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因为这句“对不起”竟变得异常柔软,当他快走到门边时,她猛地跑过去,踮起脚尖,主动在他脸上吻了下,轻声说:“晚安。”并且微笑着补充说,“这是晚安吻。”
其实,他对她产生误会也在情理之中,他完全没必要说抱歉的。不过,他这句“对不起”瞬间让莫锦年心中的所有怨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明晟措手不及,完全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过却还是不知足地指指自己的嘴唇:“亲这里才能算作吻吧?”
临走之前,他终于还是轻声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下次吧。”其实不吻他的唇,是因为她吃完晚饭还没刷牙的缘故。
她能这么回答他,已然说明她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终于放下心来。
杜明晟弯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晚安。”
“你不来找我,我反而觉得是最好的待遇。”她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4)
才走几步,他又转过头来叮嘱一句:“晚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会是这家酒店最好的客服。”
第二天一早,莫锦年是被温暖灿烂的阳光唤醒的。睡前她忘记拉落地窗的窗帘,晃眼的光线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房间,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那你好好休息。”杜明晟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门边走去。
她披上一件外套,起身下床。来到阳台前,将窗帘拉向两边,这下阳光愈加恣意地照射进来,几乎洒满整个房间。
莫锦年不想跟他多说,怕又引起争论,开始下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将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的世界,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阳光把湖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看样子像是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两人静静相拥,似乎在说着甜言蜜语。
“协议结束不结束由我说了算,最起码现在是不可能结束的。”虽然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但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静谧晴朗的秋日素来就是浪漫的季节,最适合谈情说爱。
杜明晟脸上表情明显一僵,握住莫锦年肩膀的手也松开几分,他显然未料到莫锦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凝视着眼前的风景,想着杜明晟就住在隔壁的房间,莫锦年觉得她的心情就如同这清晨阳光一般明媚。
也不知怎的,莫锦年觉得自己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她也站起来,昂着头看他,大声说:“你以为我想去相亲吗?我也不想相亲,我也不想穿这身衣服当所谓的公主!我更不想过这不自由的生活!可是生活是我自己能左右的吗?我一边要想着如何讨好你,过得如履薄冰;我一边又要想着如何做个让母亲满意的女儿。每个母亲都希望女儿找个如意郎君,可是我能告诉她,我被一个男人甩了,然后我又跟这个男人的大舅子成了契约情人,我能这么告诉她吗?我不能!所以我只能听从母亲的建议去相亲。你如果非要认为我有错,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协议提前结束好了。”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杜明晟更是满肚子气无处发泄,他用嘲讽的口吻说:“别以为你穿上名牌衣服就真的是公主!你要搞清楚,我给你买衣服是来参加工作的,不是让你用来相亲的。”
此刻,她唯愿时光停留,她能在C市多待几天,可以相对自由地和他在一起。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莫锦年想为自己辩解,可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她能说,正因为她和他的感情见不得光,她的母亲大人近来又逼婚太紧,她不得已才去相亲的吗?
她突然开始设想,假如她和杜明晟不是以原先戏剧般的方式相识,而是像现在这样,作为住在相邻的套房的一对陌生男女相识,他们能否谈一场自由的恋爱,而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
他微微使了点力,她能感觉到肩胛骨被他捏得有些疼。
站在光线充足的阳台上,莫锦年忽然觉得这么好的阳台空荡荡的,不利用起来委实有些可惜。如果这里摆上两张小藤椅,再放上一张白色圆形小桌子,可以一边看风景,一边晒太阳,还可以泡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手边,边沐浴着阳光边和朋友谈心。
莫锦年仰头看着杜明晟,只见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怒火。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便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冷冷地说:“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一年你是属于我的,不管身体还是情感!看来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一年时间还没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寻找我的接班人了?你就这么不甘寂寞?”
其实这家酒店原先的装修不算差,选用的材料也不错,只是缺乏自己的特色,室内设计和绝大多数酒店并无二致,显得线条僵硬生冷,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亲眼看着她走进“日盛酒楼”,再亲眼看着她走向包厢,然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的大厅随便点了几样菜,由于少了她的陪伴,他也食之无味。再后来,他终于看到她吃完饭走出来,可是和她一起出来的居然是个陌生男人!她明明跟他说去见大学室友,大学室友怎么会是男人?!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往大脑里涌,他真恨不能立即上前拆穿她的谎言,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欺骗!不过,最终他还是克制住冲动,打算回酒店再问她。毕竟,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或许是他误会了她。
莫锦年觉得如果在细节上再下点工夫,保持简约大方风格的同时再增加一点“家”的元素,会增添温馨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立即回到房间,拿出笔和原先的设计草稿,在上面继续完善她的构思,并把刚才那个关于将阳台好好利用起来的想法也画了下来。
其实,他在莫锦年离开酒店前往“日盛酒楼”时,特意向郝时铎借了辆车,开车尾随她而去。跟踪她并非窥视她的行踪,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他担心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迷路,会遇到坏人。
画的时候,她的脑中不自觉地就想把杜明晟画上去坐到一边的藤椅上,而她坐在和他相对的藤椅上。于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剪影很快出现在设计草稿上。
“相亲?!”杜明晟激动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画得并不细致,只是画了个大概,可是看着这样一幅画面,她却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仿佛阳光也洒满了她心里每个角落。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其实我今天晚上不只是跟大学闺蜜叙旧,我主要是让她陪我一起去相亲了。”
莫锦年拿出手机,翻到杜明晟的电话,打算拨过去问他起床了没,可盯着他的名字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手机。
沉思几秒之后,她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既然离得这么近,何必浪费电话费呢,直接去隔壁敲他的门喊他起床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莫锦年心里开始打鼓,对于今天相亲的事情,她到底应该全部坦白还是应该隐瞒呢?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率先带给她惊喜——准确一点说,是有惊无喜。
“你当然有错。”杜明晟口气坚定,瞥了她一眼,“我给你机会反省,你好好回想下自己有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满心欢喜地拿上设计草稿,心中有所期待,期待他看到她时惊喜的表情,期待他赞成她的想法,甚至期待他给她一个早安吻。
“还惩罚?说得我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一样。”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打开房门,谁知门刚打开,她尚未来得及去敲杜明晟的房门,就只见一个女人正从杜明晟的房里走出来,莫锦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莫锦年知道他占有欲强,可是没想到他占有欲强到她接异性的电话,他都会吃醋的地步。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她打扮得跟明星一样漂亮,站在门口,语笑嫣然地和屋里的男人道别。
杜明晟撇撇嘴道:“只是小小的惩罚。”
莫锦年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不就是杜明晟当众宣布的女朋友杨思思吗?只是,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杜明晟的房间?难道……昨天晚上杨思思和杜明晟同床共枕了?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觉得如同有一盆凉水迎面泼来,原本溢满阳光的心也瞬间一片阴霾。
“别装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你刚才是成心的吧?”莫锦年白他一眼。
“怎么也不送送我?”杨思思的口气里带点撒娇的意味。
莫锦年简直无语,他一向霸道强势,怎么最近竟开始装傻卖萌了?
“要怎么送你?我又没开车过来。”杜明晟低沉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杜明晟全然一副无辜模样。
“送我到酒店门口也可以啊,我自己打车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锦年一边将衣服重新穿上,一边问旁边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我穿成这样能送你吗?”杜明晟指指自己的睡袍。
看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再看看那个一派悠闲姿态的英俊男人,莫锦年真是哭笑不得。这人分明是故意欺负她,趁她和别人讲电话时故意挑弄她,而等她的激情被他调动起来之后,他又不来扑灭她的欲望之火,简直是跟她对着来嘛!
