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辜玉君差点咬到舌头：“你要十岁上大学啊？”
“为什么？”
“——然后去读大学。”
“因为妈妈说，十岁就是大孩子了。既然长大了，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长到十岁？然后呢？”
“再然后呢？”
“长到十岁。”
陈朗仔细想了想：“等我上了大学，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辜玉君问：“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果然很符合“一个目标一个目标制定，然后去完成”这句话。
他点头。
周麻见怪不怪，听了半天，笑呵呵端着茶杯去厨房帮忙。
“这都是你爸妈教你的吧？”
唯独辜玉君一脸惊奇，摸了摸陈朗的脑袋。陈朗不喜欢触碰，微微皱了皱眉，但知道这个叔叔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也并不讨厌他，所以像先前被抱一样，默默任他施为。
“懂。就是，做事不能急躁，一下子是没办法完成所有事的。”他认真点点头，“要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路才能走得踏实。”
辜玉君忍不住请教那对夫妇：“你们俩这孩子是怎么教的，帮我也生一个呗？”
“你还知道谚语，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许泽一个眼刀过去，他忙打嘴巴：“不是！我是说到时候我要是生孩子，送到你们这儿来学习学习？”
“我还没想好。”陈朗稚气的声音道，“妈妈说，目标要一个一个定，然后一个一个完成。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
陈许泽道：“我们平时忙工作，闲暇时间不比你多。”
辜玉君再次在内心感慨，周窈和陈许泽的孩子，果然是个小怪物。他问陈朗：“你学这么多，以后想干什么呀？”
“天生的？”辜玉君挑眉，叹道，“那没办法了，除非我找个智商爆表的老婆，不然还真够呛……”他一边摸着陈朗的小脑袋，一边感慨。
他说的是“那些”。
陈许泽丢给他一个“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的眼神。
“等我慢慢学完该学的，很快就能知道那些是什么。”
陈朗的乖，是任何时候都存在的事实。吃饭的时候他坐得端正，自己夹菜，自己吃，不需要大人操一点心。
“为什么？”
辜玉君比刚进门的时候更加喜欢他，本来只是一次和久别朋友相聚，走的时候他厚着脸皮要求：“过几天我去医院学习，还能再来你家不？”
闹过之后，陈朗一本正经说：“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换作陈许泽回答，肯定是直接关门送客，然而周窈一向待人温和，再加上周麻夫妇热情好客，辜玉君再来蹭饭的事便这么定下。
辜玉君这才反应过来，陈朗不是在嘲笑他，而是在捉弄他，就像自己问他知不知道变形金刚一样。辜玉君立刻反击，动手挠陈朗的痒。
第二次来周窈家，辜玉君和陈朗已经混得很熟。陈朗甚至放下书本，陪辜玉君玩了一局飞行器。
陈朗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不发一语，气氛莫名一滞。忽地，陈朗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当陈朗赢第六局的时候，他幽幽叹了口气。
辜玉君也是读过书的人，以前成绩也不差，当然听过这三个字，但要他说个所以然，根本说不出个三五六。
辜玉君不服：“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就是，弦理论。”
“叔叔，你的技术太差了。”
辜玉君一愣：“什么理论？”
辜玉君哭笑不得：“你个小家伙，说话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然而陈朗反问：“叔叔，你知道弦理论吗？”
陈朗看他一眼，想了想，改口：“叔叔，你的技术还需要加强。”
辜玉君道：“你不看这些啊？那你的童年多无聊啊！”
