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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孤独之苦

“她那时有男朋友的。”左彬说。

“你那时怎么没去追她啊?”顾怡云又问。

“要是没有呢?”

“大学里不太熟,不了解。”左彬说。

“也不追。”

“她气质挺好啊,一看就是能干人,上大学时一定有很多男生追吧。”顾怡云问。

“为什么?人家漂亮又能干,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真不用。她跟我都是学医的,那点小病她自己有数。”左彬说。

“那时候追我的女孩子都排队,我太忙了,顾不上追她。”左彬说。

“上次听你提到她,不想今天能见到,还是在医院里。你上次说她帮了你一个大忙,也就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应该谢谢人家的。你就算是代我去问候一声吧。”

“得了吧,追你的人真那么多你还会和我相亲?”顾怡云又说,“你说她到现在还没成家,一个人看病也怪可怜的。要不,我把我堂哥介绍给她吧。”

左彬心里一怔,马上说:“不用。”

“你堂哥顾强?”

“今天在医院遇到的你的同学,许湘,你是不是该去问一声她病好点没?”顾怡云头也不抬地问。

“是啊。我听我妈说,顾强现在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想找个伴。”

顾怡云打完吊针后和左彬一起回家。回家后顾怡云就到卧室去休息了。很快孩子们就放学回家了,顾怡云身体不好的时候左彬就负责陪孩子做功课,他陪着玲玲做完作业,给菲菲讲了睡前故事,安排两个孩子睡下,走进卧室。顾怡云正倚在床上刷手机。

“算了吧,你管玲玲和菲菲还来不及,还去管那闲事。”

解进一路把车开到许湘楼下,他看着许湘那么虚弱的样子想扶她出车子上楼,但是许湘一出车门,就对他挥挥手说:“谢谢你啊解进,你赶紧回公司吧。”许湘不想让他上楼,他毕竟是下属,和下属还是要保持距离。许湘开门走进房间,初春的阳光从大落地窗照进来,暖暖的,她却觉得清冷,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安静的家也不太好。她脑子里反复跳出顾怡云倚着左彬的样子。她脱了外套躺到床上,本来难以入睡,但是要感谢慵懒的阳光,感谢生病,她很快睡着了。

“怎么是管闲事了呀,撮合一对有什么不好的。再说,我觉得他们挺合适的。”

许湘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说了声“谢谢你”,便上了解进的车。解进开一辆宝蓝色的奥迪A3,倒是挺衬他。

“我看一点不合适。”

“许经理,我听戴姐说你病了,在这里挂水,正好中午休息,我来送你回家吧。”

“怎么不合适了?顾强现在是副处,听说明年就升正处了,虽然收入不算很高,但是有社会资源,家里有两套房子,条件算很好的了。许湘就是收入高,证券公司一个经理也没啥社会资源,不正好互补嘛。”

许湘走出医院,看到解进在门口等她。

“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红娘呀,婆婆妈妈的。”

左彬马上说:“再见”,顾怡云却虚弱得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就点了一下头。

“那我来。你把许湘的微信推给我。”

两个小时以后,许湘挂完水,烧也退了下去。她走过去和左彬顾怡云打招呼说:“我好了,再见!”

“我说领导,你就歇歇吧,自己病还没好呢,操这心干吗?”

许湘取了药来到输液室,左彬和顾怡云已经在了,两个人并排坐着,顾怡云的头靠在左彬肩上。许湘找了个看不到左彬夫妇的位子远远坐下。过了一会儿,左彬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点头表示感谢。这时她才想起来给Diana发了个微信,告诉Diana自己病了,在医院挂水,要请假一天。

顾怡云拿过左彬的手机,说:“你不推给我,我就到你的手机通讯录里去找。”

医生用听诊器给许湘做了些检查,看了她的舌苔和喉咙,让她验了个血常规,最后说:“是急性上呼吸道细菌感染,吊点头孢就会好的。”

“行、行、行,我这就推给你。”手机千万不能给配偶看,看了就是大型翻车现场,左彬赶紧乖乖把许湘的微信推给了顾怡云。

左彬扶着顾怡云走在前面,许湘跟在后面。

第二天一早,许湘就感觉好多了。她起床打开手机,一看怎么有新联系人加微信的邀请,“顾怡云”,这个名字有点熟,这个人是谁?她想起来,原来是左彬的夫人,“她加我干吗呢?”许湘想了想,还是礼貌地通过了邀请。

“能。”许湘简短地说。

顾怡云先是问候了许湘的病情,许湘说都好了,也顺便问候了顾怡云。顾怡云又对许湘表示感谢,感谢她帮了自己家一个大忙。

“看病在二楼,我们上去吧。”左彬说,“许湘,你能走吗?”

