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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的婚戒

“我不是!”古槿解释。

似已习惯了用伪装的盔甲保护自己,唐霜转过身,让已是通红的双眼暴露在古槿的目光中。她的语调轻松又带着调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第二个陈嵩,呵呵!”

唐霜调侃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不在乎。这是她故意如此,还是从未在意过他?

“你说什么都好,我追问你再告诉我也好,不问你便成了秘密也好咯!怪只怪,我太蠢了,不是吗?”唐霜故作轻松,她轻轻垂下睫毛,眼中的泪水马上就要落下。

“霜霜,如果你故意要气我的话,这样有点过分……”

“我承认,我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古槿把手中的戒指丢到茶几上,不敢看唐霜的眼睛,“我们只是为了应付双方父母的压力,我和思童便达成协议,领证完成任务,各自奔赴前程而已。”

古槿只想确认,自己对她而言,是不是仅仅是清单中的一项“任务”,她对他有没有一丝真心……

唐霜,你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他拳头紧握,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静静等着唐霜的回答。

唐霜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忽然想清楚了那书桌上压着情书的签字笔,和周思童的是情侣款。

“古医生,就算是谈合作,也要说明自己曾经的合作方与你现在可能存在的利益纠葛。您现在这样,让我很难办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像你,也未曾和我提起过你与周思童的关系。”

唐霜转身,一脸微笑。

那年,她就那样改名换姓地离开了他的视线,如今,她又要不声不响地离开,哪怕他们已如此亲昵,自己却依旧仿佛是她世界之外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微笑,是他第一次见。

“为什么不告诉我?”古槿追问。

嘴角扯起刚刚好的弧度,没那么严肃,没那么轻佻,没那么亲近,却也让人感觉春风和煦。

“怎么,早点告诉你的话,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是吗?”唐霜把包放下,摘下耳环。

对的,这是唐霜在工作中常用的微笑,也是她面对挫折时的应激反应。

“你要走了?很早之前就定下的?”古槿在阴影一角,看不清表情。

眼泪……终究是懦弱的,是把脆弱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的表现,暴露了便是输了……那么微笑就好了。

“哦,我以为你说的你在家等我,是在你家。”唐霜假装玩笑道。

古槿也已察觉到唐霜的变化,眼中的期待悄无声息地暗淡下去,她的答案已十分明确了,倘若她有动心,又岂是这样理性。

回到家中,唐霜打开灯才看到,古槿已经在客厅里坐着。

“那你和游淳呢,他对你……”

唐霜对古槿笑了笑,淡淡对朱晓蕾说:“好了,回家再说,走吧。”

“就这样,淼淼交给你。”唐霜没耐心等古槿说完,一个箭步走到门前,打开门,“请你离开。”

唐霜察觉到古槿的目光,心头突然有了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霜霜,你真的就不会有情绪、不会生气,我就是这样微不足道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多年来,你……你……”

古槿耳里只是听到唐霜要去H城的事,他怔怔地望向唐霜。

“你要怎么理解,都好。”唐霜咬牙,努力保持平静,依旧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似乎在与客户闲聊一般轻松,“我也不想做第三者专业户啊,被你们骗得团团转,我也好难办的……”

“给你打电话约你,你拒绝,原来是为了戴着婚戒陪别的女人!”朱晓蕾一遍遍地声讨着古槿。

“那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与我讲话,我看到你和游淳,你们……”古槿还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唐霜那样冷静地望着自己,仿佛这一切情绪与她无关,她只是个围观者,是个看热闹的人罢了。

“H城,我还不……”古槿一脸吃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唐霜。

“随你怎么想的,古医生,请你离开。”

不等周思童说完,朱晓蕾便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开始进行“攻击”:“古槿,你怎么戴着婚戒?怎么回事?你知道双双后天就要走了吗?H城哎,好远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砰!”

看古槿一见到唐霜就手足无措的模样,周思童便代为解释:“今晚请古医生帮忙,应付一下。”

门重重关上。

唐霜只是冷静地把视线落到马路上,毫无表情。

唐霜靠着门,紧紧咬着牙,浑身颤抖。

古槿望向唐霜。

第一次,她为一个人眼中的光彩沦陷。

“猪小妹?哦,我……”

第一次,她在争吵中,感觉整个人仿佛从内到外被蚂蚁啃噬,痛至脊髓。

朱晓蕾走近,才发觉古槿身旁还有一个女伴,并敏锐地捕捉到两人手指上的对戒:“古医生,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默默打开手机,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屏幕上,怎么也点不开改签机票的界面……

唐霜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小闹剧,连忙加快步伐,要早早离开这马上要点燃的“战场”,却被朱晓蕾拉住:“唐霜,看,古医生也在!”