杨思思看他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不由得笑道:“我跟你说着玩的,你继续睡吧。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
而电话刚一挂断,她就感觉身上一凉,刚才那个点燃她欲望之火的始作俑者已经迅速离开她的身体,十分优雅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甚至还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就好像刚刚他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杜明晟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不就是上次借你扮演了一次女友吗?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非惦记着让我还人情?”
最后,她几乎是仓皇而逃地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欠钱都好过欠人情,我看你这辈子是还不了了。”杨思思故意逗他。
莫锦年也隐约察觉到杜明晟是成心想要看自己出糗,而她的身体一向又不争气,多次都向他高明的技巧臣服。她现在就算表面再刻意装作多么平静无澜,身体的欲望却像巨大的黑色漩涡,渐渐将她的理智吞噬。如果再不及时挂断电话,她恐怕要在电话里发出限制级声音了。尽管肖煜恒只是她的相亲对象之一,但她终究还想保留自己在他眼中的淑女形象。
“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小心别人说你耍大牌。”杜明晟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关上房门。
杜明晟拉开她连衣裙上的拉锁,然后轻轻一扯,连衣裙便从她肩头滑落,转眼间她就以半裸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浑然不顾她的错愕表情,径自将她的黑色胸衣向上推高,俯下身用温暖唇舌包裹住她如花蕾般的美好,并在上面辗转流连。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抖了下。虽然已是深秋,但室内温度适宜,她应该不是怕冷,而是终于对他的动作有所反应了。他薄薄的嘴角这才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撑多久才肯挂断电话!
由于仍隔了一段距离,两人的对话莫锦年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可是在她看来,杜明晟和杨思思俨然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都要分别了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欢。
仅仅这一句,就惹怒了正专心致志讨她欢心的杜明晟。他都已经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听别的男人的电话?
莫锦年很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很想把眼前的画面当作误会一场,可是又没有什么更恰当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谁会相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何况杜明晟和杨思思两人还是公众面前的般配情侣,他们之间有什么再出格的亲密举止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反倒是她,此刻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和他维系着暗夜迷情,她却还奢望他爱她,却还奢望他只对她一人倾心相待。
莫锦年努力平稳下呼吸,回答:“嗯。在听。”
她悄然退回去,关上门,蹲下来,无助地靠在门上。她说不清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有失望,有不甘,也有嫉妒。她并非初经情事的人,知道嫉妒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嫉妒很多时候是和爱并存的。因为爱一个人,才会嫉妒那个和他走得近的人。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在日益相处的过程中,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居然渐渐爱上了他。
“喂,你还在听吗?”肖煜恒见莫锦年半晌都没回应,都疑心电话是不是出故障了。
可是,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仅仅用一纸为期一年的契约协议维系着,这种关系几乎脆弱得薄如蝉翼。这样的一笔交易,原先看起来她很划算,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在这场交易中,谁先爱了,谁就是输的一方。
肖煜恒似乎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可她已然无心去听,全身心都仿佛被杜明晟占据,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肖煜恒的声音基本听不真切。
只是,她从来不肯轻易认输罢了。
莫锦年的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被他点燃,可是,由于手机仍处于通话状态,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得一边死命咬着唇,一边握住杜明晟那只不安分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的进一步攻击。
白天郝时铎领着杜明晟和莫锦年将酒店颇具代表性的套房、客房都参观了一遍,之后莫锦年又把设计草稿略做调整再拿给杜明晟过目。她的大多数设计思路他还是表示认同的,尤其是把阳台打造成小小阳光房的构思,既不显得阳台空旷,又能增加几分温馨惬意的家居感。
杜明晟很显然在故意挑逗她,不仅用灵活的舌尖攻击她的敏感区域,一只手已经透过衣领探入她的胸前,隔着胸衣拨弄她……
当然,他也并非一味赞成她的所有想法,对于她某些过于浪漫又难以实现的想法,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推翻了,觉得那样做华而不实,不仅花费大还有可能招致有些房客的反感。
下一刻,杜明晟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倾身过来,修长手指将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归于耳后。继而,温热的唇移到她的耳侧,毫不迟疑地吻住她小巧洁白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如暖风吹在她的耳畔,带起一阵足以令她心尖震颤的酥麻感。
这还是莫锦年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和他一起谈工作,原来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还蛮有味道的。他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工作,耐心地陈述自己赞同或否认她某个方案的理由。
这个电话虽然没打扰到莫锦年休息,却很明显打扰到杜明晟的兴致了。
莫锦年的视线锁在他身上,她忽然发现,工作时的杜明晟竟然这么有魅力,和平常那个略带点邪佞气质的富家子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没有。”莫锦年依旧不咸不淡地回答。
或许,因为她已经爱上他,所以才会觉得他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吸引她的光芒?
“不客气。”见莫锦年不主动搭话,肖煜恒略有些尴尬,下意识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忙碌了一天,莫锦年打算在酒店餐厅随便吃点晚饭就回房间休息,孰料却被杜明晟拉到酒店的VIP包厢,并声称这一餐她非去不可。
“哦……谢谢。”莫锦年的声音平淡如水。
可是当莫锦年看到包厢里的杨思思时,表情霎时微微一怔,心里居然有赴鸿门宴的感觉。
“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不放心,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莫锦年犹自发愣,杨思思主动起身,笑容灿烂地朝她伸手说:“你应该是莫锦年吧?久仰大名。”
“嗯。”莫锦年轻声回应。
莫锦年一边和她握手,一边觉得好笑,她怎么感觉杨思思抢了她的台词?杨思思是明星,很显然名气比自己大多了。
电话一接通,肖煜恒的声音传过来:“回到酒店了吧?”透着关心的口气。
“杜明晟,关于我,你要怎么向她介绍?”杨思思看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杜明晟。
莫锦年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接电话反倒像做贼心虚了,倒不如当着杜明晟的面坦坦荡荡地接肖煜恒的电话,那样他对她的误会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直呼杜明晟其名的人不多,一般人都尊称他一声“杜总”,可见杨思思跟他关系确实不一般。
“干吗不接电话?”他“好心”地提醒她。
杜明晟微启薄唇,正打算说些什么,莫锦年却抢先说:“其实不用他介绍的,你不是杜总的女朋友杨思思吗?”
莫锦年此时只想到“人赃并获”这个词语。饶是她再小心,甚至费心把乔安安叫上一同去相亲,结果还是逃不过杜明晟敏锐的鼻子。
这下杨思思笑了:“你说对了一半,只是,我是杜明晟很早以前的女朋友,我们只谈过一个月恋爱。”
她只觉得手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握着手机接也不是挂也不是。趁她愣神的工夫,杜明晟已然探过头来,瞥到手机屏幕上跳得正欢的“肖先生”三个字,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的笑容,有找到证据的得逞之意,又有一丝嫉妒的不甘之意。
“嗯,我被她甩了,她是唯一一个敢把我甩掉的女人。”杜明晟面色平静地说。
气压似乎骤然降低,莫锦年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取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却让她更加为难了——居然是肖煜恒打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对我不够重视,我受不了你的态度,才提出分手的。其实,是你先放弃了我,我才选择放弃你。”是啊,当初上大学时被男生们众星捧月般对待的公主杨思思偏偏选了杜明晟做男友,也不知是不是她主动表白,他不好意思拒绝的缘故,两人不痛不痒地交往了一个月,杨思思觉得无趣,于是提出了分手。
这下伶牙俐齿的莫锦年终于哑口无言。怎么会这么不巧呢?怎么肖煜恒偏偏用了香水呢?