……这根本没差别嘛！
就这么逗着问了几次，陈朗都说不知道。
这天辜玉君来得早，周窈夫妇要出去买菜，他便也跟着去，最后干脆带上陈朗，四人一起。在超市买完菜，走的时候遇上粉丝，辜玉君和周窈等人赶紧上车，好在没引起骚动。
“你知道……”
吃过晚饭天已经很晚，陈许泽和周窈送辜玉君下楼，带着陈朗。
“不知道。”
辜玉君蹲下身和他对话：“叔叔是直接从你妈妈工作的医院来的，没能带礼物，下次让人把礼物送到你家。”拍了拍他的头，“要记得我哦。”
“你知道变形金刚里谁是好的谁是坏的吗？”
他忙，周窈夫妇也忙，再加上他公众人物的身份，天天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经常碰面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
且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作为一枚“小鲜肉”，和其他正当红的明星一样，身边跟拍的人不少，他不想给他们一家带来麻烦。
“你知道变形金刚怎么变形吗？”
辜玉君正要站起来，陈朗扯了扯他的衣服。低眼看去，陈朗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罐：“这个是外婆做的橘子糖，是她去年亲手晒的，我存下来的，只剩这么多了，送给你。”
“不知道。”
大人们下楼时都没注意到他的衣服口袋鼓鼓囊囊——陈许泽其实是看到了的，但他从来不多加干涉孩子的想法和决定，除非是在需要大人做出引导的时候，便由着他。
辜玉君又去逗陈朗，问他：“你知道变形金刚吗？”
再者，和人分享，是好事。陈朗喜欢辜玉君，赠送礼物是他表达喜欢的方式之一，没什么好拦。
他成长了，改变了，至于是不是他想要的，那就不得知晓了。
辜玉君看着那只小手握着的那一小罐糖，愣了愣。
周窈看得出他辛苦，虽然依旧开朗，依旧是个活泼爱闹的性子，但是眼睛里沉淀了许多东西，与曾经那个少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小孩的手动了一下，冲他点头使眼色，仿佛在说：“拿着呀。”
身为娱乐圈中人，辜玉君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一点。
忽地一下，辜玉君笑了出来。
周麻感慨：“乱哪，这些地方都乱糟糟的。”
还真是一家人。
周窈重新回到客厅，又聊起辜玉君的事。辜玉君说了很多，圈子里什么人都有，这些年不光长见识，还长了不少心眼。
多年以前，周窈给他烧饼，给他豆沙包，给他生日蛋糕，如今周窈的儿子，给他橘子糖。这俩母子，还真是喜欢请别人吃东西。
周窈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偏偏还都是好吃的，让人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周窈闻声走出来，周妈妈瞥她一眼，一边起身去厨房忙，一边用手指虚点她：“你呀，天天在医院忙得团团转，隔段时间就熬夜，你看看你那眼圈。”
辜玉君收下糖，蹲着搂过陈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周麻不跟她争辩。陈许泽泡好茶，和岳父一起坐下共饮，周窈去了书房里，在里头整理东西，周妈妈喊她：“幺幺别弄了，出来吃点水果，等会炖的汤好了先喝一碗。”
“叔叔一定好好吃，一个都不浪费！”
“我说是要活泼，又没说要捣蛋！”周妈妈反驳，白他一眼。
这番宣言得到了陈朗的认同，他点点小脑袋，颇为满意。
周麻哼声：“得了吧，上个星期是谁说隔壁栋有户人家的小孩太闹腾，不是今天骑滑板车冲进花坛，就是在自己家玩花洒湿了一身差点冻感冒，天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个个都围着转，头疼得不得了。你不是说就要咱们朗朗这样才好嘛。”
辜玉君和他头碰头，笑容里透出这几年从未有过的轻松，半晌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周妈妈烦恼道：“但是也太乖了，安静得过分，我有时候反倒希望他闹一点，活泼一点。”
