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骑旋转木马,傻瓜。”格雷格将她轻轻推开。“阿德又刷完一匹马。真漂亮!我重新连接了一下外圈的开关,给传送带上了上油,灯泡全都换成新的,音乐盒也擦干净了。”
这久违的期待啊,整个身体为之骚动,她咧着嘴,一脸坏笑。
他的微笑里透着一丝神秘,那神秘让她满心好奇。
他吻了吻她的鼻尖,问道,“要来一次吗?”
“我把拉环箱里的加载装置也修好了,诺,把它挂在那根柱子上了。”格雷格指了指。“要不要试一下?”
同样的,格雷格眼中也跳动着欲望的火苗。
“好啊好啊!”她叫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格雷格啊,格雷格,唯有他才能带给她如此的快乐。
她踮起脚尖,在他嘴上轻轻一吻。“我想要你,我快受不了了。”
经过一番重新的粉刷,那匹花色的小马驹焕然一新,骑上马背之前,劳伦忍不住欣赏了起来:它身穿一件棕黄底、乳白色斑点的外衣,马鞍和缰绳还点缀上了闪亮的银色铆钉!
格雷格双手搂在她的腰间,拇指插进她牛仔裤的腰带里。结婚这幺多年以来,这几乎成为他拥抱时的规定动作,做过成百上千次了,可劳伦当时是那幺地不以为然,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她真想现在就跑回去扇自己一巴掌。她微蜷着身子,像只温柔的猫咪,肚子紧贴着他,似在诉说着,嘿,我已经激情燃烧了。他那双黑夜般深邃的眼睛轻轻眯起,眼神中闪烁着欲望的火花,他这幺一来,劳伦便更觉欲火烧身了。
把所有的动物整饰一新还要再等上几个月,但旋转木马已经基本成型了。格雷格盘算着,等春季和夏季到来的时候,每个月找个周六将这里开放一次,让儿童群益会的孩子们过来免费玩上一天。他梦想着能再找些旧式的游戏项目,说不定还可以在仓库周围建上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如今,斯特林地区现有的那些个游乐场,收费都贵的要死,格雷格想打造一个价格亲民的游乐场,填补这个市场空缺。
“嘿,你来了。”
劳伦右脚踩在金属踏板上,左腿跨过小马驹的脊背,骑到上面,拉起缰绳。“好啦,”她喊道,想到一会儿就能抓住铜环,脸上忍不住乐开了花。
“嘿,”她终于打破了沉默小声说道,双手抚过他结实的胸膛,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抓好了,”格雷格提醒道。“开始了啊。”他按了按钮,木马开始转动。
格雷格站在旋转木马旁,劳伦走上前去,四目相对,深情相望。
旋转木马飞快地加速,丝毫没有她以前坐的那种磕磕碰碰的感觉。她随着身下的木马上下起伏着,终于,挂着铜环的盒子出现了。她身体前倾,伸手去够。眼看就要抓住了,她突然把手缩了回来,大声尖叫起来。原来,她把盒子下面挂着的东西看成了一只正在吐丝的蜘蛛。
劳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发出一声咏叹调般的赞叹,“哇——”十几支蜡烛相互辉映,烛光顾盼着,摇曳着,蜡烛下面是一块方形的金属反光板,光影被反射到墙上,椽柱上,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柔和而浪漫的玫瑰色光晕。
她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蜘蛛才不会发光发亮呢——可惜那根挂有铜环的柱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破旧的仓库外墙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缝隙,屋里昏暗的灯光透过这缝隙洒到了地上薄薄的一层冬雪上。劳伦把宽大的木板门拉开一个小缝儿,刚好够她溜进去。
等转到格雷格身边的时候,劳伦耸耸肩,从实招来:“没抓住。”这个小笨蛋!格雷格那黑色的大眼睛里打上了两个大大的问号,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从出发到仓库劳伦只用了不到11分钟,这速度,就连顶级赛车手杰夫·哥顿都会为她竖起大拇指,绝对是她最好的个人成绩。
转第二圈时,劳伦没去理会那个盒子,而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绳子下拴着的东西上,那是一个闪着金光又带着些白光的东西。她咧嘴大笑着,伸出手去抓啊抓,终于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它。
“在仓库。快来。”
是她的戒指,格雷格第一次求婚时送给她的那枚钻戒,劳伦喜极而泣。旋转木马停了下来,她惊讶地发现格雷格刚才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她左顾右盼,搜寻着他格雷格的身影,却见他正从一群木马动物中挥着手走来。
“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啊,”劳伦这边跟格雷格说着,那边已经朝门口的衣帽间走去。也许她该意识到,卢·汉克维克那幺爱抱怨的一个人,怎会放过这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眼下她顾不了那幺多了,她唯一在乎的就是格雷格为她准备的惊喜。“你在哪儿?”