听完他们的对话,莫锦年仍旧心存疑惑:既然杨思思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为何杜明晟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当众宣布她是他的现任女友呢?难道只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这么一想,她好像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我从来不用香水,我对香水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身上却有一股男士古龙香水的味道。”杜明晟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原来杜明晟为了刻意隐瞒她出入他公寓的事实,才想到让杨思思冒充他的女友转移媒体的视线。
“怎么会?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吧!”莫锦年目光有些闪躲。
只是,莫锦年还是想不通:明明是杜明晟和旧恋人杨思思久别重逢再叙旧情的时刻,杜明晟却非要她出席,究竟出自何意。
“真的吗?”他凑近她,微微嗅了嗅,用肯定的口吻说,“你说见大学闺蜜,应该是女闺蜜吧?可是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
“咦,你的耳钉呢?”杨思思突然想起什么,盯着莫锦年的耳朵问。
莫锦年的心陡然一沉,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谎。”
今天为了方便工作,莫锦年把长发高高绾起,因此小巧的耳朵完全露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说谎。”杜明晟来到她身旁,姿态随意地坐下。
“什么耳钉?”莫锦年下意识地问。
“你怪我没有向你汇报行踪?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去和大学闺蜜叙旧吗?难道我还要把在哪条街的哪条巷子和哪个人见面说得一清二楚,你才满意?”即便有些心虚,莫锦年的语气可没有削弱分毫。
“就是上次杜明晟让我陪他一起为你挑选的钻石耳钉啊!”杨思思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看向杜明晟,问:“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送出去吧?”
莫锦年怔了怔,莫非他有孙悟空的千里眼,竟然知道她刚才去相亲的事情?
莫锦年微微一愣,那天她在商场撞见杜明晟和杨思思,居然是杨思思陪他帮她买耳钉,而不是杜明晟陪杨思思逛商场?她完全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枉她那天还为此事伤心难过。
他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你最清楚不过吧?”
“早送出去了,就是人家不稀罕。”杜明晟故作委屈状。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不高兴?”她从他身侧穿过去,自顾自走到沙发前坐下。
杨思思开怀大笑,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哈哈,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杜明晟同学,你被拒绝了?”说完又转向莫锦年,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做得好!就该挫挫他的锐气。”
看着他忧伤的表情,拧紧的眉头,她忽然感到愧疚,这样的他让她忍不住心疼。可是,她不过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莫锦年尴尬地笑笑,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单手撑在门板上,低头睨着她,脸色明显不悦:“只是问你一句话需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你不要像一只刺猬一样,随时对我张牙舞爪。我也是人,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人总有被击中软肋的时候。”他指一指胸口,“你如果老是这样,我这里会痛。”
“思思,都说吃人的嘴短,你能不能看在我请你吃饭的分上,帮我在锦年面前美言几句?”杜明晟打算让杨思思发挥爱情军师的作用。
她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已经逼近,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你急什么?”杨思思嗔他一句。
“这用得着向你汇报吗?”她边说边返身将门关上。
其实杨思思早就想会会莫锦年了,毕竟能把杜明晟拿下的女人不多见。初次见到莫锦年,饶是作为女人也不可否认,她身上有一种安静的宛如莲花般的气质,她长得清新自然,话并不多,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浅浅梨涡绽放,看起来分外动人。
“你刚才去哪里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锦年,虽然欲扬先抑通常是男人的克星,但你也要适可而止。毕竟明晟这次对你是认真的,不然他也不会请我在发布会上做挡箭牌,扮演他的女朋友了。用他的话说,我反正一直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浸泡着,多一个绯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你不同,你喜欢过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生活,所以应该保护你远离大众视线。老实说,要是我早就被他感动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杨思思一直不理解为何杜明晟说他看上的女人好像并不待见他。她只见过杜明晟不待见女人,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待见杜明晟的。
“进去再说吧。”他脸色微沉,声线清冽。也不待她同意,径直用肩膀顶住门板,挤进房间。
莫锦年彻底愣住了,只觉得仿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瞬间击中。
“有什么事吗?”莫锦年抬头问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狭长深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看得她略有些心虚。
原来,他在发布会上宣布他和杨思思的恋人关系并非不在乎她,不爱她;事实正好相反,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正因为在乎他,所以才想要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保护她远离纷扰缭乱的大众视线。
果不其然,她刚打开门,只见杜明晟立在门外,原先的正装早已换成休闲装,浅灰色T恤外搭件黑色开衫,下面配条军绿色长裤,看似随意的衣着,看上去却仍旧气质翩然、玉树临风。
莫锦年不禁抬眼看向杜明晟,而他的目光也刚好射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织。
回到酒店的套房,莫锦年只来得及将风衣挂在立式衣架上,就听见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几乎不用想,她便猜出这么晚还来敲她房门的估计只有杜明晟了。
“你用不着太感动,”他微微扬起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真的感动倒不如用实际行动表示。”言语之间带点暧昧的意味。
吃完饭,乔安安提议要不要一起去KTV唱歌,莫锦年借口身体不舒服想回酒店休息,肖煜恒主动提出要送她回酒店,她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现在毕竟还是杜明晟的契约情人,虽然协议上没写不准她相亲,不准她交往别的男友,但她为了杜某人的面子,总该和其他男人保持一定距离的。
一句话顿时让莫锦年红了脸颊,是他说得太露骨还是她想象力太丰富?
(3)
一旁的杨思思故意咳嗽两声,故作不满道:“杜明晟,当着旧情人的面,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地向新欢示爱好吗?请我吃饭要表现出诚意,今天我可要挑最贵的点。”说着,她便拿起桌上的菜单。
候选人?思及此,她自己都微微一愣,为什么不是适合做老公,而是老公候选人,难道她还有别的老公候选人?原来,她居然潜意识里把杜明晟当成了老公候选人之一,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是到此时才察觉。原来,时间久了,渐渐地,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交易关系、情人关系,现在的相处倒更像是恋人。
“你随便点,趁我心情好。”杜明晟一边回应,一边表情愉悦地看着莫锦年,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可是她还是动不动就脸红,就好像娇羞的新娘。新娘?他居然会想到这个词,这点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有一瞬间,莫锦年会忍不住想,其实肖煜恒蛮适合做老公候选人的。
或许是因为父母婚姻不幸福的缘故,他总是对一段感情能否走到终点持怀疑态度,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结婚,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谈无数次恋爱,就是无法结婚。难道,遇见莫锦年,就意味着他终于遇到了恋爱终结者?
席间肖煜恒话也不多,多是乔安安在表演单口相声。肖煜恒算是莫锦年所有的相亲对象中最让她看得顺眼的,长相上佳自不必说,关键是举止得体,沉稳大方,还会主动帮她和乔安安盛汤,确实蛮体贴的。
杨思思这次出现在C市是因为剧组要在这里取景,而她恰巧住在这家酒店。其实这顿晚餐虽然名义上是她让杜明晟请客,实际上是她想见见莫锦年,因为一直对她感到好奇。现在总算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觉得自己再待在包厢就跟电灯泡无异了,于是才吃到五分饱,就称要和编剧探讨剧本,率先离开了。
莫锦年暗自庆幸让乔安安陪她一起来,因为有乔安安在,就绝对不会冷场。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回应两句就好。
待杨思思走后,莫锦年终于可以向杜明晟提出疑问:“杨思思说那副耳钉是她陪你一起买的,可是我那天怎么会在商场三楼女装收银台看到你和她?如果只是买耳钉不应该是在一楼收银台结账吗?”
