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柠嗯了声绕过她到柜子里拿衣服，“不然我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一脖子汗的南柠，懵了会，随即睁大眼，“你这个时候回来？”
床上俩人伸出脑袋看她，又对视一眼，想说什么但是又憋住了。
舍友们已经醒了，有两个坐在床上玩手机，短发姑娘谢琳琳迷迷糊糊地下床往卫生间走。
谢琳琳两腿夹紧憋得辛苦，她一手撑在卫生间门上，语速尤其地快，“你昨天跟你男朋友走了后，宗欣荣就在我们班群里带节奏，搞得现在很多男生都对你印象不怎么好。”
回到宿舍，背后早已汗水津津。
南柠无动于衷，路过她时拍了下她肩。
南柠喝完豆浆出去，走在街上忽然想起那一年冬天的清晨。她也是独身一人坐在开火不久的早点小吃店中，等着太阳一步步往上爬。
谢琳琳面容狰狞，“不行了，我出来再跟你说！”
有人惊呼，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幅画面。
南柠进了隔壁的浴室。
深青色的天空倏忽间变淡，朝阳还没爬上来，东方的地平线上挤出一丝金芒，片刻便染红了天边。
水打开，谢琳琳在另一边大声嚷：“南柠你脱衣服了吗？没脱能不能帮我拿下纸？”
南柠融入进去，买了两个豆沙包一碗豆浆，坐下慢慢啃。
“……脱了。”
包子店前围了一群少男少女，叽喳讨论着吃什么。他们脸色憔悴，但兴致却极高，听谈话，是刚从KTV通宵完回来的大学生。
谢琳琳：“哦，那好吧。”她敲门向外面两位妹子求助。
出了宾馆，早间清爽的风拂面，携带来不远处早点的香气。
洗好了澡，南柠爬去床上躺了会，谢琳琳在对面床上比她还要愤愤不平，“昨晚群里在聊天，有个男生就问了句你去哪了，结果宗欣荣说什么你跟隔壁桌的男人约会去了，我们说那是你男朋友她还发微笑的表情，真是气死人了！”
南柠起身挪开被子，又回头看了眼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起来换下他的衣服。
南柠侧过身看她，“你之前认识宗欣荣？”
手指在他眉骨处轻轻滑过，他睫毛颤了颤，没醒。
开班会那天，自我介绍时她记得谢琳琳和宗欣荣都是本地人。
再一次醒来，是凌晨五点多。南柠一睁眼就看到白陆在眼前放大的脸，莫名觉得陌生。
“啊？”谢琳琳愣了下，点头说，“高中同学，她以前总喜欢干不好的事。”
良久都未曾听到她的回答，只听见微浅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什么不好的事？”同一个姿势保持得久了，南柠腿麻，皱着眉抬脚舒缓。
长久的沉默后，白陆亲她的头发，“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就是，她喜欢抢人家男朋友。”谢琳琳小声告诉她们，“而且还总喜欢跟男生们扎堆玩，一点都不避讳。”
白陆回：“不知道，丢了。”
南柠转过身打了哈欠，“睡了，不跟你聊了。”
“你以前的手机呢？”南柠突然出声问。
十点半院里的新生要集合参加开学典礼，南柠手机设了九点半的闹钟。
白陆慢慢寻到了她放在胸前的手，五指从手背插缝握住，她一动不动。
被闹钟闹醒，看到手机提示灯在闪。
黑暗中，她侧躺着，背后是白陆温热的身体。
白陆给她打了个电话，时间很短，大概是猜到她在睡觉。之后又发了条信息，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嗯。”
明天正巧赶上周六，她有空。
南柠撑起上身，“我关灯了，睡吧。”
南柠回：“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南柠过来到床边蹲下，两手扒住床沿，声音沙哑地说：“房间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才退，到那时候衣服可能会干。”
赶完开学典礼，班主任又把他们召到一间教室里开会。
白陆单手拽着被子，目光懵懂地看她。
南柠披下头发，看到宗欣荣坐在她身后，不经意撩开头发，吻痕若隐若现。
挂衣服的时候，床上睡着的人有了动静。
一下课，宗欣荣就满面笑容地拍南柠肩膀，很是友好地邀请她一块去吃饭。
凌晨三点，房间里空调关了。她下床找空调遥控器，开了空调，南柠捞起白陆的上衣穿上，捡起地上的衣裤拿到卫生间清洗，拧干挂在空调吹风口。
南柠还没开口，谢琳琳抢着把南柠拉走，“她有约了，我们宿舍四个一块的。”
南柠把手拿开，起身够着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离开后南柠却并没有跟她们一块去食堂吃饭，买了饭回宿舍。
醒来发现胸前横过来一条胳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下午她突然被人拉到一个群里，群名叫宁市老乡。
南柠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金毛，憨厚老实的金毛将她拥在怀里，伸出舌头舔她脸，热得像是蒸了场桑拿。
南柠看了下群里都有哪些人，然后明白了大家这是把都考来B市的人凑一块了。
这两天是真的累，激情之后便是场大梦。
南柠进群的消息刚冒出来，里面就有人逐一打招呼。还有几个男生刷屏似的艾特赵恺图。
舔了舔她眼角，在耳边低语：“南柠，对不起……”
但是几秒后，群里瞬间静下来。
她不动，微勾起嘴角。
原因是有人把白陆拉了进来，白陆的昵称一目了然，就是‘白陆’二字。
白陆撑在她耳边的手有些发抖，一言不发地捻开了遮在她眼睛上的头发。
不怕尴尬的人还特地说一句：“谁拉的啊，这波操作666！”
只恍惚了片刻，南柠随即又面带笑容地看他。
南柠回：“我拉的。”
撤开时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炫耀，这份炫耀还没到嘴边，她人迅疾被压倒。
一群人：“……”
白陆回头，眸光闪烁不定。
死一般的寂静。
‘哐’一声，罐子进了垃圾桶。
寂静之后便是一群人狂风暴雨式的问好，陆哥陆爷的说尽好话。
“是吗？”
白陆发了句：“以后多多关照。”就下线了，给南柠打电话。
他眨了下眼，抓住衣服里不安分的手，声音些微急促，“我没有。”
宿舍的网昨天办好了，她开着电脑看视频，听到手机响打开免提，边吃边看还边听白陆讲话。
南柠下巴枕在他肩头，“还是说你想故意喝醉，就这么把我拱手相让？”
“吃饭没？”
白陆手里捏着啤酒罐，没动。
“在吃。”
轻轻含了下他的耳垂，浅声提醒，“喝几口壮壮胆就行了，不然一会醉了办不了事。”
