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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致美丽的你

沈在安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子上,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怒气:“你解释一下。”

那天他把沈乔喊到书房,样子在平时的严厉之上又添了一份怒意。沈乔低眉顺眼的站在书房中央,在她决定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

沈乔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今天原本要去拿护照,结果却被告知已经领走。沈乔垂眸:“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您看到的这些。”

之前顾华兰在运作此事,但是签证是个大问题,沈乔借助身份优势,托了美使馆的熟人帮忙,签证办的非常有效率。而这一番动作,很快便传到沈在安的耳朵里。

沈在安站在桌子后面看着沈乔。她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好女儿,虽然他很少夸赞,但是他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骄傲,可是这次她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沈乔打算把方敏和盛夏一起送出国,不会让盛夏在陌生国度孤苦无依,她们之间的感情,绝对比亲生母女要深厚。

沈在安叹息,沉声说:“东西收起来,以后都不准拿出来,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沈乔握紧手中的文件,走出房间后拨了一通电话:“喂,是我,沈乔,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对,办签证,美国。”

沈乔不为所动,她沉默的样子却激怒了沈在安,不由的提高了声调:“我的话你有没没听到?”

也许母亲并不是狠心的再次抛弃盛夏,而是如今的情形,送盛夏离开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包括盛夏自己。面对着抛弃自己的父母,只怕盛夏的病情会更严重。

“听到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沈乔鼓足勇气继续说:“她如今正在生病,把她接回来面对我们这样的一家,从心理上她会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被抛弃的局外人,这一来恐怕会让她更加受刺激,病情只会更重。”

沈乔让佣人在母亲的汤里加了镇定的药。沈乔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母亲睡着,她起身拉开柜子,拿出母亲最近用的皮包,翻出了一份文件。

“胡言乱语!”沈在安怒不可遏的说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关爱,家里才是她的安全港,她的归宿。你是她的姐姐,就算感情不深、关系不亲近,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些时间陪她,而不是想方设法的送她离开,这和再次抛弃她有什么分别?”

看到沈乔,顾华兰的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涌而出。沈乔抱着母亲,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来自父亲的责骂,方敏和盛夏的怨恨,还有她对沈瑜和盛夏的愧疚,种种情愫一定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沈乔没有被父亲的威慑吓到,这如果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不敢出言反驳,但是今天不同,她必须坚守立场。

也许,一整夜也是这样度过的。

“我没有再次抛弃她,只是想让她去国外治病疗养,一切费用我会负责,等她的病彻底好,我绝对一百个欢迎她回家。健康的她面对一切才是健康的,不健康的她看着我们只会更加病态。虽然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妈妈,但是木已成舟,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让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把她接回来,你让妈妈怎么面对她?沈瑜又如何自处?”沈乔一口气说完,暗自缓了口气,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许是父亲的理解,也许是父亲的怒斥。

沈乔从医院驱车回家,沈瑜在公司,父亲不在,母亲无力的依靠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墙壁。佣人说,她今天一直是这样。

“那你呢?”

爱人离去,亲人抛弃,所以盛夏才会选择结束生命吧。她们身上有着同样的血,真相对于盛夏和沈瑜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但是沈乔却更多的心疼沈瑜。血缘是无法割舍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比血缘更重要的东西,她和沈瑜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从她记事开始,沈瑜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并没有因为知道沈瑜不是她的弟弟,她就真的觉得自己和沈瑜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目前对于她来说,沈瑜的分量多于盛夏,她不想沈瑜受到任何伤害。也许吧,是她太自私。

沈乔抬眸,不解的问:“什么?”

方敏显然知道沈乔问的是什么,于是点头。

沈在安犀利的目光紧紧锁着沈乔:“不知道如何面对盛夏的,也包括你。”

“盛夏她知道吗?”沈乔问。

沈乔感到从脚底涌起一股冷意,并且很快便传遍全身。沈乔咬着牙,努力维持冷静:“我这么做,是为她好。”

经过昨天之后,沈乔早该想到是谁要送盛夏出国的人是谁。

沈在安大手一挥,声音冷然且不容反抗的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我不管你和杨乾到了哪一步,以前你们怎么样我也不管,但是从此刻开始,你必须和他分手,从今以后不许有任何来往。”

良久,方敏平静了一些,继续说道:“你妈妈担心被你们知道,所以就想送盛夏出国,这怎么可以呢?盛夏现在已经这样子,怎么能再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妈妈根本没打算认盛夏,这点我早知道,我抚养盛夏长大,根本也没有让盛夏认祖归宗的念头,二十多年来她就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是你妈妈不可以扔了她一次,又要再放弃一次!”方敏说不下去,捂着嘴巴呜呜哭了起来。

沈乔料到会有这一刻,可是心还是被狠狠揪住一般,闷痛不已。她几次努力,才勉强开口问:“为什么?”

“我并不想告诉他的,我答应过你妈妈,绝对会死守这个秘密。可是,可是。”方敏忽然说不下去,她开始细微的抽泣,肩膀也抖动着。

“你自己知道原因。”

沈乔的来意并非是要来质问方敏父亲是怎么知道的,而如今方敏要说,她也没有不听的理由,于是不说话,等着方敏继续说下去。

沈乔忽然有些失控的喊出来:“今天让我分手,明天是不是就打算让我弥补盛夏把杨乾拱手让给她?”

方敏一开口便是道歉,她不愿意看沈乔,低着头说:“我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你父亲,我正好推着盛夏出去晒太阳。”

沈在安大掌重重拍在书桌上:“沈乔,注意你的态度,还有措辞!感情可以让来让去吗?亏你说的出口!”

