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她不陌生,宋亦姗跟她提起过,前两天晚上,她在这里遇见康许然,两个人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了。
她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绕来绕去,找不回酒店的路了。准备拦出租车,无意间看到马路对面,99°音乐吧的招牌。
她穿过马路,走向99°吧,过了马路,想到时间太晚了,转身要走,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脚步顿住。
明辰穿着一身毛线衣,冷得发抖,双手揉搓着,漫步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i waited till i saw the sun我一直等 直到我看见太阳
原本暗黑无边的夜色,被皑皑白雪驱散,雪光透亮,照得整个被夜色笼罩的小城,一半黑夜,一半白昼。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来
到了酒店,天已经黑下来,明辰没有上楼回房间,让他们先回去,她四处逛逛。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我离开了你和满屋的欢乐
她木然地跟在宋亦姗身后,慢慢地往前走。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来
明辰转过身来,看到前面那个背影越来越模糊,心里一阵刺痛,情绪突然恶劣到了极点。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来
“没来,在房间写检讨呢。”康许然笑道。
when i saw the break of day 当我看到了破晓的时候
“他呢?”明辰看到康许然,自然而然就想到莫易珩也来了,怎么会这么凑巧?
i wished that i could fly away 我希望我可以飞走
“走吧,该回去了。”宋亦姗拉着她转身。
instead of kneeling in the sand 而不是跪在沙子里
宋亦姗和康许然好像在嘀咕着什么,到了她前面,就停下来了。
catching teardrops in my hand 用手接住落入手中的泪
明辰辰定睛一看,康许然?
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我的心被红酒浸透
“在发什么愣呢?”宋亦姗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向她走过来,她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but youll be on my mind但你在我心里
她想起西湖的断桥残雪。
Forever永远
良久,明辰继续往桥上走,走到桥的最高点,看到桥的这一面,雪已经化了。
……
她想转身回头看一眼,却始终没有动。
明辰几乎听完了整首歌。
等她回过神来,视线范围内,已经空无一人。
歌词她太熟悉了,《你和我的两地书》里面,女主曾经唱过这首歌。
明辰站在原地,呆愣着没动,视线盯着虚空。当他从桥上走下来,经过她的时候,她好像有种错觉,他停了下来,看向她。
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大步走向门口,想要进去,进门,里面有个人刚好出来,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明澈拍掉身上的雪,重新把手拽进大衣口袋,继续往前走,眼睛看向白茫茫的湖面,没有再看她一眼。
明辰抬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不需要。”声音比灌入肺里的空气还要冰冷。
明澈站在她面前,泪流满面。他看到她,同样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绕过她,快步离开,脚步有些踉跄,显然喝了很多酒。
站在桥上的人,同样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简单回了一句:
“明澈……”明辰大步追上去。
只是,等她看清被她砸中的人是谁,她笑不出来了。
街道上又开始下雪,空中飘飞着棉絮一样的雪片,一团一团,在空中打转,最终跌落在地上。
“爽不爽?要不要再来一个?”明辰继续往桥上走,一边拍着双手,一边笑道。
她跑得气喘吁吁,明澈人高腿长,走得很快,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雪球刚好砸在了迎面走过来的人身上。
她想到白天在湖边,他明显不想见到她,她追什么呢?脚步不由慢下来,慢慢地往前走着。
明辰以为是宋亦姗,立刻把手中的雪球抛了出去。
寒风凛冽,她整个人冷得发抖。
明辰一惊,这女人会变吗?怎么就不见了?她大步追上去,刚上桥,立刻看到一个黑色的点,像是一个人的头。
走了好一会儿,看到一双穿马丁靴的脚,抬头,明澈站在她面前,脱下身上的黑色呢料风衣,披到她身上。
宋亦姗跑上了一座拱桥,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早点回深圳,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他声音冷得像刺骨的寒风,眼神同样冰冷,空洞无神,像一个垂死的老人的眼神。
“不跑是笨蛋。”宋亦姗回了她一句,转身,拔腿就跑。
“明澈,为什么要这样?”明辰想起从前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胸口一阵刺痛,“是你要走的,你坐上车,头也不回,我追了你很远很远。现在为什么又这样?”