白陆问：“什么声音？”
她从身后抱住白陆，感觉到他的身体抖了下。
她盯着电脑屏幕里一脸血的凶手，塞了块肉到嘴里，“杀人的声音。”
灯光下，南柠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起了拳头。空气里酒味和沐浴后的味道交缠，南柠掀开被子，关了大灯，打开灯光微弱的壁灯。
“……”
他扭过头，背对南柠自己喝了起来。
他那边有些吵，敲键盘的声音，男生嚷嚷的声音。
南柠往后让，不喝，“你不要跟我说，我们来这儿就是单纯喝酒来了，那还不如刚才在餐厅喝。”
白陆似乎换了个地方，安静许多，“他叫赵恺图？”
毛巾一掉，就看到白陆端着啤酒凑她嘴边。
“嗯？”南柠按下暂停键，“赵恺图？”
“诶诶诶，你这样我怎么喝东西？”她甩着头反抗，毛巾掉下来。
白陆像在赌气，没说话。
白陆没理她，毛巾搭在她头上遮住了脸，又把被子往上拉，裹到脖子处。
南柠明白什么去看群里消息。后来赵恺图出现回了话，还隔空问南柠周六有没有空。像在挑衅白陆。
“……”
“你明天跟他出去？”这边，白陆一厢情愿地以为南柠拒绝自己是为了他。
“紧张啊，”她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伸手把塑料袋拿来，开了两罐啤酒，似笑非笑地说，“还买了酒来助兴，有情调。”
南柠笑了下，“怎么，我不能出去？”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头发看。
“能，”他语气淡淡的，宛若洒脱，“你做什么都可以。”
她抬眼，白陆坐在旁边，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啧啧。”
南柠继续坐在床边玩刚才拆开的东西，身上忽然被被子裹住。
南柠合上一次性饭盒，系上塑料袋扔垃圾桶里。
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一套内衣裤，白陆转过头，脑海里的画面还是那无意中瞄到的粉色蕾丝边。
她去漱口，顺便洗了把脸，回来后他还没挂。
“湿了。”
“还有什么事？”南柠拿起手机，关了免提。播放电脑里的视频。
关上门，他才看到南柠，皱眉撇开眼，“衣服呢？”
白陆似乎也在等她忙完，这时才问：“下午有空？”
南柠开了门，人站在门后。白陆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装了几罐啤酒，撞击在门板上哐当响。
“有，”她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特别有，连带晚上都有空。”
“是我。”白陆的声音。
“……你宿舍楼号多少，我去找你。”
不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提声问：“谁？”
“告诉你你就能进来吗？”
这玩意儿还没见识过，南柠也好奇。
白陆还没有被她磨得崩溃，依旧淡定地说：“我在你宿舍外面等你。”
到床边坐下，把盒子拆开。
“没意思。”她小声嘁道。
南柠肩头披着毛巾，没吹头发，发尖往下滴水。
宿舍门推开，舍友们回来了。
外面没人，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床头柜上放着白陆刚才买的东西。
南柠把耳机插上电脑，“不说了，我要追剧了。”
到了房间南柠先去浴室洗漱，对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好一会，才拉开门出来。
昨晚的相遇开始，她一直很冷静，白陆能发现这点。
拿到房间卡，白陆回头牵她，南柠猛地垂下眼睛，盯着那只略苍白的手。
不再像以前那样，闹着让他搭理她。
不比高中时的短碎发，白陆如今剃了个可以跟寸头相媲美的短发，添了些硬气。
这样的冷静让白陆捉摸不透，他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又要作何打算。
之后南柠一路跟在他身后，他比以前高了，但却更瘦了，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弱不禁风。
南柠还是把宿舍楼号发给了他，只有‘14’这个数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听到他开口说：“那我们进去。”
他们的聊天记录没有翻页，一共四行，各占两行。
安静了几秒，南柠感觉微风拂过耳廓。
你来我往，太极打得很成功。而现在，退后一步的人，是白陆。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她没抬头。
白陆回：“下午四点，我去找你。”
“你认真的？”一只手盖住手机屏幕，阻止了她的动作。
南柠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分钟，关灭手机，继续看视频。
南柠挣开他手，低头摆弄手机，“那算了吧。”
下午南柠有事，又是院里开什么军训前的会议。
南柠沉默等了会，他只是安静看着她，像是想要看破她的心思。
才来大学两三天，会就开了一大堆。
“我就是在逼你啊。”她坦然承认，打开手机在他眼前晃，挑衅般挑挑眉，“你现在再逃开的话，我保证，下一秒就会拉黑你的所有联系方式。”
会议从两点半开始，一直拖到五点才结束。辅导员讲话喜欢铺垫，半天才能讲到重点。
白陆乌黑的眸子沉沉，“你不要逼我。”
南柠手机震了一次，之后再没响过。
这么一靠近，南柠细心观察到他眉骨处有一个小圆形的烫伤疤。
她知道来电人是谁，也只有他，不会无时无刻地缠人。
“干嘛，”南柠手腕被他抓着，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探问，“不敢了？那我们回去吧，今儿我们偶遇这事也就当没发生过。”
她喜欢白陆这一点，可是又很不喜欢。就好像她可有可无。
有一对情侣拖着行李箱经过，好奇回头看他们，南柠给人让路。
避开了人流，南柠又在座位上玩了一把游戏才往回走。
人都到宾馆门口了，白陆又把她给拽回头。
还没到宿舍门口，接到舍友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让她去食堂，说是买到了好吃的炸鸡。
南柠接过手机，支付宝提醒有人转账。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说不清现在心情如何。