方敏看着沈乔,转身离开病房,沈乔后跟出去。

知道父亲已经彻底怒了,但是她仍然不愿意放弃。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就像您不同意我把盛夏送出国,我也不同意和杨乾分手。”

沈乔随着方敏一同到病房,并且帮她把盛夏扶上床。

“我说过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方敏显然是记得她,哦不,经过昨天之后,她们应该更加认识彼此。盛夏依然是老样子,神色平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任何人。

沈乔觉得指甲几乎要陷进手掌的肉里,疼痛逼着她冷静,也给她勇气,“那么我也会继续坚持送盛夏出国。”

沈乔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路过医院门口的花店时,买了一束百合。她拿着花穿过住院部的走廊,在电梯外,遇到了方敏,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盛夏。

沈在安微微眯眼,不可思议的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纯净水,在车里吞了药片。沈乔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也紧紧锁着,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一副憔悴的样子。她抹掉嘴边的水渍,抚平额头,做了一个深呼吸。

沈乔苦笑:“怎么敢?爸,这是两码事,我希望您不要混在一起。我会努力补偿她这么多年来她缺失的亲情,但是分手,我做不到。”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几乎可以预见,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即便她坚持要和杨乾在一起,家里一定会反对,不单是她家,他的家人也不见得会同意。如今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时机,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受欢迎,也不想两家人为了孩子才成全他们,而并非真心实意的祝福。

沈在安凝视着沈乔好一会儿,难得的心平气和、声音却不怒自威:“从小我就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是任由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盛夏之所以走到今天,杨乾绝对要占大部分原因,他前后和我的两个女儿够扯不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做我们沈家的女婿。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你最好仔细权衡,你出去吧。”

沈乔在一家药店前停车。不多时,她从药店出来,手里紧握着一个小小的盒子。近几天正是不安全期,沈乔感到有些不安,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沈乔的身子晃了晃,最后勉强稳定住。她告诉自己不能倒,即便是今天不能说服父亲,那么以后来日方长。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才终于在一起,已经握在手里的幸福,现在让她如何舍得放手?如何能放手?

杨乾必须要赶回去开会,处里已经催了许多次,沈乔穿好衣服和他一起出门。杨乾担心她体力不支开车不安全,沈乔报仇似的狠狠踩了他一脚。而这一脚的力度之大也让他知道,开车对她来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沈在安的话再明显不过,最后一句的意思是,如果沈乔不听话,他便会使用非常手段。他手握着杨乾的前途,随手一指,就能断了杨乾的路。

沈乔感受着身体不适带来的异样感觉,眉头拧起,轻嘤出声。她在他身下已经化作一滩春水,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

沈乔行尸一般走上楼,和沈在安的一番对话,几乎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尤其是要求她和杨乾分手。分手,一想到这个词,她就觉得心抽痛,她又怎么做得到?

他凝望着她那若隐若现的酥胸,缓缓低下头,却又急又快的一口含住,狠狠的吸吮着。

沈瑜倚在楼梯边的扶手,低眉看着她慢慢挪上楼,直到她停在自己旁边,沈瑜才沉声开口问道:“你要送盛夏出国?”

沈乔近距离看着他,他眼中的欲火再明显不过,他的手掌已经不安分的游走至她的大腿,手掌因为早年训练握抢而磨出了一层茧子,有些粗糙的摩擦着她的皮肤,而她也仿佛燃烧一般越来越热。

沈乔抬眸看了沈瑜一眼:“你听到了。”

沈乔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拿着纸袋作势要起身,杨乾先一步把纸袋拿走,并且俯身压上她,声音哑然又性感:“你穿我的衣服真好看,以后你在家就穿它,好不好?”

“嗯。”

沈乔看着袋里的东西,想象着杨乾大手一挥说:“每个尺码给爷来一套”的时候,售货员会是什么表情?绝对要认为这败家玩意儿养了一堆环肥燕瘦的小情人儿啊!

沈乔倚在楼梯的另一边的墙上,和沈瑜面对着,沉吟良久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你别多想,我不是要赶你。”

“这次是真的。”杨乾一本正经的说,并将放在旁边的纸袋塞给她。

沈瑜“扑哧”笑了起来:“咱们俩之间,怎么突然变得需要解释了?”

沈乔闻言眯眼:“又骗我?”

沈乔苦笑哀叹:“最近大家都如履薄冰,一点点小事都要再三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杨乾忙不迭的点头,“没那个闲工夫磨叽,于是就让售货员每个号码来一套。”

“没有。”

“真的?”

“什么?”

杨乾赶紧摁住她的手,圈着她,狗腿的说好话:“好了好了,骗你的。”

“亲生父母,我没有想过去找他们,”沈瑜眯眼望着华丽顶灯,如自语般说:“他们的做法总是有理由的,如果他们想,便会主动来找我,但是已经这么多年却没有丝毫动静,我犯得着去找他们吗?没必要。”

“杨乾!你这个流氓!”沈乔怒了,忿忿的推开他不安分的手。他就这样对着售货员比来比去吗?有脸吗?他不要脸,她还要呢!沈乔想捞起熊去砸它,可是它真的太重了。

听沈瑜这样说,沈乔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和沈瑜一起长大,二十多年来,他就是她的亲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即便是如今知道没有血缘,她也不想以此来阻隔他们之间的亲情。或许是她真的太自私,她不是沈瑜,不能真切体会沈瑜的感觉,她不清楚沈瑜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番无所谓的话。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顶住被抛弃的打击。

杨乾捂着胸口,疼的皱眉,可是沈乔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杯,只能说大概就是这样,”说着,他将右手虚握着比划,接着顺势摁在她胸部,并且点头感叹:“嗯,就是这么大。”

沈瑜说:“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酒会。”

沈乔咬着唇,狠狠捶了他一拳,“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沈乔忍不住的蹙起眉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甚至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怎么还能这样无所谓的工作?

