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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黎明之前

子星朝着诗年摇摇头,示意她无妨,跟着上手帮忙脱掉向乐的上衣。管溪让她扶住向乐的身体,他空出一只手去翻向乐的眼皮。

管溪也委屈,“她本来就帮不上忙,不是碍事是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子星看他手势熟练,像是早就知道向乐为什么会这样。“要不然叫个救护车?”

林诗年也是老大一脸不乐意,上去啪地一下拍了管溪肩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

管溪停下手中的动作,很认真地看着子星:“晏子星,你跟他有仇吗?”

“什么干什么?”管溪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愿意摸他的呕吐物,我不愿意,要不你来?你行么你。”子星没出声,她虽然被管溪的语气激得心里冒火却也不得不压下去,管溪的话是没错的,这种情况她真的处理不来,还有一层原因,她是真的有点怕管溪。

“什么意思?”子星被他说愣了,怎么就有仇了?

“你这是干什么!”子星见他来这一出,心里有点不高兴,向乐毕竟是她的朋友。

“能怎么了,嗨了呗,你叫救护车人大夫一看不得报警啊?”说完站起身来,“帮把手扶他去浴室。”

“等会再说吧,先把这货处理一下。”说着走到子星身边挥了挥手,“你躲开,碍事儿么不是。”说完双手抓住向乐的领子把他拉坐起来,接着哗啦地一声扯开他的衬衫上衣,飞溅的扣子差点崩到子星脸上。

“等等,嗨了?什么叫嗨了?你是说……”子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向婷婷站在诗年身后,子星看得出来她有点想上前来看看向乐,但是终究还是害怕了。诗年问她药箱在哪,向婷婷说了。

向乐?吸食麻醉剂?

子星趁着空当屏住呼吸蹲在向乐身边,向乐的脸色不太好,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向乐他动了动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管溪冷哼一声,一把拽起向乐搭着手进了浴室,丢下震惊失色的子星。

向乐躺在客厅的地毯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胸腹急促地起伏着。他的胸前和身边都有呕吐过的痕迹,空气里的腥香混合胃液酸腐的味道令人作呕,子星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下。管溪瞅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穿过客厅把窗户打开了。

水流哗地一下冲出花洒冲在向乐身上,向乐痛苦地挣扎出声,痛苦的呻吟像是一桶桶冰水兜头浇在子星身上,冷风吹进窗户,激得子星直打冷颤。

子星一进来就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子诡异的腥甜香味,这味道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头晕恶心。客厅的茶几只剩下光秃秃的底座,几面已经碎了一地,看得出管溪已经将屋子里面简单打扫过,扫成一堆的碎玻璃堆在一旁,偶尔有漏网的碎渣仍旧在脚底发出一声刺耳的锐鸣。

子星仍然不敢相信,这可不是小事情,她不能只听管溪的片面之词。

“里面一地碎玻璃茬子,穿着吧。”管溪脚步有点瘸,身后是半行血脚印。“刚没注意,扎脚了。”管溪有点不好意思。诗年上去扶住他,一边埋怨他不小心,一边急着问向婷婷有没有医药箱,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婷婷,他说的不是真的吧?”子星转过头问向婷婷,她听见自己的语气有点颤抖和怪异,她希望向婷婷跟她说管溪的话是错的,可向婷婷咬着嘴唇低了头,没有回答。

管溪走出来,阻止了子星和诗年脱鞋。

向婷婷的表现冲垮了子星最后一点希望,她忽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子星把手中的衬衫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向婷婷冲上来拽住她哭了出来。

诗年在外面一颗心悬着,连忙高声问怎么了,好一会才等来管溪的一句没事。屋里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接着听见管溪喊他们几个进去。

“姐,子星姐,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哥说这个跟抽烟一样,不会上瘾,对身体也没有害处……”

“我操!”

子星腾地起火:“向婷婷你他妈几岁了!这种鬼话你也信?你是不是二百五啊你!”

