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这个人。”我一本正经,的确没这个人啊,我哪里有骗他?
点歌进行到第八周的样子,终于引起了师兄Y的注意。他开始寻找这个名字,也问到了我:“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傅丽敏的女生?”
Y拧着黑眉毛,困惑地“哦”了一声。
我们要让他知道点什么,至少要受些骚扰,于是一个叫傅丽敏的女生出现了,她没有班别地址学籍档案,她只存在于,每周一早上的广播站信箱,她的歌永远点给师兄Y。
此时影影就在我旁边,多好的表达机会,可她站在那儿傻笑,脸红得惨不忍睹。那时白兰氏鸡精的广告有一只红透的灯泡,我和阿米就骂她变成白兰氏。
我开始跟学生会的人套近乎,想尽办法搜到一张运动会上Y和别人的合影,然后我们三个挤在小床上,嘻嘻哈哈地看相片,嫌合影那人难看,剪子一咔把他剪掉。
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Y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傅丽敏不是一个人,是三个,我们的绰号都是米字开头,three Mi的谐音就是傅丽敏,可怜的Y,他再聪明也想不到。
阿米开始跟踪师兄Y,在图书馆借了什么书,在饭堂买了几个包子,然后影影就很甜蜜地说,明天我也要借这本书,我也要吃这种包子。
春天的一个周末,我们偶然经过一间教室,灯火明亮,清清楚楚地看到,师兄Y,拉着一个清秀女孩的手。
那时候我们喜欢某个人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怕羞,要面子,也笨拙。但是一个人胆不够,三个人胆就够了,一个人不敢乱来,三个人就敢冲动,这叫集体犯罪,法不责众。
那晚在校道上慢慢走,大家都没说话,风吹着,紫荆树的花瓣悠悠地落,阿米发了一个愿,如果她接到一片花瓣,师兄Y就还是影影的。我忘了阿米接到花瓣没有,只记得她跑来跑去,仰着头伸出手掌嘴巴微张的样子,又可爱又傻。
8号就是师兄Y,他有浓黑的英气逼人的眉,大部分时间稳重严肃,笑起来却可爱得像个小孩。他是学生会主席,他的论文获过奖,他是中锋,总穿着红色的球衣。
傅丽敏的点歌没停,影影坚持这件事,就像那天在图书馆遇雨,她看见师兄Y和女友在门口避雨,让我把她的小伞送过去,我不乐意,她轻声地求我,坚持着。
一周后,我和阿米变心了,4号太傲慢,11号很粗鲁,但影影还是那副动了情脸就红的样子:“我就是喜欢8号。”
前几天,我发了Y现在的相片给影影,影感慨着回复,他的眉毛还是那么黑啊。
那年的系篮球比赛,我们三个哪里是去看球,明明是去看师兄。很快目标锁定,11号是阿米的,4号是我的,8号是影影的,谈笑间,场上最帅的几个师兄就这样被瓜分了。
能想象她此时的表情,那永远白兰氏的脸红,她是真的喜欢过他,他知不知道又怎样。
我们读大一的时候,师兄Y快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