他说过他爱我的,为何还会有隐瞒呢?

“咦,那是古医生吗?”朱晓蕾显然是被红酒刺激了神经,整个人像是一只小鸟,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古医生!”

他一定是在意我的,为何还要把我推至这样尴尬的位置?

“噢,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计划,今晚谁把唐霜盘子里的牛排给吃光的?”程智眉眼带笑,宠溺地说。

小时候,唐霜每次听到大人们彼此“万事如意”的祝福,总觉得这四个字平平无奇,根本没法让人感觉到浓厚的祝福,从未与人说过这四个字。

“我和程智也在!”朱晓蕾雀跃,“等你回来,我肯定已经减肥成功啦!”

而今,她才明白,事事能“如意”,是多么难以达成的事。

“霜姐,小组都靠你了。到了H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个人硬扛着加班,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在网络上。”小黄掏出准备的礼物,认真地说。

最近的生活,已叫人太过疲惫。

“今天谢谢你,让你费心了。”唐霜也已看到门口古槿和周思童的身影,却假装不在意。她很感谢游淳,感谢他及时看到她的窘迫,好心把她从尴尬的处境中捞出来。

H城的冬天很冷,好在它摆脱了江南城市的潮湿,风里有阳光晒透枯叶的味道,让孤独的旅人捕捉到些许安全感。

“当然,毕竟我们要欢送霜姐,水准还是要有的。”游淳说着,望到餐厅门口,连忙留意唐霜脸上的表情。

H城分部的同事都很热情,他们对唐霜的到来很是欣喜,对唐霜所有的建议和举措都支持赞同,这让唐霜心中的忐忑消除了许多。

“游淳,今晚的晚餐真的好棒!”朱晓蕾拉着程智的手,蹦跳着。

“霜姐,今晚要和中城老窖的人对接,您看怎么安排?”H城分部给唐霜分配的助理小潘来到办公室。

唐霜努力调整情绪,陪朋友们度过一顿还算可以的晚餐。

“你请示一下陈总,看怎么安排。”

“没关系。”古槿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攥了攥拳头,“先陪你解决当下问题。”

陈总是H城分部的老大,唐霜过来只是辅助部分项目工作,哪怕这个中城老窖的项目是自己的,也万不能喧宾夺主。

周思童把一切都收入眼中,小声与古槿说:“我想,你需要去解释一下。”

小潘很迅速地传达了消息:“霜姐,陈总今晚去,说如果您有空的话,也去一下。”

“不好意思,”游淳把唐霜轻轻往回揽,眼神中别具深意,“打扰你们了。”

“好的,你也同我一起。”唐霜翻阅了一下项目资料,“晚上可能要喝酒,你能喝酒吗?”

唐霜连忙挤出微笑对游淳浅浅一笑:“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看到什么东西被闪到了眼睛。”

“呃,如果真的需要,我……应该还是可以的。”小潘想了想,略带迟疑。

紧急时刻,幸亏游淳能来救场。

“好,明白了。那晚上你就滴酒不沾,负责保持清醒,负责我的安全。”唐霜交代下去,“你尽快订好包间,早半个小时出发,我们先去把菜点好。”

“噢……”唐霜缓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

“放心啦,霜姐,包间我已经订好了,提前半小时的车也已约好。”

“怎么头发上挂了一片树叶就到处跑?”游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他的手轻轻落在唐霜的肩膀上,又略带亲昵地摘下唐霜发间的枯叶,“一眨眼的工夫就跑不见了。”

“很好。”唐霜点了点头,对小潘表示赞赏。这个女孩干劲十足,野心勃勃,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看得出来,这是位很绅士的长辈。而唐霜此刻,却依旧盯着两人的对戒,愣神想些什么。

朱晓蕾的日常问候还在轰炸着手机,每每她与程智闹脾气也都噼里啪啦地倾诉,仿佛两人如往常一样在一座城市。

“女婿,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周思童的父亲和蔼地问。

只是与古槿的对话框,已经空白了十天零七个小时。

唐霜怔怔着,像是被施了诅咒,无法像女战士一样潇洒迎战,只能变成一个狼狈的木偶,无法动弹。

晚餐的饭桌上,只有唐霜和小潘两位女士。刚落座就已有剑拔弩张的气势,面对满满一桌各种香型的白酒,唐霜和小潘暗自交流眼色,准备与客户斡旋。

You deserve it,也不过是宽慰和施舍可怜者的谎言吧。

可惜的是,在H城这样的地区,酒桌文化依旧浓厚。

唐霜刚刚给自己建立起的墙,瞬间崩塌……

能喝,便就是能做事。

昨天还在说着深爱自己深深亲吻自己的人,今天却堂而皇之地做着别人的丈夫!