诗年点了点头,让他小心点,管溪摆摆手说没事,然后朝里面走了进去,三秒钟之后忽然大声骂了句脏话。

“子星姐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帮帮我哥吧,你不帮他他就完了……”

管溪脱了鞋放在一边的地上,看见诗年也想进来,伸手把她拦住了,道:“我和她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怕不安全……”管溪瞧见诗年脸色一垮,只得又补一句:“算了,你俩都在外面陪这个女的待一会吧,我先自己进去看看。”

“你让我怎么帮?我能有多大本事!我不是菩萨向婷婷!他吸这个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他完蛋了?啊?”

诗年也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也是有点不知所措,忙问子星现在怎么办,子星还没回话,管溪离门最近,朝屋里望了望,说:“还能怎么办,不是她朋友么,进去看看呗,还能吃了我们?”

诗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子星发这么大的火,想上前劝几声,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拉住子星让她别生气,说等下再问问清楚,别听管溪狗嘴胡诌。

子星被婷婷拉到一边楼道里,她替婷婷理了理头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向婷婷哭得抽噎,根本说不出话,一张脸白得吓人。子星只好问她向乐是不是在里面,向婷婷哭着点了点头。

子星坐在沙发上气得直流眼泪,心里特别心疼元中煦,寰宇是他的心血,合伙人居然躲在家里偷偷吸毒。向婷婷仍然站在一边哭,哭得她心烦,索性走到窗边去吹风,醒醒脑子想一想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

良久,门内忽然有了声响,大门一开就见向婷婷穿着白色的小兔子睡衣光着脚躲到了子星身后,哭得浑身发抖,一边哭还一边把子星往外拽。

冲过水的向乐总算清醒了过来,头发上身上都滴着水,靠在沙发上一脸痛苦,因为开着窗室内温度不算高,他又刚冲了冷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子星让婷婷去找一件干净衣服给他,自己进洗手间拿了条毛巾给他擦头发。子星心里有气,将毛巾扔在向乐脑袋上。

“婷婷,婷婷你在吗?你没事吧?”

诗年趁着空当,从药箱里找出药粉和酒精棉球给管溪消毒。管溪的伤口不大却很深,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

子星瞅准门号,上前按了门铃。

客厅里一片寂静,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第一句话,只有管溪偶尔的几句抱怨,让诗年轻点。

一个大妈见着三个生脸孔上了来,马上换了一脸戒备问他们是谁,还是管溪上前说和,只说是朋友喝多了,他们来了事儿就了了,不用麻烦物业人员云云。几句话便打发了众人。

“说说吧,怎么回事。”子星道。

“叫物业的人过来,这么闹下去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家孩子明天还上学呢。”

向乐动作缓慢地擦着头发,良久才轻轻回一句:“跟你没关系。”

“听说是住的一对兄妹,怎么会大晚上的这么闹腾?”

子星简直被气笑了,“跟我没关系?是,确实跟我没关系,那我是吃饱了没事非要到你这管你这档子破事儿啊!”

“怎么回事,闹这么大动静。”

“哥!”向婷婷也是停不下去了,用手拨了拨向乐。“子星姐是来帮忙的,你不能这样。”

电梯停在十五楼,已经可以清晰得听见有人叫嚷的声音,间或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走廊里已经有几户人家开门走了出来,互相交流着满脸狐疑。

向乐何尝不知道子星是来帮忙的,但是那种被人撞破窘态之后的羞愧感逼迫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这边呐。”管溪指了指一边的单元门,率先走了进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手里还有没有?”

管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边是西都不知道,还学人家拯救大兵瑞恩,真有意思。”子星听完皱了皱眉头当做没听见,倒是诗年狠狠对着管溪使了眼色。

“和湘襄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寰宇的资金问题压力特别大,她说吸了这个能让人放松。”

“三号,西数第二个门,哪边是西?”该死,向婷婷怎么不能说左数还是右数?

元中煦说的没错,柳湘襄这娘们儿还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

“是几号楼?她是怎么说的?”诗年拉过子星的手机一起看。

“还有没有?”子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搜,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三人离开主街道,转入了一条小路,路边昏黄的街灯照得小路阴惨惨的。

向乐看了子星一眼,“我房间书桌的抽屉里还有。”子星腾地站起来走进向乐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小包白色粉末。

车子靠近向家所在的小区,管溪把两人放在路口,嘱咐她俩等待,然后一个人去找了停车位。

“就这些?没了?”

