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沈亦白，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都干什么？”
林思晗跳起，够到了被压低的叶片。叶片与树枝脱离的声音，使周围的人频频回头。
沈亦白没急着回答，反问：“查有无不良记录？”
反观，一身正装的沈亦白就与周围压马路闲逛的人群格格不入了。他的路，一直都和自己不一样。
“你说的，追我。总要拿出诚意吧？”
林思晗没化妆，穿得和一般大学生无异，再加上天色晚灯光暗，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上课，投资写代码赚钱，远程管理B.S。就这么简单。”沈亦白牵过林思晗细嫩的手，随着人流，过了红绿灯。
停好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沈亦白和林思晗慢慢地逛着。
林思晗温热的指尖刚一触碰沈亦白微凉的手时，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沈亦白捉住牢牢握住。
这是个冷笑话，不好笑，可这是从沈亦白嘴里蹦出来的。
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的手，愈来愈热，不光手心有汗，连手指都跟着渗出细密的小汗珠。
林思晗一噎：“……”
林思晗转过脸对着风，试图减轻脸上的热度。
“你到现在还惦记他老婆。”
“在紧张？”
“知道什么？”
林思晗矢口否认：“没有。”
“周然知道吗？”沈亦白沉默了片刻问。
沈亦白好心提醒：“你手心出汗了。”
“上大学的时候，课不多，我和许笙笙经常到这里玩。要不是许笙笙被周然收了，我就嫁了。我笙男友力MAX（最大值）！”林思晗感叹着，“什么套圈、抓娃娃、投篮，都是全能。”
“热得！”林思晗强调，“还没查完呢！别转移话题。”
车速渐慢。
沈亦白跟着林思晗的步伐，适应着她的节奏，有她在身边，总是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沈亦白听林思晗说着，车不知不觉开到了崇文区，离东方广场越来越近，人流量也比刚才大了不少。
“问吧。”
一想到《等你来》的女主也是个手残操作渣，林思晗又有了点安慰：“还好我们女主也是手残，把把坑队友的那种，解说的台词死记硬背也没问题。”
“喝酒吗？”林思晗问了个白痴问题，沈亦白喝不喝酒，她不是亲眼见过吗。
“第一次接触MOBA（多人在线）竞技类的游戏。”林思晗看着自己葱白的五指，想迎风哭泣，“打的人机，还没满级。”
“嗯。”
沈亦白有了点兴趣：“怎么样？”
“酒量怎么样？”
林思晗不在意，反倒说起了沈亦白和周然以前特别爱玩的LOL：“我下午无聊的时候下载了LOL，打算临时抱抱佛脚，为新剧做点功课。到时候拍摄或者采访的时候，不至于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比周然好。”
“明天让助理把车给你开回去。”沈亦白开着车说。
比周然好，那就是海量了。
林思晗过来的时候是开了车的，沈亦白看了一眼，把她的车开进了B.S的员工车库，开了自己的车。
“抽烟吗？”
“下面的时间都是你的。”沈亦白说。
“会，不抽。”
“代码和BUG。”
“学姐漂亮吗？”
“哪？”
“没注意。”
“有隐藏的小三。”
“学妹可爱吗？”
“有发现吗？”沈亦白顺势问下去。
“没注意。”
“来实地查岗啊。”林思晗绕了小半圈，“这也算考核里的一项内容。”
“我呢？”
被迫结束工作的沈亦白看着抿着唇的林思晗，问：“你怎么过来了？”
沈亦白偏过头，暗沉的眼中有灯光，直视着林思晗被披散着的长发衬得愈发小巧的脸说：“漂亮。”
林思晗一只手按在头发上，避免被风吹得过于散乱，说：“我在B.S楼下。”
“世间的喜欢有千种万种，惊鸿一瞥是你，日久生情还是你。”
沈亦白轻笑，不予评论。
小说里写烂的话，漂亮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
“嗯。改一个BUG，出现一堆BUG，BUG越改越多，难道不是写BUG？”
“换我问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沈亦白放松了下来，合上电脑，重复了林思晗的话：“写BUG？”
林思晗轻快地“嗯”了一声，说：“你问吧。”
“在写BUG？”
“学长帅吗？”
沈亦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
“不认识。”
B.S要员工工作证刷卡才能进去，林思晗下了车，站在车边，吹着海风。
“学弟呢？”
林思晗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以龟速前进着，从落日斜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终于爬到了沈亦白公司楼下。
“没接触。”
夜幕降临，海边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我呢？”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沈亦白的脸上，显得生冷。
“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追兔子的小白。”
“啪”的一声，灯灭。除了沈亦白工作的那个台子，其余地方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压了半圈马路,吃完饭，林思晗照例被沈亦白送了回来。
“留一盏。”
公寓楼下,一片寂静，只有绿化带中声声虫鸣。
助理乖乖走了，走之前问：“灯要全关吗？”
“晚安。”沈亦白的车熄了火。
沈亦白握着鼠标：“不走明天也不用走了。”
“晚安。”林思晗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车门刚打开，林思晗扶着车门转头说，“沈亦白，晚上能不能别熬夜？如果我今晚不去，你是不是准备通宵修改程序？”
“可以回去？”助理问，语气不确定带着期待，“沈总还没走，万一还有什么事呢？”
沈亦白指尖点着方向盘，说：“不会。修改程序并不是我的工作,B.S招聘那么多程序员不是让他们来当摆设的。”
“看不懂不回去？”沈亦白视线重新回到电子屏幕上，进入Bebug（排除故障）状态。
林思晗下车，关好车门，伸出右手对着车门挥了挥，转身上楼。
“看不懂。”
第二天早上。
“看得懂代码？”
“林思晗，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贼去了？”唐如瞧着林思晗眼下的淡青，训道，“明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有工作，还不早点睡？”
沈亦白长指按压着眉心，继续读着代码，一抬眼发现助理还在眼巴巴地看自己。
林思晗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折腾：“我睡了。睡了是真的，没睡着也是真的。”
工作人员收拾好东西，互相打着招呼，陆陆续续下班了，技术部所在的楼层很快就空了下来。
化妆师把乳液和遮瑕膏调和，均匀地点在林思晗的黑眼圈处,笑着说：“没事，也看不出来什么。”
“明天见。”
唐如翻着节目流程：“等会儿吃个馒头，既要吃馒头也要争口气。人可以丢，阵不能输。”
“辛苦了，明天见。”
林思晗今天要拍一档当下大火的综艺节目，除去固定的节目主持人，一共邀请了四位嘉宾，两男两女。一个老搭档楚温纶，另一个张瑜，林思晗不熟，点头之交。剩下的那个女嘉宾杨子姗出道比林思晗早一年，人气却和林思晗不相上下。
“谢谢沈总。”
林思晗刚出道的时候，杨子珊和楚温纶搭档出演了一部电视剧，分别担任女一号和男一号，圈了不少CP粉。
“BUG在某种程度上是必然的存在，有大有小。盲目地寻找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好好休息一晚，明早继续，继续修改已知的BUG。”开发组组长适时地说，“哈哈哈，回去吧。想必大家读书的时候，都开玩笑说过小BUG喝口水提提神改个三四行代码，大BUG抽支烟冷静冷静憋气改，超级BUG甩手走人明天继续。都下班，该干吗干吗去，要是想继续，回家在脑子里过算法。”
但楚温纶和林思晗同属一家公司，作为前辈的楚温纶于情于理都要带带当时还是新人的林思晗，所以戏里戏外，楚温纶和林思晗的互动比原来多了不少。同时为了增加曝光率，剧组的官方微博也放了不少戏外楚温纶和林思晗互相对台词的照片。
沈亦白望向那个说话的程序员，目光沉静，肯定道：“来得及。”