“接着她又问我,什么杯?”杨乾挑着嘴角,笑容有些妖,手指划过她的圆润,凑近她在她唇边笑着说:“原来这东西,叫杯啊,难道是类似杯子?杯子盛水,这个盛奶,大概意思就是这些东西用来吃的。”

“有空吗?”

他这一抱,就不想松手,沈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推开。

“有。”沈乔点头。

杨乾将她圈进怀里,确认似的嘟囔:“嗯,靠谱。”

“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沈乔:“……”

沈乔忽然喊住他:“你不伤心吗?”

杨乾叹气道:“售货员问我尺码,我不知道,只能比划咯,”说着,他将两只手臂环起,做出拥抱的姿势,“我说,大概就是这么个尺寸。”

沈瑜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的说:“伤心。”

沈乔讪讪的答道:“忘记了。那……怎么办?”

“那你……”

沈乔想了想,好像真的没说,当时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伤心就一定要表现出来吗?伤心是自己的事,干什么要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杨乾挣开她的手,反握着,笑的有些无奈:“你只说让我买内衣,怎么不说买什么尺码?”

沈瑜似笑非笑的开着玩笑,沈乔却忽然觉得鼻酸眼涩,来不及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

“看?”哪里不能看偏往那儿看?她又不是傻子。

沈乔半躺在床上看书,思绪不知道早已飞至哪里,手边的电话响了许久,她才慢慢接起。

杨乾抿着唇对着她笑,“看一看。”

电话彼端是张启,他说,沈瑜喝醉了。

渐渐苏醒的沈乔隐约看到旁边有个身影,再清醒一点儿发现那人居然再解她的衣服,这下沈乔彻底醒了,一把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沈瑜明明在家,刚刚还和她说话,怎么会醉?沈乔不信,鞋子也顾不得穿便赤脚跑到沈瑜的房间。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人的确不在。

售货员问内衣尺码,他虽然知道大小,但是不知道那种大小对应的尺码是什么,这种一问不知的感觉不太好,所以他觉得应该勤加学习才是。

“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下,怕你找不到他会着急。已经这么晚你也别跑来跑去了,今晚就让他在我这睡吧。”张启说。

没有察觉到有人回来,沙发上的沈乔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杨乾轻轻在旁边坐下,稍稍俯身下去。衬衫领子微敞着,杨乾修长的手指先轻轻拂过她漂亮的锁骨,将衬衫扣子一粒粒调开。

沈乔用肩膀夹着电话,挑了一套简单的T恤和短裤,匆匆说了一句:“不用,我去接他。”

衬衫的长度原本也只到大腿,因为睡姿问题,此时两条纤细白嫩长腿几乎全部显露出来,甚至腿、根处因为厮磨而泛红的痕迹都露了出来,样子格外的撩人心弦。

借酒消愁这种事沈瑜鲜少会做,在沈乔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在许多年前他情窦初开的时候为了初恋小女友才做过。

杨乾按照沈乔的吩咐买了衣服,一进门便看到她穿着他的衬衫,躺在泰迪身上睡着了。

沈乔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和手机,便飞速跑下楼,不想顾忌父母会不会听到,甚至私心的希望他们会听到,并以此来察觉沈瑜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无所谓,其实他心里很难过。

沈瑜并没有提起他曾经调查的事,而沈乔得知父亲向沈瑜道歉,安心了许多。沈瑜再度追问她在哪儿,沈乔借口信号不好匆匆挂了电话。可是这之后她才恍然发现,座机……也会有信号差的情况吗?

沈乔在路上接到杨乾的电话,他刚刚开完会,听她说要去接沈瑜,他便也调转了方向。他们从不同方向过来,差不多同时赶到。

沈在安也表示,即便是沈瑜不是他亲生的,对他来说和亲生也没差,二十多年来的父子感情不是假的。沈在安希望沈瑜不要有心理障碍,就算是他将盛夏接回家,在他的心中沈瑜也永远是他的儿子。

杨乾还穿着正装,西服外套被他丢在车里,此时只穿着一件细条纹衬衫,领子微敞,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

沈在安郑重的向儿子道歉,希望沈瑜能原谅他。他也是气急了,才会这么冲动。在整件事中,沈瑜是无辜的,更不该受到伤害,而他也不该在生日当天,用直接而残酷的方式将事实鲜血淋漓的摊开在大家眼前,让一双儿女深受打击。

“怎么回事?”杨乾眉头微蹙的问道。

如今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但,那只是想象而已。真相没有的摆在面前,在此之前如何也不会想象得到得知真相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反应。

沈乔满脸愁容的摇头:“刚刚还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的门。沈瑜真的很少喝醉的,除了上次,被你灌醉。”沈乔说着瞪了杨乾一眼,可是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大家都说盛夏长得像沈乔,坦白说他也有这种感觉,所以那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会是某种意想不到的真想。后来,他辗转得知,杨乾也在调查,所以他去找杨乾,希望杨乾给他一个确切的结果,是死是活好歹是个了断。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求证,一切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杨乾眯着眼睛笑起来,揽了揽她的肩膀,拉住她的手紧握着:“走,进去看看。”

因为盛夏自杀,他担心沈乔会受打击,便去调查盛夏自杀的真正原因。而这一调查,却发现盛夏并非方敏亲生,但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没有足够多的渠道。

沈瑜酒品好,即便是喝醉了也是倒头就睡,从未发过酒疯。今天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喝的不多就开始闹,整个房间被他闹得乱七八糟,酒撒的到处都是,很少发脾气的他愣是把人吼得不敢吱声,没人敢在房间里继续待着,只有张启倚在门边,不声不响的看着他闹翻天。

沈瑜答应,换了身运动服和父亲一起跑步。从小到大,沈瑜从没有和父亲晨练过,在他的二十年来的记忆中,父亲一直不苟言笑,很严厉,和他们也不亲近,更不会主动提出一起做运动。