子星原本对两人的关系还存着疑问,随着车子的行驶也渐渐被焦急取代填满。她的脑海中想象了一万种情况,每一种都让她胆寒。

“没了。”

一路上三个人话都不多,这让子星稍稍好受了些。管溪是个好司机,驾驶速度不慢又很稳当,倒是跟他给人的印象不大相同,子星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喜欢开快车的人,毕竟从前管溪骑起摩托来,排气筒虎虎生风,一道声就消失在视野里。

子星发狠,拿着那一小包跑进厕所打开马桶撕开,尽数冲了下去:“我让你吸毒!我让你吸毒!”

路上,管溪把手里的气球递给诗年,诗年笑着骂他是小孩子心性。到了车上,子星报了地址,诗年和她一同坐在后车位,手里攥着一把氢气气球。

子星坐回沙发,她原以为向乐会想电视里看见的那样冲上来抢,谁知道他只是坐着没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子星,你拿到地址没有?”诗年催促她,子星点了点头,三个人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寰宇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记得元中煦不是找到了资金吗?”子星想起了元中煦那张长满胡渣的脸和深陷的眼窝,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心疼。

“哦。”管溪答得不情不愿,子星看得出管溪并不情愿。她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只是眼下事态非常,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很多。

向乐拿出笔记本电脑调出寰宇的财务资料递给子星让她自己看,子星接过来一条条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电脑扔在沙发上。

“这些事情我们留后再说,管溪,子星现在有点急事,我们须得跟她走一趟。”

“钱呢?这么大一笔钱去哪里了!”

这下轮到子星诧异了,“你们俩……”

向乐不敢看子星,只用手撑着头不说话。

“谁知道你们这么快。”管溪轻快地伸展了下手臂,“一直在车里会闷呐。”

管溪好奇,想伸手去拿笔记本电脑,却被诗年拍掉了手。

“你怎么在这?”比子星快一步说话的是诗年,她从子星的身后走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在车里等。”

“人家公司的商业机密,你看什么?”

“你……”

“哇,他们吵得恨不得一条街的人都知道,还怕看吗?”管溪伸出手之后见没有人阻止他,就当他们默许了。

他朝两人走过来,子星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小步,全身几乎都戒备起来。

“这上面写什么,诗年,你是学这个的,你肯定看得懂。”诗年不是不好奇的,她迅速瞄了一眼子星,见子星默许之后就快速浏览了一下,看过之后脸色也有点沉。

管溪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同一时刻,子星回手将诗年拉回自己身后。那边的管溪抬起头,自然看见了诗年和子星,他的笑容慢慢收拢,转成一个微皱的眉头。

“说什么?”

子星的背有一瞬间僵直,那个人是管溪。

“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寰宇撑不过这个月。”

出了酒店,诗年引着子星走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一个男人正半蹲着身子跟一个小男孩儿说话,男人左手拿着好几个氢气气球,右手正分出一个递给小男孩,然后笑着摸了摸男孩儿的头,笑容被酒店里射出的灯光照得格外明亮。

“那是有点惨,寰宇不算小呢。”

“这种时候哪里打得到车,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诗年略略一顿,又道:“坐我的车,我跟你一起去。”子星还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只好点了头。

“但是这里很奇怪,这里明明有一大笔资金足可以让寰宇扭转局面,但是却凭空消失了……”

子星拦住一个侍者让他帮忙叫相熟的计程车,另一手拿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做两手准备。

“向乐,我问你话呢,钱呢!”

子星的手机震动,是向婷婷发过来的地址,子星划开屏幕看了一下,默默记在心里。诗年结完账,跟着子星一起下了楼。

向乐使劲揉了揉脸,把心一横:“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子星刚才已经想过,按理说排远近亲疏,向婷婷必然第一个是打电话给元中煦,而且如果真的是向乐发了疯,至少他是个男人,制得住向乐,没有道理给她这样一个并不十分亲近的女人打电话,可见答案只有一个,向婷婷打不通元中煦的电话。

在一边的向婷婷却急哭了:“哥你到现在还维护她干什么呀,你快说呀,你不说我说!”