有增加就有减少，作为女一号的杨子珊心里不平衡，在剧组暗地里没少难为林思晗。
“来得及吗？”一个程序员提出疑问。国内很多大公司面对这种情况，几乎都彻夜不眠。
那部民国恋情的剧，其中有一幕是林思晗下跪声泪俱下地求杨子珊不要揭露自己的身份。
“高强度工作这么多天，状态下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BUG。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找。”
明明是很简单的戏，几个镜头几句台词，很快就能过。杨子珊故意拍了一下午，不是忘词就是神情不到位，硬拖着林思晗穿着旗袍在冰凉的地上跪了一下午。
“这……”一众程序员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关最后能不能按时进行测试的BUG还没有找到修正，这就按时下班了？
到晚上要收工的时候才勉强过了。林思晗差点站不起来，膝盖一片青紫，最后还是唐如扶着才能站稳。
“下班吧，今天大家辛苦了。”沈亦白松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
“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的嘉宾里也有杨子珊？”唐如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沈亦白修改好一个隐藏的小BUG,运行试了一遍，稳定性还是存在问题，并且还多了些其他的小BUG。
“知道。”林思晗取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给自己扎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轻声对化妆师说，“我自己来吧。”
中立地图按照固定路线巡逻的守卫，不受控制突然开始攻击用来测试的账号,这个倒还好解决。但是因为人物动作问题引起游戏闪退才是当务之急。
林思晗拿着中号的眼影刷，蘸了点有保湿效果的专用蜜粉，轻轻地扫过刚才涂过遮瑕膏的地方。
一下午的时间，煎熬又焦灼,千万行代码，修改一个小细节,犹如大海捞针。
“安啦。”林思晗换了大号的粉刷，安慰唐如。
墙上蓝色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窗外的阳光由刺目的白转为温和的橘、红、橙、黄。
突然响起了“叮咚”的提示声。
沈亦白收好外卖订单，在开发组组长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敛了神色面对电脑屏幕上一行又一行的代码开始排查工作。
林思晗伸手去拿手机查看消息。沈亦白昨晚就更新了今天的日程，林思晗喂完APP上的兔子也跟着更新了日程。
一众单身常年抱键盘的程序员们：“What（什么）？”
她早上五点多被唐如拎起来了，起来就给沈亦白发了“早上好”的消息。
沈亦白抚平了外卖订单的折角,淡淡地说了一句：“兔子。”
沈亦白在开车，不方便发消息，两人就直接用了APP中的语音通话。
“沈总，订外卖的人是谁啊？”啃鸡翅的程序员大着胆子问了出来，他才不信他们那么正经的沈总会备注这个名字。
“今天起得挺早。”沈亦白刚醒没多久，声音低沉沙哑。
订单上，黑色加粗的大字正楷“追兔子的小白。”
“一直很早，昨天是意外。”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呢。”喊沈亦白小白的程序员从桌子上散乱的盒子从翻出了订单交给了沈亦白。
“今天又和楚温纶搭档？”沈亦白减速，过了缓冲带，减速的时候沈亦白想了下当初投资《等你来》的时候怎么没顺手把男主角给换了？
沈亦白走过去，问：“外卖订单呢？”
“应该吧，看节目组安排。”
啃着鸡翅的程序员脚踏着瓷砖借力把椅子转了过来，一眼就瞧到门口站的沈亦白。放下啃到一半的鸡翅,慌忙站起来喊：“沈总！”
两人温吞地聊着。
“不是似乎,是非常。这么大手笔，也就我们BOOS了！就是这个名字是我没想到的。”
保姆车很快就开到了这次室外活动的拍摄地点。林思晗等保姆车停好，说：“我到了，你今天少写点BUG。”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好。”沈亦白莞尔。
“没有吧，很少有人名字会带白字。”另一个程序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成拳打在左手摊开的手掌上，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们沈总啊，沈亦白！小白！”
拍摄地点在S市最大的综合体育馆，早上天气还算凉爽，阳光不燥。
一个吸溜着面条的程序员跟着重复了一遍：“小白，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
林思晗穿了件NIKE（耐克）的蓝绿色短袖T恤，配上高腰牛仔短裤，脚下是双同色系的运动鞋。
一个年轻的程序员举着盒装的烤鸡翅，读着订单上面的黑色正楷字：“追兔子的小白，谁啊？”
来得比林思晗还早的楚温纶微笑着打招呼：“早。”
气氛也一改原先的凝重。
“早啊。”
干净宽阔的白色工作桌子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外卖盒子，从汤面到馄饨，从油炸快餐到中式小点，应有尽有。
综合体育馆和外面的空地都被清场了，现场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防止情绪高昂的粉丝冲破保护线。
B.S没有明确规定员工在上班时间能不能吃零食，这一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让有轻微洁癖的沈亦白不太习惯。
不少本地的大学生连夜过来占位置，只为前排围观楚温纶。线外，一声比一声高的呐喊：“楚温纶”
到了技术部，里面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沈亦白推门进去，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人气真高。”林思晗以手背挡着不算热烈的太阳。
纵使助理心里揣着一万个不确定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觉得沈亦白太年轻，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
楚温纶转过身，和粉丝打了声照顾，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林思晗跟着转身，手指按在领口那，俯身。
原本计划半个小时的会议，硬生生被沈亦白压缩到了十五分钟，挑了重点中的重点直截了当地点名，特意强调了运营商测试组的测试时间不变。
“女神。”楚温纶学着林思晗粉丝叫喊声的语气。
助理擦了擦脑门上汗，收拾好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关掉投影仪抱着一摞文件，快步跟上沈亦白进了电梯。
“啊，女神！”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散了会，沈亦白抬手看了下腕表，通知助理和自己去技术部。
林思晗看着推开车门下来，带着墨镜的杨子珊，双手向上摸到了发圈，紧了紧皮筋，说：“你的女神光来了。”
林思晗已经想投降了，向沈亦白投降。
那部民国恋情的剧里楚温纶有一句台词是对杨子珊说的：“一见你的眉，一见你的眼，我便活了过来。我喜欢看你双颊飞红，似黄昏时的彩霞。你是我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每一张照片，每一支广告，每一部电视剧……都见证着她的成长。
“哈哈哈。”楚温纶也想起了剧中肉麻的台词。
页面里有一个收录着她出道到现在所有作品的作品库，从电视剧到微电影，从广告硬照到街拍，几乎都收录在这里，按时间先后的顺序排列着。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杨子珊取下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
下好单，林思晗盘腿坐在飘窗上，不断点进小白兔叽晗的小时光APP，来来回回的刷新着页面。
“在聊等会儿到底谁会出丑？”楚温纶对林思晗眨了下眼睛，引得现场粉丝又是一阵尖叫。
有幸被她点到的店家，都觉得天上掉馅饼了。这一个急单秒杀前面所有的订单，数额庞大量又多。
杨子珊很享受粉丝们的高呼声：“张瑜呢，还没来？”