南柠听完扯了扯嘴角。谎都不会撒。
接着又把她所有的聊天软件加了他，这才把手机还回去。
她说了不吃，然后挂断回宿舍。
白陆嗯了一声。
接着就明白了谢琳琳让她去食堂的真实原因。
“原来这个号码是你的啊。”
女生宿舍门口，西道的树荫下，少男少女相对而立。
这个号码只打过一次，南柠没接到，她当时以为是什么欺诈电话。若是对方真有急事找她，不可能只打一遍，所以她没回拨。
宗欣荣背着双手仰头跟面前倚在树干上的人讲话，男生神情淡漠，时不时看手机，没怎么搭话。
翻到了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白陆点下，编辑进联系人，标上了他的名字。
南柠原地等了会，没见白陆转头。
他在翻未接来电，南柠没有删短信删记录的习惯，以往的记录都还在。
她走过去，从他们旁边路过。
订单已经提交了，南柠还是把手机给他，微踮脚凑上去看他要干什么。
“南……”
白陆：“手机给我。”
“南柠！”
“那好吧，”她定了间大床房，付款，“费用AA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白陆把脸转开，“你决定。”
南柠转身，先是看到戴着眼镜的男生满脸欣喜地从不远处跑来，手里还抱着军训服，看着像是刚领完。
她把房间的照片点开，递到他眼前。
赵恺图跟她一个学校？
“有第一次就有二三次，慢慢习惯就好了。”南柠把手机掏出来，戳了几下屏幕，边走边说，“这附近有一家宾馆，我看评价说环境还不错，也挺干净的，你觉得呢？”
这事南柠是真不清楚。
白陆侧眸看她，那眼神像在说“你猜”。
“我在土木学院，听说你在计院啊！”赵恺图比上次见面黑了些，身高也往上拔了拔。
南柠起身走在他身侧，轻松般打趣问：“第一次买啊。”
南柠余光瞥过他身后，白陆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旁边是抱胸看戏的宗欣荣。
他们先去了趟便利店，南柠在门口等着，白陆手插兜出来时，她注意到对方耳尖透红。
南柠笑着对赵恺图说：“是啊，老同桌。”
南柠心猛烈一跳，面上却毫不改色，点头说：“那就好。”
表白失败的事赵恺图已经放下了，隔了一个暑假再见她，虽有心动，但克制大于感性。
白陆纠结良久，最终拉起她的手，垂下眼睑，“我带了身份证。”
“老乡群是我拉你进去的，这周末可能要聚一下，怎么样，你来不来？”
“嗯？你说什么？”手指停在他下巴上。
南柠看到白陆从树下走出来，“好玩不？”
“我带了。”
“嗯……不知道，要不我找找我班上本地的同学，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赵恺图挠挠头，不远处有男生在叫他。
指腹从他唇上慢慢滑过，“1——”
“行，到时候再说。”
“我给你三秒的考虑时间，你跟我去了，我到时候比较一下，或许我就能记起以前说过的话，遵守自己的诺言。”
赵恺图看到她的笑，想问有关白陆的事，忍了忍还是没问。
白陆掌心火热，握着她的腰肢，“都没有。”
他挥手再见，“那再联系。”
“那你还犹豫什么？”他一沉默，南柠笑容更大了，“为他不值？还是为我感到悲哀？”
她也挥手，笑容更大了，“嗯，再联系。”
“没有。”
赵恺图朝着来时的方向跑走，他跟白陆一东一西，没注意到树荫下的白陆。
南柠轻声问：“怎么，你害怕了？”
白陆在离南柠约莫两米处的地方停下，静静打量着她。她微微一笑，毫无失约者该有的歉意。
他眼神拧了下，已经知道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哪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宗欣荣跟了过来，站到南柠身边，笑盈盈地问：“南柠，刚才那个是谁啊？”
南柠歪头笑，“身份证带了没？”
她发出一声轻笑，瞥宗欣荣，“滚开，跟你没关系。”
白陆望进她的双眼，看到一丝狡黠。
宗欣荣脸色怔住，又委屈地朝白陆看了眼，像是要哭。
风送来夏夜的燥热，南柠在他耳边吐气，“你要是想当第三者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柠后退一步，佩服她突然转阴的脸色，挑眉道：“你要是想掺和我的事，只能用拳头。”
“不算。”
对面，白陆突然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对南柠讲。
南柠舔着被咬过的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宗欣荣这会像是得到了安慰，脸色收敛。等白陆已经拐弯没了影，她切了声擦过南柠肩膀进宿舍大门。
他额头抵住南柠的脑门，说话语气在她听来懊悔又着急，“我这样算不算第三者？”
不久后回到寝室，门刚要合上，一阵大力从门上传来，砰地将门踢开。震得手麻。
心底的不甘大于悲愤，不甘心当年的付出没有回报，不甘于他的离开。
宗欣荣看向倚在门口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拎着衣领压向门后。
她无法拒绝，着了魔一样没有推开。
又是一声巨响，门关上。
脸被人轻柔地捧起，南柠被迫仰头，在他唇落下来时闭上了眼，眼睫微颤。
南柠一字一顿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嗯？”
思及此，南柠浅声笑开，放松身体由着他压过来。
南柠没怎么动她，稍微教训了一顿。回到211后立马被谢琳琳以最崇敬的注目礼对待。
不爱讲话的白陆，害羞的白陆，没想到他也有这样一面。
之后谢琳琳又开始担忧：“她会不会向辅导员告状啊？”
白陆凑在她脖间，低声喘气。她稍稍愣住，似乎察觉到他气急败坏的情绪。
“巴不得她赶快去。”南柠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抽了张湿巾擦手背。
晕眩间就被人压上墙。
谢琳琳：“为什么啊？”
刚迈开脚，胳膊猛地被人用力扯住，拽得她生疼。
“不为什么，”她说，“她没胆。”
没听到白陆的回应，南柠深吸口气，准备回餐厅。
宗欣荣还真是没什么胆，刚才被南柠压在门后吓唬了一通，想还手还不了手，想骂回去又怕她打自己。
南柠的同学们在聊他们的事。他不在的时候，南柠依然会有喜欢的人，她不会为自己停留。
她就跟个男的一样，野蛮又暴力！
那天在医院白陆又见到了那位男生，向来记不住人面貌的他，直觉男生就是在操场跟南柠对话的那一位。
南柠甩开门走后，宗欣荣立马在手机里跟好友抱怨。胳膊都被压红了。
对南柠而言，他是过去式。
在这之后，出门见到南柠她们是有了点收敛。