简单地寒暄了项目之后,陈总举杯给客户一一敬酒:“这个项目就仰仗各位老板了……”

那……自己是什么?

酒过三巡,唐霜已觉不胜酒力。

呵,原来是一大家子的聚会。

客户方的老板眯着眼睛望向唐霜和小潘:“听说,唐总是从总部来的,陈总,我已经体会到了你们的诚意,只是……”

古槿也跟着招呼:“你们来了。”

话已至此,唐霜便不好推脱,立刻心领神会,起身举杯:“我们小助理刚毕业,酒精过敏,我从总部来H城,向陈总学习,也请各位老板多担待!”

周思童连忙起身:“爸妈……”

白酒入喉,辛辣烧灼。

古槿张嘴正要解释,却听到热情的招呼:“古槿,我的好女婿。”

唐霜皱眉一一敬酒,胃里翻腾得厉害,刚要落座,结果对方老板拿出合同,往饭桌上一放:“唐总,合作讲究的都是诚意。您这么蜻蜓点水,那感觉不够啊!这儿有半瓶,不多不少,您要是能喝完,这个合约我们现在就签下。”

唐霜愣愣站住,目光只锁定在古槿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光的小物什上,内心带着疑虑、愤怒、不可思议。

“半瓶!”小潘在一旁惊呼,“这换作男人也承受不住啊……”

再回头的时候,她却望到周思童和古槿的无名指上,套着成对的婚戒!

唐霜咬了咬牙,此刻她已不能再喝,只是这项目她可是听说谈了半年都没谈下来,现在这么摆一道,若真能成,那还省了和这些人费更多口舌。

唐霜往后望了一眼,趁回头的一瞬间悄悄藏起自己尴尬的情绪。

“您这话当真?”

“噢,我……”唐霜看到周思童,一脸诧异,又连忙礼貌收敛情绪,调整表情,“对啊,好巧。我和朋友在那边。”

那老板往后一仰,对着旁边的人大笑:“陈总,你们总部来的小姑娘和咱们H城的就是不一样啊!”

同样熟悉的声音,竟是来自唐霜一直羡慕的女人,周思童。

陈总连忙起身:“李总,小姑娘初来乍到的,我来代劳。”

“唐霜,这么巧。”

“陈总,刚说了,您喝没用!”那老板拿出签字笔,在合同上签好字,叫助理拿出公章盖好了红戳,对着唐霜挥了挥,“试一试,喝了,就给。”

这样的即刻反应,就像偷偷吃糖的孩子被发现,让唐霜意外。

唐霜望了望饭桌上这群男人,除了陈总一脸无奈,剩余的人都一脸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她如何示弱,如何施展自己的女性优势来躲过这一劫。

古槿抬头,看到是唐霜,眼里竟有一丝闪躲和尴尬:“霜?”

然而,丛林法则中,优胜劣汰的角逐,从来不分男女,只分强弱。

唐霜理了理头发,确认自己的妆容还依旧精致,她雀跃地小步跑过去:“Hey……”

唐霜深信这样的法则,也深信,每一次全力以赴,都是变得更加强大的开始。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刚好,还可以会会他的朋友!

唐霜暗自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好,我喝。”

这么巧!

“唐总,您也不必……”陈总在一旁拦着,要帮唐霜说话。

是古槿!

小潘也一脸吃惊地望着唐霜。

利落的短发,干净的侧脸,修长的身影……

唐霜向陈总示意一切尽在掌握中,对那老板认真地说:“李总,这半瓶酒下肚,合同可要老老实实交给我们,40%的800万首款,明天要到账。”

那个身影,好熟悉!

“呵呵,这可是高酒精度的老酒,你能喝,我就给!饭桌上大家都可以做证!”

