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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怎么啦!还不到生理期,这股无名火打哪儿来啊!欧阳懒得理她了,这小女人都是被他惯出的毛病,好像他越低声下气她就越来劲了。

高飞的气一直带到床上,被子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有意远离欧阳。以欧阳的经验,夫妻没有隔夜仇,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没啥具体矛盾,黑暗里他试探着伸手向她,被他一碰,她像青霉素过敏一样跳起,贞节烈女般怒喝一声:“别碰我!”她手脚并用起身去客厅睡沙发。

欧阳承认自己撒谎了,他刚才其实是去见大学同学了,一名女同学出差经过,两个人碰了个面。

欧阳完全不得要领,她怎么啦?又被她妈给洗脑了是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大吵特吵,他们没有吵架的经验,但都莫名带着股怨气,你来我去地吵得心力交瘁。

高飞一夜没睡好,魂不守舍地经过走道,有人喊她,她茫然四顾,发现是她的一位病人,高飞强打精神:“好点了吗?”

他的字典里有那个“真”字吗?高飞心酸地想,是不是他觉得自己特蠢,特好骗?

黄成看情形等她很久了,他略带羞涩地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您救了我的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欧阳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了,坐正身体,很认真地宣称:“我没跟你开玩笑,说的全是真的!”

以他的经验,进医院多少都要表示点“意思”,这跟进庙送香火钱、车过高速ETC收费一个道理,只不过,医院这地界一次就够了,这辈子最好都甭来了。

听到他的昵称高飞来了气,甚至怀疑他这样称呼是不是别有企图,她想怒吼一声:我不是你妹子,是你老婆!高飞粗鲁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编故事,没兴趣!”

高飞想起他修车费都还没付完全呢,这钱算修车还是修人的?

沈心也曾说,真浪漫,韩剧里的情侣都是互相叫对方哥哥妹妹的。可他们不在韩国,有句老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黄成看她的笑容立刻就明白了,赶紧声明:“这一千块,不知道够不够修那车的……”

欧阳知道高飞还在气自己昨晚一夜未归,他决定坦白算了:“妹子您别生气,我昨天晚上就是送一喝醉酒的回家,那人其实你也认识……”他一直叫她“妹妹”,赔小心的时候叫“妹子”,生气的时候便直呼全名。高飞曾质疑过,恋爱的时候可以这样,结婚了为什么不称呼“老婆”?

高飞心思都被他看穿,忙说:“不用,我那车没什么事,你好好养病吧!”

欧阳比高飞先到家,一进门就嘘寒问暖的,高飞没理他。

如果不是欧阳着急接电话,车停得居中,他的车也不会刮上,这事就此作罢。她转身就走,黄成捏着手里的信封不知所措,望着高飞的背影表决心般说:“那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谎言遍布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高飞听到了,虽然心情不太好,嘴角还是绽放出了一丝苦笑,怎么报答?我救了你的命,难不成你想以命抵命?

高飞妈一听,勃然大怒:“他胡说八道!赵老师女儿生孩子,他们夫妻俩去美国伺候月子去了!”欧阳万万没想到赵志诚是高飞妈的老熟人。

欧阳也没睡好,高飞讲道理讲不过他,冷战他敌不过她。一出外科大楼他看见牛一鸣那谄媚的笑就更犯晕了。

欧阳电话里显得特诚恳:“我现在还在赵志诚老师家呢,待会儿我还得向他请教点事儿……”赵老师是医院里的胸外科主任,前年退休了。

牛一鸣是他的中学同学,圆乎乎的脸上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人如其名,上学的时候成绩老是最后一名。这几年他发财了,老爱黏着欧阳。

饭吃完了,高飞妈的唠叨也进行了一轮,高飞打电话要欧阳来接她。

欧阳皱眉问:“牛老板大驾光临,有什么指示啊?”

