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是什么？让他们耗尽元气，现金流断裂，最终……为自己的贪婪买单？她打了个冷颤。
该不会，莫易珩之前对外宣布竞投这三块地，是在抛烟雾弹，故意诱导盛凯费尽心机地去争夺这两块地？
明辰洗刷完，简单梳妆完毕，换好衣服，跟随莫易珩走出房间。
而盛凯赢的北城和东湾两块地，面积虽大，但都在远郊，并且夕阳红安居苑和绿色无烟城两个项目的消费群体分别是老年人、富豪，都不是现在房地产的刚需阶层：新中产。
几乎是同时，斜对面的房间门也开了，康许然和宋亦姗一前一后走出来，看到他们，双双愣住。
明辰再仔细分析了这三块地，确实，南区的地面积虽小，但地理位置好，在市区，适合医院这种项目。
宋亦姗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看样子想躲，被康许然及时拉住手腕。
他却不这样想，别人眼中的下等马，刚好是他要的。
“躲什么？他们又不是外人。”
田忌赛马，所有人都以为胜者必定是那个用上等马赢中等马、中等马赢下等马的这一方，因为从数量上，这一方胜了两场，只输了下等马对上等马的一场。
“我什么时候躲了……”宋亦姗嘀嘀咕咕，脸红得像熟透的西瓜瓢。
釜底抽薪，所有人都会抽别人的薪，而他反过来，让别人抽自己的薪。
明辰和莫易珩对视一眼，瞬时会意，他叫上康许然，两人边走边谈论工作上的事，明辰陪宋亦姗走在后面。
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红枣，别人都是这样做的，他反过来，先给颗红枣，再打一巴掌。
“一会儿陪我去趟药店。”宋亦姗压低声音，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她差点忘了，莫易珩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好。”明辰明白了，他们昨晚应该都是临时起意，没采取安全措施。
明辰终于相信，他看起来输了，其实确实是赢了。
不知为何，她倒觉得，康许然对宋亦姗应该是认真的，如果怕担什么责任，肯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她发生关系。
“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莫易珩拽着她起来，“去吃早餐。”
她不由想到莫易珩，这种事，大概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这种自律理智到极点的男人身上，心里凉凉的。
“……”明辰感觉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三块地，你其实最想要的就是南区这块地？”
四个人去酒店二楼的自主餐厅吃早餐。
“不能单凭面积大小来判断，要综合各种因素，最关键的一点，项目和地皮的匹配度。盛凯要实现这两个项目，不止要砸很多资金，还需要时间。时间越长，不确定因素就越多。”
早餐桌上，明辰和宋亦姗埋头吃早餐。
“这是他们的上等马和中等马。他们也因此获得了面积最大的两块地。这我知道。华御用未来医院这么有创意的项目，只赢得了南区那块最小面积的地皮，所以，我们得承认，他们赢了，我们输了。”
两个男人都吃得快，吃完便又开始聊，大多时候都是康许然在说，莫易珩听着。
“人口老年化和环境污染已经成为全球性的问题。盛凯的夕阳红安居苑，不是普通的商业住宅，给出的老年人安居方案可以帮助政府解决未来人口老年化问题。同样，绿色无烟城在一般的商业别墅群基础上，配套大量的环保设施。政府一定会优先考虑这样的项目。”
莫易珩一边听康许然说话，一边剥鸡蛋，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明辰碗里，知道她喜欢吃毛豆，剥完鸡蛋又给她剥毛豆。
“还没想明白？”莫易珩食指指背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把她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康许然原本双手抱胸，像个大爷一样坐着，像是受到感染，也依葫芦画瓢剥鸡蛋，剥毛豆，放到宋亦姗碗里。
她很不好意思说，当时她都觉得受不了这种戛然而止的煎熬。可那却是事实。
宋亦姗：“我不吃水煮蛋啊，这种豆我吃了过敏。”
这男人自制力真是强到让她冒冷汗，对她又亲又摸，两个人都火烧火燎的时刻，他说停就停，跟个机器人一样。
康许然：“……”
她指的不是这个啊。昨晚他们盖着棉被纯聊天了一晚，原因是，没有安全套。
明辰在旁边偷偷地笑，笑完以后，轻轻推了宋亦姗一下，“你就不能给康总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明辰：“……”
“小孩子才喜欢表现。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宋亦姗说话的语气，明显已经把康许然当自家人。