唐霜环视了店里一圈,不错,落地窗旁的灯饰也很具品位……嗯?落地窗旁……

唐霜在心中鄙夷这个男人。

游淳挑选的这家店很有格调,装潢别具一格,具有层次感的灯光让就餐者的脸上晕着让人舒服的光彩。

她拿起酒瓶,开始猛灌白酒。

“嗯,路上堵车得厉害。”唐霜脱下呢子大衣,露肩羊毛小黑裙让她看起来优雅又温和。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飘了起来,这具躯壳已经不属于自己,只剩下咽喉处灼烧的痛感。

“霜姐。”游淳起身,“他们还没到。”

“哐!”

晚高峰的西餐厅,只有游淳一人先到了。

一个空瓶利落地放在桌面。

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空气似乎凝固,整个饭桌方才的戏谑喧嚣都已停止,只留下安静的惊叹。

古槿在电话里甜蜜地应着,却叫唐霜心里更加不安。她还没想好如何与古槿道别,也还没想好如何去回应古槿的爱,她害怕一旦正式开始了,同时也就开始了倒计时,倒数到两人最终分开的那一天。

对,唐霜认为是惊叹。

面对古槿,她发现自己突然开始患得患失。

事实上,他们应该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人,竟能把这酒一饮而尽吧。

这个答案,唐霜并不确定。

“李总,喝完了。”唐霜拿起湿巾擦了擦手,“该我签字了。”

爱上一个人会变得自卑吗?

唐霜拿过合同,漂亮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小潘:“刚好,我们也带了公章。”

“好啊,晚上,我和猫,都在床上等你……”

一阵寂静之后,那老板笑着点点头:“好!明天打款!”

“哦,也不是。”唐霜顿了顿,“没事啦,如果你有重要的事就先忙你的。我的事,晚上再告诉你。”

唐霜面带微笑,往后大家又在讨论什么她早已听不进耳朵,直到小潘提醒她,晚餐已经结束,客户已经送走,她才缓缓起身,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物污秽了一地……

古槿的声音一如往常般轻松自在,唐霜却依旧不敢说明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实。

醒来后,唐霜发觉自己躺在医院。

“怎么,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霜姐,您醒了!”小潘在一旁急切地问,“您昨晚酒精中毒了,把我们都吓坏了!”

古槿直截了当地回答,让唐霜不知如何提出晚上聚餐的由头:“哦,呃……可以推掉吗,他们几个我都叫上了。”

“哦,”唐霜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不是好了嘛。”

“今晚吗,我已经有约了。”

“幸亏是好了!”小潘连忙递来温水,“我去告诉陈总,他怕是也一晚没睡好。”

“喂,嗯,今晚有空吗?”唐霜问,心里带着些忐忑。

“小潘。”唐霜叫住小潘,“告诉陈总,我睡了一晚就好了,已经出院,叫他不必担心。然后赶紧确认项目款已经打进来,可别叫我白白受了罪啊……”

“傻泡泡,怎么了?”古槿的声音温柔得像绸缎一般,拂过唐霜的耳,叫她的脸颊蓦地一红。

“哈哈,霜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小潘立刻给陈总发了消息,并小心翼翼地问唐霜,“霜姐昨晚您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古什么的……是你老公吗?”

唐霜经不住朱晓蕾的催促,给古槿打了电话。

“我还没结婚。”唐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古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好啦,啰唆半天,快给你的白马王子打电话了啦,我都迫不及待要吃大餐了!”

“不过这个人,在您梦里一定很重要。”小潘聪慧地回答。

在朱晓蕾眼中,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一种简单的美好,她何尝不曾思考过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这般可爱美好的闺蜜。此刻,朱晓蕾坚定地说出“you deserve”,她便是信的。

“或许。”唐霜不知道自己在醉酒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不过小潘看破不说破,十分灵泛,“在梦里,他像是一个骑士,又像是神话故事里需要召唤的神灵,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唐霜轻轻靠在朱晓蕾身上。

“哇哦。”小潘毕竟还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听到爱情故事就两眼放光。她放下手机,连忙问,“紧接着呢?”

