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怎么处理？”
她只能主动找话题，先说颜书奇，他只是听着，没插话。说完颜书奇，眼看又要冷场了，她不得不把今天加班的事也说了。
“明天联系美国那边，给他们施施压，看能不能套出谁是幕后买家，能有机会直接和幕后买家交涉最好，如果一时半会挖不出这个人，那就专心找其他替代的供应商。”
车子启动，没人开口说话，车厢里气氛有些凝重。
“怎么找？像你们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什么时候能找到？”
明辰从关到一半的车窗玻璃望向后车座，确实堆满了打球的工具，只能快步绕到副驾座这一边，开车门，上车。
“……”明辰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后面有东西，坐前面。”莫易珩下巴朝旁边副驾座扬了扬。
“幕后买家在你们之后，找找在你们之前的买家。”
“莫总，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我打不到车。”她边说边拉后车座的门，拉不开。
“我们是第一家。当时签订购合同的时候就确认过。”
“……”明辰点了点头，没解释为什么加班，他也没问，更没邀请她上车，眼看车窗就要关上，她上前一步，俯身看向车里面的人。
“你信？”
“下午和康许然打球，回来晚了，路过。”他的解释打消了她的疑虑，侧头看了她一眼，“加班？”
“……以前信，现在不敢信了。”明辰如实承认。
“莫总？”明辰很意外，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提议，倒是打开了她另一条思路。
明辰站在疗养院前面的马路边，不时朝车流来的方向张望。许久，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在她面前停下，驾驶座的车窗落下。
她想说点什么感谢之类的话，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词。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回头，看向车窗外。
可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是有些晚了，她叫不到车。
月朗风清，大地万籁俱寂。
这一个月，老太太生活习惯好了很多，晚上很少失眠了。
一路静默。
明辰陪颜书奇吃完晚饭，聊了会儿天，见她开始打哈欠了，便陪她洗漱完，安顿她上床睡觉。
明辰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洗了个澡，爬上床，想给明澈打个电话，人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主持人介绍产品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她提到“人工智能视觉系统眼镜，进口3D打印材料”等字眼，迅速回过神来，用手机拍下屏幕上的信息。
拿着手机，拨出电话，模模糊糊中听到电话里有声音，她嗯嗯呀呀几句，没多久竟然就睡着了。
明辰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上面正在展示一款老年人用的老花镜，类似太阳镜的外形。
第二天上班，明辰亲自和美国那边的人电话交涉。
颜书奇怎么也不会知道，莫易珩现在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电视购物节目了吧？
他们承认了有幕后买家出高价把他们要的3D打印机全部订走，但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无法获知这个幕后买家是谁。
明辰：“……”
这场电话交涉最大的收获，是套出了供应商在和他们签订订购合同之前，确实还有一家客户，也来自中国，具体公司名这些信息他们自然不敢告知，但言语间泄露了信息，买家在江浙一带。
“好看啊。可是莫易珩那个大骗子不喜欢看。”颜书奇噘着嘴，把遥控器拽在手里，生怕别人抢走一样，“他老是抢我的遥控器，我不给他看。”
明天当天就安排两个人飞苏州，她自己和车前子飞到浙江。
“这个好看吗？”明辰把盛好的饭推到她面前。
网上找不到公司信息，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当地相关的行业协会了解当地情况，再地毯式搜索。
回到房间，明辰让工作人员把晚饭送过来，她陪颜书奇吃饭。老太太今天玩心很重，非得开着电视，看电视购物节目……这不是莫易珩喜欢看的节目吗？
明辰和车前子在浙江跑了三天，一无所获，跑苏州的两个同事也大抵如此。
把他们送走以后，老太太就一会儿出来一趟，如果她今天不来，估计没法收场了。
八月，江浙一带天气很热。
明辰悄悄问了工作人员，莫易珩和莫易骁兄弟俩下午来过，颜书奇说送的人就是他们，但三四点钟就走了。
这一日，她们到了一个小镇，路过一个湖。难得这一天下了一场雨，天气凉了下来。
嘴巴挺厉害，她总是说不过她。
