,总监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辜负总监对我的栽培与期望。”然后就听到陈正说:“陆知椿早会后把这一季的样衣发到KM公司,发完样衣后去我办公室把这一季度的资料拿去每个人打印一份分发下去。”

“我劝你们俩不要把事情闹大,如果真要打官司,我们公司可有一个律师团的专业律师等着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像你们这种小官司,公司稳胜。识趣的该干吗干吗去。”

陆知椿每天的日常都是这样,每晚即使加班到十点钟也完不成本职工作,以至于每天早会都会被陈正点名批评摔文件:“陆知椿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能完成的工作你却完不成?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自由散漫,别忘了你还没过实习期。”

“如果我不回去呢?”

“小椿椿……”

陈正看着陆知椿一笑:“陆知椿,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简凡离开公司可以马上找到工作,你呢?刚毕业不满一年,工作经验几乎为零,离开VK你敢保证立马能找到工作吗?别忘了,你还有个精神分裂的母亲每个月等你去交医疗费呢。”

“小椿椿把这个月的报表打印下。”

“你……陈正你卑鄙。”陆知椿气得扯了他桌上的笔筒直接砸向他。

“小椿椿签下快递。”

陈正这只老狐狸,开始他找她私聊的时候还会关心下她的家庭,那时候陆知椿还以为他是体恤下属生活,没想到他把每位员工家底摸个透,是为了将来以此要挟他们。

“小椿椿帮我泡杯咖啡。”

陈正躲过陆知椿的攻势,不敢相信这个平时看起来软了吧唧的员工竟然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指着她气愤地说:“陆知椿,你被开除了,立刻给我滚出去。”

“小椿椿帮我订份外卖谢谢了。”

陆知椿瞪了他一眼,临走时踹了他办公桌一脚:“滚就滚,我还不伺候了。陈正你别嚣张,咱们法庭上见。”

又比如——

就这样,简凡和陆知椿被陈正开除了,中午两人坐在餐厅内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该收集的证据他们俩早有准备,每张图纸也都留了后手,但接下来的官司该怎么打,他们俩还得捋出个头绪。

就比如现在,陆知椿收拾东西刚准备下班,同事小秦抱过来一摞表格往她办公桌上一放:“小椿椿能不能帮我把这些表格录上,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谢谢了。”

简凡说:“你不是喜欢周晋琛吗?要不然找他咨询下?”

在家休息了两天,周一清早,陆知椿骑着电动车去新公司报到,填完基本资料后,公司对新员工有为期一周的企业文化课培训,这些当然难不倒同为学霸的陆知椿与简凡,难的却是为期一个月的岗位实习。

陆知椿攥着手机,犹豫了下,拨通周晋琛的电话。电话是接通了,可一声客气而疏离的美式英语传了过来:“Hello,Who is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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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椿都被整蒙了,瞪大眼睛看着手机,她是把电话打到大洋彼岸了吗?

生活远比想象中艰难,但我依然选择积极向上地活着。

否则,周晋琛怎么会跟她说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