他隐在树影下，不远处少男少女对望而笑。当他迈开脚步过去时，听到她说：“我说的是喜欢过，过去式。”
老乡见面会定在周六晚上，南柠同意过去。
白陆站在她背后，同样的夏夜，同样的角度，他记起那晚在宁中操场看到的画面。
群里大部分人都是同届的，有人提出要她把白陆也拉过来，南柠没直接回答，回了个大笑的表情。
以前是你，现在还是你，从来没有另一个他。
她直觉，白陆会去。
“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从来都知道。”
周六南柠到中午才起，洗漱化妆，再去食堂吃了个饭。
她低着头，脚尖前有块小石头，轻轻一踢，小石头在地上蹦了几下落进暗处。
下午跟赵恺图他们在学校图书馆前集合，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去目标地。
“你是不是——”身后人淡淡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南柠停下，他问，“真的喜欢他？”
同校的还有几位不认识的女生，都是步行过来的。
可能感情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有些人你对着一辈子也不会心动，而有些人，他稍稍瞥你一下，就心乱如麻。
南柠压根没收到让他们骑车的消息，等到了一看，明白又是男生们把妹的圈套。
无法控制。
她没坐男生们的车，问赵恺图要到了地址，打车过去，几位女生跟她一块走。
她以为自己会伪装得天衣无缝，可是骗不过内心，一遇到白陆，心跳还是会加速。
她们走后，几个男生冲赵恺图嘘声一片，“亏了啊卧槽！南姐压根不上当，还不如坐车去呢，还能跟她们聊聊天。”
南柠推开他，往餐厅方向走，开始烦躁，“说了忘了就是忘了，你别问了。”
“亏什么亏！”赵恺图一蹬腿，“大男人少坐车多骑车，强身又健体。”
他紧盯住她的眼睛，“那你记得什么？”
后面人跟上，“这健身了又没人看，不还是没用。”
“哦，”她手死死压住墙壁，语气轻淡，“我说过那么多话，忘了这一句。”
“就你骚话多。”
“一毕业，我们就在一起。”
到了聚会的地方后，南柠就后悔了。气氛很闹。
南柠不怒反笑，“什么事？”
宁市老乡很多，加上他们新到的，大概四五十个。其中很多是往届的师兄师姐。
“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答应我的事，你没有做到。”白陆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一句句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就好像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们新来的被安排在一桌，南柠四下寻了圈，没找到白陆的身影。
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问，是还对他抱有幻想？
最后白陆是跟一位略胖的男生一块过来的，坐在南柠身旁的人自动让位，让白陆坐下。
这个问题问完，南柠自己笑了。
两人坐下后也没有交流，看得众人极其不解。
“我没有。”语气格外镇定。
赵恺图坐在他们对面，没有听从朋友‘眼不见为净’的建议换到另一桌。
“忘了问，”她往边上挪了两步，“你的她呢？”
他就要大大方方地看着。
白陆伸手，被她挡开。
大家闲聊着，晚饭前先玩起了游戏。
有人路过，香烟的烟雾随风飘来，缠绕着他们周身的空气。南柠被烟呛了下，捂住鼻子咳嗽。
真心话大冒险这款游戏真是经久不衰，也是很好的热场游戏。
被她反问一句，白陆哑住。
几桌人分开玩，拿了瓶啤酒吹空，在桌上转空瓶子，瓶口对准谁谁选。
她慢吞吞地嗯一声：“不然还跟你一个学校？”
选择真心话的人，被问的问题越来越私人。无论男女，大家都跟着起哄。
“跟你一个学校？”
南柠托腮看着众人谈笑，朝身旁的人看一眼。
“估计吧。”
他也脸不红气不喘，像是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也在B市？”
瓶口慢悠悠在南柠面前停下。
“在学校吧。”南柠配合他。
“南姐终于到你了！”
他这质问的语气，实在是很像丈夫质问出轨的妻子。想想南柠就觉得有趣。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男的？”南柠不懂他的意思，又觉得当下的场面很好笑。
南柠转头无所谓一笑，“真心话。”
他站正，堵在南柠面前，嗓音异常沙哑，“那个男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问什么，突然有人高声问：“初夜！”
南柠抬头，“他（她）？谁？”
“卧槽你太黄了！”
白陆抿唇，似是忍无可忍，“他呢？”
“这个我喜欢，就是不知道……”
明明是很久没见的人，她的反应就像是昨晚刚见过这人。
在场有一位是南柠的绯闻男友，一位是她的追求者，问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合适。
南柠偏开视线，脚在地上来回蹉，语调漫不经心，“拉我出来什么事，说吧。”
“要不就问初吻？”
他们站的这一块光线不明，看不清双方的表情，但白陆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南柠出声打断，“别啊，我又不是玩不起。”
白陆只是看着她，没出声。
大家一看有戏，都噤声听着。赵恺图有些烦躁，坐在椅子上不动。
南柠忽然往墙上一倚，双手交叉抱胸，极轻地笑了下，“好久不见啊。”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空瓶，低头玩味一笑：“初夜才过去没几天，上周四吧。”
街道上车水马龙，他们站在路边相望。
上周四？也就是说是开学后发生的事？
出了餐厅，南柠手往回一拉，白陆停下。
南柠手里的瓶子小幅度一转，又像是没转，只是被她手带动了下。瓶口正对着白陆。
离开的两人没去卫生间，南柠被他拉出了餐厅。她一路无言，不拒绝不反抗，安静极了。
她笑眯眯地侧头，白陆也正望过来，双眸冷静。
谢琳琳这一桌，几人看着宗欣荣脸色转白，佯装在看其他地方，都克制不住地笑了。
“到你了哦，”南柠笑着说，“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跟白陆一个班的男生们在后面煽风点火，“哎哟哟，是去卫生间的方向啊，哎哟哟不得了，小俩口温存去了……”