林思晗对着种类繁多的外卖，陷入了纠结，最后干脆一股脑全点了，每家都点了不少。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张瑜小跑着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节目主持人。
沈亦白心口微热，对团队的项目经理说：“等会外卖来了，你带人下去拿。”
节目还没正式拍摄，主持人嘉宾聚在一起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思晗发的那条微博。
“还是尽快找出BUG比较重要。”一个刚进B.S的年轻程序员权衡利弊后，毅然放弃了休息，一头扎进了代码中。
女主持人别有深意地笑着：“哎，最近国民小仙女有情况哦。”
一众技术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游戏临近公测，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又出现这样的BUG，所有人都默认加班和时间赛跑，希望尽快修改程序代码。
张瑜跟着起哄：“思晗姐，真的假的？”
沈亦白起身，和技术部的众人说：“先休息一会儿，已经点了外卖，辛苦了。”
“真的。”林思晗又紧了紧皮筋，“你们也信？”
“你去开会，我给你们定外卖。”林思晗温声说着。
见林思晗不想说，有眼色的也不再问。杨子珊把栗色的长卷发往后拢了拢：“那你大半夜发微博不是吊人胃口吗？”
沈亦白听完，瞥了下手表，长指按压着眉心，是他疏忽了，快两点半了。
林思晗礼貌地笑了笑：“正好大半夜又看了一遍《傲慢与偏见》，深夜有感。”
“苛刻员工，和你一起的技术人员十有八九都没吃饭呢。”林思晗分析得头头是道。
张瑜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比起这个，子珊姐不是才要好事将近了吗？”
B.S的员工待遇是业界公认的，每年毕业季招聘多少毕业生想挤进B.S。
许是阳光刺眼，杨子珊又重新带上了墨镜。
“投诉？”沈亦白不解。
圈内不少人都知道杨子珊傍上了富二代，和富二代男友也谈了接近小半年。这算是圈内公开的秘密。杨子珊也有意公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林思晗走到电视柜那里，开打用来收纳小纸条的盒子，翻着自己常吃的外卖店宣传页：“沈总，你不怕被投诉吗？”
杨子珊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杨子珊助理及时出现，让杨子珊过去换衣服。
“嗯。”
杨子珊踩着高跟鞋走了，黑色轻纱的裙子喷了香水，香味浓郁。
“你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说这个？”
张瑜等杨子珊走远了，苦着一张脸问楚温纶：“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游戏程序出了BUG，目前还在排查。”
楚温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勉强点了下头。
“你现在在忙什么？”林思晗实行自己查岗的权利，看看能不能和APP上的日程对上。
下午，节目录制还剩下最后一个游戏环节，拍摄临近尾声。
整个技术部都在忙碌，鲜少有人注意这边的动向，职业道德也不允许他们窥探别人的隐私。
林思晗内心忐忑，越来越不安。这档综艺节目到最后才放大招，被整到的人数不胜数。
“嗯，在努力。”
“诸位别紧张啊。”男主持人笑得毫无诚意，巴不得嘉宾们更紧张点。
演过不少甜宠青春偶像剧的林思晗，明明对电视剧中那些撩的桥段没什么反应。可就算沈亦白给她喂白馒头，她都会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白馒头。
“抽签分组环节！”男主持人拍了下手，女主持人推着小推车过来。
“现在不算，还没追上。”林思晗默默捂脸。
推车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里散乱着六个纸团。
“追到你后。”沈亦白刻意压低了嗓子，“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都是你的。
男主持人举起盒子，动作夸张地摇着盒子：“来来来，抽签。抽到谁就和谁一组，我们六个人同时抽！”
“啊？”
场外有人吹了下哨子。
“不是应该你给我发工资吗？”
男主持人观察着嘉宾们的神色，挑了下粗眉：“预备！”
“我给你当秘书，你给我开工资吗？”林思晗问得认真。
“抢！”
“嗯。”沈亦白应了声，“秘书？”
众人反应迅速，快速地取出一个离自己手边最近的纸团。
“我就是提醒你开会了。”林思晗太无聊了，满心欢喜，时不时就想撩一撩沈亦白，黏起人来就和小十三一样。
“抽到啥了？看把你们紧张的，我们节目组还能吃人不成？”男主持人甩着展开的小纸条，“都亮出来吧。”
电话通了，沈亦白的长指继续灵活地敲着键盘。
嘉宾们面对着摄像机，同时亮出了抢到的纸团。纸团上图案相同的被分到一组。
沈亦白敲键盘的手一顿，长指按压了一下眉心，直接给林思晗打了个电话。
林思晗和杨子珊一组，楚温纶和张瑜一组。
BUG还在排查。
游戏开始。
“叮咚”清透的水滴声，不大不小，是沈亦白给林思晗特别设置的信息提示音。一室的人都能听见，但没有人分神去寻找声源。
同一组的两人轮流作答，一个人答题的时候，另一个人坐在泳池里的特别座位上，座位上方吊着一桶水。只要回答错误，水一秒都不带商量地浇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拿出十二分的专注检查着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林思晗她们那组先开始，林思晗作答。简单的诗词问答根本拦不住林思晗，杨子珊坐在位置上，笑得轻松，衣服干爽，一滴水都没沾到。
论经验，他们这些名牌大学出身的计算机的经验明显比沈亦白丰富，抱着好奇观望不服输的程序员们，又重新拿起了键盘，大家众志成城地排查着程序代码BUG。
“时间到，换人！”
“大家加油！”沉寂的室内，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
轮换位置的时候，杨子珊路过林思晗身边，面上笑得诚恳，笑意不达眼底：“等会儿多担待了，我不擅长诗词这些。”
共患难的时刻，沈亦白没有一上来就批评程序问题，而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排查BUG，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大Boss，大学学的是经济方面的。
林思晗撇过头，放下了绑着的高马尾，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尽力就好。”
名不见经传的B.S科技一步一步地从软件开发的小公司走到今天，仅用了四年。每年都有不少优秀的中国留学生被沈亦白挖回来，小小的B.S汇聚了国内顶尖的创意大脑。
尽力是假，杨子珊从头到尾都想看林思晗出丑的样子。
沈亦白，加在他身上的光环太多，斯坦福大学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投资市场混得风生水起。大学期间在国内创办了B.S科技，远程管理。
一连被浇了三桶水，林思晗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道了谢，慢慢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技术部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变弱，所有技术人员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开发组组长位置上的年轻男人。
“最后一题了。”男主持人咬了牙，显然也是没想到这种状况。
“辛苦了。”沈亦白坐下。
“请听题，‘君问归期未有期’的下一句是什么？”
“沈总！”开发组组长一下惊得跳起来，椅子跟着往后滑动。
楚温纶和张瑜一听都松了口气，这句基本人人都会。
沈亦白的手拍了拍开发组组长的肩膀：“没事，我来看看。”
“倒计时五秒！”
室内空调开得极低，寒气从脚底窜起，气氛沉闷，所有的程序员都在尽全力排查程序BUG。
“五。”
开发组组长精神紧绷，目光黏在屏幕上，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白色代码，额角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这句我知道。”杨子珊勾了勾红唇，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
