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就行，多少钱爸爸都给你出。这不是小英的梦想吗，对吧？”
“我就想跟我们学校的许老师学，她自己开了一个课外班，其实是帮高考那帮人备战的。她说我想学就每周三次去画室直接画就行了，想画画没别的，就是得提笔，下笔，就画，什么也别怕。”
“对，是我的梦想。“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沉默了。
“她说把她画丑了。”我们父女俩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儿，我就问她：“那你是不是自己都想好了要去哪儿学了？”
“怎么了？”我问她，“脸怎么突然垮下来了？”
“我妈看见你画的画像说什么？”
“没事啊爸爸，嗨。不就是个业余爱好吗，我先学着呗，当个爱好呗。”
哈哈哈，她妈又不是我妈，我说：“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妈呢。当时大人都说学会数理化才走遍天下全不怕，其他的都没用，我觉得有道理就干脆不学了。后来刚认识你妈不久，我还给她画过一张画像，后来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嗯？不是说是梦想吗？不是要当瓷瓷实实的大胖子吗？怎么突然成了爱好了？
“后来是怎么了？”她说：“哦，我妈不让你学？”
我也没多问，散了一会儿步，随便聊了一会儿她小时候的事，我们就回到家，她说作业都写完了，就准备洗漱睡觉。
她笑得好灿烂啊，我看着觉得高兴，就说：“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画画。”
我说完了晚安，就看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豫。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小小一个人靠在门框上对我说：“爸爸，你怕不怕妈妈突然回来？”
“这是我们美术老师跟我说的。她说我有天分，想让我好好学。一口吃成胖子那是虚胖子，我想当一个瓷瓷实实的大胖子。”
噗，这是什么话？“妈妈回来你不高兴吗？”
“挺厉害啊，”我敬佩地说：“像你这么大的小孩一般不都是想一口气吃个胖子吗，准备这样一点一点来的不多吧？”
“高兴……”愁眉苦脸，看不出一丝高兴，“可是妈妈回来了我肯定就不能学画画了。如果学了一半又要停，那还不如不学了。”
“那我想学素描，从最基本的开始。达芬奇不是画了好多好多鸡蛋吗，我也想画那么多的鸡蛋。我想慢慢一点点打好基础，然后当一个真的画画很厉害的人。”
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想，她自己做决定就好了。她妈妈回不回来，谁说得好啊。谁能揣测天皇老子的心啊。
“为什么不行啊？”
可她的这番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机场，出差整整一周，第二周的深夜我才回来。到家时，女儿肯定已经睡了，我悄悄地整理行李。要说在家里悄悄做事这件事，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我能刷碗洗盘子，不出一点点声音，连水声都听不到。这都是在女儿婴儿时，睡眠浅，只要睡着了，前妻就不让我发出一点点声音，这样练出来的。
我和小英在小区里走着，一开始没什么可说的，可过了一会儿，小英突然说：“爸爸，你真能让我去学画画？”
可行李收拾到一半，女儿开门出来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在这个小区里玩。我前妻坚信幼儿要经常在户外才不会得近视眼，所以无论如何，不管想不想玩，都得在小区里呆够两个小时。
“啊，爸爸你回来啦，怎么一点声也没有，”她困得迷迷瞪瞪：“我出来上个厕所。”
“走啊，走啊。”她说。
我手足无措，站在厕所门口，等她冲了马桶出来，见到我吓了一跳。
吃饱喝足，相谈甚欢，从王大哥家里出来，我问小英作业做完没有，有没有功夫我们俩去散散步，吃太多了，消化消化。
我鼓起勇气把囤在心中整整一周的话告诉她：“闺女，爸爸想对你说一句话。你想学画画就去学，妈妈回来你也可以继续学。爸爸跟妈妈已经离婚了，你的监护人是我。爸爸来保护你的梦想，你放心吧。”
果然，王太太和小伟一进门，王大哥就马上沉默下去。太太追在屁股后面滔滔不绝地问了半天，他等太太都问完了，回答说：“嗯。”
女儿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说：“好。”然后就回屋去了。
这一天晚餐吃得很愉快，所有饭菜都非常可口，王大哥果然不是吹牛。可王家太太回来后，还是挑剔起来：“怎么还没做好饭啊？我们俩出去那么长时间，还说回来就能吃上饭呢。哟你还喝酒了？你跟老吴你俩喝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