沈乔焦急的推门而入,张启闻声回头,冲着里面扬了扬下巴:“闹了半天,估计也累了。”

何止沈乔,连沈瑜也没有想到。他几乎一宿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父亲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出去晨跑。

沈瑜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手臂耷拉在沙发外,指间还夹着一个空瓶子,一条腿曲着支在沙发上,样子看起来颓废不堪。

“道歉?”沈乔震惊了。

沈乔走过去,皱眉俯视着他。沈瑜墨黑的眼珠子慢慢挪到她脸上,接着嘴一咧便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却让沈乔觉得心惊。

“爸跟我道歉。”

沈乔微叹,拿走他嘴里的烟和手里的酒瓶,拽着他的胳膊,费力的想拉他起来。

她好担心父亲会让沈瑜离开,虽然感觉不会,可她仍然害怕。

沈瑜很听话,也不挣扎,懒散的坐起来,背斜倚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眯起。

沈乔万万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想起昨晚父亲的样子,还有说出的话,她就感到一股子凉意从脚底升起,于是赶紧追问:“爸和你说了什么?”

“回家。”沈乔言简意赅的说。

“陪爸跑步。”

沈瑜对着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沈乔差点儿被扑面而来的酒味儿熏晕过去。

沈乔哑然,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的说:“今天早上去你房间,你居然不在,那么早你去哪儿了?”

沈瑜笑,舌头发直的说:“闻见了吧?满身酒气,回不了家,回不了。”他不停挥舞着手臂,身子开始慢慢往下滑

沈瑜不紧不慢的说:“这话好像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在哪儿?”

“你还知道自己满身酒气啊?”沈乔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恨不得踹他一脚,可是心里却觉得难受。他到底是没有醉,如果真的醉了,兴许就能暂时忘了那些令人窒息的事实。

沈乔一开口便大声质问:“你去哪儿了?”

“我看今晚就让他在这吧。”张启走过来说。

还好,是通的。还好,他会接。

沈乔拧眉,仍然坚持:“不行。”

刚睡醒时看到东西都还在,于是放心的以为他没有走,可是现在却越想越觉得不安。而偏偏她早上出门急,连手机也没有拿。几乎挖空了脑子,才勉强记起沈瑜的号码,用座机打给他。

杨乾知道沈乔的心思,如今的她小心翼翼,不想让沈瑜和家里出现任何间隙,即便是喝了酒也一定要回家。于是他走过去,拉着沈瑜的胳膊,搀扶着他起来。

这时的沈乔很幸福,但是也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她想起了沈瑜,有点儿担心他真的会不辞而别。昨晚上与他的约定,也不过是她自说自话。

可是沈瑜却极其不配合,整个人一直往后撤。待他看清是谁在扶他,忽然笑了起来,凑近杨乾说:“我知道一件事儿。”

还好,一切都不晚。以后的路依旧很艰难,但是她不会再想上次那样,放开他。人这一辈子,总要自私一次,总要为了心爱的人勇敢一次。

“什么事儿?”杨乾应着,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张启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打算把沈瑜架起来。

那时候实在是捱不过对他的思念,她便会依偎在泰迪旁边,抱着它,幻想着它是他,以此来缓解对他的想念。有一次,她贪心的抱着它睡觉,在那个梦里他们是幸福的一对,美好的让她心碎。梦醒之后,被她枕着的一片已经全部湿透,卡其色的毛黏在一起,而那种快要窒息的心痛几乎要她痛死过去。梦与现实的对比,再残酷不过,于是她把它扔到储物室,强迫自己不要看它,不要想他。

可是沈瑜却忽然怒了,大声嚷着:“别动我。让我说完。”

早饭做好,杨乾却还没回来。沈乔百无聊赖的溜达到客厅,依偎着泰迪熊坐下,手臂抱着毛绒绒的他,满足的闭上眼睛。

“沈瑜,你别闹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沈乔也跟着提高嗓门。

沈乔开了火,煮了一锅海参小米粥,简单清炒了小菜,很快,厨房便飘出浓郁的香味。

“偏不!”沈瑜梗着脖子说,跟着严肃的他看向杨乾,忽然又乐了,像是要讲一个特好笑的笑话似的,慢悠悠的说:“我家老爷子今天发话了,还把沈乔给骂了一顿。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乔换上他的白色衬衫,溜达到厨房。杨乾虽然从大院里搬出来单住,但是几乎从不开火,食物也是大院来人定期补给,扔掉腐坏的,换上新鲜的。所以沈乔打开冰箱,发现东西还挺多,多到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杨乾闻言神色凝重了许多,下颚线紧绷着问:“为什么?”

说完,就把他从家里推出去,不愿意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隔着家门,她似乎都能听到他在外面的爽朗笑声。

沈乔厉声呵斥道:“沈瑜,你有完没完了?”

沈乔写了常穿的衣服品牌和尺码给他,再三犹豫之后,闭着眼睛下了狠决心般说:“再、再买套内衣。”

沈瑜看她一眼,目光又转向杨乾继续说:“简单啊,分手呗。要你,和她分手。feng分,shou手,分手!”