沈亦白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走过去。
“四。”
到了技术部，隔着磨砂的玻璃门，看着来回跑动排查程序BUG的程序员，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三。”
助理快步跟在后面，看着一边走一边松开袖扣的沈亦白，汇报着详细情况。
“没事，思晗我不会让你再被浇了！”杨子珊转身冲林思晗挥了挥手。
沈亦白蹙了眉头：“去看看。”
“二。”
这个BUG不是小问题，如果不尽快排除完善相关程序，钱财损失是小，一旦不能按时公测……
“君问归期未有期，红烧茄子黄焖鸡。哈哈哈，开个玩笑。”
“程序测试的时候出了BUG。原本中立地图中按照固定路线巡逻的守卫，突然不受程序控制，开始攻击用来测试的游戏账号，客户端时不时还会出现闪退现象。”
“一！时间到！”
挂了电话，沈亦白拿着手机，手指划过屏幕上的APP兔子图标，沉声问：“怎么回事？”
“巴山夜雨涨秋池！”杨子珊笑意很深，对时间把控得极好，看起来就像真的不小心超过时间一样。
助理在心里念叨着：“程序BUG尽快查出来，沈亦白不加班！”
“对不起，作答无效。”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是何方神圣，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祈祷借着对面的风等会儿程序BUG能尽快查出来，沈亦白不会加班。不然他加班，做助理的肯定得跟着加班。
“哗——”又一桶冷水浇下。
站在一旁等待大Boss发话的助理,，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他们平时不苟言笑的沈总吗？他们家沈总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柔，这么好说话了？
蓝绿色的短T早就湿透了，黏在林思晗白如牛奶的肌肤上。她眼眸低垂，垂眸的瞬间，有晶莹的水珠从密长的睫毛上滚落。
“你先忙吧，我挂啦，要去吃饭了。”林思晗抿了下嘴唇,不舍地挂了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杨子珊故作惊慌，涂着玫瑰红色指甲油的手捂着嘴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优化问题。”沈亦白点开文档，查阅着资料，偶尔和助理交流一句。
林思晗把白色的干毛巾罩在头顶,慢慢地擦拭着湿透的长发,轻飘飘地说：“没事。”
“你们在说什么？”林思晗扯着话题。
杨子珊站在泳池边，咬了咬丰满的下嘴唇,委屈地说：“我本来是想炒热气氛的，故意说了个笑话，没想到没有控制好时间。真的对不起啊，你别放在心上。”
电话里有轻微的交谈声，语速很快。林思晗屏息尽力听着，太多的专业名词使她不得不放弃想要听懂的想法。
一番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前面的三题，是她不知道，不能怪她。最后一题，她也是好心想增强节目效果，结果时间没控制好,正好卡了主持人的倒计时。
“稍等。”
有心听的人，会发现杨子珊这番话倒有点暗暗指责主持人不识抬举，没给她面子不配合她。一般这种全民娱乐的综艺节目，为了增强娱乐效果，主持人和嘉宾也是需要默契配合的。
助理进来收拾好桌面,准备下午会议需要用的资料。
擦干头发,林思晗抬起头，松软潮湿的毛巾顺势顺着长发落至肩上。她嘴角一扬，看着自己裸粉色的指甲,说：“子姗姐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别太自责,娱乐效果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坚持打卡，到晚间系统会生成胡萝卜，点击喂下去即可。”沈亦白几口解决了午饭。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得在场的人无限遐想。
“怎么长大？”
题目到底难不难，节目组心里还是有数的，不可能从头到尾为难嘉宾让嘉宾难堪，一题都答不上的。到底是一开始她就想增强娱乐效果还是什么，大家心里有数。
“嗯，相当于养成的小游戏，兔子会慢慢长大。”
杨子珊当即沉了脸色，又不好发作，只能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个是什么？”林思晗的手指点着左下角跳跃的兔宝宝。
“游戏里面不是也常说吗？”林思晗故意停了一下，等杨子珊自己问。
“看得出来。”沈亦白看了一下APP。
“常说什么？”杨子珊果然上钩了。
“我今天不忙。”写完了日程，林思晗下了定论。
“常说不怕……”
林思晗一边听，一边写着自己的日程。宽大的屏幕中,一左一右，一密一疏，密的是他，疏的是她。
“哦！这个我知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张瑜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靠得近的都能听见。
“游戏要公测，最近会比较忙,技术部还在不断地测试。”
“哈哈哈。”
林思晗：“中午就吃这个？”
林思晗前前后后两句话，不管杨子珊是无意的还是别有预谋的，都让她坐实了蠢这个原因。
林思晗点开APP中的图片,拉大，简单的套餐，配了一份紫菜蛋花汤。
拍摄结束。
腻味得吓人。这，还没追上呢。
“去换衣服。”唐如把干净的衣服递给了林思晗。
林思晗从未想过，那个高冷得不可一世的大男孩，原来认真起来是这个模样，
林思晗顶着湿毛巾还没有来得及抽身，杨子珊的经纪人就带着杨子珊堵了上来。
“嗯，方便你随时查岗。”
杨子珊的经纪人先发话了：“我们子姗真的太不懂事了，我都提前告诉她多准备准备，结果她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自己一题没答上来丢了人还连累了思晗。”
“所以，你昨晚也没睡？”
林思晗没说话，头顶着湿毛巾，毛巾两边挡着脸看不清表情。
“昨晚。”沈亦白如实回答。
“思晗，你不会往心里去吧？”被经纪人暗中推了一把的杨子珊，语气傲慢。
很精巧的程序，从细节就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你先去换衣服，等会儿别感冒了。”唐如没给林思晗回答的时间，直接把她推走了。
“什么时候？”
林思晗也不愿意多和杨子珊纠缠，顺着唐如走了。
“嗯。”
等林思晗走远了，唐如端起了架子。
“这个APP程序是你写的？”林思晗划拉着粉色页面上另一边属于沈亦白的状态栏。一整天的日程标注得很详细。
比辈分，杨子珊的经纪人远不如她。有些话林思晗不好说，被爆出去就成了洗不掉的黑点。可是她不一样，杨子珊没脑子欺负林思晗，她算哪根葱？
“叮咚”清透的水滴声，APP提醒“小白有乖乖吃饭”。
“子珊不听话，来之前没有为节目做准备，难道不是态度问题？一个艺人最怕什么，最怕态度出问题。”唐如教训道，“你作为她的经纪人，难道也跟着她一块不懂事？”
沈亦白听着，启动APP程序，点了“吃饭ing”的胡萝卜图标。
“你！”杨子珊话没说完，就被经纪人拉住了。
“你以前都不笑的。”林思晗三根手指头划过屏幕，截了屏，“都能冻死北极熊。”
“对不起。”
画面转过，同样的香樟绿荫下，同色系的校服，换了一个人，彼时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沈亦白，像刚开锋的利刃，棱角未磨平，带着刺人得冷。
杨子珊看着唐如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不悦地开口：“你拦我干吗？”
“继续。”
“杨子珊，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做小动作！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过？”经纪人拉着杨子珊上了保姆车，“你要是想长远地发展，就不要试图去招惹她们。”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林思晗讶然。
“为什么，凭什么？她林思晗短短时间里，就可以和我……”
林思晗好奇地点进去，等待程序启动的界面是她高中时期的照片。S中浓密的香樟树荫下，明媚热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青绿叶子，折射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斑。光晕中，白裙校服的女生脸上有浅浅的梨涡。