来接他的商务保姆车早就到了，辜玉君上车后，在车里和陈朗挥手半天，他身旁的助理一直在催，直催得他无法，才关上车门。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太可爱了吧你小家伙！”辜玉君横看竖看，怎么都不信陈许泽能生出这么有趣的娃娃。
车远远驶离，周窈一家三口稍站了站，陈许泽一只手抱起小孩，另一只手牵起周窈，转身回家。
辜玉君一怔，坐在地上仰头哈哈大笑，之后抱着陈朗舍不得撒手。如果不是陈朗不让亲，他真要亲个不停。
剧组来医院学习的几位主演已经回去，离剧组开拍来取景还有段时间，医院又恢复往常。
辜玉君逗陈朗，他没什么反应，用手挠他胳肢窝捉弄他，他也不生气。待辜玉君闹完，陈朗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状似轻轻拍，温声道：“好了，别这样了。”
周窈和辜玉君也不再有碰面的机会。
周妈妈很高兴别人夸陈朗，倒是笑得还算矜持：“这孩子像他爸也像他妈，聪明得不得了，还听话让人省心。”
几天后，却收到辜玉君助理送到家里来的东西。一份是给周窈夫妻的结婚贺礼，一份是给周麻夫妇的养生品，还有一份是给陈朗的。
辜玉君啧声感慨：“天才啊！”
一大箱子书，囊括了各种类别，以及一个变形金刚模型。
“……”
助理还给了周窈夫妇颁奖礼的邀请函：“下周日是东省电视台年度颁奖礼，我们君哥提名了最受欢迎男演员奖，他说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到现场去玩一玩。”
“……”
周窈一家谢过他，将人送走。
视线齐齐聚向陈许泽。陈许泽回答得很简单，一点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他说要看，我就给他准备了。”
颁奖礼当天，星光璀璨，各路人马大显神通，衣香鬓影，浮影熠熠。粉丝的尖叫，从走红毯环节就开始。
周麻插话：“问起教材书哪儿来的咧，就说是他爸给的。”
工作时的辜玉君还是很正经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模狗样”。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有的时候不得不压抑脾气，扬起嘴角。
“我们也吓了一跳。”周妈妈说，“别人家孩子字都认不出多少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正常看书阅读，并且超过他这个年纪的题，他也会做，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教。”
早些年他吃了不少苦，后来凭借演的几个配角积攒人气，然后上综艺，再接小成本主演，运气好，凭借着那部剧一炮而红，走上了“小鲜肉”的道路。
“这么厉害？”辜玉君惊诧地瞪眼。
粉粉黑黑纷争不断，越是待得久越是习惯，他犯傻渐少，开始稳重，开始圆滑妥帖，对这名利场的一切也看得越真切。
“我们朗朗啊，像极了他爸妈两个，安静又乖，刚上幼儿园，回家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坐着涂涂画画，也不给大人添麻烦。后来喜欢算数，自己就算着玩儿。没过多久，又开始看小学课本。等我和他外公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自己一个人看啊学啊，把练习册都做到了五年级！”
像早年被综艺剪辑坑害，惹来一身骂，还有把合作女演员的话当真差点真喜欢上人家要跟人家谈恋爱，反被利用蹭了一拨热度，这些事情如今都已不会轻易发生。
说着，周妈妈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进客厅，招呼辜玉君吃水果。
今晚如同以前出席每一个活动那般，辜玉君表现完美，没有出一点差池。只是目光在扫到贵宾席空着的位置——他记得自己送出的邀请函是几排几号——不免还是叹了口气。
“是啊。”说起这个，周窈也无奈。
周窈夫妇果然没有来。
“那你们这么忙，谁照顾他？”辜玉君看向陈朗，“就跟着叔叔阿姨吗？”
也罢。
再说起周窈夫妇，他们两个，一个做医生，另一个在科研所工作，忙起来的程度倒是和辜玉君这个大明星不相上下。
晚会结束之后，应酬一番，离开会场已是月上中天。还有媒体在采访特邀的嘉宾，有的艺人还要在这家电视台录制节目，直接转换场地，像他一样收工离场的也不在少数。
