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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诺诺誓言

肖虹赶到省城,在手术室外见到母亲,母女俩抱头痛哭。母亲的头发一夜全白,肖虹明白母亲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可是这个坚强的女人仍然没有倒下。肖虹这一点像她的母亲,命运可以打击她,可以让她哭,但是不会把她打倒。

杨嘉一开始是给肖虹贴了标签。虽然她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但是杨嘉觉得一个为了钱嫁给老男人的年轻女人挺浅薄的。但是随着接触的增多,他觉得肖虹并不浅薄,她外柔内刚、敢爱敢恨,只是容易冲动、不计后果,这和他的性格非常互补。肖虹的试探他心知肚明,其实他也暗暗喜欢上了肖虹。有几次他想过要向肖虹表白,但是案子还没结束律师就和当事人谈恋爱太不像话了,传出去会成为同行的笑柄,所以他原想等案子结束了再去追求肖虹。但是没想到的是,肖虹竟成了亿万富姐。他又踌躇了,现在对肖虹表白她会不会觉得他看上的是她的钱呢?即使肖虹不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自己成吃软饭的了。他想来想去,怎么做都不好。他总是这样瞻前顾后,想得很多却不敢做。现在知道了更多内情,他更加怜惜肖虹。命运对肖虹究竟是好还是坏?如果说命运最善于捉弄人的话,那肖虹就是那个“人”了。她天生尤物,却要委身给一个老头子,她想安心生活,丈夫却去世,她得到亿万财产,弟弟却又突遭横祸,命运这么捉弄她,难道是想证明祸福相倚的辩证法吗?杨嘉越想越迷惑,他没有再想下去,赶紧买了机票赶去北京处理肖雷的后事。

陈名杰副院长亲自动手术,又一次把肖建国从死亡线上抢救了回来。

“肖雷是你弟弟?”杨嘉又大吃了一惊。他觉得肖虹真是太传奇了。但随即就明白了为什么肖虹总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个家里人过来帮忙。肖虹在说起她和陈福贵假结婚的时候曾说过是为了筹钱给弟弟出唱片,但当时没说弟弟叫什么名字,杨嘉也曾疑惑,怎么从来没见到这个弟弟出现过呢?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是故意躲着自己的家人。

肖虹日夜陪伴着父亲和母亲。她自己的事仍然没有告诉母亲。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甚至不敢带着母亲去住五星级酒店,而在医院边上的一个小旅馆住下。她想当初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住五星级宾馆,现在有亿万身家却只能住小旅馆。她深深地怀疑有钱又能有什么用。她现在完全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用钱买不到。她用钱买不回弟弟的命,买不到父亲的健康,买不到杨嘉爱她。她宁可自己什么都没有,来换取这些东西。

肖虹想到了杨嘉。她立刻打电话给杨嘉,告诉杨嘉肖雷是自己的弟弟,请他帮忙到北京料理一下弟弟的后事。对杨嘉肖虹没什么要隐瞒的。

过了两天,杨嘉打电话来,向她汇报了北京那边的情况。肖雷驾驶一辆法拉利半夜飙车,失控撞上了一棵行道树,当场死亡。事故没有造成别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法拉利是肖雷刚买的,由保险公司负责赔偿,肖雷还攒下一些钱,作为遗产由父母继承。肖雷住的房子是娱乐公司租的豪华公寓,肖雷死后娱乐公司当然不愿意再续租,杨嘉告诉业主租金他们会照付,房间里的东西谁都不能动,直到肖雷的家人来整理他的遗物。至于追悼会,警方建议一切从简,他们生怕疯狂的粉丝把殡仪馆给挤爆了。

“你委托个律师来也可以。”警察说。

杨嘉处理完北京的事没直接回上海,而是买了机票飞到省城。飞机落地时已是半夜,他先找一家宾馆睡了一觉,然后一早就赶去了省第一人民医院。

肖虹对警察说父亲知道弟弟的死讯后突发脑溢血住院,她和母亲要赶过去陪伴父亲,实在没有人可以去北京。

肖虹见到杨嘉,又惊又喜。杨嘉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杨嘉一手捧着一束康乃馨,一手提着两盒保健品。