杨子珊的话被打断：“凭什么？凭她背后有唐如，有时代。”
一个名字叫小白兔叽晗的小时光的APP（软件），APP的图标是一只可爱的白兔子，它的怀里抱了块粉色的奶糖。
林思晗换好衣服上了保姆车，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试试。”
小助理问得真切：“思晗姐，你要不要把头发吹一下，我帮你吹啊。”
“好了。”林思晗的声音带了丝雀跃。
“不用，快干了。”林思晗摸了摸半干的发丝，打开了车窗。
林思晗接收文件后，听着沈亦白清泠的音调，按照他说的步骤，一步一步地安装。
唐如窝火：“我来之前，路上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任由她揉搓，这是第几次了？”
“文件接收下。”沈亦白说，“按我说的步骤安装。”
“不会有下次了。”林思晗睁开眼，对上唐如，神色不明。
“助理已经把饭带上来了。”沈亦白得了空，点开电脑文件夹，又查了一下那段小程序，确保没有BUG（漏洞）。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呢？”唐如冷哼。
林思晗的食指在光洁白皙的脸颊上打圈圈，摁下去，是软绵的触感：“记得吃午饭。”
“我有点累。你先别生气，以后还会遇到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林思晗趴在窗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嗯，下午要开会。”沈亦白简单地交代着日程。
唐如一肚子火憋着没处发，脸色也不好，一车人都没敢搭话。
透过电话，能听见那边有翻阅纸张的声音。
堵车，保姆车断断续续地开到了市区。
林思晗清了清嗓子，问：“你还在忙？”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林思晗给沈亦白发了条工作结束的消息，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复，头越来越疼就睡了。
林思晗：“……”明知故问。
林思晗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丝灯光也没有。脑子还在疼，林思晗摸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嗯。”沈亦白把手机换到左手，“猜到你醒了，昨晚睡得晚是因为太兴奋了？”
接近一点。
“我以前起得很早的，平时八点多就醒了。”林思晗试图挽回形象，给沈亦白留下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印象。
林思晗打开小白兔叽晗的小时光APP，沈亦白断断续续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两个字一个问号：“睡了？”
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似乎不早了。
林思晗纠结，给沈亦白回了条消息。
“啊……醒了。”林思晗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沈亦白卧室。
“醒了？”沈亦白合上已经签了字的文件，清润的声音，带了不易察觉地柔和。
工作的桌子上亮着一盏小灯，薄薄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与电脑同色系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一旁。
“我独坐山外小阁楼，听一夜相思愁……”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响着，林思晗又等了一会，等它唱完最后一个小节才按了接听键。
“嗡嗡”，手机震动了。
“是不是沈亦白的？”
沈亦白支着下巴的手放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后直接给林思晗打了通电话。电话接通后，沈亦白的视线又重新移到了文档上。
“等会儿说，我先接个电话。”
“你怎么还没睡？”林思晗开口。
“请叫我福尔摩斯·笙。”
一开口，吓了一跳。
“以前周然和我提过一次，说沈亦白对你有点不一样。当时我也没在意，最近，你们同进同出的频率有点高。”
沈亦白关了文档，皱眉：“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你这一会儿《傲慢与偏见》，一会儿年少的少年的，沈亦白？”
林思晗的嗓子像是被锋利的碎石片割过一样。
“在。”
“没事。”林思晗咳了下，清了清嗓子，“下午回来太累了直接睡着了，估计还没缓过来。”
是许笙笙：“你再不回消息，我就杀过去了啊？！”
“你别说话。”
“咻”的一声，进来一条语音消息，林思晗点开。
“哦。”林思晗半躺着，“我问你，你怎么还没睡？”
昨天沈亦白接她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存了那个号码呢。昨晚说要追自己的某个人，现在还是静悄悄的。
沈亦白起身，关掉了工作台上的灯，说：“在等你消息。”
沈亦白，从早上到现在一条消息也没发给她。
“啊？”
发完微博，处理完圈里不知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的关心，林思晗又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消息。
“你没回我，我睡不着。”
“深夜给你们安利《傲慢与偏见》。刷文有感，纪念一下我年少的少年。安利你们都去看看！比心。感谢关心，我还是兔叽晗。”
林思晗脸上有点热，蹭了蹭丝滑的枕面：“那我现在回你了，请问沈先生可以去睡觉了吗？”
林思晗点头，去卧室拿自己的手机。开机，等动画结束后，一连串的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醒让手机又卡了一会，微博更卡，期间还闪退了一次。
“可以了，起来喝杯水再睡。”
这也是唐如最头疼的地方，林思晗不好带，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这种人对于这个圈子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而爆炸。她带过不少艺人，只要明确了艺人的目的，沟通也会容易得多。只有林思晗，从身到心，整个一股泥石流。
“好的，安。”
林思晗现在是公司尽全力培养的艺人，但凡有好的、合适的资源，周然眼睛都不眨地给了林思晗，可想而知势头多猛。只要是有点野心的，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期谈恋爱公布恋情。可她偏偏是林思晗，身处漩涡中央心却游离在圈子边缘。
第二天早上，林思晗枕边的手机不知响了多少次，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铃声，想睁开眼皮，都以失败告终。
“公司也不是不准艺人谈恋爱，你自己把握个度。”唐如松了口，心想要是真出了事，周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林思晗慢慢向下滑，整个身子都埋到了被窝里。
唐如见套不出什么话，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一般林思晗不想说的，逼她都没用，但是她给了承诺，就绝对不会食言。
唐如站在公寓门口，挂了电话，从包里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林思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见唐如猛地沉了脸色，立马安抚：“不是，不是，我保证没事！”
“林思晗？”唐如昨晚的气还没消，今早又窝了火。
“哦，那就是说还是有猪，并且还是在努力拱白菜的猪？”唐如一口一个猪，“到底哪家的猪胆这么肥？”
敲了敲卧室门，没人回应。
“他说他追我。”
“我进去了？”唐如试探问着，推开卧室门。
“我信你是猪。”唐如从林思晗手中拿过手机，准备联系公关团队冷处理。
卧室里，空气不流通。窗户紧闭，薄荷绿的轻纱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偌大的床上，单薄的被子中间拱起。