乔安安虽然刻意拖了一会儿才回到包厢,但这家饭店的上菜速度挺快,菜一上全,她也没理由在外面晃悠了。
“你怀疑今天她又是我请来陪我演戏的?”杜明晟微挑眉头。
莫锦年心里期待的却是能够尽快完成任务:快点上菜,快点吃完,快点回酒店,把风险降到最低。
“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杨思思本来就是演员嘛。”感动归感动,但还是要保持理性思维的。
见她惜字如金,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肖煜恒不禁想:她是太矜持还是对他完全没兴趣?
杜明晟明白今天她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索性耐下性子解释:“那天发布会结束后,我请杨思思吃饭作为感谢,后来想到要给你买副耳钉,便让她帮我参考意见,她主动提出陪我去商场选。选完耳钉,她想顺便给自己买身衣服,于是我就陪她去三楼,本来那件衣服她是要自己结账的,但我还是刷了我的卡。毕竟人家又扮演我的女朋友,又帮你挑选耳钉,我送她一件衣服,算是还她人情,也不为过吧?”
莫锦年点头:“是的。”
“就这样啊?”看他说得轻描淡写,又合情合理,她却有些不甘心,毕竟那天的她因为这场误会还挺郁闷的。
“听说你是室内设计师,你也是来这里出差?”肖煜恒继续搭话。其实他一向对相亲挺反感的,不过莫锦年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反感。
“就这样。”他点头。
这样想的时候,她的眼前就浮现出杜明晟对她微笑的样子,她自己都忍不住唇角上扬。
“那我那天岂不是白生气了?”莫锦年说完幽幽地叹口气。
可是,为什么莫锦年竟然觉得杜明晟弯起嘴角笑的样子更好看呢?
“下次遇到什么事情问清楚再生气,否则你气坏身体心疼的人可是我。”
老实说,肖煜恒长得挺帅,朗眉星目,笑容温和,看着她说话的时候,连眼底眉梢都仿佛带着笑意。不像杜明晟,即便是温柔地笑,嘴角倾斜的弧度配合他天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点邪魅的味道。
莫锦年微微心动,怎么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像是动人情话呢?
“没关系。”莫锦年心里想的是:其实该说抱歉的人是她,她都已经有位地下情人了,却还跑出来相亲,才是真正的罪过。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你现在问个够,这样待会儿回酒店,我们就可以省点说话的力气做别的了。”明亮灯光下,他的表情似乎暧昧不明。
最终还是肖煜恒打破沉默,解释在A市的“放鸽子”行为:“不好意思,之前我真的比较忙,经常几个城市来回跑,所以才拖到今天见你。”
“你在想什么呢?”莫锦年白他一眼。
由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又是以相亲的名义见面,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合适。
“想你。”他漆黑狭长的眼睛就那样深深望着她,仿佛一泓秋水。
乔安安一离开,包厢里只剩下莫锦年和肖煜恒,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热火朝天变得有些沉闷了。
这男人仿佛天生就会说情话,三言两语总能戳中女人的软肋。
“喳!”乔安安做个小公公撤退的姿势,走之前还不忘对莫锦年做个鬼脸,“锦年你放心,我这个电灯泡不是普通的电灯泡,会知道什么时候发光什么时候暗淡的。”
“是真的,想你了。”他重复道,表情一本正经,目光深情迷人。
要不是乔安安是莫锦年大学时的闺蜜,莫锦年了解她活泼可爱的性子,她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肖煜恒给乔安安什么好处了,她这么帮他说话。
只是昨晚没在一起睡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过,为何莫锦年觉得自己也很想他呢?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已经有好久没有欢爱了。
“安安,你能少说两句吗?快去叫服务员上菜吧。”莫锦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原来,不仅是心灵会感到孤单,身体也会感到孤单,许久没有欢爱,竟然会想念彼此的身体。
乔安安觉得该给两人一点独处时间了,起身说:“咱们也别干坐着了,我去叫服务员上菜。刚才我们都点好了,锦年,肖大哥可都是依照你的口味点的,怎么样,肖大哥够体贴吧?”
(5)
“别对我使眼色啊!赶紧坐肖大哥旁边。你要搞清楚一点,今天相亲的人是你,不是我。”乔安安边说边拉莫锦年起身,莫锦年只得换到肖煜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饭后两人一起回酒店房间,走到门口,杜明晟随意问了句:“要不要到我房间喝杯红酒?”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莫锦年对她翻个白眼,腹诽:是不是乔安安现在开始向她推销肖煜恒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乔安安有做红娘的潜质呢!
可是莫锦年却临阵逃脱了,她得给自己一点独立空间好好想想,想一想她和杜明晟目前的感情现状,想一想杨思思和她,到底哪个才是杜明晟的女主角。
乔安安鼓掌:“瞧瞧,这口才!真会说话啊,不愧是我思城哥的朋友!”
就连洗澡的时候,莫锦年的思绪也一秒钟都没有停止过。她和杜明晟之间发生的一切场景像电影蒙太奇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她在酒店的走廊里撞上他被他暧昧地搂在胸前;她喝醉酒被他带回家和他一夜狂欢;他在车上蛮横地扯开她的衣服只为确认她是他的一夜情对象;他提出那个看似对她划算的交易,她初次赴约时他精心设置得像是浪漫的烛光晚餐;她出入他公寓的照片被媒体公布,他对她说“凡事有我呢,怕什么”;他当众宣布杨思思是他的女朋友,为的是保护她远离大众视线;在程然试图侵犯她时,他满面怒容,毫不客气地对程然挥出帅气的拳头……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俩女人聊天的另一位相亲主角肖煜恒终于发话了:“没关系,你们俩在我面前都不用太装,做自己就好,做自己就是最好的最真实的形象。”
这些和他有关的画面居然如此清晰,清晰地霸占了她的所有思绪,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爱上他了。只有深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会霸占她的思维,让她除了他,什么都不去想。
“拜托姐姐,应该注意形象的人是你!你是相亲主角,我是衬托你的绿叶。”乔安安笑得天真无邪。
刚才吃饭时他说他想她,她又何尝不想他?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么想他,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吻,想念他抚摸她那温柔的触感,想念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他离她那么近,就在隔壁的房间,她却是如此地想念他。
“狐朋狗友?安安,你怎么用词呢?注意点形象啊,别给我丢脸。”莫锦年轻轻点一点乔安安的脑门。
杜明晟刚洗完澡出来,还穿着浴袍,听见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酒店员工,有可能是郝时铎。他压根没想到会是莫锦年,因为她几乎不知道“主动”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乔安安一般对外人都直接称顾思城为“思城哥”,只有在和莫锦年谈及她对顾思城多年的暗恋时才会直呼其名。莫锦年不由得想起乔安安说的那个惊天大秘密,她真的和暗恋那么多年的顾思城发生那种关系了?此时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思城哥”的时候,怎么有种别扭的感觉?其实顾思城只是她从小一起在军队大院长大的男孩,和她毫无血缘关系。
于是,当他打开门,发现莫锦年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外时,内心一阵窃喜。不过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淡淡地问:“你找我?”
乔安安摇头:“我们也是刚认识,不过我们一见如故。锦年,你知道吗?肖大哥和我家思城哥喝过几次酒,所以也算得上狐朋狗友了,那既然是我思城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哥哥,对吧?”
“嗯。”她微微点头。
肖大哥?莫锦年心想刚刚她没听错吧,乔安安叫肖煜恒肖大哥?于是不禁问:“你们之前就认识?”
“进来说吧。”他侧过身,让她进门。本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依言走进屋。
莫锦年略有些尴尬,若是如此,和她看的《守候瞬间的永恒》里的情景相去甚远啊!小说果然是小说,不能太当真。
“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进来了今晚你可走不了了。”杜明晟关上门,嘴角微扬,语气暧昧至极。
乔安安嘴角一扬,直言不讳地说:“我在向肖大哥推销你,同时传授追你的秘诀呢!”