沈乔点头如捣蒜,眼泪滴落在环住她的手背上。手背的主人埋头在她颈间,眼中的热泪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你们俩真的在一起啦?”张启忽然大声说,声音里夹着兴奋。

杨乾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手臂更紧的拥住她,“以前的已经丢了,老天爷也想让我们重新开始。答应我,这一次不准把它丢弃,也不准离开我。”

他真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抽风。杨乾推着张启的脑门把他推到一边,像是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张启的身上,张启愣是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只泰迪,和当年他送她的那只,一模一样。近两米的高度,需要两个人手拉手才能勉强将它抱住。它带着墨蓝色领结,坐在沙发上,头微微歪着,唯一不同的是,这只熊戴着一副宝蓝色边框的墨镜,好萌好帅气。

沈乔赶忙解释说:“你别听他胡说,喝醉说的话都不靠谱。”

“你怎么……”沈乔说不下去,眼泪簌簌流不停。想起昨晚他开的是一辆商务车,在车的后座上或许就放着这只巨大的熊,而她当时被真相砸的七荤八素,整个人就像神经病一样哭闹,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还过分的对他发火,把他推开。

杨乾神情复杂的望着她,头顶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彩。

杨乾从背后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昨天去找你,就是想把它送给你,但是你心情不好,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它,于是又把它背回来。你知道的,它真的很重。”

“对,我胡说,”沈瑜如捣蒜般点着头,“你打算送走盛夏也是假的,让你们分手也是假的。”

杨乾将她放在客厅地板上,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子。而她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彻底愣了,周边万物都没有了声音,她呆呆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泰迪熊,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

“沈瑜!你别以为你喝了酒就可以为所欲为!”沈乔怒不可遏的高声喊,不想让沈瑜再继续说下去。

虽然严肃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他也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吧?万一传回家,她可怎么解释?沈乔刚想发飙,人就被他一把抱起,连带着棉被一起被抱至客厅。

沈瑜也陡然提高嗓门,冲着沈乔嚷嚷道:“那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了我,为了他,为了咱妈,你都做了什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挨了骂、受了委屈,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些事儿是你该做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那么喜欢强出头?你是闲的吧?”沈瑜越说,声音越发凛冽,看着沈乔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双手也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头,胸膛不停的起伏着。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说你……身体不舒服。”杨乾邀功似的说。

“对,我闲的,我没事儿吃饱撑的,可以吧!”沈乔忽然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沈乔揪住他的衣领,腮帮子鼓鼓的闷声嘟囔:“严肃一定抓住我的小辫子,狠狠批我。”

看到她哭,沈瑜也不说话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脖子上爆出了青筋泄露了他努力压抑的怒火。

杨乾摇头,脸上的笑意却一分不减,倾身拥着她说:“你在家里等我,我这就出门给你买衣服,记住,决不能穿着睡衣走人!”

杨乾心疼的揽着沈乔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她快把他的心都哭碎了。如果不是沈瑜借着酒说出来,她是不是就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他?一个人默默做着,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分手,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么能分手?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沈乔,怎么能分手?

沈乔咬牙切齿的问:“好笑吗?”

沈乔拽着杨乾的衣服,呜呜哭个不停,情绪被扯开一个缺口,委屈便再也收不住全部倾泻出来。

沈乔洗了澡,又裹着被子出来,杨乾倚在门边,看着她的样子,笑个不停。

“乖,别哭了,”杨乾轻抚着沈乔的头,低声安抚着:“小傻瓜,还有我呢。”

沈乔气结。可是又能怪谁?是一大早她主动来投怀送抱的。还穿成……那样!

沈瑜身子顺着沙发椅背斜着滑下去,最后斜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他真的太可恶了,身上被他留下许多红色印子,就连脖子也有,好在位置比较靠上,她的头发刚好可以遮住,但是只要稍稍晃动,印子就会露出来。

在一边的张启就算是再摸不着头脑,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了,况且这些天关于沈乔家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沈乔、是当事人的沈瑜。真是没想到,盛夏居然是沈乔的妹妹。杨乾也真是活该,招谁不好,偏偏招惹盛夏,这下好了,自己做的孽,自己受吧。

沈乔站在镜前,听着他在外面咆哮的声音,不觉笑了起来。

杨乾冲着张启喊:“发什么愣呢?还不去找几个人把他抬上车。”

杨乾烦躁的搔着短发,对着浴室的门大声嚷嚷:“你知道我等了多久?这还快?我还嫌太慢。比他妈的蜗牛都慢!”

张启对着沈瑜扬了扬下巴:“他愿意吗?”

“太快了。”说完,她掰开他的手,用被子裹着自己,像个粽子似的从床的另一侧滚下来,慢慢挪进浴室。

“不愿意也得抬,”杨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先敲晕再说。”

杨乾扣着她的腰,不让她起身,咬着牙问:“为什么?”

张启对他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做了姐夫,说话都比以前硬气。

“不好。”沈乔想都没想就拒绝。

沈乔抽噎着推开杨乾,用手背擦掉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和沈瑜计较,他喝了酒,心情不好,说什么就随他去吧,她何必要在意呢!她明明是心疼他的,却被他的三言两语激的发脾气。

“你搬来和我住,好不好?”杨乾抚着她的头发,哑声商量。

“我没事。”沈乔说。

沈乔闭上眼睛,心情有些沮丧。一大早穿着睡衣跑过来,献了身不说,上班也要迟到。后悔吗?当然不。

杨乾低头凝视着她,手指蹭着她的脸颊,“下次再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

沈乔着急要起来,却被杨乾又摁回床上,他眉头紧锁着,声音愠怒:“还想穿着你的睡衣招摇过市?”

沈乔轻轻点头。

沈乔一瞬间清醒。完蛋,严肃又找到理由骂她了!

“也不许一个人偷偷哭。”

早?九点?

