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无伦次地问杨帆。杨帆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抱着加亮一动都不敢动。
“死了,怎么会?怎么就……就没气了呢!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加亮怎么就死了呢?”
网吧里,有人喊“死人了”“有人猝死了”,喊什么的都有,然后我好像听到老板边骂晦气边打电话给警察局。
我身体不稳地摔倒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杨帆怀里面色青黑的加亮,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杨帆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加亮被人抬上了担架,无数的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可我满眼都是加亮那张鼻孔流血、表情僵硬的脸。
“死了吗?安诗年,你什么表情?加亮怎么了?她有气吗?有没有气你说啊!”杨帆推了我一把,朝我哭吼道。
等我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我跟杨帆已经被带到了警察局问话。警察告诉我,加亮死了,脑溢血外加精力消耗过度,猝死了,救不活了。
什么时候,人才会一点气息都没有?
警察问我们,加亮的脑袋是不是受过撞击。杨帆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就缩在角落里抖。我双臂环抱,告诉警察,加亮跟我们出来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撞到围墙上了。
一点气息都没有。
警察说你们这些孩子啊!撞了墙也不看看,还上一整夜的网,不出事才怪。脑袋撞了可大可小,现在神仙也救不过来了。我们已经通知那女孩的家长去医院领尸了,做完这份笔录,你们俩也可以让家长接回去了。
加亮就这么躺在我们脚边,鼻子还流着血,周围的人都在恐慌地尖叫。杨帆伏在地上抱着加亮的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身体僵硬地跪在地上,伸手探向加亮的鼻子。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感觉身体冷得厉害,紧紧地抓着问话警察的手,眼睛酸疼地看着他,不死心地问。
杨帆伸手推了加亮一把,加亮的身体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和杨帆都惊恐地盯着地上的人,脸色赫然变得惨白。
“加亮真的死了吗?”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杨帆才关了机跟我走了出来。加亮还在睡,我们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睡着,我们喊了她好几声,她依旧没反应。
“是真死了!看,这是医院的验尸报告!骗你们做什么?”
“下次再来吧!”
一份报告被放在了我的手里,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上面某栏里写着的“死亡”两字,瞬时,我的力气像被全抽干了似的,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杨帆玩游戏玩得正在兴头上,我喊她走的时候,她还有些依依不舍。
你们说,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新的一天到来了。
明明不久前,加亮还跟我们打打闹闹,现在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安知墨的QQ叫了一会儿后终于没声了,看来童佳宁是放弃了。我笑着喝完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上了趟厕所回来,也没见QQ上再有任何动静,索性关了,去看综艺节目。
生命真的这么脆弱吗?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说离开就离开了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原谅我们真的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那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不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不堪还是美好,对于我们来说,安诗年、杨帆、唐晓婉、加亮,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我安诗年的原则。
三年多了,我们四个人从开学到现在一共度过了三年多的时光,突然少了一个人不再跟我们一起走,心是那么难受,那么疼,那么懊悔,为什么今晚要出来?为什么要爬围墙?为什么要上通宵的网?
我不好过,惹到我的人也别想好过。
狂欢、放纵、年少轻狂,也抵不过加亮一条年轻的生命。
我将QQ的状态设置成了忙碌,与安知墨的对话框一直开着,对方不停地发话过来讨好求饶,我靠在椅背上,望着那些因为慌乱而有很多错别字的句子,想象着某台电脑后面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就特爽。
那天,加亮毫无预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发现我对童佳宁太客气了。
我跟杨帆,以及后来赶到的唐晓婉,开始明白,生命之轻,生命之重,生命之痛。
有些人,你不扇她两巴掌,她永远也不知道你有多“喜欢”她。你对她太客气,她永远也不清楚你不可触犯的底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