大家都不出声，谁都看得出来南柠违规，故意将瓶口对准他。
可是才刚把头转向白陆，就见白陆突然快步走开了，还拖上了一旁准备看戏的南柠。
白陆缓了缓，脸上看不出愠怒或其他情绪，“真心话。”
她也不是好惹的。要就要，还怕你不成！
“嗯，我也想不出什么问题，那就把刚才那个问题再问一遍吧，”南柠微微靠近，嗅到他身上一丝清爽，“你的初夜是哪天？”
语气很不客气，弄得宗欣荣十分恼火。
这次桌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南柠看向已经沉下脸的宗欣荣，不耐烦地催她，“要号码就快点，别打扰我们吃饭。”
这俩人要干什么？相爱相杀？
众人开始疑惑了，不对啊，情侣间的对话不该是这样。
不多时，白陆就打破了这份安静，用一桌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的初夜在哪一天，你不知道？”
南柠耸肩，“谢谢夸奖。”
南柠慢悠悠应他，“所以，也是上周四咯。”
“你瘦了。”
众人：“……”
“哦，”南柠这才把头挑正过来，看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高了嘛。”
妈个鸡，不是相爱相杀，这他妈是来虐狗了！
男生没来得及回答，白陆垂眸看着她，低声说：“没给。”
赵恺图突然推开桌子起身，去了另一桌。
“给了没？”
又玩了会，等天黑了晚饭才开始。
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起哄抢在宗欣荣前面回：“跟你们家白陆！”
饭桌上，不少人畅想着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也不时有学长学姐过来给建议。
南柠哼笑一声，侧目看她，不答反问：“你刚准备跟谁要号码？”
白陆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看到南柠跟一群人在吹瓶。
宗欣荣夹在中间最为尴尬，转头问南柠：“怎么，你们认识啊？”
她今天本就喝得有点多，大家仗着白陆在，她喝醉也不打紧的态度，又带上她一块比赛。
初见南柠还以为是挺温柔文静一姑娘，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一群人看到白陆冷着脸过去，就抢下了南柠手里的瓶子，嘿嘿笑着把已经醉了的南柠推他身上。
周围顿时安静了，最惊讶的还数211寝室的三名女生。
南柠眯着双眼，直接推开白陆自己坐椅上。
“……”
她下巴枕在桌面上，脸颊红扑扑的，转着面前的一个空瓶玩。
“操，去你妹的女朋友。”
空瓶慢悠悠停下，南柠把瓶子拿起来，瓶口对准在身旁坐下来的白陆，打了个酒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陆从座位上出来，下意识朝南柠看，还没说什么，就听她突然爆了句粗口。
“……”
“就是就是，昨晚没来上晚自习肯定也是跑女朋友学校约会去了。”
白陆把瓶子拿过来，扶着她直不起来的身子，“你醉了。”
“没想到你女朋友长这么漂亮啊，还藏着不告诉我们。”
“你才醉了！”她眯眼敲敲瓶子，“两瓶矿泉水我还能醉？开玩笑……嗝……”
“怪不得昨天起那么早去机场，是不是接女朋友去了？”
南柠喉咙里咕噜一声，脸颊鼓起。
白陆没反驳，大家当他默认，暧昧的眼神往南柠身上飘。
白陆匆忙起身找垃圾桶，刚把垃圾桶找回来，又突然听到她咽了口水，吧唧着嘴长叹一声：“没有要吐，嘻嘻嘻嘻嘻嘻。”
同桌的男生打趣道：“怎么了白陆，你老相好？”
白陆：“……”
看这情形，像是认识的。
白陆找人拿了瓶冰水，往她脸上敷。
南柠面色僵住，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开口讲话。
南柠被激得一跳，抱着他胳膊把被冰过的脸往上死劲地蹭，嘴里嘟嘟囔囔着，“有人咬我的脸！你看你看都是血！好多血！”
昏黄灯光阴恻恻地照下来，男孩的脸半明半暗。
粉底液腮红都蹭在了白陆胳膊上。
那人却并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南柠脸上。
白陆还没说什么，她又抬头把脸凑过来给他看，眼睛里湿漉漉的，“疼，你给我呼呼。”
宗欣荣也跟着起身，以为那人是答应了自己刚才的要求，笑得更灿烂，“小哥哥你要是答应跟我坐一桌的话，我就不用跟我们班同学换座位啦。”
她脸上糊成一片，假睫毛黏在眼角要掉不掉。
角落里一人背对她起身。
白陆淡定的脸有些崩溃，“你别动。”
相连的两桌，由半人高的椅背阻开，不站起来看压根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捏住假睫毛轻轻一扯，掉了。
南柠双手环胸，正要拒绝。那桌不知是谁刀叉砸在了盘子里，清脆的响声打断她的话。
他有点慌，拍拍南柠的脸想让她清醒点，“南柠，你的睫毛掉了。”
她把酒瓶往桌上一磕，宗欣荣转头，脸上笑容明媚，“南柠你回来了啊，我能跟你换个座吗？”
女生的睫毛都这么脆弱吗？一蹭就掉？
走近，听到宗欣荣和那桌男生的谈笑声。
南柠一听，委屈地嘟起嘴，盯着他手里的假睫毛悲伤地吸鼻子，“你怎么把我的睫毛拽掉了，我以后就没有睫毛了，不漂亮了啊。怎么办，不漂亮小哥哥他就不喜欢我了。”
南柠垂目，不经意笑了下，“哦。”
白陆赶紧拍她脑袋，想说安慰的话，可是喜欢又说不出口。
宗欣荣就是趴在她座位上的女生，今天自我介绍时，她当场表演了段舞蹈，给人印象很深。
南柠看着眼前的人，吸两下鼻子。
谢琳琳过来帮忙端东西，边低声跟她抱怨，“宗欣荣在跟隔壁桌的男生要号码，那些男生好像是B大的，也是过来聚餐的。”
啪一下，白陆左脸被拍了一掌，他偏开头愣了愣，缓不过神。
她座位上反向趴着个女生，正在跟后一桌的男生讲话。
南柠推开他，摇摇晃晃往外走，“你是谁啊，我要去找我的小哥哥，要嘘嘘，要他带我上厕所。”
不多时，南柠捧了盘点心回来，另一手拎了小瓶清酒，走向她们这桌时愣了下。
“……”
211宿舍的几人似乎都不爱跟男生打交道，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最后白陆背着她往厕所走，边低声哄着。
刚开始南柠觉得自己的舍友就挺活跃的，没想到隔壁宿舍比她们还要活跃。
南柠勒住他脖子，沉默到白陆以为她睡着了。殊不知南柠又突然用力拍他肩挣脱着下来。
晚上的聚餐定在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七点集合。