这时进来几个魁梧的保镖,四个人分别拉着沈瑜的腿和胳膊,轻而易举的把他抬起来。而沈瑜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懒得再挣扎,任由他们抬着,双眼紧闭。

杨乾轻啄着她的唇:“还早,九点。”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杨乾牵起沈乔的手,和她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几点了?”沈乔拥着被子,声音慵懒的问道。

魁梧的保安把沈瑜抬上车。他躺在后座上,因为长度不够,腿只能蜷曲着,大概是姿势不太舒服,眉头都皱了起来。

杨乾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上身赤裸着,脖间搭着白色毛巾。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唤醒依然在睡梦中的人。

沈乔轻叹,把车门关上。张启忽然把她拉到一边说:“刚刚听沈瑜说话的意思,好像打算搬出去住。”

一想到她主动又坚定的样子,他就整个心都要按耐不住,几乎要“噗”的一声爆开。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的脸颊是情欲未退的酡红,唇微微张开,艳红且饱满。他贪婪且情不自禁,在她身上留下点点粉色,此时在她怀里安眠,酥胸微露,这使她看起来更加性感诱惑,他忍不住又一次覆上自己的唇,深深吸吮辗转。

沈乔心头一跳,稳住声音问:“他说什么了?”

沈乔在他怀里沉睡过去。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和下眼皮淡淡的黑圆圈,杨乾心疼极了,这一夜对她来说一定也是倍感煎熬,甚至很有可能彻夜不眠。她的睫毛轻颤,又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天已经大亮,而他却不忍心叫醒她,更舍不得放开她。

张启说:“前两年他不是买了套房子吗?一直都是毛坯房,今晚他忽然让我介绍靠谱的设计公司,他想捯饬那套房子。我一琢磨觉得不对,他一直都没打算单住,现在怎么忽然有这想法?”

杨乾低笑不止,将她紧拥在怀里。

“我知道了,谢谢啊。”沈乔笑的有些勉强。

“混蛋!”沈乔哭着呜咽。

“跟我客气什么?咱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都不希望沈瑜不开心不是?再说,要没他,”张启眯眼看着不远处倚在车边的杨乾,“今天沈瑜那就是我弟弟啊,我不疼他谁疼?”

杨乾知道她在想什么,咬着她的唇呢喃:“有了最好。”

沈乔:“……”

“不要在里面,不安全……”沈乔抓住残剩的理智,用尽全力的想要推开他,她不要在这种时候有孩子。

张启嘿嘿笑,笑的沈乔冒冷汗,赶紧转身走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或者是否点头来表示自己也不想离开他,沈乔只记得迷迷糊糊中任由他摆弄折腾,她已经没了力气,而他还没有打算放过她。

沈瑜又骗她,明明说好的,不会搬出去,虽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她觉得好无力。

他的手用力揉搓着她的身子,粗噶的声音满是情欲与深情,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字,那一声声情深似海的低唤让她彻底意乱情迷。他稍稍放开她,嘴唇依旧贴着她的唇角,低声恳求道:“你是我的,沈乔,永远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疯的。”

杨乾拉开副驾驶的门,抚平她有些乱的头发,“说什么?”

他将自己深深推进,一瞬间嫩肉的吸附和加紧,舒服的让他不由自主的低吼出来。而她一时不能适应的硕大,疼的叫出声,圆润的指甲紧紧陷入他的皮肤,在他猛烈的冲撞下,划下一条条红色印子。

沈乔犹豫着说:“他……好像打算搬出去?”

沈乔在他的挑弄下,身子细微的颤抖着。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腰身迎合他。

杨乾沉吟了片刻:“也不一定,老七的话不能全信。”

他离开她的唇,啃吻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将她胸前的圆润一口含住。舌头绕着花顶打转,深深的撩拨,放肆的吸吮,双手拢住她细细的腰身慢慢摩挲,她的皮肤嫩又滑,让他爱不释手。

沈乔摇头。这次不一样,对于沈瑜来说,这次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他一直都掩饰的很好,让她误以为,他没什么。

杨乾吻住她的唇,惩罚似的,凶猛又激烈,唇舌纠缠得都痛了,沈乔吃痛的微微蹙眉,双臂攀上他的肩膀,沉浸于他的吻中,并热切的回应着。

杨乾把车停到沈乔家门外,沈乔拨了一通电话,不多会儿,阿姨披着外套走出院子。

“嗯。”沈乔红着脸点头。虽然他们已经亲密过,被他看着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杨乾打开后座的车门,连拉带拽的把沈瑜拖下车。沈瑜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站都站不稳,从此刻状态来看,的确是喝大了。

她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无措,呼吸急促带动着胸前的圆润微微抖动着。这幅画面看得他口干舌燥,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一了百了。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他额头抵着她,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咬着后牙郑重警告:“下次不许穿成这样出门!”一想到一路上她会被不同的男人看到穿着睡衣的样子,他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拎刀霍霍了他们!

沈乔和阿姨分别从两边架住沈瑜。沈乔回头对杨乾说:“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沈乔脸颊潮红,手臂有意要去遮掩,看的出他眼神几乎怒的喷火,沈乔小声解释:“着急要来找你,没来得及换衣服。”

杨乾说:“我到家之后给你打电话。”

杨乾迫不及待的褪去她的丝质裙子,却发现她连文胸都没有穿,浑身只剩下一条小裤。

沈乔点点头,和阿姨一起拖着站不住的沈瑜回家。

晨间勃起经不起任何挑逗,早在她扑进怀里时,它便已经有所反应,而她此时用心的样子,更让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狠狠要了她。于是他反客为主,并且握住她的臀,将她抱起,阔步走向卧室。

不想惊动沈在安,却事与愿违。他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看着沈瑜醉的不省人事。他沉声叹气,从阿姨手中接过沈瑜,并且吩咐说:“你去给他煮点儿醒酒汤。”

她主动吻他,小巧的舌撬开他的牙齿,勾引着他的舌同她起舞,努力的讨好他、引诱他。

阿姨点头应着,赶忙往厨房走。

沈乔垂下眼睑,像是在思考什么。不忍心看她为难,杨乾微微叹气,刚要说自己没有生气,她的手臂便环上他的脖子,抬头吻上他的唇。那一霎那,似乎有烟花在他的世界里灿烂盛开,美丽的让他震惊,惊到完全傻愣。

沈在安跟着又嘱咐了一句:“别让他妈妈知道。”

杨乾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于是坏心思的端起架子:“看你表现。”

沈乔一手拉着沈瑜的胳膊,一手抚着他的腰,努力支撑着沈他不倒下去。沈在安刚刚的一番话的话,还有现在的行为,都让沈乔觉得心头一热。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沈乔手背拂过红肿的唇,小心翼翼的说:“别生气了,行吗?”