诗年抬手示意侍者结账,一手拎起手袋和衣服,“电话打到你这里来,只怕真的是急事。”诗年从皮夹里拿出现金递给侍者。

“你闭嘴!”向乐想要拦住她却还是迟了。

“婷婷家出事了,小姑娘吓得够呛也说不清什么,我得赶快过去。”

“是柳湘襄!柳湘襄骗走了这笔钱!”

“怎么了?忽然这么着急。”诗年不解。

向婷婷的一句话让子星有点傻眼,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她竟然不知道该说向乐什么,是说他痴情好还是蠢。

子星来不及放下手机便伸手拉过自己的手袋,检查有无东西遗落。

“操,这个婊子下手真他妈狠。”向乐听见子星骂脏话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因为她说脏话还是因为骂的是柳湘襄,又或者都有。

“婷婷你别怕,你别着急,你现在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马上过去,你别急,保护好自己!”

向乐瞧见子星拿出手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子星的头脑一时间有点空白,但是向婷婷总不会用这种事骗她,没理由的。

“你……你要干什么?”

向乐疯了?这怎么可能,她离开寰宇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疯了?所以大喊大叫的人是向乐吗?

“我能干什么?这是诈骗,是犯罪,当然要报警。”

“子星姐,你快来吧,我哥发疯了……”向婷婷哭得厉害,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情绪崩溃到极点,似乎是吓坏了。

向乐挣扎着来抢子星的手机,“你不能报警,我不能让你报警!你一报警湘襄就完了!”

子星侧头接了电话,一声喂还没说出,就听见对面有人大吼大叫,反倒是向婷婷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是隐约听得出在哭。

管溪一把将向乐按回沙发,“说话归说话,我看你丫动她一手试试!”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我走得仓促,很多事情的细节没有交接清楚。”对于这一点子星对寰宇,对向乐是有一点愧疚的,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职。

子星停下手,“向乐,不是我想让她坐牢,是她做了犯法的事,你如果替她顶了罪,坐牢的就是你,你懂不懂?”

诗年用叉子戳了一块胡萝卜丁放进嘴里:“这么晚了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再说了,你都辞职了。”

向乐又冲了上来,管溪一个没拦住被他冲到子星面前,子星吓得往后一缩,谁知道向乐却“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子星面前。

“是向乐的妹妹。”

“子星我求求你,你别报警,这笔钱我会想办法补上,你放湘襄一码吧,我不能让她去坐牢,我求求你了子星,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你千万别报警我求你了……”

子星被她逗笑,“瞧你说的,好像我家都是妖怪,不肯给人一点活路似的。”子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里不是不奇怪的,向婷婷很少在工作时间之外给她打电话,普遍是微信较多。

子星忽然有点想回家了,想靠在元中煦的怀里,什么也不管了。

诗年挑了挑眉毛,“怎么,这才刚坐热了屁股,家里就要抓你回去了?大家族真是没有人性。”

可她能吗?她不能。她不能回家,而家里也没有元中煦。

子星被说中心事显得有些窘迫,刚要说话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急促地闪着三个字:向婷婷。

向乐的这个举动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叫柳湘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向乐这样对待她?这样的向乐让子星实在无法狠心去按下通话键。

“子星,很多事情看起来说不通,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只是你所在的位置不同?我建议你有时间还是跟向乐再问一问,其实你一早就知道元中煦不会无缘无故和你失联,只是你耽于自己的过错,你心里有愧疚,这种情绪让你漏掉了许多细节没有去深究。”

“我……我再想想办法,你先……起来吧……”

“可是他爸妈为什么这么做?这说不通,没有理由。”子星不解。

向乐流着眼泪,嘴里不停地感谢子星,说着各种各样的话。子星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她知道现在的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她需要抽离,把自己抽离整件事。

“元中煦的父母。”诗年替她说了出来。

“我……回去想办法,婷婷你好好照顾他吧。”说着走到门前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向乐,我不希望元中煦知道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至于柳湘襄的事,我的做法完全取决于你,如果你再……那就别怪我报警送你进戒毒所,柳湘襄也别想跑,你听见我了?”

