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眠一时间没了话语。
现在他的样子,哪还能看出暑假时的颓废模样。
“小学姐,你害羞了吗?”张起扬着眉梢,嘴角勾出一道弧线。
唐眠睁圆了眼,就见张起专注的盯着她的脸庞,眼睛里神采奕奕。
眼睛里是细碎的促狭。
他的体温不低,但和唐眠的脸颊相比就显得微凉。
唐眠找回自己的调调道:“这是生理反应,你的头被捂着也会。”
张起见她一脸红润,玩心大起的抬手捏住那细肉:“小学姐,你脸红了。”
和他戏谑的对比,唐眠显得正正经经。
她被吹的眯了眯眼。
张起脑子运转的很快,一下就作出了反应,他眼神在唐眠的胸口打转:“是吗?我不信,要亲自实践后的答案才是最有力的。”
唐眠的脸被捂得热乎乎,这冷不丁的松开,寒风呼啸着吹过她的脸颊。
唐眠眼睛尖,立马注意到了他那打转的眼神,抬手拍开了他的手:“做梦。”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敏锐的探出了唐眠简单二字下掩盖的危险气息,他秒怂了,手放在唐眠的肩上微微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她大步走在前面。
张起还想继续装傻卖乖,可听这语气听着似没任何差别,实际上天差地别,这淡淡的语调里就在说着:你可以不放手,只要你够胆子。
张起在后边屁颠屁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连白天都在做梦了这完全可以看出我内心的渴望,小学姐要不行行好满足一下鄙人这个微小的心愿?”
唐眠埋在他胸膛里的神色有了淡淡的无奈:“张起。”
张起的嘴皮子耍起来不需要打分毫草稿,一长段话说起来全是脱口而出的。
就像那句话所说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更别说张起这是多久没被“打”了,至不定嚣张到哪头去。
他越说越来劲,下一段话已经爬上嗓子眼,唐眠突然扫了个眼风过来。
张起现在是愈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张起:“……”
“小学姐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张起早料她会这么说,直直低笑,胸腔闷闷的震动,动静不大,但贴在他胸怀的唐眠听了个全:“但没关系,我有情趣就好了。”
实力掩饰真正的秒怂。
“不懂。”
唐眠看出来了,好看的唇形微勾,发出一道气声,呵的一下。
唐眠:“……”
摆明了就是在嘲弄他。
直叫人不可描述。
张起:“……”怂。
好像是在全力配合着他的话语一般,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都带了微微的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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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张起拒绝了:“小学姐你想想,我多久没见你了,情难自禁懂吗,情难自禁。”
今年过年唐眠不打算回唐父那了,她打算在唐母家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好年。
“你放开我。”唐眠带着命令的口吻。
一来是不想回去找罪受,每每回去,哪次不是要看着那一家子的嘴脸过日子,着实难受。
“在呢。”他拖长着嗓音。
二来是六月的高考,唐眠想回光东去自己中意的几个学校走走看,在她眼里环境第一专业第二。
好久了,唐眠轻声。
回光东的高铁她提前一个月就买好了,唐眠曾经试过一次因为看走了眼而没赶上高铁的经历,而后的每次她都会屡次检查。
“张起。”
那可以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一次犯蠢了。
保安室里大叔微微打着憨,抬眼看见雪地中间抱在一起的两个学生,直是几声啧。
张母不在,张起也不会做那些特色小吃,虽然没有特色小吃但他也竭尽所能的给唐眠换着法子做菜。
唐眠出来的晚,周边没有什么学生,就算有,看见这场景也是大步离开不敢耽误一分钟。
张起做饭不能说是非常好吃,属于一般,但做了这么久也在不断的变换,可以夸上一句色香味俱全了。
书搁在两人中间,隔着冬天厚实的衣服膈应着,没什么感觉。
他把菜一叠一叠端进来的时候,小屋子里瞬间充斥着一股饭菜的浓郁香味。
等他消停了,抱着她的手依然没有放下。
饶是唐眠认真写题,鼻头都被这气味弄得不由自主的吸气。
张起看中了这一点,捧起她的脸啾啾啾的就是几下亲,亲的唐眠紧闭着眼无法言语。
回过头,看到一桌子的菜,唐眠拧了眉头:“怎么又做这么多?”
唐眠顾及怀里的书,挣扎的幅度小之又小。
看张起又端了汤进来,唐眠又说:“我不是说了别煮那么多吗?”
当她背着书包怀里抱着基本厚重的书本时,张起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几个大步上去就把唐眠揽在怀里。
张起把手擦了擦,抬臂狠狠的蹭了几下脸,把油烟味去了后走过来亲了唐眠一下:“我想做。”
高三的寒假没比高一高二晚多少,在张起放假的一个星期后,她也开始放假。
话说出后,张起才反应过来刚才话里慢慢的黄暴味道。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若是他嗓音才压低一些,语气才旖旎暧昧一些,这话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早,好像是为了拟补去年姗姗来迟的飘雪,今年的雪很早就飘下。
唐眠一怔,她是寡淡,但并不是不涉世。
从七月流火到呵气成霜,不过是三四个月的时间。
看着张起也因这话产生了变动,唐眠便知他也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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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眠:“想做可以。”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们不远以后的未来,唐眠才终于给他道出最完美的答卷。
张起的眼瞬间亮了,大脑飞速运转着拼命剖析她这话的意思和他想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压抑下这奇异的悸动,在最后也没有对张起的这个问题作出回应。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是不是一样。
这话他是靠在唐眠的左耳旁说的,声音乘着血管里的血液快速流进心房,激得唐眠的心脏突突的跳动。
“那你就全部吃完。”
唐眠明明是疑惑的反应,张起却是充耳不闻。
张起:“……”
“小学姐你是不是终于喜欢我了?”