一下来就跟脱了缰醉了酒的野马一样，直奔厕所门口而去。
第二天领书和军训服，南柠不认路，没有搞特立独行，学舍友拖着空箱子过去拉书。
厕所门口有根大柱子，她就抱着柱子不松手，痛哭流涕。
当晚，班级群里很活跃，玩起了发红包的游戏，南柠没参与，独自在学校里走了圈，回到宿舍后听到舍友在说什么拉网的事。
“小哥哥，你怎么变成长这么高了啊？我眼睫毛掉了，你还喜欢我吗？你长这么高都亲不到我了，那你怎么办啊？”
一视同仁，南柠全部同意添加。
卫生间里出来几人，奇怪地看她。
班会到五点多才结束，期间南柠的Q收到几位同学的加友申请。他们从班级群里找到的号码。
白陆站在旁边拉她手，拉一次被甩一次。
班里一共三十个人，十位女生，二十位男生。
南柠：“小哥哥你快松开我，我要去嘘嘘，嘘嘘完再出来跟你玩。”
下床吹头发，南柠跟她们仨一块去教学楼。
明明是她抱着柱子不松手。
她还有点懵，看下手机，收到了父母和小白兔他们的回信。
白陆现在特别后悔，没有找个女生过来。
“哦，知道了。”
醉酒的人，惹不得。
她两眼惺忪地看着对方，谢琳琳笑着说：“老班让去教室集合啦，点个名，据说我们班明天晚上要出去聚餐！”
等了会，没再看到女厕有人来往，白陆扶起她进去。
下午四点，南柠被谢琳琳叫醒。
南柠摇晃着撒开手，一本正经地盯他，“流氓，你怎么也要进女厕所？”
下面人在讲话的声音像是有催眠的功能，瞬间睡着了。
“……我送你进去。”
整理结束去洗了个澡，累得够惨，头发都没吹用毛巾包着就上床睡了。
“那你还是流氓！”
这是她头一次住宿，跟几位不熟的女生住在一个房间里，很别扭，也没加入她们正在聊的话题。
白陆不说话了，直接拦腰把她抱进去，关到小间里。
南柠把她们人名和脸对上，整理床铺。
没听到水声，倒是听到乒乓的敲门声：“来人啊，有人把我锁小黑屋了！救命啊！”
坐着的长发姑娘叫夏颖，短发姑娘叫谢琳琳，还有位扎马尾的叫赵波。
“……”
她们一一自我介绍。
外面突然进来两个女生，一进来看到站在小间前的白陆同时愣住，又回头去看厕所标志。
南柠把箱子拖进来，去洗了把脸，短发妹子抽了两张面纸给她。
白陆咳一声，松开门闪进小间里。
“嗯。”
外面两名女生没有再进来，转身边喊“吓死了”边往外跑。
“你就是南柠吧！”坐着的长发女生背过身看她。
南柠倒在他怀里，仰头说：“我要去看星星。”
南柠此刻又热又累，头上满是汗，抬了下手打招呼，“嗨。”
“不上厕所了？”
“哇，”一个短发妹子转过头，手里抓着薯片，“我们宿舍又多了个美女！”
“我要看星星去！”
其余三人都已经到了，她推开门时里面的人正在互相分享零食。
白陆将她反过身，背起来，“好。”
四人间的宿舍，宽敞明亮，很干净。
南柠手摸到他头发，“咦，小哥哥你头发怎么又剪了？刚才我看到你长到那么那么高，都有屋顶那么高了，可吓死我了。”
宿舍在二楼，有个很上档次的名字，‘211’。
她自己压惊地拍拍胸口。
到达学校她找了位漂亮的学姐引路，准确找到宿舍。
白陆没答她，就背着她迅速往外走。
南柠拦了辆车。今天有好几所学校开学，路上堵车，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学校。
南柠趴在背上摸他的头，“小哥哥我们去哪啊？”
另一人说：“切，别以为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就是看人家小学妹不搭理你了，你才这么说。”
“去看星星。”
“这一届的新生脾气还挺犟。”她走后，负责接新生的男生对旁边人抱怨。
“那去哪儿看星星啊？”
南柠从一位学长手里拖走行李箱，不愿跟过去凑热闹。
白陆：“你想去哪儿？”
这一波的新生不少，乌泱泱挤了两车还剩。
南柠头歪在他脖子里，似醉非醉，轻声说：“想去你家。”
下了飞机，看到外面有他们学校迎新生的代表，高举红色的长横幅，搞得特兴师动众。
白陆脚步顿住，隔了几秒就听到她咯咯在笑。
小白兔考去了J市，叶子留在本市，开学时间都跟她不同，她俩坚持要把她送去机场。
是醉了。
从初中开始，每一次的开学都是她独身前去，他们突然热情，她不自在。
白陆继续走，“以后再去。”
开学当天父母提出要送她去学校，被南柠拒绝了。
“那说好了哦。”
南柠报的是软件工程服务外包专业，没查清楚之前觉得这个名字忒高大上，所以就填了。
“嗯，说好了。”
最终收到了第二志愿学校的录取通知书，B市的一所综合性大学。
在门口遇到同桌吃饭的人，几人一块打车。白陆没跟他们一辆，等下一辆。
高考分数在六月下旬出来了，南柠也收到当初心仪的警校的面试，但最后体测还是没过。
“……”
离别没有抱头痛哭，就好像他不过是出去旅游一趟。
“小哥哥你到底想带我去哪看星星？”
除了倪晗晗，其余几人都没去机场送宋成彦，气得宋成彦在五人微信群里大骂南柠他们三个没良心。
“你等会就知道了。”
那个男生，就是白陆。
南柠轻轻拍他脸，笑得灿烂，“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她走近听到那个男生问欧晨光要南柠的手机号。
白陆：“嗯。”
那是在高二的某次晚修后，她在校门口无意看到同班同学欧晨光，在跟一男生说话。
她埋下头，否认说：“我才没有醉呢。”
如果南柠曾经对她缓和点脸色，她也许早就把见过白陆的事情告诉南柠。
“你醉了。”
尤其是南柠，一开始，南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那种不屑甚至是嘲讽的眼神，真的很令人……不爽。
南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左耳，突然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他们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却总以‘酷、桀骜不羁’这些词自我赞美。她瞧不上这群人，仗着家里有钱就恣意浪费。
背着她的人身体一震，咬牙嘶了声。
在跟倪晗晗相处的那段时间，她渐渐开始讨厌对方，讨厌听到别人将她和倪晗晗放在一起比较。连带着，对倪晗晗的朋友们也没有好感。
车子走的这条路碰到了堵车现象，一路上走得断断续续。
明明不比倪晗晗差，可为什么宋成彦现在就是看不见她？
南柠后脑勺倚靠着身后的人，眼睛微眯观看窗外的风景。
她不想原谅他们，永远都不想。
白陆轻声喊她，她头疼地闭上眼，挥手拍开凑过来的那张脸。
她不懂，为什么宋成彦当初招惹了她却又记不住她的名字，之后还莫名其妙地向她道歉。
“头晕，你别说话。”
刚才在外面，倪晗晗没跟她说话，没有质问，也没有安慰。倪晗晗什么都不用多说，宋成彦自会跟着离开。