楼梯宽度有限,容不下三个人同时上楼。沈在安抚撑着沈瑜,对沈乔说:“你松手吧,我来。”

昨晚之后,他担心了一整夜,刚刚才睡着,担心心软的她会为了弥补盛夏受到的伤害,而把他推开。她总是对他很残忍,这一点的确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终究她都是他最爱的人,他永远没办法恨她、不爱她、不要她。她刚刚那番话,真的叫他好高兴。他的沈乔,他唯一的沈乔,永远都属于他的沈乔。

沈乔有些犹豫:“可是,爸,他特别沉。”

杨乾一手托着她腰,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有任何后退躲闪的余地,他狠狠吮着她的小舌,厮磨着她的唇,几乎要吸走她所有空气,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瘫软,她的全部世界里只有他。

沈在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你们俩小的时候,我一胳膊抱一个都没问题。”

沈乔的话还没说完,杨乾已经俯身狠狠攫住她的嘴,呜咽之声随之溢出,咸涩的眼泪混在唇腔中。

一股子酸意涌上鼻头,眼睛也涩涩的,沈乔松开沈瑜,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父亲搀扶着喝醉的沈瑜,一步一个台阶的慢慢上楼。

沈乔哭的更凶了,什么颜面和形象都顾不得,拽着他的衣服,哭着宣布主权:“盛夏是我妹妹,这是我没办法改变事实,我们在一起也许会让她更加伤心绝望,但是我不能为了弥补就把你推给她,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你只能是我的。也许你觉得我很自私、很残忍,但是我没办法……”

沈乔忽然记起小时候老爸的怀抱,虽然次数非常有限,但是每次都会让她和沈瑜非常开心,并且念念不忘。而盛夏,却从未有机会感受和分享。沈乔不知道母亲每次看到自己和沈瑜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那个被她抛弃的女儿,会不会难过?应该是会的吧。

杨乾更是迷惑,把她从怀中推开,低眉细细打量着她,看着她嚎啕哭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大早上穿着睡衣来投怀送抱,还哭着说不要我离开,我可以当这是你求婚吗?”

如今顾华兰每天卧床,胃口也特别小,一天天消瘦,沈乔尽可能的多花些时间陪她说话,而她却总是不爱开口。沈乔甚至担心这样下去,母亲也会得抑郁症。

“我都看到了,你要和别人结婚了。”沈乔急的恨不得跳起来。

沈在安把沈瑜搀扶到卧室,沈乔帮忙让他躺好,拉开被子为他盖上。

沈乔哭着说,哭的他心痛。杨乾蹙起眉:“谁说的?”

沈在安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沈瑜。良久,才缓缓说:“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下去了。”

“你有你有,你生气了,你对我失望,甚至绝望,你决定要彻底离开我。”

“爸。”沈乔忽然喊住父亲,“今天晚上我们谈的事情……”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于是杨乾拥紧她,低声安慰道:“傻瓜,我没有生气。”

沈在安停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依然背对着沈乔说:“我说过,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对不起,”沈乔焦急的道歉:“我不该对你发火,不该指责你,更不该推开你,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沈乔失落的在床边坐下,父亲的行为让她忽然燃起了希望,但是最终还是被彻彻底底的浇灭了。

指尖轻柔的擦掉她的眼泪,却始终抿唇不语。

因为答应沈瑜要陪他一起参加酒会,沈乔早早的便安排好工作,走出单位大门时,沈瑜的车刚好在路边停下。

杨乾搂着沈乔退进家里,并且将门关上,这才抚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看他。她满脸的泪水,脸上的神情是浓浓的害怕,被水雾弥漫的眼无神的望着他,看的他心碎。

关于头天晚上喝多之后做的事,沈瑜表示没有任何记忆,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

原本被吵醒的他一肚子火,在看到沈乔那一刻便全部烟消云散。

其实,如果是真的不记得才最好。沈乔担心的是他自欺欺人。

杨乾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抱的有些懵,眼前的女人也让他分外讶异。她这是什么打扮?怎么能穿着睡衣跑出来?

沈瑜要参加国际公关组织的私人酒会,以沈乔的身份,陪他出席再合适不过。在车上沈瑜向沈乔大概讲了一下酒会的情况,和都有哪些人出席。沈乔在外交部磨练了一年,如今对所有状况都可以应对自如,一场小小的酒会自然不在话下。

终于,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他出现在门口。沈乔喜极而泣,再也抑制不住一颗躁动的心,二话不说便扑进他怀里,几乎是用尽全力紧紧抱着他。

沈瑜说,没准儿还能遇上熟人。沈乔倒是不以为意,可是没想到的是,真的遇到熟人。她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一位前辈Neil,可以称得上是老学究,曾经给过她很多指点,两年前执行任务时,Neil也给沈乔提供了许多帮助。

电梯在“叮”声中打开,她从电梯门刚刚打开的缝中挤出,冲到杨乾家门口,不停的按门铃,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不停的拍着门板。可是好久,他都没来开门,这样的无回应让沈乔越来越害怕。