唐眠说这话也不是没缘由,张起总是喜欢向她投食,一顿饭可以吃一小时,全耗在两人一个攻一个守上了。
“嗯?”
但结果总是有大堆的饭菜进了她的肚,这么几天直接把她给喂胖。
“老师找你谈话了?”
张起还美名其曰说是她太瘦了。
张起不知从哪儿打听来了这件事,一下课就直奔高三七班教室,逮着唐眠就问。
张起打着哈哈:“你太瘦了啊,都扛不住我。”
若不是两人摆上台面明晃晃的‘早恋’,绝对会是老师眼中还未被打磨的金子,稳稳的捧在手心。
他又来这套。
而这样年纪的学生又能够经历多少?
唐眠蹙眉:“我为什么要扛得住你?”
这样的自信不自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任何事从能够平静对待的态度,得是经历过多少?
张起挤兑着眉目:“你不是说我可以做吗?可你的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她们是没见过能从骨子里透露出从容和自信的学生。
唐眠捂了过来,脸上居然也没有恼怒气息。
两位老师气的难受,不是没见过嚣张跋扈的学生,他们资历深,甚至见过更为嚣张的学生。
而是淡漠的看了他一阵,一声冷笑。
这回连唐眠都熏染了张起那目中无人的神色,就算只是一点,也气人。
张起:“……”
可没想到的是,她又一次去找唐眠谈话。
“我错了。”
看着唐眠绵软的模样,班主任一心笃定是张起强迫的。
认错态度陈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气的不是张起的话语,而是张起那副明知这样不算对也依旧走到底的模样。
错是要认的,改不改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给他下点苦头就算了,反倒是老师被张起的自若给气到。
望着唐眠坐下的身影,眼里闪现出一股森林饿狼遇到猎物时碧绿的光芒。
——“哦。”轻描淡写。
吃过了饭,唐眠不出意外的又被撑了一肚子。
——“不是!”大怒。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张起出来时见她在加衣裳。
——“难道不是吗?”张起扬了扬眉梢。
“怎么了,去哪里?”
——“你不要以为二中真的是成绩至上的学校。”老师轻怒。
他问的急促,好像他晚一秒出来唐眠就会不见踪影一样。
——“嗯。”张起轻笑。
唐眠疑惑的迅速扫他一眼:“出去走走。”
——“你和唐眠在谈朋友?”老师的质问。
“去哪儿?”
张起每天都会早早到她班级来给她送牛奶,班主任对此看着很是糟心,不是没有让张起的班主任去找张起谈话,而是张起的反应能气死几头牛。
他固执的问。
虽然如此,两人的见面也没少。
“散步。”
只是唐眠一直不愿他也不再强求。
听见回答,张起满意了,快速的给自己披上外套:“我也去。”
张起提过很多次,几乎每周周末都会说上那么一次。
下楼时,唐眠走在前边。
已经住校一段日子了,高三的周六也要补课,剩下周日一天的休息时间唐眠不是很愿回去消耗一天的能量然后第二天拖着疲乏的身子接着上课。
推开了楼下的电子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雪冻人的景象。
上课的内容无疑都是在讲解高一高二的题目,教着她们要懂得举一反三。
在这样的衬托下,任何一种颜色都会被放大数倍。
高三的日子刚刚起步,学习压力大,但难度不是非常高,高三说实在话就是维持一年的漫长复健。
唐眠一眼就见着了那躲在前边围墙后边的身影,她眉眼一蹙,只是微微一滞,下秒快步过去,那人好似察觉到她的靠近,赶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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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张起不明所以,眉心一跳连忙追上。
转而一脸正经看着题目专心替她捋着思路。
走出了楼房附近的围墙,唐眠只来得及看清一个极速消失的背影,微微几秒。
他启唇,想吐出自己大胆的想法,可对上她那双淡澈的眼眸时又生生把想法咬碎咽了回去。
这个背影给她带来了满满的即视感和浓浓的不详。
这不受控制的动作结束后他立马做贼心虚鬼鬼祟祟的观察唐眠的表情,她正不知所以的微拧眉头。
“怎么了?”张起快步过来拉住她。
看着看着,喉结忽然微微滚动。
掌心被更温热的手包围,她回过神,对上张起充斥着紧张的眉目。
软绵绵的。
须臾,淡淡的摇头,她不作声。
她眼神平淡,不咸不淡的看着张起,一双漂亮精致的眉眼直直对着他,明明没什么情绪,却又无时无刻对他放射着诱人气息。
张起感受到了她的奇怪,只是无法形容从何而来,只能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唐眠不着急,写完一题才缓缓的把目光再次落在张起身上。
很快,唐眠心底萦绕的那股不安,被验证了。
“别,我开玩笑的。”张起急忙开口。
唐父打来了电话,他鲜少给唐眠通话,说三年一次都没有一点添油加醋。
唐眠收回目光准备继续解题。
望了一阵,她接起。
唐眠对他是真的无语,自己提出的提议结果反过来还有要求。
不等她出声,唐父勒令:“明天马上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