“你昨天晚上也是这么跟杨思思说的吗?”她抬头问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
莫锦年走过去,从乔安安另外一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问:“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杜明晟略沉思一下,明白过来她为何这么问,原来她是认为他昨晚和杨思思一起过夜了。
那么,会不会乔安安先到,被肖煜恒误认为是相亲对象,然后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最爱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不仅因为她表情可爱,更因为这代表她在乎他。
这一幕如此和谐,莫锦年忍不住想到一本叫做《守候瞬间的永恒》的言情小说里的桥段:若琳代替好友馨语去相亲,结果若琳被相亲对象韩皓轩看上,因此展开一段浪漫爱情之旅。
他忽然想故意逗她一下,于是说:“对她我不需要这么说。”
“……你这么做绝对没问题。”乔安安说得很起劲,还配以生动的手势,感觉像在演讲似的。而那位俊朗型帅哥则微笑聆听,不发一言,就仿佛是乔安安的忠实听众。
她果然醋意更加泛滥了,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们俩情投意合,你不需要说什么,她就主动对你投怀送抱?”
莫锦年瞥了一眼她的相亲对象,心下有些狐疑:莫非,这个看上去清俊阳光、气质温和的男人就是肖煜恒?如果是他,也是第一次和乔安安见面,彼此就能聊得如此投机?乔安安当初在大学时代参加类似校花比赛获得“最具亲和力奖”,这个奖颁发给她果然是实至名归。
他一边忍住笑意,一边正经八百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她确实比你主动多了,当初还是她主动追我的。”
莫锦年轻轻推开包厢门,只见乔安安正和身边的男人相谈甚欢。乔安安还是一派邻家女孩形象,穿肉粉色针织衫,随意地扎个马尾辫,笑容甜美亲切,显得青春洋溢、清新无比。她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女子,皮肤洁白如玉,基本上不用化妆,皮肤就带着天然的白净光泽。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丰富的爱情史吗?”她终于冷下脸,口气略带嘲讽。
服务员这才领着她穿过大厅,前往走廊旁的包厢。
他低低笑出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情愿我从前的爱情史是一片空白。”
莫锦年心下明了,应该是乔安安提前到了。她跟服务员解释:刚才那位先到的小姐是陪她同来的好友,自己才是肖先生等的莫小姐。
她靠在他的胸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而因了方才他的那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一颗心仿佛呼之欲出。
服务员略感到疑惑,“咦,肖先生订位的时候明明说是两位的,刚才已经有位小姐进来了。请问您确定是跟肖先生先前约好的吗?”
“你是在背哪部电视剧的台词吗?”她问。
莫锦年点头。
“绝对原创。”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一如既往的动听迷人。
“是肖煜恒先生吗?”
莫锦年突然想到关键问题,转过身,看着他说:“不要转移话题,昨天晚上杨思思到底有没有陪你过夜?”
“三位,是一位姓肖的先生订的包厢。”莫锦年回道。
良辰美景,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话题上,索性不再跟她绕圈子,如实回答:“没有。”
她刚走进去几步,很快就有年轻貌美的服务员迎上来问:“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那为什么今天早上她会从你的房间走出来?”这是目前最困惑莫锦年的问题。
莫锦年走出酒店,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C市的路况良好,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日盛酒楼”门口。
“真是十万个为什么。”杜明晟笑着感慨,“今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服务员来送早餐的,谁知道一开门会看到她。我还没怪她打搅了我好眠呢,她居然还好意思提晚上我请她吃饭的事情。其实,晚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吃。”
杜明晟也不坚持,只是说了句“早去早回”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莫锦年做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莫锦年自然笑着拒绝。她和别的男人相亲,铁定不能让他知晓,如果被他撞见那是没办法,但绝对不能主动带他去。
由于刚沐浴过,此刻莫锦年的双颊泛着胭脂一般的动人红晕,杜明晟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侧,温暖指腹轻轻掠过她的脸颊,缓缓下移,移到唇边时停了下来。
对此杜明晟略显不悦,他原本计划晚上带她一起去C市一家特色饭店用餐,结果档期被别人抢先了,难免有些失落。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现得很有气度,甚至还问她需不需要车夫,他可以为她效劳。
他的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上,下一秒,他捧住她的脸,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莫锦年担心她去相亲的时候杜明晟来敲她房间的门找不到她,于是和杜明晟率先打好招呼,声称要和大学好友叙叙旧,得出去一趟。
他吻得不疾不徐,唇瓣柔软温暖,带着熟悉的他的气息。她是如此依恋他嘴唇的温度和他特有的气息,于是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嗯,拜拜。”莫锦年说完就收线了,可脑中想的却是乔安安和顾思城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呢,她和杜明晟是因为一夜情有了后续发展,那么乔安安和顾思城也会因为这次身体接触就开展一段感情吗?
他一边吻她,一边伸手去解她风衣的扣子,风衣滑落在地,里面仅剩下白色浴袍。
“好的,那我们待会儿见。”
“穿得这么少,你是早就准备好勾引我了吗?”他气息不稳地在她耳边问。
“你能勇敢地跨出这一步,就已经成功一半了,继续加油!”莫锦年为乔安安打气,这时突然想起快到跟肖煜恒见面的时间了,赶紧转回正题,“咱们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们见面再聊吧。我和那人约了七点在和平路的‘日盛酒楼’见,虽然我对这次相亲不感兴趣,但如果迟到也显得不礼貌。你也准备准备出发吧。如果你提前到,可以先过去,就说是肖先生订的包间。”
她满脸通红地否认:“才不是,我是因为刚洗过澡。”
暗恋最迷人的地方就是没有说出口,可若是暗恋的那个人也恰巧喜欢着你,这是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呢?乔安安,顾思城,在莫锦年的印象中,他们俩的名字始终是连在一起的。关于乔安安和顾思城的故事足以写一本小说了。莫锦年不禁在心底唏嘘。
“哦?刚洗完澡等着我吃干抹净吗?”他边笑边搂着她向卧室走去。
“离把他拿下还有点距离,不过我以前都是暗恋,这是第一次鼓足勇气,伸手去捕捉爱。”
卧室没有开灯,不过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照射进来,依稀能看到彼此的脸。越是昏暗不明,越是能营造暧昧氛围,还能保持一点神秘感。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把他拿下了?恭喜你啊,安安,你的付出总算有回报了。”莫锦年忽然打心底为乔安安感到开心,她的执著总算没有白费。
他并没有将她带到床前,而是将她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吻她。他的唇炽热滚烫,吻完唇又吻耳垂、锁骨……一路蜿蜒而下。他将她的浴袍带子轻轻一扯,浴袍应声而落。
“难以想象吧?我也从来都没想过我竟然能和他如此亲密,亲密到肌肤相亲的地步。”乔安安说的时候仍在回味那晚的情景。
莫锦年也帮他除去浴袍,他高挑健硕的身体在昏暗灯光下就仿佛是古罗马的雕塑一般迷人。
“呃……”莫锦年惊得几乎说不上话来。
而在杜明晟的眼中,她洁白如玉的身体是这卧室内唯一的光,仿佛闪着圣洁的光芒。
“锦年,你究竟是假纯还是真纯?我说的上床就是我和顾思城圈圈叉叉了,这下听明白了吧?”
