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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转身欲走,瞥见立在门口的他,身后床上传来嘤嘤的哭声。

“你真是太过分了!”我把鲜花摔在她脸上。

糟糕,我中计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容在那一刻变得异常诡异。

终于明白她笑容里的深意了,可惜,晚了点。

“这么说,自杀是预谋已久?”我盯着她手腕上的白纱布,气势汹汹地问。

“阿寿,你听我说——”我拦在他的身前。

她蜻蜓点水般的示威奏效了。

“你还好吧?”他径自越过我,目光没有片刻停留,快步走到前任未婚妻跟前。

她眯着眼睛打量我,有气无力地说:“失去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他和我提起过你,我知道你们的事,”她顿了一下,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而狡黠,“但是我并不打算把他让给你!”

她的哭声顷刻由小转大、呼天抢地,没有半分消停的迹象。

一周后,我抱着一束黄玫瑰站在她的床头(他去食堂打饭,托我照顾一会儿)。

“阿寿,你听我解释。”我转身拉住脸色不霁的他,一时间百口莫辩。

有时候,心软是一个人的致命伤。

“你先回去吧,免得流言蜚语满天飞,让你我都难做。”他轻易地挣脱了我的束缚,整个过程,没有看过我一眼。

六小时后,他赶到了她在异地的出租屋,撬开了门,救出了昏死在血泊中的她……

随后三天,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是不冷不热地应着,只字不提那天的事。

想到这里,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出院后,她辞掉了当地的工作,在他的陪同下,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那座原来只属于我和他的城市,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是在告别!与尘世的一切告别!

“有些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说清楚。”我在电话里止不住地抽泣,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

他打通女方父母的电话,他们说一个小时前,女儿打过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正打算问,可是对方电话一直处于占线。他们快要急疯了,请他念及旧情,务必帮帮他们的女儿。

“我们……分了吧,算我……对不起……你。”他吞吞吐吐地说,惜字如金,句句诛心。

电话就这样断了,他再打过去已是忙音。

我握着电话半晌没有说话,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在电话里和我简短地解释了原因,她在寻死前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谈到了旧时光的种种美好,是她太笨,不懂得珍惜……临死前,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原谅,那将是她最后的救赎。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熟练地说着四个月前,我对他说过的台词。

一个月后,前未婚妻自杀未遂,住进了医院,他随后请了长假日夜照顾。

“多保重!”不等我开口,他率先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嘻嘻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依言行事。

那晚,我没有哭,或者是之前流泪太多的缘故吧。其实这个时刻,我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很多次,各种场合,各种季节,他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服饰,对我讲着同一句话。

我们虽然开始交往,可是他没打算对外公开。鉴于退婚事件,他不得不考虑很多,生怕我们的关系会引来风言风语,给我的声誉带来不利影响。

我们分手吧……

简单到被动的答案,但是我真的好开心,心中顿时有一万朵向日葵盛开,明媚灿烂,许久没那么开心了。

可是当虚幻成真,我还是痛不欲生,好像被人在胸口上擂了一锤子。

“好啊!”他几乎是秒回。

之后,我离开了那座城市,辗转又去了几座遥远的城市。遗憾的是,再也没有遇到像他那么好聊的男生,也没有遇到笑起来那么可爱的男生。

我辗转反侧了两个月,夜夜都在梦境中构建他的笑脸。我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表白了,编辑了一条“隐晦”的信息,屏住呼吸等待答案,心脏怦怦怦……

在外漂泊近一年,我再次回到了家乡。

那一刻,我的心抽痛得不正常。我捂着心脏,感受到某些不该有的情愫在滋生、抽芽、成长……速度快到几近疯狂。

从他妹妹(我的好友)口中得知,他和前未婚妻破镜重圆,按照预定计划结婚了。婚后,他们很快有了宝宝,算了下日期,正是她办理出院那阵子的韵事?