“不错啊，赚得挺多的，虽然辛苦，但是比一般人已经强很多了，辛苦也就是宣传期或者工作密集的时候辛苦，也就那么回事儿吧。”辜玉君说，“赚得多嘛，自然也要付出。”
进入保姆车里，就像进入一个暂时的休憩所。辜玉君背靠着车垫，想戴起口罩和眼罩睡一会儿，即使是晚上他也有戴眼罩入睡的习惯。后座的助理忽然小声道：“对了君哥，我有东西给你。”
周窈问起他的现状：“你工作还好吧？”
辜玉君皱了皱眉，扭头看过去，还没戴上的口罩停在面前：“什么东西？”
“嗯。为了收视，为了话题，有的人什么都能做。”辜玉君一脸无所谓，早已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刚才周窈那个表情刺激得他很想解释，这才说出来，免得他们担心自己对陈朗干什么。
“上次你不是让我去送颁奖礼邀请函给你朋友嘛，那家的小男孩给了我一个信封，那天我没跟你的行程，回工作室的时候放在办公桌抽屉里了。今天出来正好带上了，差点忘记给你……”
“竟然还能这样？”周窈听得诧异。
他说着，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信封。
辜玉君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辜玉君忙接过。口罩放在腿上，他打开信封，内里是一张卡片，正面空白，背面写着一行字。
虽然他的公司有出声明澄清，粉丝也努力发声，然而舆论就那么给他定了性。直到现在这个黑点还在，还有人提起他都要说一嘴：“他不是不喜欢小孩会打小孩吗？”
陈朗的字体已经能看出几分力道，笔画规整优美，一看就是正在下功夫的阶段。
节目播出后，辜玉君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网友在营销号的引导下痛骂他没有爱心还要上育儿节目，不喜欢小孩子为了热度强行赶通告，竟然打小孩，人品真差！
那一行字是对他的祝福：
播出时便成了，辜玉君说完“再哭要打你”后，接的是另一个明星在楼上照顾孩子的一小段，再切回辜玉君这儿，孩子的屁股就已经是红彤彤的，辜玉君一边帮孩子包尿片，一边听着孩子哭。
“恭喜你。加油，叔叔。”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段，后期可能是觉得缺少话题，在剪辑过程中，愣是把辜玉君扔纸以及回来那一段剪了。
陈朗能看懂很多同龄孩子看不懂的课本，他懂得很多知识，他聪明得非同一般，但或许并不知道什么是明星，什么是娱乐圈，什么是最受欢迎男演员奖。
辜玉君当然是赶紧过去扶起孩子，又擦了一遍屁股，包好尿片，抱起人来哄了又哄。
可他明白这是一份荣誉，是对辜玉君的赞赏，而他这张卡片，也如同那个到手的奖杯一样，是对辜玉君赞赏的表达，是一种喜爱——来自一名六岁小孩纯粹诚挚的内心。
说完这句，辜玉君擦干净他屁股上的尿，让他自己扶着桌子稍站，起身去将脏的纸扔掉。他找个垃圾桶花了十几秒，等他回到原处，那男孩没站住，一屁股墩坐在地板上，直接把屁股坐得红红一片。
辜玉君看了很久，久到助理差点想伸头凑过去看看那张卡片上写了什么，能让一向闹腾的君哥安静看这么长时间。
那是他照顾一个小男孩，给男孩换尿片的时候，男孩趴在他腿上，一直哭闹，他一边用纸巾给孩子擦屁股，一边无意说了句：“不许再哭了啊，再哭打你了。”
辜玉君捏着卡片一角，想了很多。想到当年的自己，想到那一阵狼狈的时光，想到被他“寻仇”的陈许泽，想到站在陈许泽身边的周窈。
许久之前，他曾上过一档带孩子的综艺节目，只参与了一天的拍摄。谁知道就那一天，生生给他造出了一个“黑点”，至今都还有人争辩不信。
那一年已经过去好久，时光慢慢、慢慢将所有年少脸庞磨去棱角，将他们变得成熟。唯独不变的，是记忆里存在过的那些喜怒哀乐，苦辣酸甜。
果然，辜玉君歪了下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白眼不是对周窈，而是对曾经合作过的一家电视台的不知名的后期工作人员。
抹不掉，回不去，深深地烙印在生命里。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年少的周窈将他从深坑里拉出来，推了他一步，后来他开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
辜玉君等她下文，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