他忽然一把将她抱起,让她盘坐在他的腰间。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她只得紧紧圈住他。她以为他会把她抱到床上,没想到他竟然就以这样的姿势融入了她。两人的身体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
“上床?你和他不是小时候就在同一个被窝睡吗?”老天作证,莫锦年真的没把“上床”理解成其他意思,因为她从来都认为乔安安的单恋是她一厢情愿。
落地窗外是撩人夜色,此刻却成了他们重叠身影的幕布和陪衬。
“不是。我和他……上床了。”
霓虹灯光映照进来,淡金色光线隐约描绘两人的躯体轮廓。
见乔安安半晌都没动静,吊足了莫锦年的胃口,她不禁帮乔安安接上后半句:“你和他修成正果了?”
其实,莫锦年真怕他一不留神一松手,她会从他身上滑下来。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担心,杜明晟将她放下来,翻转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落地窗。
“我和顾思城……”说到这里,乔安安停住了。
想到她的身体正面要完全对着窗外,她就觉得太过疯狂了,提议:“拉上窗帘吧,别人会看见我。”
“什么秘密?”
他却低声附在她耳边说:“我们在暗处,别人看不到。”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让你快乐一下?”乔安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她来不及反驳,就已经被他再度压在了落地窗上,而他已然从背后再次进入她。
莫锦年打断她:“别提这个名字,提他伤咱感情。”
他侧着头吻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在她颈边流连,带来一阵阵的震颤。
“我就纳闷了,莫锦年,你什么时候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想当初你和程然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俩能白头到老呢……”
她突然听见他说:“叫我的名字。”
“当然是花瓶!你穿得漂亮一点,这样那人就不会对我留下印象了。”
“杜明晟……”由于此刻她的身心被他贯穿,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乔安安笑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可以当然是可以,不过你让我陪你一起相亲,主要目的是什么?让我做花瓶还是绿叶?”
“再叫一次,把姓去掉。”他再次命令。
“那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我恳请你乔大小姐陪我去相亲,可以吗?”莫锦年语气恳切。
“明晟……”她又叫了一次。
莫锦年还真的从来都没遇到过像乔安安这么执著的人,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喜欢着顾思城,即使顾思城从来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即使顾思城已经换了几任女友。暗恋顾思城对乔安安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早已深入骨髓了。
杜明晟微勾唇角,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虽然很多时候她像一只刺猬一样令他抓狂,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温顺得像一只小猫咪,声音婉转动听,撩人心弦。他还记得第一次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时候,叫的居然是程然的名字。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那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她开始叫他的名字了,这才是新的开始。想到这里,杜明晟脸上的笑容从唇边蔓延到眼底,身下的动作也愈加激烈。
“除了顾思城,别的男人,我都不想了解。”乔安安态度坚决。
伴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发丝时不时拂过他的胸膛。她双手撑在玻璃窗上,能感觉背后男人在身体里猛烈地冲撞,带来一波一波的暗涌。
莫锦年耐心解释:“安安,是这样的,我也不愿意跟那个人一起吃饭,但我妈非得逼我去相亲,我有什么办法?你陪我一起去嘛,说不定那个人真不错,你多了解其他好男人,可能就会觉得顾思城也不过如此了。安安,毕竟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她闭着眼感受自己在欲望之海沉浮,双手不自觉地在玻璃幕墙上移动。
只是莫锦年提到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时,乔安安立即表达不满情绪:“莫锦年,你什么意思?我们姐妹这么久没见面,还要好好叙叙旧呢,你怎么能带个男人过来扰了我们聊天的兴致?女人之间的私密话题,拒绝男人参加。”
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派靡靡春色。
当莫锦年打电话给乔安安邀请她一起吃饭时,乔安安欣然应允。
随着一股温热在她身体里释放,他终于停了下来,伏在她背上微微喘气。
而要想让这个办法顺利进行,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乔安安,不过莫锦年觉得念在大学四年的交情上,乔安安没道理见死不救。
片刻之后,他离开她的身体。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光,她捡起地板上的浴袍和风衣重新穿上。
莫锦年想到这个办法后很是激动,自己都忍不住拍手称快,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完美得天衣无缝。
杜明晟看她这架势,不禁蹙眉:“怎么,你还打算回你的房间?”
倘若乔安安愿意陪她一起去相亲,既能吸引肖煜恒的目光,又能让她对杜明晟有所交代。万一相亲时一不小心被杜明晟撞见,也可以让乔安安当挡箭牌,就说她是陪乔安安来相亲的,那样杜明晟也就没意见了。
莫锦年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是啊,难不成我要在你这里过夜,你就不怕酒店员工说你不注意领导形象?”
乔安安是那种乖巧玲珑的邻家女孩形象,有张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笑容甜美可人,很容易亲近,一般初次见她的男生都会对她过目不忘。当然,她那个暗恋多年的顾思城是个特例。或许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缘故,顾思城才会对她无感吧?
“我无所谓,我的形象反正一向就不怎么高大。”他一派轻松自如的口气。
左思右想,她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大学时要好的朋友乔安安就是C市人,她何不拉着乔安安陪她一起去相亲?
“可是我介意。我怕因为此事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毕竟我们目前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不希望媒体再度报道类似他潜规则她的新闻,尽管确实有点潜规则的嫌疑。
可是,若是她相亲的事情被杜明晟知道,那她岂不是往枪口上撞?要知道杜明晟那种占有欲很强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她在这契约协议期间脚踏两只船的。
杜明晟心头微微一动,她不为自己着想,反倒为他着想,是不是说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呢?
对于莫母的先斩后奏,莫锦年委实有些无奈,可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赴约。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声说:“谢谢你能为我着想,只是,和我的声誉相比,我更在乎你。”
(2)
他的拥抱温暖又深情,话语真挚而感人,哪里看得到一点契约情人的影子,就好像他是她相处良久的恋人。
莫母见莫锦年同意见面了,这才喜笑颜开地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告诉莫锦年。
她突然很想问他,你爱我吗?可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没有勇气去问。自从被爱情伤过一次之后,她就不敢去相信爱情了。
她反正推脱不了,何况老妈老惦记着这事儿的话,反正早晚要见一面,还不如先了结老妈这桩心事,好让她死心。
最终,莫锦年还是留了下来。
莫母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得莫锦年头都大了,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妥协:“好吧,我见,我见还不成吗?”
一盏橘色台灯亮在床头,窗帘已拉上,将浓重夜色牢牢遮住。卧室被台灯温馨的光芒笼罩着,安静而祥和。
莫母有些不高兴了,声音陡然抬高,几乎吼道:“你不见也是你老娘我的事!你姨妈好不容易说服肖煜恒同意跟你见一面,你要是不见,我这里都没法跟你姨妈交代!毕竟你姨妈在肖煜恒父亲的百货公司上班,你这样做对你姨妈的工作都不利。你姨妈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你倒好,还爽约……”
她和杜明晟并排躺在床上,她枕着他的臂弯,微微侧卧,面朝着他。
“他松口是他的事,我不见是我的事。”莫锦年坚持己见。
他好像有些累了,闭上眼,一言不发。
“如果找不到好对象,工作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锦年,肖煜恒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现在他也同意和你在C市见面了,他都松口了,你还犹豫什么?”莫母苦口婆心地说。
也难怪他会累,刚才居然想得出直接抱着她做爱。或许是他实战经验比较丰富吧,他的床上功夫一向高超,姿势也层出不穷。如果仅仅是做情人的话,他完全合格。
“我不见!”莫锦年一口拒绝,“妈,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相亲的。”
静静地看着他轮廓英俊的侧脸,她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她此刻主动招惹他,他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呢?
莫锦年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莫母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简直是全家总动员,发动亲朋好友纷纷给她介绍合适的对象,生怕她嫁不出去一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的手已抚上他光滑的胸膛,来回摩挲。
“你姨妈介绍的,就是你姨妈上司的儿子,百货公司老板的唯一继承人啊!你也看过他的照片,说是长得最顺眼的那个。他不是说一直忙于工作没空相亲吗?他是空中飞人,业务忙得很,约他见一面很难。但是,他现在就在C市,很巧吧?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们干脆今晚就在那里见一面吧!”
