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做了坏事,自觉理亏,无辜地望着帝君给自己开脱:“我打了个喷嚏,可我不是故意的。”
寻川低头看了眼始作俑者,揽着她的腰就把人提进了屋内。
“那怎样才算故意?”寻川把她放在榻上,一手握住她的脚腕,将她困在床头。
满街慕名而来的男子皆有些遗憾地扼腕叹气,一时窃窃声不绝。
屋内烧着暖炉,暖气四溢。
这一兜头而下的冷水不止弄花了花魁精心勾画的妆容,冲散了她的云鬓上和满头华丽的簪环,还让她瞬间维持不住端庄优雅的仪态,接过身旁惊慌失措的婢女递来的巾帕,匆匆忙忙地在簇拥中退回了屋内。
摇欢虽是青龙,并不惧凡间冬日寒冷,但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她仍是更喜欢温暖些的地方。
正值哈出口的热气都能立刻凝结成白雾的隆冬。
她往帝君怀中钻了钻,攥着他的衣领,笑得讨好:“帝君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摇欢就忍不住吃醋可怎么是好。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委实是太过嫉妒刚才那位被帝君多看了几眼的……”
就见怀中的人忽然掩嘴打了个喷嚏,花月楼的楼顶忽的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悉数泼在了刚落笔勾出几缕烟云的花魁身上。
寻川打断她:“摇欢。”
不料,他的目光还未收回。
后者“啊”了一声,睁着漆黑的双眸看着他。
对楼的花魁坐于铺着画纸的案前,此时正提了画笔凝思。那眉黛温婉,微蹙眉心思考的模样当真是有那么几分当花魁的姿色。
只是这般望着他,什么也不做,便足以柔化了寻川整颗心。
帝君垂眸望去。
他低头,指尖从她光洁的额头上划过,落在她的眉尾:“这世间女子,哪及得上你好看?”
“想看看这花魁要做什么。”摇欢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帝君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摇欢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随即到底没能在帝君深情款款的眼神中把持住,嘤咛了一声,害羞地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随即双手自她身后揽过她的腰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着,低声问道:“看什么,如此入神?”
寻川轻笑了一声,踢开鞋履,也随她上塌,就卧于她的身侧将她揽进怀里。
他走近,目光越过她的肩线往对面看了眼。
“明日去荆城吧,听说那里下了雪。”
回来时,只见摇欢坐在窗前,捧着脸望着对楼被几位美婢环绕伺候的女子。
摇欢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张脸蒙得红扑扑的,双眸却明亮得像是有火焰:“我能在雪地里打滚吗?”
帝君受山神之邀,今夜去了长央城外摇欢曾换鳞的那座山头。
“即便你想把整个荆城搬走也无不可。”
今夜倒无什么月色,也不知这勾人的花魁姑娘要如何吹箫歌颂月夜?
摇欢闷笑,奖赏一般在帝君脸颊亲了一口:“若不是我忘了求亲时要说的话,我现在就要跟帝君求亲了。”
她拥被坐起,推开木窗,探出身去。
寻川侧目看她,沉默良久才问:“你许久不跟我求亲,只是因为忘记求亲时要说什么了?”
说的好像就是每隔七日,那花魁便会倚栏而立,或弹琴诉衷情,或吹箫歌颂月夜……
摇欢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摇欢忽然就想起那日入住前,小二满脸春意地悄悄拉住帝君窃窃私语的模样。
求亲要说的台词她背了整整两十年呢。
起来时便瞧见了花月楼里那花魁正倚窗而立,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勾魂的眼睛。
可那日吃完馒头她就忘记了……比吃了孟婆汤还管用,一个字都记不得。想不起来,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那就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日,又把自己吃撑了的摇欢卧在窗前的软塌前小憩,倦意渐浓时,朦朦胧胧间听到莺声软语。
虽然被帝君笑话一下也没什么……
摇欢特意从辛娘的后院搬到了花月楼对面的酒楼里。
可她到底还是个脸皮很薄的姑娘啊,被取笑,到底还是会害羞的。
每逢夜幕降临,花灯初上,这条街便莺声燕语的,热闹非凡。
果不其然。
长央城不久前又开了家花月楼,就在辛娘的霁玉楼不远,和万花楼隔了一条街遥遥相望。
寻川侧过脸去,不一会儿就笑出声来。
流连在长央城,一留便是数月。
那低低沉沉的笑声醇厚悦耳,听得摇欢耳根子都红了一圈。
帝君重新劈开混沌之虚回来后,她便似忘了自己准备了数十年的求亲计划,整日里不是这家酒馆的酒酿丸子,又是那家春华楼的煎饼。
“求亲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他低头,含笑吻在她的鼻尖:“其实只要你愿意,明日我便能在九重天外举办你我的婚宴。”
摇欢贪玩。
“毕竟……”他微微停顿了片刻,抵着她的唇,低声道:“我想娶你,已经想了无数个春去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