看到Neil,沈乔真的是惊喜万分。自从回国之后,她和Neil的联系就非常少了。她不确定沈瑜是不是知道Neil会出席,才会带着她来参加酒会。

时间还早,还未到早高峰,于是这一路非常顺畅,沈乔从未开过这么快的速度,只为立刻见到他。沈乔将车停在杨乾家楼下,迫不及待的冲入大厦。电梯中,她默默数着跳动的数字,觉得它跳得好慢好慢。

Neil看到沈乔也是相当意外,拉着她说了许多,甚至还提到了杨乾。沈乔诧异,他们之间只见过一次而已,没想到Neil还记得。

一路上,她一直非常不安,甚至害怕,担心自己昨晚的行为会让他对她彻底失望,让他终于决定永远放手。

那是他们在美国的时候,杨乾陪同她去拜访Neil,当时他们聊得很开心。后来再见Neil,他问她和杨乾还好吗?还说杨乾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从眼神就能看出杨乾一定是非常珍惜她的,所以他衷心希望他们能长相厮守。

沈乔踉跄的奔至房间,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去。连衣服都忘记换,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也顾不上洗,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而那时候她已经和杨乾彻底闹掰,连一句“再见”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她都会觉得难过,Neil的祝福对她来说更是天大的讽刺。只是她没有把事实点破,甚至私心的想以此和杨乾维持最后一点关系,哪怕只是别人说说而已。

她已经放弃过他一次,那种感觉让她生不如死,如今她难道要再次放弃他吗?不可以!她无法忘记失去他有多痛苦,她没有办法想象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她会有多么绝望、难过。她还没有好好爱他,还没有说过爱他。

和Neil聊了一会儿,沈乔忽然非常想念杨乾,甚至情绪有些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听到他的声音。

把不属于他的错转嫁在他身上,狠狠伤害他,狠狠将他推开,就像梦中一样。想至此,沈乔的心又瞬间被狠狠攫住,痛的她几乎要窒息。

沈乔走到会场角落,拿出电话打给杨乾。他应该也在应酬,周围环境听起来很噪杂。

昨晚,面对他的指责和哭泣,他照单全收,抱着她、安慰她。但是后来,她推开他,独自离去。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杨乾问。

可是杨乾呢?

一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她整个心都安静了下来。沈乔微微喘口气说:“还没,你在忙吗?”

沈乔倚着墙壁长出一口气。沈瑜答应她不会走,至少,不会消失无影让她找不到。

“还好,怎么了?”

沈乔快速下床,跑到沈瑜的房间。天才微微亮而已,沈瑜却不在房内,但是他的所有东西都还在,衣帽间里依然挂满了他的衣物。

沈乔反问:“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沈乔惊叫着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花板。手臂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呼吸粗重,眼角挂着泪水。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可是心好痛,痛的感觉让她几乎以为梦就是真的。

杨乾顿了一下,忽然低声笑开。那在耳膜边散开的笑声,震动了沈乔的心弦,一整颗心都被一种情绪溢满,她知道,那种情绪是想念。即便是昨天刚见过,即便是正在听着他的声音,她还是觉得想他,没有办法抑止的想。

“不要!”

“你是不是想我了?”杨乾笑着问。

沈乔看着他们走入礼堂,她发疯的想要阻止,可是却迈不动脚步。她拼命的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中,幸福的拥吻……

沈乔听到那边环境逐渐安静了下来,应该是他换了地方听电话。被猜中心事,沈乔觉得有些难为情,不想什么都被他猜的透透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质问:“你身边是不是坐着一位长腿细腰的大胸美女。”

接着梦境切换,她看到了穿着美丽白纱的盛夏,对她扬起幸福的微笑。她清楚看到站在盛夏旁边的人,他笑了,是那样好看,好看到刺眼。他握着盛夏的手,对她说谢谢,谢谢她让他懂得,什么样的人才是值得珍惜疼爱的、什么样的幸福才是自己的。

“正在和我说话这位倒是这么一个人。坦白说吧,是不是想我想的不得了?”

沈乔看到自己在梦里发疯,狠心的将杨乾从身边推开,大声嚷着再也不要看到他。她看到他脸上的伤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的绝望。

沈乔一愣,矢口否认:“不是!”

梦里父亲把盛夏接回家,沈瑜违背了他曾答应她的,他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想找都无从下手。

“那你打算今晚把你的长腿细腰展现给我看吗?”

沈乔一直睡不着,翻来翻去至深更半夜。终于,意识开始混沌,梦便接踵而至。

沈乔觉得贴着电话的耳朵火辣辣的烧着,甚至脸也跟着热,佯怒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沈乔又在床边趴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出房间。待房门关上,一室归于宁静,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清明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

“你不是最喜欢我对你耍流氓吗?”杨乾笑开,声音极其得意。

沈瑜的呼吸依然平稳,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沈乔笑着拍拍他的脑袋:“真乖。”

沈乔沉默不愿再说话。杨乾忙狗腿的说好话安抚:“别生气,我也想你,真的,特别特别想!特别想让对我耍流氓!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沈乔轻轻抚着沈瑜的头发,“我知道你在装睡,你不回答,我当你是默认咯!”

“不用。”

沈瑜呼吸平稳,只露出少半的睡颜,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显得很安详。沈乔继续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家、离开我,好不好?我舍不得你,爸妈同样舍不得,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是沈家的儿子。”

“大女王,您就看在我想你想的心碎的份儿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瑜,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沈乔在黑夜中凝望着床上的人,声音喑哑的喃喃。

沈乔忽然一本正经的说:“杨乾。”

沈瑜从小就喜欢趴着睡觉,手臂举高放在枕头上,整张脸几乎都被精壮的手臂遮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啊?”

床上人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沈乔慢慢在床边蹲下,俯身趴在床边。

“咱俩约会吧。”

沈乔轻轻按下门把手,发现门没有反锁,于是慢慢将门推开,外面的灯光随着门的打开而缓缓撒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