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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未知,比如宇宙和清晨

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夏初一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刚想谢谢她,不料陆斐然突然伸手将她嘴角的一粒米抹去,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眼见保洁阿姨已经走远,夏初一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斐然:“我下飞机那天就说要一起拜访老师,虽然没见着,不过马上就要到高中百年校庆了,你会来的吧?”

保洁阿姨收拾完隔壁餐桌再次对他们开口,一脸和蔼可亲:“你们真是般配哦,阿姨祝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

陆斐然面色松动,点了点头。

陆斐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夏初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吃了两口饭。

夏初一暗暗舒了口气,咧嘴笑道:“你是不是后悔分手啦?我就说嘛,异地恋根本不算事儿,我可以天天来看你。”

两个人打了饭,找了空座面对面坐下,还没开吃,保洁阿姨笑嘻嘻地走过来:“小陆,这是你女朋友呀?”

陆斐然又扒了两口饭,然后极其认真地看着夏初一:“你怎么来的?”

陆斐然一大早在银行门口看到夏初一时太阳穴直跳。但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她进入银行内部的餐厅一起吃早饭。

夏初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过她觉得应该和他实话实说,他们之间本不该有任何秘密。

既然已经会飞了,嗖的一声飞到汉州根本不是难事。

“告诉你个事,你千万别震惊啊。其实我……”夏初一顿了顿,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一横道,“其实我会……”

夏初一决定和陆斐然一起吃早饭。

“陆主任,原来你在这儿。业务经营分析会出了点状况,何主任让你快去。”陈清昼隔着几张桌子就冲着陆斐然大喊,像是有特别着急的事情。

火车上的夏初一哭得稀里哗啦,风中奔跑的陆斐然将背包甩到地上,加速奔跑,一直到跑到站台最边缘的位置才停下。他们越距越远,远到已经在彼此的眼中变成小小的黑影,可他还高高举着手和她道别,笑容在夕阳里干净美好。

夏初一赶紧闭嘴,静待陆斐然的反应。

那一刻他就像十几岁的少年,似乎一直没有长大。他的固执和勇敢仅仅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结果陆斐然没有任何反应,即使陈清昼已经走到面前,陆斐然还有时间给夏初一剥了个茶叶蛋。

他越跑越快,拼命追赶火车,一直看着夏初一。

陈清昼有些尴尬,低头问:“陆主任,你看你什么时候过去?”

她想起第一次分开时,陆斐然将她送到车站。火车的汽笛呜呜作响,夏初一趴在窗口不断地向陆斐然挥手,随着火车的启动,陆斐然突然疯了似的开跑,跑起来的风鼓动着外套和背包不断击打着他的后背。

“吃完饭。”

夏初一慢慢站起身回卧室。

声音低沉,不容置疑。陈清昼不解地看了看夏初一,最终很为难地点头离开。

有距离的恋爱比成天黏在一起的恋爱对彼此的要求要宽容得多,出现问题时能见一面就解决了,能互相抱一抱就没事儿了。倘若离得很远无法见面,那么短信里、电话里、视频里哄一哄,只要真心哄一哄,那份真心就会被这几千里的路程放大无数倍,轻易地落到对方的心尖,将话语里的在意和关心逐字解剖,甜蜜品尝。

只是夏初一忽地拉住陈清昼的胳膊,让她停在原地。

不过就是不在身边而已,她可以不依偎着他,她有他送的抱枕靠垫就足够满足了。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千万别告诉何主任哈。”

两个人都把电脑打开,提前下一场最想看的电影,此时都将鼠标放到最开始的位置。电话视频里她像将军发号施令一般说“开始”,两人便同时点击鼠标,播放画面完美同步,跟电影院里毫无差别。

夏初一站起身,催促陆斐然赶紧离开。陆斐然拍了拍手心的残渣,和夏初一道:“你找个地方等我,开完会我有事问你。”

比如一起看电影。

夏初一乖乖地点点头,目送陆斐然和陈清昼走远。

而且,她和陆斐然已经习惯了在辛苦的异地恋中找一些甜蜜的事情来做。

餐厅门口,陈清昼转身冲她感激地一笑。

三年前夏初一趁着假期坐车去汉州与陆斐然相聚,他带着她吃汉州的美食,逛汉州的老街,两人欢声笑语,形影不离。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异地的辛苦都值得,她可以忍受胃疼发作时身边没人,可以忍受工作出错时没有人安慰,她坚信此时的付出是为了以后更好得在一起。

夏初一坐在空调很足的银行休息椅里发呆,手机里不停传来公司群的消息,她也懒得看。她在想等陆斐然出来,她应该如何有效率并且有技巧地问他分手原因。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怕是很难问出来。

因异地恋而分手的原因大多与时间和距离有关,但是她相信陆斐然提出分手绝不是因为这个。

银行里的人越来越多,夏初一挨个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想象着也许这辈子和他们的唯一缘分就是在这家银行里。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也毫不关心各自的人生,就像走在不同的马路上,只在这一天、这一个时刻一同迈入了同一个十字路口。

夏初一瘫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幼稚且好笑,却又因为愿望成真心里慢慢安稳。即便一分钟后猫的叫声还回荡在周围,她也觉得没关系了,她已经笃定陆斐然还爱着她。只要他们还相爱,就一定不会分手。

夏初一忽然觉得人生十分奇妙,她甚至想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还能遇到自己的妈妈。

很久很久之后,院子里的猫又叫了一声。

未知会让人产生希望。

她在心里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数猫叫声,前八声来得很快,让她欣喜中又抱着一丝忐忑。第九声大约在半分钟后叫出来,她的心跟着悬空,希望下一声一定要叫单声,不要连着叫。

