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我没意见。唐冰语言方面，你到时候协助一下他。”
“我来是想问问，这次去欧洲的行程表有没有什么问题？”路栀瑶在旁边纵向的一个沙发上坐下来。
“唐冰？他也去吗？”路栀瑶坐直脊背，“这次你不去？为什么？很多合作商，指名要见你，跟你面谈的。你如果不去，他们会觉得我们合作诚意不足。”
“进。”莫易珩当即收回视线，合上手中的一份文件，扔回茶几上。
“这个问题，我会解决。”莫易珩抬手腕看了下时间。
路栀瑶轻轻敲了敲门，“莫总，可以进来吗？”
门口有人敲门，秘书又来催，楠森的人在问，什么时候能见他们？
路栀瑶也转身，沿着廊道往里走，走到董事会主席办公室门口，一眼看到莫易珩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面朝落地窗，似是在看外面的风景，准确来说是在发呆。
“马上。”
电梯来了，明辰转身进入天梯。
莫易珩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把唐冰叫来，让路栀瑶去欧洲的事直接跟唐冰商量，便离开了办公室。
可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路栀瑶已经把她推到对立面，她再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
会客室内，邵楠沐和李小苑已经等得坐立难安。
“……”明辰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莫易珩进来的时候，两人都站了起来，像见到救星了一样，寒暄客套一番，等莫易珩在会议桌主位坐下来，他们才坐下来。
“你可能误会什么了，”路栀瑶强忍着心里的不快，“不过我记住你说的了，以后多交流。”
李小苑始终恭恭敬敬，邵楠沐倒是有点心不在蔫，一副大局已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佛系表情。
这事莫易珩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明辰竟然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来了。
“莫总，我们今天来，想必在您的预料之中，良禽择良木而栖，华御是良木，希望莫总给我们一个做良禽的机会。”
舒沁为什么会去查天使之眼，确实是因为她在吃饭聊天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点蛛丝马迹。当然，她不会直接泄露什么机密。
“怎么给？”莫易珩视线在这两个人身上移动，“你们公司谁说话算数？”
“……”路栀瑶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那个，”李小苑站起来，把一份资料递到莫易珩面前，一边打圆场，“邵总这段时间生病，嗓子出了点问题。我是他的助理，如果说错了什么，请莫总谅解。”
“等一下，”明辰把她叫住，“路总监，以后工作上的事，我们最好在工作场合直接提出来。恒星研创基地的事，没必要去跟舒总说，她在服装领域很专业，不代表对我们医疗产品也精通，基地研发产品用什么设备和材料，也没必要向她汇报得那么详细。你说是吗？”
李小苑没有坐下，就着文件上的资料，说了一大通楠森过往研发的项目，在业内的优势。
一定要说得那么详细吗？是在向她示威还是暗示什么？
莫易珩也没阻止她，等她停顿下来，才抬手腕看了下时间。
明辰：“……”
“我只有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但我还是不知道你们今天来做什么。”
“那就好。你先去忙，我去找莫总，商量一下去德国的行程。”
“……”李小苑脊背直冒冷汗，硬着头皮解释，“莫总，我们希望华御能并购楠森，我们甚至愿意让出控股权，华御占股51%，楠森内部员工40%，其余的是一些散股。”
“好，德国展我肯定会去看的。”明辰有点疑惑，莫易珩不是说不去吗？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华御全资控股，楠森存活，二，楠森消失。”
“原来是这样。对了，我们的心脏起搏器Doctor.Heart会在德国医疗展上推出，希望到时候你也来捧捧场。别拒绝啊，就算不给我面子，至少给莫总一个面子吧。我相信他也希望在德国展上看到你。”
李小苑一脸愕然，目光移向旁边的邵楠沐，他的眼睛空洞无神，脸上表情却很平静，显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是新人，自然跟领导们走的路线不一样，要先去法国上一个管理课程。”明辰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回答了。
“莫总，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李小苑陪着笑脸问道。
路栀瑶同样回了个点头礼，没有立刻走开，把她叫住，“明总监，这次去欧洲考察，你应该也去的吧？为什么没在考察团的名单看到你？”
“半个小时前，你们只有第二个选择。”
走到电梯口，碰上路栀瑶从电梯里走出来。明辰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等电梯。
“……”李小苑笑容僵住，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楠森的环保理念，在业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不，应该是能和华御相提并论的。我们有很多的项目……”