他其实并未睡着,只觉得她抚摸他胸膛的感觉很奇妙,有些痒有些酥。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已经得寸进尺地开始吻他的胸,他的喉咙里不禁逸出一声低吟。
“哪个肖煜恒?”莫锦年前阵子被莫母拉去相过几次亲,但印象中好像没跟这个人见过面。
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莫锦年觉得自己好像得逞了。不过,她没有继续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重新躺回他的臂弯。
“别别!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莫母连忙说,“你还记得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肖煜恒吧?他现在也在C市啊!”莫母的口气听上去很兴奋。
可是,下一刻,他已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宛如黑曜石的清亮双眸凝视着她,仿佛深不可测,又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妈,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我还想休息一会儿呢。”莫锦年懒得跟莫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你想干吗?”莫锦年压根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变被动为主动。
莫锦年瞬间觉得莫母似乎魔怔了,每句都在为她的终身大事发愁。
“是你主动挑逗我的。”他说得义正词严,说完就俯身吻住她胸前的花蕾,用牙齿轻轻摩挲,灵巧舌尖还不时在上面绕圈。
“找不到好男人,你当然吃不好,睡不香。”
莫锦年有些后悔方才主动招惹他了,因为他的技巧比她不知高明多少倍,在这方面,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妈,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在这里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呢?”
“那个……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她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
莫锦年仰头朝天做个崩溃的表情,怎么换了城市,母亲最关心的话题仍旧是嫁人呢?
“不行!你既然引火上身,就要负责到底。”他态度强硬。
“对!我是想着怎么把你尽快嫁出去。”莫母一本正经地答。
“那你昨天晚上趁我打电话时诱惑我,你怎么不负责啊?”她质问他。
“妈,是不是我刚出差就开始想我了?”在莫母面前,莫锦年还可以当自己是从前那个未长大的小女孩,偶尔撒撒娇。
杜明晟低低地笑了,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原来你这么记仇!你刚才故意招惹我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吗?”
“我是你老妈!”莫母的声音传过来。
“当然不是,我才没你想象的那么小心眼。”她否认,然后用差不多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其实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被美色迷惑。”
到后来终于进入浅眠状态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她闭着眼睛,有些厌烦地拿起手机,不情愿地说道:“喂,谁啊?”
没想到还是被他听到了,他回应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还不是英雄。”
不少人有认床的习惯,一旦到新的地方,换了新的床,得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入眠。莫锦年平常在杜明晟那边就寝时还没发现自己认床,结果在酒店的床上躺了半天她都没睡着。
“嗯。”她对此表示赞同,“这一点你蛮有自知之明,你确实不是英雄,是狗熊。”
此刻,她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想起杜明晟说那句“小心我半夜爬到你的床上去”时脸上流露出的孩子般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你说什么?!”他没有听错吧,他这么帅气的人,她竟然把他和狗熊相提并论?
莫锦年不动声色地回应:“好啊,只要你不怕你的员工知道。”其实她十分清楚,在外面他还是比较收敛的,不会对她怎样。
接下来莫锦年为她的口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被他折腾了好一阵才罢休。
方才在阳台上,杜明晟半开玩笑地说:“咱们住得这么近,小心我半夜爬到你的床上去哦!”
翌日早上,大约九点多的光景,由于厚重的窗帘拉得比较严密,将外面的灿烂阳光隔绝起来,显得卧室内的光线昏暗,看起来就像天刚刚亮。
经过旅途奔波,莫锦年有些累了,加上今天时间已不早,打算睡一觉,第二天再投入工作。
莫锦年昨晚被他折腾两回,导致一共洗了三次澡,身体疲惫不堪。好在杜明晟后来比较安分,并没半夜偷袭,她就这样被他拥着睡了一晚,倒也睡得不错,几乎一夜无梦。
其实杜明晟说方才那段话的时候也在暗忖,她究竟是陪他终老的玫瑰,还是将他驯服的小狐狸?应该说,她是他偶遇的小狐狸,将他驯服了,于是她对他来说,成了这世界独一无二的女人。可是,他又希望她能成为他的玫瑰,陪伴他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此刻,她仍然躺在他的怀中,闭着眼沉睡,身后的杜明晟也睡得极香,就连嘴角都仿佛带着浅浅的笑意。
莫锦年忽然很想问他,我是你的玫瑰还是小狐狸?可是因为害怕答案会让她失望,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室内的寂静,莫锦年率先被吵醒,她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闹铃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机试图关掉。
杜明晟的视线投在金波闪闪的湖面上,轻声回答:“都是。有时候爱情故事和童话故事本来就没有明显的界线,你还可以说它是一个心灵励志故事。不同的人去看会有不同的感受,小孩子看到的只有美好的童话,在孩子眼中,玫瑰只是一种植物,小狐狸也只是一种动物。可是,成人看到的会更多,玫瑰和小狐狸就如同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一样,玫瑰是陪伴在身边的爱侣,小狐狸是旅途中偶遇的美丽风景。”
可是,当她拿到手机才明白这不是她的手机,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昨晚进他房间时也忘记拿手机过来。
“你觉得这是一个童话故事还是爱情故事?”她又问。
“你手机响了。”莫锦年推推身旁仍处于睡梦中的男人。
他点头:“当然,怎么了?”
“别管它,继续睡。”杜明晟眼睛都没睁,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你看过《小王子》吗?”她问他。
可是打电话的人却很执著,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扰得人根本睡不着。
莫锦年稍一转头,看到了站在相邻阳台上的杜明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
莫锦年再度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顿时心下一惊,都已经快九点半了!平时除了周末,一般这个时间她早已起床了。果然不能运动过度,到现在她都觉得眼皮沉沉,身体还有些酸痛乏力。
“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莫锦年的沉思。
“你还是接一下吧,我们也该起床了。”莫锦年将手机塞到杜明晟手里。
因为,即便是落日,也会散发出温暖人心的光芒。
杜明晟这才不情愿地接了电话,用刚睡醒时那种特有的慵懒嗓音说:“喂。”
莫锦年趴在栏杆上,注视着缓缓下沉的夕阳,突然想起爱看落日的小王子。那个来自B612号小行星的小王子说:“当你感到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落日。”
也不知电话里的人究竟说了什么,莫锦年只见杜明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陡然抬高声音说:“什么?这次的举报者居然真的是集团内部的人?!”