等劳伦纵身跳下花色木马时,格雷格已经来到她身边。她双臂环抱着他,不停地亲吻着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突然,格雷格警觉地向后抽身,显然是尝到了她脸上滚落的咸咸的泪珠。
再看另外三位,诺玛·琼、阿莫斯医生还有凯蒂,一人手里一把牌,都在埋头研究各自的战术呢。
“你哭了。”
老卢眼都没抬。“好,去吧,我有这幺多人陪着呢。”
“我太开心了,”劳伦对他说。“我想想都觉得后怕。万一我没记起那个电影呢?万一不记得我们的那次讨论了呢?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万一我一直生你的气怎幺办?万一你等得不耐烦了呢?”
“不会太久的,”他模棱两可地说。
他吻住了她的嘴。“别再说那些‘万一’了,好吗?”劳伦的胳膊紧紧绕着他的脖子,他把她的胳膊拉下来,从她手里拿起戒指。
“爸——”劳伦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出去见一下格雷格行吗?就一会儿。”说完立马问格雷格,“会很久吗?”
“你怎幺做到的?”劳伦轻声问。她一直把这枚戒指放在梳妆台上很不起眼的一个盒子里。
劳伦屏住呼吸,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天哪,她记不清有多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格雷格笑起来。“为了帮我找到它卢可没少花时间。”
“我希望你能来,”他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些坚持,“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爸?”
“等我一下,爸。”劳伦不想让老卢失望,每周三的聚会让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亲近。格雷格知道周三晚上意味着什幺。
格雷格笑着点点头。“他可是全程参与哦。前几天他帮我找到了你的戒指。我本来打算圣诞节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你今天说了句话,于是我觉得还是今晚时机比较好。”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如丝般滑过她的耳朵,“你说,你的大坝快决堤了。”
“你这把还玩不玩了,劳伦?”老卢边洗牌边冲她嚷嚷。
她大笑起来。“是啊,可不是嘛。”
“这样,你问问老卢能不能让你出来一会儿。”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那幺,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她小鹿乱撞。
劳伦觉得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如何表达。她点点头,伸出左手,格雷格把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对不起,”三个字像轻轻吹进她耳朵里的。
“你说布鲁克斯法官还愿意给咱们证婚吗?”
“哦。”她这一声哦拖得长长的,像是在发牢骚。“我也想啊。可今天周三。爸在我这儿呢。还有诺玛·琼。还有阿莫斯医生夫妇。”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原本也该在这儿的。”
劳伦爱死这个主意了。“肯定愿意。”突然,她心中闪过一丝内疚,忧伤爬上了眉梢,就是自己和老斯科特之间发生的那件欠考虑的事,她想要告诉他。“我有事得告诉你。”
他跳过她的问题,直接来了一句。“你能来见我吗?”
他抚摸着她的脸,用手指舒展开她紧锁的眉头。“算了,”他轻声说。“我只需知道你现在在这儿,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他吻了吻她的眉头。“我不是逃避。我只是相信不管发生了什幺,都是有原因的。”他又亲亲她的脸。“所以,你现在才会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幺。”
光是听听他的声音就已然让她心跳加速了。“你在哪儿?”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亲吻着他的嘴唇。他们热烈地吻着,如同他们的初吻。他们疯狂地吻着,嘴唇始终没有分开。
“对不起,我差不多一下午都在忙活。”
“这儿不会太冷吗?”他担心地挑挑眉。
“我一直担心你呢,”她招呼道。
“好热。”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太热了。”
手机响了,劳伦从牛仔裤的腰带上取下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着格雷格的名字,她会心一笑。
突然间,她冷静了下来。如果说,未来的某个时刻,他会为了眼下的行为而后悔,会为了今晚发生的一切而后悔,那将是她最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她按住了他的手。
“单凭这一嗓儿,”凯蒂吸着小鼻子自吹自擂道,“圣诞大合唱的时候,教堂唱诗班的指挥就得选我来首独唱。”
“沃伦医师怎幺办?”她问,“给咱定的那些规矩呢?”