“你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我们从肖雷的手机里找到了你的号码。你们家属能不能来这里处理一下肖雷的后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肖虹问。

“我知道了。”肖虹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你父亲生病住院,我来看看他,顺便也来看看你。”杨嘉说。

“你弟弟的事情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肖虹心里暖暖的。这几天她每天都盼望着见到杨嘉,远胜过第一次父亲住院时想见左彬。那时左彬的态度若即若离,不冷不热,每天只发一条微信,每条微信不超过两个字。而现在她和杨嘉每天都要在微信上聊很久,虽然聊天的内容大部分跟公司相关,肖虹刚接手福贵地产公司,一团乱麻什么都不懂,有太多问题要问杨嘉。

没过多久,她又接到了一个北京市公安局交警队打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肖雷的姐姐。她回答说是。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爸、妈,这位是杨律师。”肖虹介绍说。

在车上,肖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她一听母亲语带哽咽,就知道母亲已经知道了弟弟的事。母亲没有多说弟弟的事,告诉肖虹她父亲脑溢血再次复发,现在正紧急送往省第一人民医院。她让肖虹赶紧回去,肖虹劝母亲别伤心也别着急,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伯父、伯母好!”杨嘉有礼貌地向肖父和肖母打招呼,两位老人也客气地回礼。肖虹的母亲特别殷勤,又是倒水又是削苹果。肖虹让妈妈别忙乎,然后将杨嘉叫到一边说话,她不想让爸妈知道她自己的事,生怕在和杨嘉的对话中说漏了嘴让爸妈听到。

肖虹这才回过神来,说:“那好,赶紧送我去机场。”

肖母在边上观察着,来的这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又是个律师,一看就很有文化,两个人聊天有说有笑,十分默契。再从女儿的眼神中,她一眼就看出来女儿喜欢这个年轻人。在失去了儿子之后,她现在唯一牵挂唯一担心的就是肖虹。

“我可以送您去啊。”司机说。

过了一会儿,杨嘉打算告辞。肖母突然拉住杨嘉的手说:“杨律师,我们家虽然很穷,可我们家肖虹是个好女孩,她心地善良,对人特别好,娶她肯定不会吃亏的。”

“我要赶去机场。”肖虹说。

肖虹在边上说:“妈,你都胡说些什么呀,人家是我请的律师……”

“叫车?为什么?”司机奇怪地问。

杨嘉却认真地对肖母说:“伯母,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肖虹,会对她好的。”

“能不能帮我叫个车?”肖虹问。

肖虹听到杨嘉的话,一转身就跑出了病房。杨嘉见肖虹跑了出去,赶紧追了过去。肖虹跑到病房走廊的尽头一扇落地窗前停下,一手扶着栏杆。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光影下的她显得那么圣洁。杨嘉看痴了,放缓脚步,慢慢地走近,像走向一座神像。

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两位老人知道消息会怎么样?她得赶紧回去。她用手机马上订了一张当天最早飞回省城的机票。她走出卫生间正遇上陈福贵的司机。

肖虹见杨嘉走近了,轻声地说:“我们家不穷,但我不是一个好女孩。”

“弟弟死了。”她不敢相信,但是也不敢在公司里发泄情绪,生怕别人知道肖雷是她的弟弟。她躲进了卫生间,拿出手机再刷,这则消息已经登上了各大新闻APP的娱乐版头条,不会有错了,她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不,你是个好女孩,”杨嘉激动地说,一向滔滔不绝的他有点语无伦次,“我不是因为你的钱,我们可以做财产公证,你的钱全是你的,我一分都不要。我做律师足够养活自己,也足够养活你养活全家,哦,你不需要我养活,但我的钱还是会给你花的……”

等她醒来时公司好几个员工围着她,他们以为新任董事长兴奋过度昏了过去。她没有说话,拨开众人跑了出去。

“不用说那么多,讲重点。”这是杨嘉给肖虹这辈子的第一个建议,现在肖虹还给了他。

钱有什么意义?这是有钱人才会问的问题。

杨嘉愣了一会儿,终于蹦出一句:“我爱你!”话音未落,肖虹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