高飞妈留高飞吃饭,她妈家里很少开伙,饭菜都是从楼下饭馆里订的,丰盛地摆了一桌。看菜的数量高飞觉得她妈还是期望欧阳能回来的,毕竟,老人家太孤单了。高飞想,如果知道自己要当外婆了,她妈会高兴吗?高飞拿不准。

牛一鸣无奈地一耸肩:“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工地出了点事儿差点出人命,我这不给你交住院费来了吗……”

为避免尴尬,她在楼下超市买了些补品,谎称是欧阳送的,她妈看都不看,冷笑一声:“他买的?”她妈火眼金睛,高飞只能沉默是金。

欧阳这才知道外科那个脑袋受伤的黄成是牛一鸣的手下。

高飞在路边望着欧阳的车扬长而去,心情格外茫然,手机铃声又是那位“神秘女人”,回娘家的路好漫长。

牛一鸣想起来都后怕:“差一点就死了……”

高飞决定了,回娘家路上和欧阳谈孩子的事,不管他怎么想,这孩子她要定了,她甚至悲壮地想:哪怕是离婚,她也要这个孩子。半路欧阳接个电话,开开心心地开溜了。

欧阳幸灾乐祸:“他要死了还得判你几年呢!”

这时欧阳手机响起,高母来电,要他俩今天务必回去一趟。

生意人都有几分迷信,牛一鸣一瞪牛眼:“你盼我点儿好行不行啊!”见欧阳白他一眼,他立马露出讨好的神色:“听说夏天来了?”夏天就是欧阳出差经过的女同学,牛一鸣的女神,无奈人家心仪的是欧阳,没正眼瞧过老牛。

沈心和欧阳俱是一惊,相互对望一眼,又赶紧将目光挪开了。

欧阳看到牛一鸣那酸溜溜的劲都好笑:“别乱想了,我是托她帮我找人。”

高飞端着吃的侧身过来,她甫一坐下就注意到沈心包扎过的手腕:“手怎么伤了?”

牛一鸣根本不信,找人?夏天肤白貌美腿长,一张标准网红脸,当医生真有点可惜,她到现在没找人,大家都懂,她还心心念念惦着欧阳。

欧阳好生劝慰道:“你啊,往后这酒就少喝点,说话也注意点,有的没的乱说,自己开心了,扎老心了……”他越说,沈心的头越低,都快和盘子里的包子肩并肩了。

回家路上夫妻俩都不说话,欧阳估摸再过一天高飞的气就该消得差不多了,只要她妈不瞎掺和,高飞其实就是一个特单纯特好哄的孩子。

沈心一激灵,差点心律失常:“你没,没说出去,什么吧?”她,沈心,医院两届辩论会最佳辩手竟然结巴了……

上电梯时楼管大姐多了句嘴,把欧阳的小期望全灭了:“你们当医生的可真辛苦啊,前天我上早班,正看见你打车回来……怎么,你们夜班都不能睡觉啊?”

欧阳端着午餐坐到沈心面前,就像没事人一样寒暄:“酒醒啦?”

高飞再度被击中了,大姐早班是六点半,欧阳又撒谎了,他根本不是“深夜一两点”回家的。高飞悲痛欲绝地看了欧阳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让欧阳找到了丈母娘的神韵。

中午沈心坐在食堂里的时候,想起王苹苹恨不能吃了她,医院大了什么病人都有,王苹苹刚买了套房,一听“皇宫”是装修公司的,小算盘就谋划上了。送礼费钱,一听说对方没对象,赶紧送一大活人去,一毛钱都不用花还落个热心快肠的好名声。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高飞进屋将钥匙一扔,掉地上了也懒得捡,欧阳自知理亏,弯腰捡起钥匙特好脾气地说:“又乱扔钥匙,回头又该找不到了。”

黄成完全不知王苹苹的这位“青年才俊”是谁,一脸迷茫。

高飞心头火起,连喝几口凉水都不制怒:“找不到了更好,我就不回来了!”