她改变了他或许可能会很糟糕的命运，现在，她和陈许泽的孩子，又重新让他燃起对赤诚美好的渴望。在见惯娱乐圈的浮华以后，在饱尝现实与人心的冷暖之后，他的心里，好像又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温热的感觉。
周窈刚放下东西，见到这一幕，下意识愣了愣，似是想起什么：“你不是……”
就像当初周窈的出现。
辜玉君对他反问自己名字的行为很感兴趣，乐呵地摸了摸他的脸，新奇地笑着朝周窈夫妇看去。
“大力。”
陈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知是因为辜玉君蹲下和他面对面说话的缘故，还是两人气场合得来，他似乎没有把辜玉君当成一个大人。
助理应：“怎么了君哥？”
“我叫辜玉君。”
“你说，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陈朗。你呢？”
“啊！”
一见陈朗，辜玉君就被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他蹲下身和陈朗聊天：“你叫什么呀？”
辜玉君在助理惊诧的声音中笑出来，助理急道：“怎、怎么呢，君哥！你有女朋友啦？多久啦？怀孕了难道？不会吧，这要怎么跟公司交代，我的妈呀，这事要是……”
车开达的目的地是周麻夫妻家，房子是巷子拆迁换的，周窈和陈许泽另有自己的住所。不忙的时候他们会自己带孩子，但忙的时候腾不出空，孩子只能由外公外婆照顾。
“你想什么呢。”辜玉君道，“我是说，你觉得，我谈场恋爱，找个对象结婚成家生孩子，怎么样？”
周窈邀请辜玉君去家里吃饭，他倒一点不客气，没给身边的助理拒绝的机会就把人打发走，然后跟着周窈夫妇上了他们家的车。
“哦是这样啊，吓死我了。不过也不太好吧，现在不是时候……”
就这么半工作半叙旧，很快到了下班陈许泽来接周窈的时候，三人正式碰面。
助理开始和他唠叨起职业规划。
辜玉君在医院学习的第一天就是跟在周窈身后，作为男二号，他将要出演医生，学的自然是医生接触的日常事务。
辜玉君听了半天，摆手叫他打住：“行了别说了，我就这么一提，看你紧张的。”
在医院重逢的当下，周窈很快反应，和领导等人一一跟剧组的人握手。倒是辜玉君，一看见她愣了愣，而后两眼放光，兴奋难以遮掩，差点跳起来。好在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拉住，及时制止。
助理嘀咕着“能不紧张吗”，见辜玉君戴上口罩和眼罩，一副要睡的模样，便闭口不言。视线再一瞥，那张卡片，被辜玉君装回信封里，好好地放进了西装内里的口袋，珍之又珍。
最开始对于他进娱乐圈这件事，周窈等曾经和辜玉君有过短暂联系的人，纷纷觉得惊讶，但随着越来越常在电视上看到他，渐渐也习惯了。当年那个毛毛躁躁的高大男孩，如今确实已经成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安静的商务保姆车在柏油路面上飞驰而过，留下转瞬即逝的掠影。
其实平时经常能在电视荧幕上看到辜玉君，有时候是他的作品，有时候是他的新闻，新闻有好有坏，也曾和女明星传过绯闻。
辜玉君第一次在工作往返途中睡得如此惬意。
能和明星近距离接触，年轻点的小护士们开心得不得了。周窈却满是诧异，因为，主演阵容里，就有辜玉君。
车窗外，夜空高悬一轮明月，普照着天下万家。
——有一部医疗剧将要在他们医院开拍，一众主要演员有实力派电视大咖，有人气爆棚的“小鲜肉”，虽然只在他们医院取景半个月就要转战其他医院，但在开拍前，这些演员要跟在医生和护士身边进行一段时间的简单学习。
这万家灯火，他一盏都没有。但并不是只有圆满银盘，才能在地上照出影子。
周窈工作的医院突然来了一个剧组，兴师动众地和院方洽谈。剧组到来以后，医院里不少护士的内心都雀跃沸腾了起来。
总有一天，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有一个，大大的圆月亮。
和辜玉君的重逢，对周窈夫妇而言是一个意外。时值初秋，陈许泽难得休一次假，夫妻俩并未做外出计划，比起游玩，更倾向于在家好好休息，陪陪老人，也陪陪孩子——他们的儿子陈朗已经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