“你别高兴得太早。”明辰在地上攒了一大团的雪,双手捧着雪球,追着宋亦姗跑,“别跑,再跑你就是小人。”
“……”明澈嘴角抽动两下,欲言又止,头偏向一边,不看她。
宋亦姗砸中了她,笑得前俯后仰。
“你之前说的,我当时无法接受,可现在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很小气,一定受不了你那么强势的母亲,你夹在中间只会痛苦。可你看,现在你们家深陷困境,陪在你身边的人是南芳,既要和你挽救制药厂,又要照顾你生病的母亲。她做的多好?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明辰晃了晃头。
明澈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浮现一抹浅笑,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雪团砸在了她的胸前,瞬间碎裂开,像白糖一样细小的雪粒,四溅开来,溅她一脸。
“他对你好不好?”
“明辰,你怎么又走神了?看招!”明辰神思恍惚之际,迎面砸过来一团雪。
“……”明辰一下被问住,想直接说好,这两天发生的事,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把这个“好”字堵住了:
宋亦姗饶有兴致地要和她打雪战。
“大部分时候都好,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南芳很担心你。”
西湖美则美矣,只是太甜腻了,也让人觉得轻飘飘的,一点都不踏实。
“那就好。”他向前一步,取下脖子上的羊绒围巾,一圈一圈地绕在她的脖子上,绕完以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比起西湖,没有太多的游人,内敛而沉静,显得更有质感,让人觉得笃定而真切。就像……某个男人。
明辰看着他的背影在雪中消失,心里的抽痛仍然没有停止。许久以后,才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来之前忍不住说她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冷的天游一个假西湖?来了以后才发现,确实很有西湖的韵味,四周一片银装素裹。
马路上厚厚的积雪,留下一大一小的两串脚印,从他们最后见面的地方,向两端延伸,连成了两一条线。
下午,宋亦姗把她拉到一个湖边,据说风景很美,有“小西湖”之称。
雪越下越大,最终把他们的脚印覆盖掉,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这里从来不曾有人来过。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烟消云散?
这一日,雪刚停就开始出太阳,阳光照在雪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地上已经有雪开始融化。
明辰眼睛盯着地面,没走多远,又看到了一双脚,她以为明澈去而复返,余光瞥见身上的黑色大衣和脖子上的围巾。
后来两天,她和宋亦姗住一间房,让他们两个男人住一间房。
“对了,衣服你拿回去……”她正要取下围巾,意识到眼前这双脚穿的是皮鞋,取围巾的手顿住,抬头。
明辰听了很难受。
莫易珩站在半米之外,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拉住她取围巾的手,一把将她拽过去,跌进他怀里。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莫易珩,他是不是不喜欢宝宝,他反问她,他们两个这样不是挺好?言下之意,他既不会跟她结婚,也不会跟她生小孩。
下一秒,男人冰凉削薄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而她自己也有事在烦。
明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雪落在唇上,只是觉得唇齿间冰凉刺骨。
明辰对此很犹豫,不知道见了他能说什么,也不明白南芳为什么认为明澈会听她的劝说。
他们接过那么多次吻,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只感觉到冷。
南芳昨天言语间又一次表露了她的一个意愿,希望她走之前,能和明澈见一面,劝说他不要再颓废下去。
是因为天气太冷吗?
来的那一天请她吃过一顿饭,得知她明天要走,昨天又请她吃了一顿饭,提前给她践行。
明辰辰想起他前两天说过的话,胸腔瞬间憋气,想要推开他,双手却被他用身体紧紧地压在两个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滞留的这三天里,明辰没有见到明宇泉,南芳倒是见到过两次。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不断地加深加重这个最冰冷刺骨的吻。
机场交通管制第四天会结束,四个人已经订好回去的机票。明辰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深圳,那个不下雪的城市。
覆在她脊背上的大手,不停地使力,把她按向他的身体,就像每一次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刻,他做的事情,每一次都仿佛要把她的身体摁进他的身体里,两个人化为一体。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一直到第三天才停下来。
这一次,他这样的意图更明显了,越来越用力,恨不得把她揉碎了,摁进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