他在电话那头突然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成年男人的哽咽,浑厚中夹杂着无尽悲凉……

呵呵,我咧开嘴角,笑得很难看。

我淡淡地重复:“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分手的真正原因,不言而喻了吧。

一天深夜,他醉酒后拨通了我的号码,把我从美梦中吵醒。我揉着惺忪睡眼,听着他毫无章法的叙述。我试图把他的只言片语打散,重新排序,知晓了退婚的“真相”。

一年后,孩子患病,意外查出来不是他的,他们的缘分算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他没有向任何人说明缘由,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提出退婚。

没多久,我收到了他在QQ上的留言:

世间的感情,最尴尬的莫过于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努力做到问心无愧,赫然发现她根本无所谓。既然她不在意,他又何必想着天荒地老呢?

当初选择她并不是因为有多爱她,而是因为同情她,在她自杀的那段日子里,她用脆弱留住了我。我单纯地以为她洗心革面了,只是没想到脆弱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欺骗,她想为肚子里的宝宝找个爸爸,我就这样不明就里地“喜当爹”。我不恨她,我只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我也没资格乞求你的原谅!只是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说了!

这不是一时冲动,他们恋爱两年了,可是她认识那个男人要更早一些,她有很多次机会了断那份多余的感情,可是她没有。她不选择那个男人,只是因为对方有家室,她根本没机会。

我反复看了很多遍,多到可以背诵下来,然后把QQ留言删了。

够了,真的够了,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要喊停。

那一夜,我失眠了。

他木然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第二日,我拨通了老妈的电话,同意去相亲。

她好话说尽,用一双婆娑泪眼乞求他。

“丫头,怎么一夜之间懂事了呢?”老妈惊奇地问。

她先是否认,而后是震惊,最后是一直哭。台词很俗套,说自己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会犯下那种不堪的错误,看在他们快要结婚的分儿上,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我有些害怕单身。”我敷衍了一句,更害怕在单身的时候遇见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在一个阴天的午后,他和她摊牌了。

他隔三岔五还会给我留言,说天气,说工作,说以后,像在对我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怀疑最终演变成事实,他反而异常平静。

我没有回过一句,只是看完了一遍、二遍、三遍,直到每个字都印在脑海里,会背了,才会点击删除。

他默默放下了手机,没有立即发作,而是任由事态发展,当蛛丝马迹渐渐成形后,一道灰色的水泥墙筑在了他们中间。

然后一如既往地去相亲,一如既往地无疾而终。

他决定不能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了,于是,五一假期,他主动去找她。趁她洗澡之际,铤而走险,偷翻了她的手机,一些暧昧不明的信息刺入了眼帘……

我真的接受不了其他男人,他们和我讲话,我在走神;他们和我逛街,我会走散;他们和我吃饭,我会倒胃。

他知道她的工作前景不错,薪水颇丰,贸然放弃着实可惜。只是他在她的闪烁其词中看到了刻意的隐瞒,他终日惶恐不安,半夜常常在噩梦中醒来。

“丫头,这么多年,你心里是不是有人呀?”面对一次次的相亲失败,老妈忍不住狐疑地问。

她在外省工作,目前他们处于两地分居,他不止一次建议未婚妻辞去工作,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定居,可是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没人。”我苦笑。

大约,我知道他还有半年就要结婚了,所以没把他看成异性,相处的气氛特别自然,彼此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了。我知道他的很多事情,包括他的那位未婚妻。

如果有人,也是渣男。

结果我们生意没做成,反倒阴差阳错地成了朋友。

不过说实话,我从来不恨他,我只是忘不了他,也许他也像他讲的那样忘不了我一样。我们的感情是等同的,但是我们却不能在一起。我犹豫,我害怕,我怕再受重创。

起初,他作为好友的哥哥被介绍过来谈一笔生意。他给我的印象是清清爽爽,笑容可掬,常常弯起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单纯得像个孩子。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那一年,我单身,遇到正在筹备婚礼的他。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生命的旅程虽短,却充斥着永恒的孤寂。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永恒的孤寂,而是明明看见温暖与生机,我却无能为力。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无能为力,而是当一切都触手可及,我却不能伸出手去。”(张爱玲《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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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黑暗中我对自己默念,声音很低,可是好像从灵魂里叫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