头胀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弄得想吐。
杭佳雯看着闭合的大门，脸上表情羞愤又失落。
胃里鼓鼓的，南柠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想吐出来又吐不出东西。
南柠出去后，小间的门打开。
她闻到什么转头，鼻子蹭在白陆衣服上，嗅了嗅抬头看他：“你用的什么洗衣服啊？好香。”
南柠背倚在洗手台上，等了半分钟也不见小白兔进来，估摸着她是不会再来这层上厕所了，于是推门出去。
又把自己的衣服揪给他闻，“你闻闻我的，看香不香？”
看到她，杭佳雯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进了小间。
白陆垂眼，她穿的一字肩的上衣，衣服一扯就能看到里面的内衬。
视线在镜中交汇，南柠撇开眼，嘴角有意无意勾了抹笑。
白陆按住了她的手。
南柠拧开水龙头冲手，抬头看到镜子里，杭佳雯推门进来。
她不满，往他身上靠，头歪在他肩上嘟囔：“白陆啊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你回来了。”
卫生间内。
街道旁的霓虹灯在车窗上迅速闪过。堵车情况有所好转，车子穿过隧道，刹那间光线顿暗。
路过杭佳雯身边时，瞥到她发白的脸色。
白陆静静由她抱着，“是，我回来了。”
宋成彦故意哎哟哎哟叫起来，旁边的南柠已经看不下去了，丢了他一个白眼往卫生间走。
南柠没有再出声，呼吸渐渐均匀。
“就戒就戒！让我再亲一口！”
不到四十分钟，车子停下，南柠被人背出来。
倪晗晗捏他鼻子，“说好的戒烟呢？”
她睁眼一看，白陆好像把她送回学校了。
宋成彦嘟嘴，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又迅速离开，诚实道：“嗯。”
他没往女生宿舍楼方向走，一进学校大门便去了操场方向，绕过东操场对面的‘情人坡’。
倪晗晗凑在他嘴边嗅鼻子，“抽烟了。”
情人坡旁边，有条河，名为情人河。
做完这些，张开双臂冲倪晗晗而去，却被她一掌挡在身前。
南柠的学校这两个地方以‘约会圣地’出名。
他两眼登时一亮，又跟做贼似的，夹着烟的手往后一藏，小步踱到垃圾桶前，在倪晗晗看不到的地方掐灭烟，扔了。
如其名，每逢夜晚，有众多的情侣来此约会。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还没拐过弯，瞧见了正面而来的南柠两人。
白陆背着她路过一对对甜蜜私语的男女，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停下，把她放下来。
拔开腿的宋成彦呆了一呆，哦一声：“喜欢爷的多了去了。”
两人无言坐下，面前就是情人河，河中倒映出满天繁星。
他说着就要走，身后人突然出声：“我不想你走，宋成彦，我喜欢你！”
南柠脑袋枕在膝盖上，头疼有了些缓解，眼皮耸拉昏昏欲睡。
一想到倪晗晗，宋成彦嘴角克制不住上扬，自个嘟囔着，“也不知道小白兔现在在干嘛。”
河边蚊子最多，她不爱在这久待，虚晃着身子起来。
“磨磨唧唧的，”宋成彦把衣角给扯回来，“跟我们家小白兔待久了，在学习她的小娇羞？”
白陆跟着起来，安静落后她两步走着。
“我……”她像是有口难开。
通往宿舍楼的道旁，是躯干壮硕的两排香樟树。微风送来树叶的味道，繁茂树叶间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低头看杭佳雯脸色，手指夹下烟，眯眼问：“你干嘛？”
前面的人脚步虚浮，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
宋成彦知道她现在是小白兔的朋友，觉得她问自己这话很奇怪。
白陆无声看着她，上前去扶就被她推开。
她这语气不对，依依不舍的。
胸膛被她手掌重重拍了几下，“是不是觉得我醉了？我跟你说了我没有醉！”
杭佳雯脑袋微垂，像是不敢回头瞧他，说话声轻又微抖，“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了？”
南柠自己摇摇晃晃往前走，到了宿舍大门外，才转身，侧着头打量跟过来的人，像是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他。
宋成彦余光放在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不耐烦地啧一声。
她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白陆一步步慢慢靠近，然后在身前站定。
‘蹭’地下，火苗舔上烟。
他摸了摸她的头，“头疼不疼？”
“宋成彦。”杭佳雯保持原来的站姿，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愣愣点头。
南柠和倪晗晗在拐角处，宋成彦垂着眼，没瞧见。
“要不要让你舍友下来接你？”
“卧槽吓死爹了！”他往后退一步，边侧头点烟边绕开她。
她又点了点头，像是不会说话了。
宋成彦嘴里刚叼起根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打火器在手里跳了跳。
白陆说：“手机给我，我帮你打电话。”
那女生背对她们，倪晗晗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谁，杭佳雯。
南柠没说话，把包送过去。白陆正翻找联系方式，边问她舍友的名字。
对面，宋成彦刚从男厕出来，一位候在角落的女生迅速挡住他的去路。
她忽然矮身由下至上打量他，捏了捏他的下巴，又捏捏自己的，“你是真的白陆？”
两人轻松谈笑着，一路来到卫生间。距离还有两三米时，两人突然僵在原地。
白陆嗯一声，知道她还没彻底清醒，给她一个舍友打电话。
倪晗晗捂着头咯咯笑。
还没说完，南柠突然夺了手机愤愤回头往里走。
南柠曲起手指敲她脑门，“诗人小白兔又上线了是不是？”
白陆要跟上去，被门口的宿管拦住。
“嗯，他的学校已经申请好了，现在也不能再改。反正以后能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就算分开几年我也不怕，”倪晗晗头枕在南柠肩头，慢慢往前走，“我会等他，我也相信再跟他见面时，他会张开双臂拥抱我。”
“南柠。”他在身后喊她。
“这次卷毛离开，也是你们商量好的结果？”南柠问。
南柠停下，脚步站不稳左摇右晃。
还羡慕她的洒脱。