朱晓蕾又圆又黑的大眼睛乌溜溜的,一脸认真:“虽然说起来很肉麻,但你值得被爱。”

“紧接着,我发现他也会存在在别人的梦中。”唐霜说着,眼神暗淡下来。

“You deserve it!(你当之无愧!)”朱晓蕾打断唐霜,抬头望着她,“霜霜,你要记得这句话,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好的唐霜,你也值得拥有这一份美好。”

“嗯。”小潘遗憾地叹了口气。

朱晓蕾人甜嘴也甜,唐霜轻轻低头:“我也这样分析过,可我有时会无意识抗拒古槿对我的好,他的真心让我感觉很恐慌,似乎我根本不配得到这些,却偏偏拥有了。”

“小姑娘家家的,你不会懂。”唐霜摸了摸小潘的脑袋,“每个人都是带着缺口前行的孤独个体,只是,他看到的我,都是美好的我,却看不到我的缺口。”

“嗯哼,像你这样的女人啊,用世俗的目光看,你美丽张扬,好多男人见了就忘不掉,可你又努力上进,多好的女孩呀……”朱晓蕾轻轻环住唐霜的腰,“抛开标签呢,你呀,有爱心,又正直,有原则,至少我觉得拥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想古医生也会因为爱上你而感到幸福。”

“那你知道他的缺口吗?”小潘像个孩子,好奇地问。

是啊,和Mikeal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自信的,因为她明白,Mikeal就是为了要她把公司运营好,离开Mikeal的时候,她也是潇洒的,毕竟,没有投入真心的交易,总归能洒脱应对。而面对陈嵩,她虽然犹疑,却始终知道,那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爱情。可是,古槿,他太特别,他看到了那个内里的自己,那个自卑、柔弱、胆怯的自己,那个释放出太多的情绪的自己,没有了刺的自己。

“哦……”唐霜若有所思,一时答不上来。

“一切像是在梦里,美好得不切实际。”唐霜叹了口气,“你说,像我这样的女人,又霸道又不解风情,他到底喜欢上我哪里了?”

古槿和自己一样,总是呈现出坚不可摧的骄傲模样,他有缺口吗,他会害怕吗?面对自己时,会像自己一样患得患失吗?

“怕?”

唐霜望着天花板,回想从前种种,恍然发觉,似乎一直是自己在逆风向前奔跑,却从未侧身望一望,抑或是停下来,真心去观察他,体会他。

“是不一样。”唐霜小声道,“怕。”

“霜姐,如果您喜欢他,为何不能把您与他当作这个项目一样,勇敢一把,或许一下就deal了呢?”小潘给唐霜掖好被角,“我得出去一趟,您在这里乖乖的哦,晚上回来陪您!”

“怎么了嘛,陷入爱河的女人,不应该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吗?”朱晓蕾从桌对面挤到唐霜身边的沙发上,“虽然以前你恋爱的时候也不说什么,可那是因为你不在乎,可是我感觉,这次不一样。”

唐霜望着天花板,方才小潘的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拿起手机,拨通古槿的电话。

唐霜啜了一口黑咖啡,随手把手中朱晓蕾送的离别礼物—— 一瓶限量版香水往空中喷了几下,细碎的水雾在空中呈现出淡淡的彩虹色。

在几声忙音之后,电话通了。

“嘁,小孩子家家的。”

“喂,古槿。我有话要和你讲。嗯……我知道我没告诉你我要离开的这件事很任性,请你原谅我。我只是怕,一直很害怕,我怕失去你,你给我带来了我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和踏实感,这和我努力工作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当你和我讲你爱我的时候,我是恐慌的,我害怕,我怕的不是你这句话的真假,而是我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你的这……”

“哈哈,打赌呀,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和程智就打赌,你和古槿准能成!”朱晓蕾兴高采烈,“赌了一个月工资哦!赚大啦!”

“喂,喂?你好?”唐霜说到一半,电话那端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唐霜漫不经心地在日程本上写些什么:“什么?”

似是被冰水浇在头顶一般,唐霜的思绪忽地清醒,她立刻挂掉电话。

朱晓蕾一接到电话,便抢先与唐霜约了下午茶,听到了唐霜与古槿最新的进度,她便喷出一大口橙汁,紧接着却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赢啦!”

“不好意思。”她对着电话轻轻地说。

“噗……”

原来,在古槿的婚姻中,自己已越矩。

离别在即,需要与大家告别,唐霜便叫上三五好友一齐吃饭。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朱晓蕾。

唐霜点开聊天软件,把那个她每天都点开无数次的对话框的主人,悄悄拉黑。

公司的工作已交接彻底,公司为唐霜组织了party。May把唐霜刚组建起来的小组依旧保留,负责H城与总部工作的对接和旧工作的延续。唐霜很感激May的厚待,游淳则在职出国交流一年,同时协助唐霜负责的另一个国际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