明辰想再说点什么，解释一下那天在他书房里发生的那档子事，还没开口脸就烧得不行了，还是走吧，找了个借口，逃出了办公室。
“你们的项目，有点技术含量的，都胎死腹中，推出来的，只是概念创新。盛凯别的没教会你们，只教会了你们怎么给自己注射精神吗啡。只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因大环境浮躁，算什么本事？败局已经摆在你们面前，怎么选择，你们自己考虑。”
“这次让唐冰代我去。我有其他安排。”莫易珩起身准备离开。
莫易珩起身要走，邵楠沐站起来。
“为什么？你不去吗？”明辰问完以后，立刻就后悔了，这样听起来似乎她很想他去，“不是，我是说，每年美国和欧洲考察团，不都是你主导？”
“我同意。”
“楠森的事我来处理。你下周去欧洲之前，把下个月的工作梳理出来发给我。”
“邵总？”李小苑很吃惊，他这么果断地答应了。
她原本想通过邮件向他汇报这件事，但最终没写，一个是忙于准备项目策划书，一个是……她也说不清楚，只想尽量减少和他接触。
莫易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李小苑是找过我。”明辰没有隐瞒，把李小苑那天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邵楠沐跌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一直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如临大赦。
“你想表达什么？”莫易珩眼神冷了一度，声音高了半度，“楠森的人找过你？让你求情？”
“邵总，楠森是你创立的，华御全资控股，那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盛凯至少还能给我们一些股份的。”
“准确来说，楠目可依只是借鉴了天使之眼的创意，在脑神经方面的功能借鉴得太直接，这部分算抄袭。但我能理解，凭他们的实力，这么短时间内，没有医学专家介入，不可能实现。但总有一天，会有相关的论文进入公共领域，楠森自然也可以从这些论文中学到他们需要的技术。”
李小苑压低了声音。
这一次，两个人的视线终于对上了。
“盛凯给的股份算个屁，他们开的空头支票还少吗？”邵楠沐用力扯开领带：
明辰停顿片刻，犹豫了两秒，看向他。
“我现在才知道，薛凯年没有把天使之眼打压下去，还反过来指望我们借天使之眼的东风，把楠目可依炒热，拉到投资，他们分一杯羹。”
“九九眼镜针对老年人，楠目可依针对近视群体，这两款眼镜让我想到，针对某一个细分群体，可穿戴眼睛能衍生出很多特殊的功能。比如，以后我们还可以尝试针对玩VR游戏的年轻人，针对服装行业在线购物网站的展示衣着试穿后3D效果的眼镜……总之，很多。”
“这么无耻？”李小苑瞠目结舌，“薛凯年一开始还说楠目可依他会全力支持。”
“你说过，做产品研发要有用户思维，精准定位。”她再次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但声音能听到：
“薛凯年人脉是有，不懂产品，投机心理重，这几年，只见投资，没见到效益。他老子和他那个大哥薛盛丰不会让他一直这么胡来的。我当年确实是瞎了眼，才会被他蛊惑。”
“九九眼镜和楠目可依给你什么启发？”莫易珩再次看向她。
“这么说，楠森选择华御，是唯一的路了。不过，也是好事，好歹这个平台是整个行业有目共睹的，员工可以凭技术持股，内部的资源共享，楠目可依用他们的那部分技术就不算抄袭了。”
刚好桐棉苑附近到处都是梧桐树和木棉树，这些都直接刺激她想到与子同眠这个概念。
李小苑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她当时还挺沮丧的，无意间想到了《你和我的两地书》里面的情形，男主因为用脑过度，睡眠也不好，经常头疼。
“看来，她还是帮了我们。”
她说的是实话，十一长假她在桐棉苑住了这么多天，每天关注垃圾桶，但关注的结果是，这家主人生活方式很健康，不是她的目标用户。
“谁？”邵楠沐不用她回答，其实也能想到是明辰了。
“没发到，是书里面……”明辰声音小了下去。
按照他对莫易珩这个人的了解，像他这种背叛过华御的人，莫易珩一定会往死里整。
“我？”莫易珩笑了笑，“你在我家翻到了什么垃圾？”
这些年他一无所获，就是证明。当然，更多的原因，只能怪他自己时运不济，不懂资本的游戏规则。
“还有与子同眠，还没开始研发天使之眼的时候，我们去翻垃圾，发现了很多职场人士在使用抗焦虑、抗抑郁的药物，考虑过做类似的睡眠产品，但当时没想到和可穿戴眼睛结合。九九眼镜和楠目可依给了我启发，包括你。”
华御全资控股楠森，但保留楠森，他以后可以把全部的精力专注于产品，不用考虑资金。楠目可依这些产品都能推出，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他的万幸。
明辰刚才听秘书说楠森的人来了，就想到了原创这件事，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明。
“替我谢谢她。”邵楠沐拿上东西，起身离开。
“莫总，天使之眼2.0的概念，我是从你这想到的，刚开始研发天使之眼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全盲人士只占很小的比例，我当时就想，如果能做出天使之眼，就继续做2.0，扩大目标用户群体。”
李小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追了上去。
明辰不知道莫易珩为什么只留下她一个，紧张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