白陆现在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已经醒了，乌黑的双眸中染上落寞，嗓音压得很低，“我妈准备起诉我爸，她想让我上庭作证。”
南柠是真的羡慕小白兔，羡慕她有关心尊重她的家人，有爱护她的朋友，有时刻黏在身边的宋卷毛。
南柠回头，神情恍惚，眼前虚虚实实看不清。
南柠挑眉一笑，轻拍了下她后脑勺，“没什么。”
她揉揉眼睛，听到白陆哑着声音问：“南柠，你说我去不去？”
“嗯？”倪晗晗不解抬起目光。
一秒、两秒——
“小屁孩，”看着小白兔安然的侧脸，南柠心下一动，“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半分钟过去，她还是没动。
“也不是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是人都会犯错，而且他需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倪晗晗笑了下，“他不成熟不懂事的时候，需要有人提醒他那是错的，是不对的，我愿意去当这个人。”
白陆两眼微垂，声音恢复冷静说：“没事了，你先站那别动，一会有人来接你。”
南柠揉了下她脑袋，“那以前他为了气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原谅了？”
他站到了门口旁边的大树下等着，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压缩成一团。
她眉眼低垂，口吻轻柔却又认真。小白兔原来的短发已经长长，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低马尾，两撮卷毛留在脸侧。
刚站稳，白陆就被一波冲击力给撞得踉跄后退几步。
“阿彦他以后会努力，我也相信他会努力，变成更好的一个人。”
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微微发怔，倒是没料到南柠会突然来这么个动作。
倪晗晗又说：“然后阿彦就跟我哥打包票，说以后就对我一人好，其实我哥早就看出来了，阿彦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
没怎么犹豫，白陆环住她的背，低头问她怎么了。
想起那天，倪晗晗也笑了，“惨。”
南柠闷闷埋在他怀里。
“然后呢，卷毛被揍得惨不惨？”南柠忍住笑意。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此刻没有别的想法，想抱他，就抱了。
小白兔的哥哥可宝贝这个妹妹了，看到妹妹跟人接吻，而且还是他一贯看不顺眼的宋卷毛，小白兔的哥哥不气坏才怪。
“我想好了，我选你。”她仰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但是表情迷糊，“不对，其实也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你，我就只能选你了。”
“就是……”她细声细语，挽紧了南柠，“高三的时候，他在我家门口亲我，被我哥看到了……”
她语无伦次，白陆却听懂了。
提到这个话题，倪晗晗脸红了。刚才在桌上敬了宋成彦一杯酒，这会才感觉到后劲上来，火烧到喉咙，热度蹭地腾上面庞。
“其实我胆子很小，我也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坚强，说我任性也好，耍无赖也好，从很久以前，我就想听你说一句，你喜欢我。”南柠额头蹭在他下巴上，用尽耐心慢吞吞开口，“可能我没那么聪明，不喜欢别扭地猜来猜去，我需要一个承诺，哪怕是口头承诺也行。我知道你有你离开的理由，可我也需要听到我想听的解释，哪怕你随便扯个谎，我也会打消之前所有的疑问——”
南柠侧头看她，又挑正目光，“你跟卷毛什么时候好上的？是真的好上，不是你帮他写作业他给你买零食这种还处在互相暧昧的地步。”
“——真的，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倪晗晗今天的心情不差，没有失落感，“嗯，你问吧。”
谎话连篇时她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他，而现在，她却不敢抬头。
“小白兔啊，我有件事一直没问你。”南柠被她挽着胳膊，到了没几人的走廊上才开口。
脸颊热热的，南柠觉得喉咙里那团棉花更往上了，要吐。
Ktv包间里就有卫生间，但里面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倪晗晗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去。
周边有车子的鸣笛，女生嬉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跟夏昀打了一局，南柠就把球杆扔给叶子，陪小白兔一块去卫生间。
南柠靠在他怀里，却能清楚听到两人频率渐渐归一的心跳声。
为了控场，夏昀和宋成彦都没怎么喝酒。
“南柠，你现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酒足饭饱后，南柠叶子几人去打桌球，隔壁就是KTV包间，里面一些男生醉醺醺地倒在沙发里嚎歌。
“当然听得懂！”南柠哼一声，“我真的没有醉！”
一共有二十来人，费用是由他们四人来出。
“对不起，以前所有的事是我不对，我没有希望你能原谅我。”白陆抬起她下巴，四目相对，他望进那双坚定的眼睛里，“不过如果你要是想听什么，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会讲。下面我要说的，也是真话。”
南柠和夏昀负责跟酒店的人打交道，安排酒桌和娱乐包间。叶子和小白兔则负责邀请朋友和同学。
“南柠，我喜欢你。”
他们定了一家酒店，饮食娱乐一体化。
南柠脑袋微扬。在他的眼睛里，她好像看到了今夜最明亮的星星。
宋成彦七月初就要远赴美国，国内高考分数对他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等分数一出来，他就要走了。
下一秒，白陆听到一声纠结的呕吐声。
正好赶上大家给宋成彦办的践行宴。
酸味扑鼻而来。
出院前在父母的坚持下，南柠又来了次全身检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