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这才慌乱起来,说:“你看着随便穿,别化浓妆就成,穿得稍微保守点儿,老太太思想有点儿保守。”于秋子这才进房间选了一套米色的稍微显得职业一点儿的裙装穿上,随意绾了个发髻,背上小包说:“好了,我们走吧。”黑皮拍了一下于秋子的屁股说:“这儿媳妇不错嘛,老太太肯定喜欢。”
黑皮在沙发里窝着,悠然自得地看着女人在自己眼前脱了衣服的样子,从背后看就像一把大提琴,等待着哪个男人来弹奏的样子。他心里不禁地想,老天怎么就造出这样的尤物,还让自己给捕获了呢?想着想着就一脸的坏笑,跑过去把赤裸的于秋子抱在怀里。于秋子气得直敲他的头,猛地,她一把推开黑皮说:“你再折腾,可来不及接你妈了啊!”
于秋子嗔怒着说:“谁是你媳妇,你猪八戒不照照镜子看看,想得美啊!”
第二天,看着整齐干净的房子,于秋子却比黑皮还紧张,忐忑不安地问黑皮这么早就见老人好不好,然后又脱了这件衣服换上那件衣服,在镜子跟前照来照去问黑皮合不合适,一会儿床上就凌乱起来。
两人站在机场出口,看看时间,还有几分钟飞机才落地,于秋子说:“我去趟厕所吧,免得一会儿见你妈紧张。”等她再出来,手上却多了一捧鲜花。黑皮说:“接我妈又不是接领导,还整那么多形式干吗。”
虽然黑皮感叹自己快成家庭妇男了,但因为爱着于秋子,没多久干起活来就是乐此不疲的样子了。
等黑皮的老妈从出口出来,黑皮过去接了老妈手里的行李箱,于秋子立即大方地走过去把鲜花递给黑皮的老妈,说:“阿姨辛苦了,我是于秋子,欢迎您到成都来玩。”
“这可是你选择的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于秋子是满脸的得意相。
这一招果然让黑皮妈很是受用,看着眼前端庄的“准儿媳妇”,黑皮妈笑得合不拢嘴,说:“不辛苦,不辛苦,才一个小时,看会儿报纸就到了。”
于秋子却有于秋子的智慧。比如做饭,让黑皮必须选一样活儿干——切菜、炒菜,还是洗碗、刷锅,否则不能吃饭。黑皮觉得前者太过油腻,就选择洗碗、刷锅。打扫卫生是洗马桶还是拖地?黑皮觉得刷马桶蹲在那儿,把拉屎、尿尿的地方折腾半天不是回事,就选择拖地。结果每次当他“呼哧呼哧”干活的时候,于秋子却已经盘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不是吃水果,就是涂指甲油,让黑皮又无比羡慕。
三个人去停车场取车,黑皮妈又顺手把鲜花递给黑皮,让他拿着,自己则抬头挺胸地往前面走去。于秋子看到老太太穿着一套职业女装,显得得体大方、干净利落,威严之中又有着一份宁静和慈祥,不禁心想,“考官”确实是不容易那么通过的。
黑皮妈来的前一天,于秋子早早地去了黑皮的家收拾了一整天。黑皮在大学时就懒散惯了,一件衣服可以翻着穿两面,一打袜子穿完了塞在床底下等味道去了再轮换着穿。这让于秋子很是头疼,开始想办法调教黑皮。以前黑皮很是看不起马忠政,说北方男人怎么到成都就把骨头泡软了,回家就奔菜市场,放下公文包就系上围裙拿起铲子,典型的“趴耳朵”(怕老婆)。
黑皮在后面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捧着花,还要给老妈指路,那狼狈的样子让于秋子偷偷地笑了。黑皮对她挤挤眼睛,得意地笑了笑,意思是她刚才的表现还不错。看着黑皮造孽的样子,于秋子接过鲜花,一路小跑着去给老太太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等老太太坐稳了,才轻轻地关上门,自己则坐在了副驾座位上。
说着,于秋子却泪眼模糊起来,黑皮心疼地俯下身去舔她眼里的泪花,舔着舔着自己身子底下却再次雄壮起来。
一路无话。于秋子通过头顶的后视镜悄悄地观察着老太太,发现老人家一直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从容而淡定。老太太随意地翻了翻插在座位布袋中的《蓉城都市报》,就眯了眼睛休息起来,看来是早上赶飞机起得早,多少有些疲倦了。
于秋子却不答应:“我觉得还是坦诚点儿好,如果你妈能接受,我或许还能考虑考虑做你秦家的媳妇;如果你妈不能接受,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我就还是你姐,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姐,我就知足了。”
到了黑皮的家,黑皮妈先是环顾了一圈,看着屋里整洁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还行,没有那么邋遢了,有人管着就是不一样。”黑皮忙说:“这是秋子过来帮着收拾的。”然后就“嘿嘿”地傻笑。
黑皮叹口气说:“我知道我妈的心思,所以才要跟你商量,我们暂时不说这件事好不好。到时候把老太太陪好、哄好就可以了,以后我们再慢慢说。”
那边于秋子已经沏好茶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说:“阿姨,您先梳洗一下,等会儿我们吃饭,您想吃点什么啊?”