看日出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而看日落,会觉得心境祥和。
大概是对方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回答:“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你帮我先订一张明天回去的机票。”
莫锦年缓步走到阳台。这里视野极佳,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已是日暮时分,原先亮蓝的天际已经被橘红取代,那轮正在下落的夕阳像一团火球,悬挂在湖面之上。湖水里倒映着夕阳的影子,随着湖水轻轻荡漾,如细碎的金子般动荡闪烁。
杜明晟跟对方又交代了几句,然后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
莫锦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穿过客厅,来到卧室。卧室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扇足足有一面墙大的豪华落地窗了,落地窗对面是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棕白相间的被套。而床的侧面还有个比落地窗小不了多少的阳台,此时阳台前的窗帘全然拉开,室内光线十足。
莫锦年坐起身,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高级套房的地面铺着浅褐色地毯,上面缀着精美的花纹,整套房间的设计偏西式的简约风,白色和棕色为主色调。虽然看着挺舒服,但总体略显刻板,缺少温馨的居家感。
他工作上的事情,除了酒店合作项目之外,其他的她从来都不过问。只是,她还很少见他为了工作的事情发愁,他或许真的是别人所说的商业奇才,他处理工作常常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此时电梯上行到第六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郝时铎趁机转移话题:“到了。”
可是,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如此动怒?莫锦年仔细回想到,方才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余蔓”,难道余蔓就是余秘书?她并不知道余秘书的真名,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把余秘书的姓名和本人对号入座。
“我要的不是‘不错’,是‘第一’,我们的入住率得达到本市的第一位。”杜明晟声线清冷。
“有人向工商局举报新发布的电子产品重金属超标,我一开始以为是竞争对手恶意举报,但工商局抽查了刚上市的产品确实有几款没达到检验标准。我们明明都是按照国际标准严格执行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才对。所以我怀疑集团内有别家公司的卧底,故意把不合格产品掺杂其中,滥竽充数。眼下证据确凿,媒体也已经开始报道,导致没人敢购买我们的产品,造成大量退货。我让余秘书悄悄找人调查了一下,虽然以次充好的内奸暂时还没找出来,不过通过举报电话发现举报者居然不是外人,而是集团内部的人。不过因为只能显示集团总机,不能显示分机号,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举报者是谁。我很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跟集团过不去。”杜明晟倒也不把莫锦年当外人,径直告诉她。
“目前是淡季,入住率跟之前的十一黄金周自然没法比,但跟本市很多酒店比,还是不错的。”郝时铎如实汇报工作。
莫锦年却忽然觉得心“咯噔”了一下,似乎隐约猜出这件事和谁有关。就算不是和那人有关,也很可能是他指使的。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是人?程然几次三番实施计划都没得逞,肯定心怀不满,趁着杜明晟出差的时候搞点小动作,也是极有可能的。
杜明晟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口问:“最近酒店入住率怎么样?”
杜明晟察觉出她脸色微变,以为她是在为他担心,反倒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别为我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只是,我的计划要改变了。原本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周,陪你好好放松下心情。这事发生后,我就得提前回去了。”他的口气里透着几分遗憾。
酒店里每天人来人往,郝时铎也称得上阅人无数,据他目测,他隐约觉察出杜明晟和这位美女设计师关系匪浅。因为杜明晟看谁的目光都是冷冷的,只有他瞥向莫锦年时目光中仿佛是带着柔情的。万一他们是情侣的关系,是不是安排一间套房更为合适?而事先他根本没考虑到这点,所以才安排了相邻的两间套房。
“哦——”她同样觉得遗憾。为何偏偏在她和他的感情越来越正常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呢?昨晚他看似对她毫不怜惜地蹂躏两回,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讨厌他的这种行为,反而开始沉浸其中,并且乐于享受。
“对了,杜总,我给你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高级套房,光线都很好。”知道杜明晟是个善于挑刺的上司,郝时铎打算率先坦白,省得万一杜明晟对此不满。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以后还有机会的。等设计稿敲定,过来盯项目实施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
郝时铎“嗯”了一声,一脸委屈,暗自腹诽:我都没有敲锣打鼓欢迎你呢!还不够低调?
“谁要和你一起?下次我和同事一起来就可以。”心思被他一下猜中,她倒变得有些不自在,嘴上慌忙否认。
电梯门刚合上,杜明晟就不动声色地对郝时铎说:“下次低调点,我来的事情没必要通知大家。”
“假话!”他嗤笑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看昨天晚上某人很享受呢!不然也不会主动勾引我不是吗?”
之后,在郝时铎的带领下,莫锦年跟着杜明晟步入电梯。
经他一提醒,昨晚无比旖旎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她脸颊的温度也陡然上升。
杜明晟微微点头示意,嘴角浮现一个极浅的笑容。
莫锦年并没回应,杜明晟以为她是害羞,也不再逗她,就这么紧紧拥着她,默不作声地靠在床头。
随着郝时铎轻声咳嗽了一下,女员工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想起自己的任务,弯下腰,齐声说:“杜总好。”
到C市才不过三天时间,但他怎么感觉他和她像是来这里度蜜月的?他真希望能有人帮他解决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情,这样他就用不着赶回去,他就可以在这里多陪她几天了。
他深邃清亮的眸子在光线下尤其迷人,他的视线只在人群中淡淡一扫,就足以让大部分女员工芳心大动。平常她们只能在媒体上欣赏杜明晟的风采,现在总算有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觉得他本人似乎比报纸上的照片还要帅。
和她在一起时,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总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他能和她一直待着,不管世事,不管工作,不管烦恼,只管和她谈情说爱。
杜明晟穿着深棕色竖条纹西装,浅蓝色衬衫配枣红色领带,益发显得英俊逼人,气宇不凡。西装左侧口袋别着枣红色镶金边西装手帕,不仅和领带呼应,还给他沉稳的气质中添了几分生动跳跃的气息。
不过,生活哪能让人随心所欲呢?或许正因为有了那些家庭中、工作上的烦恼,才愈发显得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快乐的。烦恼总是用来衬托快乐的,就好比工作日是用来衬托周末的,正因为工作日繁忙疲惫,才会显得周末弥足珍贵。
就在郝时铎的目光忍不住在莫锦年身上逗留的同时,全体女员工都在朝杜明晟行注目礼。
过了半晌,莫锦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什么事情我隐瞒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莫锦年清秀精致的脸上化着淡妆,微卷长发随意地搭在胸前,身穿宝蓝色连衣裙,外面套件款式简洁的米白色风衣,脚上搭双亮金色高跟鞋,优雅中带点高贵的气质。
“什么事?”杜明晟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他虽然已经得知杜明晟会和一位设计师一同前来,但压根没想到这位设计师如此年轻貌美,于是甫一见到杜明晟身边的莫锦年时,瞬间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她微微抿着唇,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程然娶杜琳娜的目的告诉杜明晟,让他留心下程然的举动。可是,她左右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不妥。毕竟她现在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万一她说出来杜明晟不相信,只当成笑话一笑置之,那她岂不是显得像故意报复前男友的小气女人?
对酒店经理郝时铎来说,杜明晟此次过来就跟领导视察工作无异,他早早就安排好员工在大厅站成整齐的两排,随时恭候杜明晟的大驾光临。
见她好半天都不回答,杜明晟倍感疑惑,不过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从不勉强,他不再追问,笑道:“只要你不是瞒着我见别的男人,我就都可以原谅。”
这家酒店背山面湖,环境幽雅,风景秀丽,初次置身其中,会恍然有种进入世外桃源的感觉。
“那我前天跟别人相亲的事情,你可以既往不咎吗?”她也趁机转移话题。
莫锦年此番和杜明晟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考察酒店,调整修改设计稿。虽然是以工作的名义过来的,但是居然有种休假的感觉。这座城市不像A市那么拥堵,空气特别清新,天然有种旅游度假的氛围。
“原来你刚才想说的隐瞒我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啊!”杜明晟刚才还悬着的一颗心完全放松下来,然后用教育孩子般的口吻说,“只要你知错就改,以后不再背着我相亲,我就可以原谅你。”
C市的秋天极美,天空湛蓝一片,还是那种近似透明的亮蓝,让人看了连心情也变得明媚。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芒的树叶和蓝天交相辉映,描绘出静谧恬淡的秋日画卷。
“我哪儿还敢啊?”她低声说。
(1)
“如果你敢隐瞒我,我会好好惩罚你的……”他低下头,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说。
她是他偶遇的小狐狸,将他驯服了,于是她对他来说,成了这世界独一无二的女人。可是,他又希望她能成为他的玫瑰,陪伴他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对于他所说的惩罚她自然明白是何意,只是,她居然开始享受他所谓的“惩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