“也没有哪头猪。”
拨开被角，唐如触到林思晗滚烫的脸颊，暗道不好，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的温度果然没让她失望。
“我不想管哪个马，你们没可能，不是他。”唐如摆摆手，“到底是哪头猪拱了我看了快一年的大白菜？”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唐如放下给林思晗带的早餐，“先起来，我们去医院。”
“不是。”林思晗摩挲着唐如磨砂的手机壳，“而且也不止楚温纶一个人给我点赞，还有马……”
林思晗眉头紧锁，扭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不、不要，不去。”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真不是？”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你说你要是昨天不给杨子珊机会，今天哪会受这个苦。一点记性都没有，你是哪门子的佛，哪来的菩萨心肠？吃一次亏还不够，还要吃第二次、第三次，是不是上次杨子珊让你跪，你没跪够？”唐如一边噼里啪啦地训着一边打电话给医生，电话通了还没人接，唐如继续，“你要是没跪够没淋够，等好了，我找个机会，你们继续。”
林思晗按灭了锁屏，扶着桌子：“我知道。”
回应唐如的只有林思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那楚温纶为什么大半夜给你点赞？”唐如还是不相信，“你知不知道，对于这种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事，最不能瞒的人是谁？”
“怎么了？”
第三种，两人的CP粉送祝福。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唐如一跳，转过头就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
第二种，楚温纶的粉丝认为她配不上楚温纶。
“你是？”唐如语气不好。
第一种，她的粉丝认为楚温纶不适合她。
“沈亦白。”
评论主要分三种情况。
唐如拧着眉，从脑海的信息库中提取着沈亦白的相关信息。
“不是。”林思晗一目十行地扫完了大部分的评论，心下有数。
沈亦白大半夜听到林思晗的声音不对劲，特意早起买了粥带过来。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公寓门是开的，在外面还能听到唐如训林思晗的声音。
娱乐圈里因为一部戏结缘的男女不少，有的是真爱，有的是CP（配对）炒得太热，顺水推舟在一起继续炒热度，炒着炒着炒糊掉的也有不少。
唐如倒吸了口气，显然是想起了沈亦白的事。
“你和楚温纶，是真的？”唐如试探着。
沈亦白走近，看着窝在床上双颊通红，眉头紧锁，唇色尽失的林思晗。抿了抿唇，手背贴上林思晗的脸颊，热度让他缓缓地眯起了眼。
“你看看。”唐如打开微博，点开林思晗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
林思晗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沈亦白，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啊？”说完，自己就皱了眉。声音太难听了。
唐如接过林思晗递过来的玻璃杯，没喝，“啪”的一声放到白色木桌上：“解释呢？”
沈亦白的眼中有墨色云海在翻涌，危险的眼神让林思晗缩了又缩。
林思晗倒了杯水给唐如：“喝点水。”
“出去。”
“还有，手机怎么关机了？你是不是忘了，作为一个艺人……”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显然是对唐如说的。
唐如脸色不太好，开门见山地问：“那条微博怎么回事？”
唐如识趣地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唐如姐？”林思晗半个身子还缩在门后。
林思晗紧闭着嘴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唇。
林思晗放下茫然的小十三，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看到是唐如，松了一口气。没洗脸没刷牙，真不好意思见人。
“嗯？”沈亦白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林思晗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叮咚”的门铃声不停。
时间还很早，天还未完全亮。
小十三“喵”无表情，卷了下舌头，舔过鼻子，又打了个哈欠。
光线暗沉的室内有少女独有的甜馨，沈亦白的大拇指摩挲着林思晗软嫩的下巴，不由自主地滚了下喉结。
“十三大闺女。”林思晗一把抱起小十三，躺在床上，说，“你可能要有爹了。”
林思晗一向清润的眸子,此时染上了轻红，水光粼粼，少了平时的媚色,多了股病怏怏的美。
揉了揉打结的发梢，林思晗的心还在以很高的频率跳动着。很早就醒了的小十三端坐在床尾，埋头梳理着自己一身柔软漂亮的毛。
“下跪是怎么回事？”沈亦白闭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嗯，换我追你。”
林思晗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痒得难受，吸入的空气就像是锋利的沙石在割着喉管。
“追我？”林思晗眨了下眼睛，蘸着泪水的长睫毛忽闪忽闪。
沈亦白抿唇，嘴角的弧度又下拉了点。
沈亦白微凉的食指拭过林思晗湿润的眼睛，低沉着声音说：“换我追你。”
林思晗拿起床边的手机，用手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点开便签，打字。打完递给沈亦白看：“下跪是剧情需要。”
车在林思晗的公寓外停下，沈亦白俯身解开了林思晗的安全带,对上她泛红的眼角：“现在不用回答,可以考核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感冒？”
良久，林思晗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声音颤抖：“我……”
林思晗继续打字：“昨天工作的时候一冷一热,就感冒了，你别生气。”
寂静的车厢里,只有彼此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沈亦白捏着林思晗下巴的手用了点力道：“一冷一热？”
那一刻,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思晗点了点头，删掉便签上前面的字,重新打了一行：“玩游戏输掉的惩罚。”
林思晗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抱着空调被坐起来，就想起昨晚……沈亦白说于私，是她。
林思晗不想告诉沈亦白她和杨子珊的事，杨子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幼稚小动作，迟早都会自食其果。一次可以当作是偶然，两次可以好脾气地不计较，三次她不介意推波助澜加一把火，让杨子珊自食其果的过程加快,现在只要等到周五那档综艺节目播出。
林思晗关了手机，在漆黑的夜里，捂着发烫的心口，瞪着黑暗中一个模糊的水晶灯直到天际发白,脑子昏沉时才艰难地睡过去。
娱乐圈有大把的人等着上位,有心人处处都有。杨子珊这种，只少了个导火索,缺个前奏。
林思晗晗晗晗晗兔子V：“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傲慢与偏见》。晚安。”
沈亦白松了手,指尖点过林思晗微红的鼻尖，随后在她热度最高的耳根处流连,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我不是佛，心也不善。”
这天凌晨，某个辗转难眠的国民小仙女发了一条众人都看不懂的微博。
“你可以选择，是自己处理还是我来动手。”
仅一个字，沈亦白语气坚定，没有犹豫。
沈亦白揉捏着林思晗的耳垂说：“你再睡会儿，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你。
卧室门被打开，又关上。
“你。”沈亦白说。
林思晗盯着素色的门，盯到眼里泛出水花，才闭了眼，脸蹭着薄被，头又埋了进去。
林思晗哑着嗓子问：“谁？”
门外，客厅里。