王苹苹不无骄傲:“黄工可是金牌监理,在家装业是首屈一指的专家,著名的青年才俊,有房有车还有公司……”

欧阳烦了:“不就是前天那点事儿吗?干吗老揪着不放啊!”

沈心被黄家母子俩四只眼睛盯着,只能没话找话:“皇宫?哈……这名字真富贵。”她尴尬得要命,干笑了两声。

高飞怒目圆睁:“不说前天,昨天呢?你真的去赵老师家了吗?”欧阳一愣,不知道自己又在哪儿出现了漏洞。

“年年先进,业务素质一流,脾气也温柔!”王苹苹如同追悼会致辞,同时对沈心介绍黄成,“这位是黄工……”

高飞紧盯着欧阳的表情,一丝错愕都没放过:“人家赵老师一周前就去美国了!”

院花?沈心被这莫须有的荣誉压得脸变了形——

欧阳即使被揭穿也能面不变色:“是,我撒谎了,可谎言有时候是善意的。都生活那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对你是百分之百信任,你对我总是疑神疑鬼!”欧阳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谁都有点小秘密小隐私,他知道高飞不喜欢他跟女的黏糊,他自问自己还是挺注意影响的,小美过生日他找一群人聚,就是怕高飞误会。但他不想把夏天扯进旋涡,那是他的底线。

沈心大惊失色,明白自己又被王苹苹这厮给卖了,王苹苹超用力地把沈心摁到椅子里:“我们沈大夫可是医院的院花!”

高飞心想,合着到最后还成了我的不是?她偏不上当:“你对我百分百信任?你如果真信任就该跟我说清楚!”她明白,他根本就说不清楚。

王苹苹将沈心推到黄母面前,一副得胜回朝的模样:“伯母,这是我们内科的沈大夫,她知道您儿子受伤了非要来看看。”

欧阳心说:这还没完了!

正在这时,王苹苹拽着沈心进来,早上王苹苹跟着主任查房来过,无意得知黄成是装修公司的金牌监理,对黄成展示出极大热情,一天来嘘寒问暖了好几次。

夜晚,高飞直接就到沙发上睡了,欧阳听着她的呼吸声觉得心烦,这几天降温,她身体弱,赌气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自个儿?

黄成醒来,他妈赶紧伺候儿子吃喝。黄成一眼瞅见椅背上搭着自己的外套,认出就是他的衣服,他知道她来过了,心里先一喜,紧接着一空,问他妈:“妈,高大夫来过了?您怎么不叫醒我啊!”

欧阳气呼呼冲出去,连被子带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沈心心生反感,谁嘴这么欠!整个医院沈心最烦王苹苹,她就是一只笑面母老虎,不仅有着极敏锐的耳朵四处探听别人隐私,还极有想象力地夸大其词,这也就罢了,竟然老以媒人自居将沈心当“礼物”介绍给各种闲杂人等,简直了!

高飞误以为他打算行使丈夫权力,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尖叫道:“放手!你放手!”

王苹苹不计较她语气里的嘲讽:“听说你和男朋友分手啦?”

欧阳板着脸说:“要睡屋里睡去,沙发我来睡!”

沈心只得站住:“是王大夫啊,我发现您去了外科进修之后个儿都长高了?”王苹苹是消化内科医生,但就是不爱待在一线干活儿,满院里找地方进修,现在正在外科混着。

高飞拼死挣扎,欧阳没想到她瘦小的身躯里突然爆发出那么大股力,他没能Hold住,高飞摔下,发出不可思议的重响,然后,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没能成功逃脱,王苹苹上前一把拦住她,半是撒娇半是亲热地挽住沈心的胳膊:“躲什么啊,我又不是老虎。”

欧阳傻了,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沈心听到王苹苹在后面叫她,她立刻加快了脚步。

高飞感到身下一热,心知不妙,闭着眼痛苦地说:“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