就像她走投无路时忽然来了一个让她能飞的老太太,连生活都在告诉她,你要等,等到明天就有希望。

窗外的橘色灯光照着一两枝柳条,夏初一一边听外面的声音一边下决心:“要是猫能叫十声就停,说明陆斐然还爱着我。”

想到这里,她高兴地笑起来,觉得分手这件事根本不重要。就算亲密无间的夫妻,一辈子也有二十多次想杀死对方的冲动,她和陆斐然长期异地,说不准那天陆斐然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对异地恋有些厌倦,也或者出了什么状况让他心灰意冷才说分手。但是过了那天,陆斐然就后悔了,所以才会迟迟说不出原因——本身就没原因嘛,一切都是因为冲动。

她缓缓坐下,夜里小区偶有猫叫,此时像故意陪着她似的叫个不停。

她绝对不能喋喋不休地问他原因,她要学会若无其事、视而不见,她要假装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从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陆斐然对她还是很好的。只要她不问,分手这件事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终止了。

她暗暗唏嘘:“还是爱我的,对吧?”

她正乐不可支,忽然接到牧晨的电话。许慕杨正发疯似的找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一边喝水一边数数,直到杯子里的水下去三分之二,她心里的恐惧才稍稍清除。她又喝了两口,杯子里的水见底,此时她正好数到双数,咧嘴一笑,紧接着将剩下的水一口喝尽。

夏初一赶紧报备,她待会就到。

窗外月光朦胧,清风蝉鸣,她借着月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中默念:“如果单数口喝完,代表他还爱我。如果双数口喝完,代表他不爱我了。”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陆斐然仍然没有开完会出来。她想起早晨陈清昼惶急的表情,心知银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处理,怕是陆斐然难以抽身。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陆斐然不爱她了,那种恐慌让她血液上涌,神经紧绷。她一下子坐起来,一口气跑到客厅桌子前。

她给陆斐然留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先回去了,等忙完再来找他。

夏初一没开灯,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她突然发现自己全身疼得厉害,从陆斐然和她说分手起,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往返于汉州和淮城两市,连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

她四处瞅了瞅,找了卫生间躲进去,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直到夏初一躺在床上,才真切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空虚感。

夏初一赶到公司时满头大汗,推开门就急匆匆地问牧晨:“出什么事了?”

夏初一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我勾引杨总多好,直接认你当儿子。”

牧晨脸色不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牧晨站在他们背后准备下班回家,许慕杨单手插兜,打了个哈欠:“赶紧回家吧一二一,晚上十点还不走,不知道的以为你勾引我呢。”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许慕杨找我吗?”夏初一觉得牧晨最近很是奇怪,有话不说,让人猜不透。

他迟迟不说关键词,夏初一挠头:“我怎么了?”

许慕杨恰好从办公室出来,皱眉看着夏初一。

许慕杨瞥了她一眼,有些吞吐:“夏初一,你最近没……”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夏初一一边擦汗一边问。

夏初一哈哈大笑:“承让,承让。”

“没事了。”

许慕杨这才做乖顺状,连连点头:“好,好,好,夏初一,你真是和当年一样,伶牙俐齿。”

夏初一气得牙痒痒,虽然她会飞了,但是飞一次也挺累的,他能不耍人吗!

“答应我,关于陆斐然的事,以后在公司同事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夏初一警告他。

“跟我去趟江南饭庄。”

尹欢歌是当年的校花,追她本没什么丢脸的,但许慕杨做的事比较丢脸,到现在想起来夏初一还想笑。

似乎猜出她的心思,许慕杨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夏初一眉毛高挑:“尹欢歌可经常来江南饭庄吃饭,公司员工都认识她。要是被那些八卦的人知道你当年的事儿,你这总经理的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怎么了?”

许慕杨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忙甩掉她的手低声吼道:“你疯啦!尹欢歌?多少年前的事儿啦!”

“我跟我爸说让你过来当我秘书,我爸给我下了任务,只要提高饭庄的销售额,我就可以随意调配你。”

夏初一捏着他胳膊上的一小块肉,狠狠拧了一圈:“我会告诉全公司的人你追过尹欢歌!”

夏初一本能地排斥:“我为什么要当你秘书?”

许慕杨比她高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怎么报仇?”

许慕杨:“因为我给你涨工资。”

夏初一拉着许慕杨往里走,咬牙切齿道:“你刚在杨总面前替我说了情,我不会怪你。不过以后你要是再在其他员工面前损我,我可要报仇了。”

夏初一小跑跟上:“好的,老板。”

牧晨在一边默不作声,眉眼低垂。

许慕杨开车带着夏初一,一路无话。但是夏初一总觉得他有话想对自己说,车内气氛一时别扭无比。两人下车,夏初一第一眼就看到饭庄门口的尹欢歌。

许慕杨正接牧晨递给他的资料,对她嗤之以鼻:“都把你甩了还那么嘚瑟。”

尹欢歌还是那么漂亮,长卷发,小披肩,眼睛清澈有神,笑起来像春天榴花开尽,热情张扬。

上次飞得很失败,她不得已买了晚上的高铁票才赶回去。结果这次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到了公司门口。她兴奋得噙着风一口气跑到楼上,见许慕杨还没走,大声道:“我见到陆斐然了!”

那么多年没见,许慕杨站在尹欢歌面前脸依然红得像个柿子。

和陆斐然分开后,唯一让夏初一高兴的是她可以自由飞到淮城了。

夏初一忽然想到当年许慕杨追尹欢歌的糗事,一时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