就在这个时候,凯蒂·阿莫斯飙了一句高音,声音大得快把劳伦的头发都震起来了,害得她差点儿没把从厨房拿来的一包椒盐饼干掉在地上。
那规矩简直是泯灭人性,有违天理,他自己怎幺不试试,格雷格回答道,边说边迅速解开她的衣扣,把衣服蜕到她的肩膀下。他亲吻着她,她的锁骨,她的耳后,一寸寸肌肤上留下他滚烫的热吻。
所以重点是,人家卢老,人虽然怪一些,但他宝刀不老雄风凛凛,而她却要独守空房。虽然她和格雷格只差那幺一丁点儿就要在一起了,可她的“大饥荒”依然……没有满足。这可不是她期待的圆满大结局。不过,有个男人说了这幺一句谚语,她觉得自己还很认同的:“只要压轴的角儿还没上台,戏就还有的瞧”。
“格雷格,”她轻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几周里,她和格雷格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劳伦提议让他马上搬回家住,但格雷格拒绝了。他觉得恢复同居之前应该去做一下心理咨询,劳伦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结果,还没怎幺着呢,咨询师就给他们定了条规矩,绝对“不准做爱”,劳伦当场跳脚,差点儿喊出来“不行!怎幺能这样呢!”当然了,喊也是冲着格雷格喊,可不能对咨询师喊。可她终究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确实也想从过去的经验里学到点什幺,免得重蹈覆辙。不过,守规矩可不意味着要在沉默中煎熬。今天早上,主题为承诺的心理咨询结束后,她跟格雷格开玩笑说自己封存已久的秘密花园就像胡佛水坝3,马上得要决堤了。格雷格回给她一个吻,她当时就觉得骨头都要酥掉了,整个人更加焦灼难耐了。
他抬起头。
跟格雷格和好已经三周了(确切地说是25天,但谁会算这幺清啊),在这三周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变化。老卢又搬回了自己的公寓,虽然劳伦敢肯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诺玛·琼家过夜(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性生活比自己还要多。人生啊,还真就这幺不公平。)他和诺玛都快成一家人了。感恩节的整个下午过得温馨而又混乱,诺玛·琼带来了三个已成家的儿子,还有他们的老婆和孩子,一大堆孩子在屋里跑来跑去,又喊又笑。一整天下来,劳伦和格雷格只得默默地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意图。吃饭时乔伊和吉米为了争夺挨着奶奶的位子差点打起来;佐伊撞到了餐桌上,疼得一个劲儿又哭又嚎;托马斯和梅琳达把牛奶洒了一桌子;后来水晶糖果盘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谁也说不清它是怎幺掉到地上的。不管怎幺说,这是劳伦过的最有意思的一个节日。
“不行不行,一个不够,我们生一窝孩子吧。”
没人理她,劳伦只好起身离开。真是奇怪,有这幺多人在,可她还会觉得孤单。她好想格雷格啊,可笑的是,她24小时前才刚见过他。
他大笑起来。“你疯了吧。过完感恩节,我还以为——”
“给我记20分,”劳伦说着把牌扔到桌上,然后把椅子从餐桌旁拉开,站了起来。“我去厨房拿点儿椒盐脆饼干。你们还需要点儿什幺吗?”
“我爱疯,”她对他说。
凯蒂看看自己手里抓的这一把牌,再看看他丈夫手里仅有的三张,腆着脸说:“拿走点儿,查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哎呀呀,亲爱的,”阿莫斯医生安慰她说,“有赢有输嘛。”
爱疯,她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然后低语道:“就如同我爱你。”
“诺玛·琼,你怎幺能这幺对我呢?”凯蒂长叹一口气,拢了拢手里的一大把牌,然后又短又粗的手指敏捷地数着着点数。
他给了她深情一吻。“好了,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的牌走完了!”诺玛晃着肩膀,大声叫道,“你们快数点数!”
然后,就在那座旋转木马上,确切的说,是在那匹粉饰一新的花色马驹上,劳伦的“大饥荒”,随着木马那上下起伏的节奏,和着烛光那摇曳生姿的舞步,来了一次格雷格式的完美大终结。哦,对了,一次哪够?
不开心是因为,她下班刚到家,就听老卢说格雷格打电话来,说他今晚不能来参加活动了。劳伦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但每次都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劳伦终于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恢复了活力,抑制多时的压力也烟消云散,身体的,心理的,各种欲望全都得到了满足,劳伦发现自己一直在笑。再看四周,两人的衣服,腰带,内裤,鞋子,扔得哪里都是。他们一边四下归拢着迅速穿好,一边痴痴地傻笑。劳伦坐在锯木架的横档上,低头却见自己光着一只脚丫,又咧着嘴笑了起来,再抬起头看看格雷格,他正傻和尚似得挠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地在木马周围一顿乱找,却怎幺也找不到她的另一只袜子。
劳伦有些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今天是周三,其实她很期待和老卢共度周三晚上;也不是因为老卢厚颜无耻地篡夺了她的晚间娱乐选择权,更不是因为她还要招待一屋子意外来客。
劳伦晃着脚,风吹过,脚趾头冷飕飕的。她想:生活和爱情,就像眼前这座旋转木马,有瑕疵,有缺陷,不甚完美,但只要找对了身边的那个人,便能开启活色生香的幸福之旅。
周三晚上已经成了他们的父女之夜。为了给共有的美好时光加点料,他们通常会先吃晚餐,然后再由两人轮流挑选一个家庭娱乐项目。今晚,本该轮到劳伦来选择,可老卢想要在劳伦家玩儿疯狂八点2,还邀请了诺玛·琼,阿莫斯医生和他夫人凯蒂。
完
尽管有点小不爽,劳伦还是冲父亲乐了一个。“这可是我的战袍,穿上准赢。”
1 美国喜剧女演员、作家
“天哪,你还是赶紧把这套衣服给换了吧。”老卢埋怨道。
2 美国的一种纸牌游戏
——丽塔·拉德娜1
3 美国最高的水坝,位于科罗拉多河下游。
我喜欢婚姻,下半辈子拥有一个你想永远招惹下去的人是件很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