于秋子听了却沉默下来,抬头看看黑皮,又垂下眼睑,然后用严肃的语气说:“黑皮,不是我不敢见,你可要想好啊,我是离过婚的人,又比你大,到时候你妈能不能接受我啊?”
“随意吧,清淡点儿的就行。”
“嘿嘿,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
“那好,我们今天就在外面吃吧,回头再在家里做。”于秋子答应着,然后等黑皮妈去卫生间梳洗的时候,就给离这里不远的餐馆——“外婆乡村菜”打了电话,订了一个小包间,说一会儿就到。
“我有什么好看的啊?”
等收拾完毕,三个人就去了“外婆乡村菜”,环境果然雅致。于秋子将菜单递给黑皮妈说:“您看您想吃点儿什么?”黑皮妈推让过去说:“你随便点吧,简单点儿的,不要浪费就行。”
“我妈想看你呢。”
于秋子便随意点了几样较为清淡的菜,又加了一个南瓜红枣羹,等端上来后倒是色彩搭配得很好,让人看着都有食欲。
“好啊,来看看儿子都干什么坏事了。”
“小于,你做什么工作的啊?”黑皮妈的考察工作开始了。
“我妈要来了。”
“阿姨,我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行政主管。”于秋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秋子,跟你说个事情。”当两人在床上激情完毕后,黑皮抱着赤裸的于秋子说道,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在她光滑的乳房上画着圈圈,就像在画波纹一样。于秋子被弄得得发痒,笑得颤抖起来:“你要说就说嘛,今天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啊?”
“哦,怪不得你接待起来很是熟练啊。”看来黑皮妈对于秋子的安排很是满意。
最后当木已成舟,黑皮妈也没有了办法,只能送黑皮过来上学。可即使到了成都,黑皮依然生活在老妈的影子之下:已经是某局局长的母亲自然有着多重社会关系和同学关系,光是初到成都那几天,无不是在各种餐桌上度过,老妈是托付这个托付那个,让朋友们帮着把儿子看好。直到老妈要回去时,黑皮在耐心听完老妈的嘱咐之后,才感觉到母亲的不容易。从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成长为一个局里的一把手,在历经20余年的时间里,母亲逐渐老去,“野心”也在逐渐收敛,而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了。在黑皮大学毕业后,虽然母亲一度强烈要求最后一次“安排”他的工作,但黑皮还是选择留在成都,选择自己喜欢干的新闻事业,而不是回老家去参加公务员考试。他喜欢成都这座城市,喜欢这里悠闲的生活,喜欢这里的人文圈子,喜欢开着车去藏区看天高地远、蓝天白云,如此而已。这两年母亲虽然还当着局长,但心里已经做好退居二线的准备,但这个准备是等黑皮结婚抱孙子的准备。虽然老太太不再对儿子唠唠叨叨,但儿子的婚事却成了她的一桩心事,三五天一个电话。就像当年拜托她的那些成都的老朋友关照好这个大一新生一样,如今又一一拜托她的那些老朋友给儿子介绍女朋友,如同逼婚。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都还好吧?你今年多大了?”黑皮妈嘴巴里像蹦珠子一样,继续抛出了几个问题。
人常说儿和母亲近,但黑皮却从小害怕自己的母亲。这种惧怕是来自骨子里的,小时候,只要黑皮一干坏事,回到家后在屋子里撵着他打的肯定是他老妈;学习成绩不好了,罚站、批评他的肯定也是老妈;最后考大学指导他报考这所大学或者那所大学的也是老妈。于是,在黑皮的心里一直对母亲有种抵制的情绪,你让我这样,我偏要那样,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尤其是在高考后填报志愿的时候,黑皮口头上答应老妈报考当地的西安交大或者西北大学,但最后填报的全是外地学校。如果不是没有考好,黑皮巴不得上浙江大学啊、中山大学啊这些天高地远的学校,好距离家里远一点儿,离老妈远一点儿。最后,黑皮是在第二志愿被录取进了位于成都的这所大学。实际上,黑皮填报成都的这所大学时还是动了心眼儿的:印象中,这个城市的美女多,这才是他真正的动力。
黑皮没等于秋子回答,就嘟囔起来:“妈,你这是查户口啊?能不能先吃饭,回头再说这些问题啊?”
黑皮最近是异常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原因只有一个:老妈要来了。
黑皮妈笑了起来,说:“好好好,儿子不耐烦了,就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