林思晗觉得她就是那个渔人，那个小洞口犹如她期待的答案一样，呼之欲出，豁然开朗。
唐如拿着手机重新安排行程，听到轻微的关门声，抬起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沈亦白。
林思晗记得高中时候学过一篇文言文《桃花源记》，上记：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抱歉，我有事。等会儿再说。”唐如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左手虚捂着嘴巴讲电话。
答案似乎在朝明朗的方向发展。
对上唐如的视线，沈亦白点了下头。
林思晗的手心早已湿透，心跳极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沈先生，你好。我是周总安排给林思晗的经纪人，姓唐名如，如果的如。”唐如挂了电话，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为了一个人。”
唐如在时代久了，领导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林思晗和周然是同学，周然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叫沈亦白，沈亦白和林思晗两人会有牵扯也不奇怪。
“啊？”
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唐如礼貌地笑着，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很危险。
绿灯亮了，沈亦白踩了油门，勾唇：“这么急着知道？”
沈亦白离了林思晗，少见的柔和也消失殆尽，淡漠疏离尽显。
“于私？”
“刚才你说没跪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那于私呢？”林思晗问得急，急到连她自己都未察觉。
“她是怎么说的？”唐如站着，迫于沈亦白的气场，说话小心又小心的。
沈亦白在国外玩股票赚到了第一桶金，逐渐积累资金，进而创业，目前公司主要涉及计算机软件、网络游戏等领域。
“剧情需要。”
“于公。”沈亦白的车跟着前面的车稍稍前进了点，说，“为了宣传。宣传公司即将公测的游戏，植入广告。”
“是剧情需要，也不算错。那部民国戏也是我和思晗商量过才接下的，对于戏中的情节也探讨过。”唐如扶了下眼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告诉了沈亦白。
林思晗看着他与黑色方向盘形成强烈反差对比的手：“两个都想。先说于公吧。”
“她跪了一下午，晚上是我扶回去的……”唐如不敢再往下说，沈亦白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是第一次，她被一个人的气场压得大气不敢出，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理由有两个，一个于公一个于私。”沈亦白在红绿灯路口停下了车，“你想听哪个？”
“继续。”
林思晗想知道，沈亦白为什么高额投资这部剧，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和她有关？
“膝盖上的淤青也是过了好久才消，第一天路都走不好……”
“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投资《等你来》这部戏？”林思晗闷闷地开口。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
沈亦白有一下没一下地解锁着手机玩，垂着眸问：“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沈亦白简单地分析了下：“我差点就信了。”
唐如稳了音调，陈述着事实，没有落井下石，亦没有添油加醋。
综上，穷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说完事情的始末，唐如如负释重。
从她本人的角度出发，林思晗的性格属于内向型的，并不爱表现自己。高中以优异的成绩从S中毕业，顺利考入S大中文系，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
APP上林思晗还没有更新日程，沈亦白看完昨天的日程：“把她今天的工作能推的推，不能推的往后延。”
据他所知，林思晗的父亲是S大的教授，母亲是S市人民医院的医生，父母并不需要她来负担。
“已经全推了。”
这话明显不可信。
“嗯。”沈亦白边走边拨了个电话。
远在S大上晚课的林爸爸不由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重新拿起教科书：“不好意思，可能感冒了，最近一冷一热的，大家注意天气，我们接着来讲这个公式。”
“哗——”阳台的移动推门被拉开了，沈亦白站在阳台上等着对面的人接电话。
“穷。要养活小十三，养活自己，养活一大家子的人。”林思晗说得认真。
清晨，S市的天还是灰蒙蒙的，空气清冷。轻烟状的雾，虚虚实实地笼罩着未醒的城市。
“你很穷？”沈亦白直接问。
电话通了。
林思晗尴尬地笑了两声：“所以？”
“沈亦白，你有病啊？大早上给我打电话，扰人清梦。你哪根筋搭错了？”电话那边的人少年音十足。
“上次在周然办公室看了你未剪辑的采访视频。”沈亦白眉头轻蹙，“你说你进娱乐圈是因为穷。”
“有病快去看，欲求不满了就去找！找我是能咋的？”
“嗯？”林思晗的鼻音很轻，周身笼着一股沉寂。
沈亦白随意地倚在阳台栏杆上，喊他：“Monee（莫尼）。”
“林思晗？”
Monee止了声，烦躁地躺回去。沈亦白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喊他，一般用这种语气喊他准没好事。换平时他这么说，沈亦白早就一言不合地挂电话了。
从情字跌落，她是磕长头匍匐在万丈红尘里的一粒芥子。
Monee揉了揉额前没来得及剪掉，垂在眼睛上的头发，问：“有事？”
单相思是什么，是臣民磕长头伏在滚滚尘埃里，等待着没落王朝的复辟，遥遥无期。
“有。”
林思晗觉得现在的自己很矛盾，害怕去面对、去正视她的感情，连带着开始害怕遇见沈亦白。她隐约觉得，现在的沈亦白和以前不太一样，也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思，但又不敢确定，害怕是镜中花，水中月。
“厉害了您，您老能有什么事，是吃不好了还是睡不好了，还是B.S快破产了？”
诚然，她是不诚实的。
“开发的游戏出现了超级BUG。”
林思晗揉捏着小十三的粉爪爪，沉浸在“遗传问题”和“小十三比你诚实”的头脑风暴中。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有BUG就改程序，合着那么大的B.S还能没个人修改程序BUG？实在不行，自己撸袖子上啊。”Monee塞了一把巧克力豆到嘴里，嚼着，说，“这些都不是你沈亦白大早上打电话打扰我睡觉的理由。”
小十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安安稳稳地趴在林思晗腿上，不再想方设法到沈亦白腿上。
“我没时间。”
沈亦白不再说话，车子里沉默下来。
Monee嚼巧克力豆的嘴巴停了一下：“认真的哥们，你会没时间？”又塞了一把，“你又没女朋友，不需要夜生活，别想套路我累死累活地给你写程序。”
“可人是最复杂难懂的动物。”
“Retro N5（复古游戏机）？”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我是一个正直的有原则的……”
林思晗撇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十三的毛，说：“小动物没那么多心思。”
“绝版的游戏卡带？”沈亦白加着条件。
林思晗愣了愣，觉得沈亦白的话意有所指，联系刚才吃饭的时候没讨论完的遗传问题，不难明白。
Monee从善如流地改口，仿佛上一秒还在说正直有原则的不是他。
车内冷气开得低，沈亦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点了下，想到了小十三，顺手把温度调高了：“小十三比你诚实多了。”
“送我，不是免费体验三天试玩？”
小十三仰头：“喵。”
“不是。”
“不可以。”林思晗制止着，手掌用力压在小十三微微躬起的身子上，“乖啊，你太重了。”
“可以，成交！”
一坐稳，窝在林思晗大腿上的小十三又不老实了，跃跃欲试地想跳到正在开车的沈亦白的大腿上。