“不用客气,左彬也帮过我不少忙的。”许湘回复说。

在许湘的眼里,顾怡云倚靠着左彬的样子,仿佛是黛玉倚着宝玉。顾怡云和她都是病人,却看着那么有气质,而且还有依靠。一瞬间,许湘觉得另一种不适流遍全身,甚至盖过了发烧带来的不适。

“我听左彬说你现在还单身。”

“你好。”许湘没有站起来,她看顾怡云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衣着却从里到外齐齐整整,十分得体。而自己外套里只穿了睡衣,非常尴尬。

“是的。”

“你好。”顾怡云先向许湘打招呼。

“我有个堂哥,做公务员的,离异,有个孩子,家里条件挺好的,很想找个能干的贤内助。我觉得你的条件特别合适,如果他能找到像你这么漂亮又能干的人做老婆,那真是太有福气了。”顾怡云打了一大段字发给许湘。

“这是我大学同学许湘。这是我太太。”左彬介绍说。

许湘吃了一惊,但又禁不住佩服顾怡云,说话如此得体,看着是为堂哥操心,隐含着为许湘操心,但许湘心里明白,顾怡云还是怕她和左彬会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左彬挂完号,又走到许湘面前,这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位病美人。

“好的,有机会介绍认识一下,麻烦您费心了。”许湘礼貌地回复。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兴趣去相亲,还是想打消顾怡云的担心。

许湘点点头,弓着身体在边上的一排座位中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对话结束,许湘出于好奇,翻了顾怡云的朋友圈。奇怪的很,虽然有两个孩子,朋友圈里却看不到孩子的照片,也没有全家福,只有一些歌曲的分享,其中有一位美国歌手还是许湘上大学时就很喜欢的。看上去顾怡云是个资深的音乐发烧友,这个女人不一般啊,许湘心想。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左彬打来的。

“我太太病了,我来陪她看病。”左彬说。

“许湘,你身体好点了吗?”

许湘有点失望,把手里的医保卡交给左彬,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点了。”以许湘的性格,内心早就对左彬冷嘲热讽了一百句,可这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说出这简单的三个字。

左彬走了过来。许湘希望他能扶一扶自己,可是左彬没有扶她,只说:“你到那里去坐一会儿,我来帮你挂号。”

“我太太昨天问我要了你的微信,她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左彬,你怎么也在?”许湘问。

“是啊,你太太真是太善解人意、体察入微了,不仅要关心你的吃饭穿衣、人情往来,还关心你同学的终身大事,怕我勾引你?”许湘满肚子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许湘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竟是左彬,排在边上的队伍里。

“你听过算数,不用当回事的。”

“许湘,许湘!”

“我为什么不当回事啊?我可当回事了。我生病,不像别人有老公陪着去医院,有老公帮着挂号拿药、端屎端尿。我生个病,连能扶一把的人都没有。我可得好好把握这次相亲。”

许湘到了医院,在导医台那里重量了体温,还是超过39度,于是挂了急诊。就算是急诊,前面也有好几个人。她排队站着都觉得乏力,看着前面的人都有家人陪着,自己却形单影只,更觉难过。

电话那头的左彬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天早上,许湘醒来觉得浑身发冷,没力气,喉咙像火烧一样痛。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病了,勉强地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耳温枪给自己量了量。39度!许湘吓了一跳,她知道这么高温度不能硬撑,得赶紧去医院。她立刻手机上订了车,APP上显示司机五分钟后就到,她都没力气再换衣服,只披了件外套,带上手机、钱包、医保卡和就诊本便出门了。她虚弱地走进电梯,下楼,还好司机贴心地把车开到楼下了,她进了出租车便已坐不稳,斜倚在后排的座位上。

“这次相亲要是成了,我就能荣升左总的亲戚啦,真是太荣耀了!”许湘继续嘲讽地说。

最孤独的是:你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你却无法去爱。

“你别嘲我了,你身体好了就好,挂了!”左彬连忙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