“嗯，像昨晚那样，确实会憋出病来。今晚要做好准备。”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吃完早餐，莫易珩被康许然拉着去见一个朋友，之前有过商务往来，有意找他们投资。
“你这样我会更担心呢。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该难过就难过，该发泄就发泄，不能憋着。憋出病来怎么办？”
宋亦姗不愿意去，明辰留下来，陪她去了一趟药店，买完药回来，就留在酒店房间，看书，聊天。
“叔叔，你该不会是怕我担心你，才这样安慰我吧？”明辰无法不这样怀疑，盘腿坐起来，裹紧被子：
明辰还在研究田忌赛马的游戏，有些好奇，盛凯的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但他却说他赢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鹏城，盛凯集团上上下下确实洋溢着一种胜利者的狂欢氛围。
只是，凭她的智商，怎么看都觉得，盛凯赢了，华御输了。
但经过一晚的狂欢，已经有一个人最先从狂欢中清醒过来。
这是昨晚莫易珩向她解释，这次华御和盛凯争夺地皮战中，采用的田忌赛马战略。
薛盛丰从后半夜开始，一直坐在办公室内，不停地回想着竞标会现场，莫易珩淡然如水无一丝波澜的表情，以及最后那句关于输赢的论断，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
胜出项目：夕阳红，无烟城，未来医院
田忌赛马，盛凯两赢一输，华御两输一赢。
争夺区块：北城，东湾，南区
但如果，如果莫易珩要的就是南区那块地，根本就没想过要另外两块地呢？如果他知道他迫切想赢的心思，是不是会故意给他抛个烟雾弹？
华御：中等马，下等马，上等马
薛盛丰脊背发冷，后知后觉地想到，莫易珩说对了，他看起来输了，其实是赢了。
盛凯：上等马，中等马，下等马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没多久，薛凯年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年轻的脸上，能看到一夜宿醉的憔悴。
“不许看！”明辰用手捂住她画的六匹不像马的马，排成两排，第三排备注文字：
“大哥，一大早，你把我叫过来干嘛？现在能有什么事啊？”薛凯年哈欠连天，四脚朝天地仰靠在椅背上，毫无坐相可言。
“你这叫画马不成反类犬。”
“坐好。”薛盛丰是个严谨到近乎刻板的人，“沈氏制药那边，注资的事暂时缓一缓。”
她差点忘了，书里的男主，就是八年前的莫易珩，偷偷看了一眼男人，他好像没在听，视线正聚焦在她画的画上，眉头越皱越厉害，嘴角弯起来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薛凯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我正要跟你说了，我听说莫易珩昨天亲自出马去岩都了。他肯定不死心，沈氏制药在他眼里是块肥肉，没有狼看到肥肉不想吃的。我昨天已经派人过去，让他跟沈氏的人尽早签约。免得夜长梦多。”
“唉，多大点事啊。感觉书里面的男主有些小气，动不动就吃醋。现在大度多了……”明辰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放心，盛凯收购沈氏制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的意思是，钱你先拖着，随便找个理由，年底财务关账，拖到年后再说。”
男女主被大雪困在杭州，因为男主误会女主和男二，两个人在雪地里吵了一架，就分手了。
“有这个必要吗？”薛凯年一脸不屑，“按照大哥的指示，我们在华御宣布竞标三块地之后，才发布消息，现在我们赢了，盛凯的股价在飙升。我们还怕什么？”
明辰一如既往地在心理撕扯了一番，最终还是给他讲了《你和我的两地书》里面一段类似的剧情。
“……”薛盛丰没办法向对面这个不懂实业的二世祖解释。
“什么好巧？”莫易珩坐在床沿，侧头看着她。
夕阳红安居苑和绿色无烟城如果同时启动，将是两个无底洞，如果运作不慎，很有可能资金链断裂。
“好巧。”明辰听到了他和秘书通电话的内容，忍不住笑道。
幸亏天时地利帮了他一把，薛凯年派过去跟沈氏签约的人来电话，因为暴雪，机场封航。
莫易珩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在旁边打电话，秘书没有帮他们订到机票，因为天气原因，机场所有的航班都临时取消了。
薛凯年不得不把这件事推到年后。
明辰穿着睡衣，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薛盛丰听到这个消息，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此刻，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看来，这个莫易珩确实不容小觑，他需要细细筹划。
大雪下了一夜，还没有停的迹象。
当然，一个小辈，他怕什么？他手里还有的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