明辰和车前子坐在湖边的一个露天咖啡馆，车前子在揉脚，一边在嘀咕：
这老太太好像摸准了她这一点，总喜欢生出一点事来，引起她的注意，她要是来晚了，问题就更多了，比如今天，晚饭还没吃。
“辰辰姐，我们这样跑，跟大海捞针一样，能找到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给我们用。不然，我们就按一休和尚说的，换另外一种材料吧。”
“……”明辰感觉自己像养了个小孩，每天操心吧啦的，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梁心悦她都没打过这么勤的电话。
“现在换材料，很多参数也要改，整个产品的设计都要改，下个月的展会肯定赶不上。”
“我没有故意站外面，刚刚送人出来，顺便等你的。”
“我听唐冰说，莫总的意思，就算我们赶不上这次深圳的展会，也没关系，十月份香港还有个展，面向国际市场，规模更大呢。”
“姥姥，不是不让你出来吗？外面热，中暑了怎么办呀？”明辰扶着她往里走。
“先别这么想。这一周还有几天时间，杭州，宁波，温州，这三个地方我们还没去。”明辰站起来，望着湖的方向，“你坐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颜书奇一如既往在等着她，竟然等到门口来了，她一下车，就见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朝她跑过来，两名护工在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啊？辰辰姐你还要走啊？你不累吗？”车前子嘴上这么说，人也跟上来了，“唐冰说，让我跟着你呢。”
从公司出来，她没回家，打的去了明康疗养院。
明辰脚步顿住，赫然看向她：“唐冰为什么让你跟着我？”
明辰担心周末加班时间太长，会影响他们下一周的工作效率，强行让他们都回去了，她也和他们一同离开。
车前子拍了一下脑袋，一脸懊恼的表情，“我不知道啊，他就是让我跟着你，说别把你弄丢了。”
只是，奋战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他们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明辰忍不住笑，车前子方向感比她还差，看个地图都不会，也不知道谁弄丢谁。
明辰也没想到，这件事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仿佛给整个团队的人打了兴奋剂，所有的人都拧成了一股绳索。
她懒得说她，走到旁边一个摊位，向摊主租了一辆自行车，绕着湖堤骑行。
陈晶晶很感动，当即向她保证，除非公司开除她，她绝对不会离开。
车前子紧赶慢赶地跟在后面。
同时，他们其他人会继续找国内能提供类似3D打印设备的供应商，总之，这个问题他们整个团队会共同解决。
明辰骑到一座桥边的时候，下来，推车自行车慢慢地走着，环视四周，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风景很熟悉，就好像她以前来过这里。
明辰把陈晶晶叫进办公室，并没有责备她没有及时向她汇报，反过来安慰她，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她，让她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再让她去联系手头上另外几家欧洲的供应商，这些是他们自己之前找的。
可她印象中，她是第一次来江浙一带。
办公室里起初只有她和车前子两个人，一休和尚来了以后，他们恒星大脑事业部天使之眼项目组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公司，负责设备进口的陈晶晶也来了。
明辰后来想起，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许是这湖让她想到了杭州的西湖。《你和我的两地书》里面，有一段故事是在杭州发生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能替代的供应商，并且必须要快。
女主误会男主三岁的弟弟是他儿子，以为她要做后妈，吓得躲去杭州了。
这个电话她最终没打，从美国供应商这边着手解决问题的思路，也很快被她否决了。
男主追过去，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最终闹得分手，当时他们在断桥上，下着雪。
同时，她也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和路栀瑶有关？
……
美国供应商那边周末不上班，就算请路栀瑶出面沟通，联系的肯定也是上面的人，不一定清楚业务上的具体细节，肯定还得拖到周一上班才能解决。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明辰拿着手机，准备给路栀瑶打电话，号码拨出去，迅速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