沈亦白“呵”了一声：“上午八点半，准时去技术部报道。迟到一秒扣一张游戏卡带。五点半下班，同理早退一秒扣一张卡带，给你两天时间。”
林思晗：“……”怎么又锁车门啊？
“你变态啊，沈亦白，按秒算？”你怎么不按毫秒、纳秒、皮秒、飞秒算啊？”一听沈亦白要给他按秒算，吓得Monee又看了眼时间。
坐上车，沈亦白锁了车门。
S市人民医院。
散局后，林思晗原本想蹭周然的车回去，结果周然拎过逞一时口舌的许笙笙，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准备回去好好地重振夫纲，所以落单的林思晗又被沈亦白捡着了。
非休息日，诊室里清静了不少。沈亦白挂了号，取了盐水，带着林思晗到输液室。
“不麻烦。”
“咳咳。”林思晗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只留了双绯色的眸子露在外面。
“又麻烦你了。”林思晗抱着对沈亦白恋恋不舍地小十三站在云尚会馆外的花坛台阶上，讷讷地说。
林思晗闷闷地开口：“我想睡觉。”
周然：“……”兄弟的小船说翻就翻。
沈亦白在林思晗身旁的空座位上坐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睡吧。”
竖着耳朵听的许笙笙一点也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实习的小护士端着棉花团和碘酒走过来，羡慕地说：“小姐，看样子你男朋友今天还要上班吧？他对你好好哦。”
夫＝许笙笙。
林思晗把手递给护士，面上又热了，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振、夫、纲。”沈亦白一字一顿地念着从周然嘴里说出来的这三个字，舌尖抵着齿关，掀了眼皮瞥了一眼周然，“振夫纲不该许笙笙来说吗？”
沈亦白偏过头，低下头，凑近林思晗的耳边，用仅有两个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暗爽？”
“小白，为了你以后的家庭地位日后的幸福，过来人教教你，振夫纲的重要性。”
林思晗嗓子疼，不好说话，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亦白撸着小十三的软毛，懒洋洋应了一声。
“小姐别害羞。”护士拿镊子夹过浸泡过碘酒的棉花，慢慢地擦拭着林思晗的手背，笑着说，“你男朋友那么帅，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靠。”周然憋不住，端了个杯茶准备和沈亦白诉苦，“小白。”
沈亦白一只手虚挡在林思晗眼前。
“小姐你的血管太细了，等会儿可能……”护士说着，手下的动作不停。
“我算算。”许笙笙数满了一只手，也没念到周然名字。
第一次果然没扎进去。
林思晗看着脸色不虞的周然，问：“你们家老周呢？”
林思晗望着沈亦白完美的侧颜，费力地挤出了两个字：“没事。”
“第一，Number One！”
小护士试了第二遍，依旧跑针。
“这个排第几啊？”
沈亦白蹙了眉，刚想说话，另一只手中就被塞进了一只温温热热皮肤细腻的小手。
“哪天你去ME记得通知我，我去探班。我和你说ME的大队长，K神，帅破天际。”
小护士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给你们叫护士长过来吧。您的血管太细了。”
“回太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林思晗双手放在腰侧，微微福了一下。
“麻烦了。”
“小林子。”许笙笙佯装发怒，捏了下林思晗腰间的软肉，“快，重来，本宫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护士长马上就来，非常对不起！”小护士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
林思晗一手托着茶杯底，压在微弯的唇上：“你问你旁边那个，消息不是又快又准吗？”
林思晗摇头，示意她别在意。她的血管细她又不是不清楚，从小到大挂水都要多扎几次。
许笙笙喝口凉茶，润了润嗓子，拿着手机凑到林思晗身边，神秘地问：“我刷微博，看到有公众号爆料说你们还会和那个ME合作，是不是真的？”
“来了，来了。”
热闹的两人相声结束，许笙笙胜。
林思晗顺着小护士的视线望向输液室门口。
沈亦白一边顺着小十三柔软的毛，一边将林思晗暗自窃喜的表情尽收眼底，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急于一时。
来的人一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快步走了过来。离得越近，她的面容看得越清楚。
听着周然和许笙笙日常斗嘴的声音，林思晗又啜了口茶，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Good Job（干得好）！
林思晗身子明显一僵，她烧糊涂了，竟然任由沈亦白带她来市人民医院。万一被她妈妈的熟人认出来，后果太美不敢想象。
林思晗养的猫叫小十三，小十三喜欢颜值高的,小十三喜欢沈亦白,小十三不喜欢故意拿走它小鱼干的周然。
护士长走过来，先是转了下输液瓶，调整了瓶子的角度，输液瓶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写了名字。
周然膝盖中了一箭。
“林思晗？我们院也有个小孩子和你同名。”
“小十三不喜欢你。”
护士长松开了皮筋，拍了拍林思晗的手背，林思晗白皙的手背上布着细细的青色血管。
周然费力地咽下许笙笙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赏给自己的春卷,双手摁住许笙笙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严肃地说：“许笙笙，你仔细看看，我哪里颜值不高了？”
护士长拿着针头快准狠稳地戳进了血管，说：“她和你一样，血管细，小时候她妈带她过来挂水，都是哭着进来，哭着出去的。”
经典的许氏歪理。
“好了，等会要换水就按铃。”临走前，老护士长还特意瞧了瞧林思晗的脸，摇头，“太久没见她，我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你们气质倒是挺像的。”
周然咬着许笙笙赏的咬过的小半个春卷听得十分欣慰,还没等到他把春卷完全咽下去，许笙笙话锋一转：“可他颜值高吗？既然颜值不高,怎么能凭空污蔑我呢？”
等老护士长走远了，林思晗才敢把头靠在沈亦白肩膀上，差点就被认出来了。
“打个比方，我喜欢周然。”
“你睡吧，我在。”
许笙笙把自己咬剩下的小半个春卷塞到周然嘴里：“领导赏你的。马什么马，马什么没，马冬梅！”
“嗯。”
“马——”林思晗故意卖关子。
林思晗的头歪在沈亦白肩头，闭着眼睛，睡得很不安稳。心不定，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周然替许笙笙挑鱼刺的筷子一顿,在脑子里过着娱乐圈里姓马的小鲜肉：“马、马什么？”
点滴一点一滴的滴着，沈亦白半个身子给林思晗靠着，接近麻木。右手掌上搭着林思晗正在输液的手，凉凉的。
“难道不是吗？”林思晗伸出了三根白皙细嫩的手指，“第一个楚温纶,第二个马……”
沈亦白处理手机上的文件，时不时抬头看看输液瓶。
许笙笙咬着炸得外脆内酥的春卷反驳：“谁说的？！”
五百毫升的葡萄糖，根据它的滴落速度频率，在不受外界条件的干扰下，可以推算出挂完一瓶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即使沈亦白推算出了大概的时间，也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就想看看输液瓶的冲动。
“……”林思晗放下茶杯，“这个不能算是个别现象吧，只能说是普遍现象，许笙笙也喜欢颜值高的。”
输液输了三分之二，安静的输液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声音：“思晗？”
沈亦白敛眉，垂眸看着窝在自己腿上卖萌的小十三轻轻笑了一声：“喜欢颜值高的。”
林思晗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想要回答，像是想到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
“遗、遗传什么？”林思低下头,掩饰地拿起水杯轻啜了一口温茶。
“妈。”林思晗的声音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