子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诗年的话外之意:假如真像诗年所说,向乐并没有联系到元中煦,而是有另外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不但能代元中煦和向乐通话,又能让向乐不会起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向乐忙不迭地点头,一再保证着。子星对他并不持乐观态度,但是如果向乐对柳湘襄的感情能够拯救他,那就算是一件好事了。

诗年略略一想,道:“子星,我猜向乐八成没有联系到元中煦本人。”

回去的路上,诗年陪子星坐在后排座位,拼命揉搓子星冰凉的手。子星靠在诗年的肩膀上,任由她搓。管溪倒是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打开了车窗,轻快的口哨声跟车里的空气格格不入。他习惯性地从牛仔裤里摸出烟盒,顿了一顿,又塞了回去。

“是,像是被安排过一样。”子星点头。

这一幕却被子星看见了。

“这件事可疑在太过顺理成章。”

“管溪。”

子星点头:“是,向乐不会骗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道理哪里不对劲。”

“干什么?”听见子星叫他,管溪照旧是没好气的。子星忽然觉得管溪真是个可爱的人,虽然平时对她态度欠佳,可方才在向乐家里至少他是当她是自己人的。

“可是向乐又说元中煦和他请过假。”诗年接过子星的话。

“给支烟吧。”

子星听了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会耍忽然消失这种手段的人,诗年,我担心他出事了,可是……”

“啥?”

“那你们俩,算是分手了?”诗年犹疑着问出。

“我说,给支烟吧。”子星坐正了身子。诗年也有点愣住了,她还从没见过子星吸烟。管溪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诗年,然后伸手进口袋掏出了香烟递了过去。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遗憾。

“可以啊晏子星。”

子星的一番话听得诗年齿紧,当年子希插足子星和肖锦河的时候诗年已经和诗年疏远多日,辗转从叶子口中得知的时候子星已经远渡重洋。

子星接过香烟颤抖着拿出一根放在嘴里,咔哒一声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车窗上映出一点火光,子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将烟气吐出,手势十分熟练。

晏锦年的事,诗年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只能暗暗握紧子星的手,说有机会想去看看晏伯伯,子星说这个当然,得空了就带她去。谈话间避不开地说起元中煦,子星当下有一瞬间晃神。她试着用极简洁的说法描述那天在晏家大宅门前的事,说着说着心里发酸,眼泪就跟着滚了出来。

“唷,看样儿不儿第一次啊。”为了避免烟气熏到诗年,管溪将后座的车窗打开,冷风灌进来,吹乱了子星的头发。

子星低了低头,道:“大舅舅一走,晏氏人心散动,我妈妈一个人精力有限,我回去帮手,也算是学着接触一些晏氏的事务。低头时天还亮着,抬头的时候月亮都升起老高,可忙有忙的好,顾不上心疼自己,心里反倒轻松。”

或许香烟真的可以让人镇定,子星开始思考如何保住寰宇,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一个办法。

诗年瞧出子星的心事,“我早就想明白了,人总得跟自己和解,不能总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现在担心的,就是怕你不好。”

“诗年,你说,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寰宇?”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子星也知道答案,她只是想要一个赞同。

子星看得出诗年心情不错,尚有心情开玩笑,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十几年的朋友,诗年自然明白子星在想什么。

诗年一脸懊恼:“小时候只想着环游世界看美景,谁知道真去了竟是环游世界吃美食,牛仔裤买了又买,还是不够穿,从前叫嚣着吃不胖,年纪一大,廿多年的脂肪齐齐来报到。”

“寰宇作为业内新秀,是个十分有前景的公司,只是眼下经营欠善,资金周转不灵,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注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子星也仔细端详诗年的脸颊,笑道:“你倒胖了。”这话是真的,从前苍白清瘦的脸颊如今添了一分恰到好处的盈润,较以前多了一些健康血色,可见已无大碍。

“是,只要有资金注入,御色花园落成,寰宇就能渡过难关。”子星也点头。

放下菜单,诗年摸到子星的手摩挲起来:“你瘦了。”说话的时候一脸心疼。

“说白了就是要钱呗,说得这么复杂。”管溪揶揄子星,“晏子星你们家那么有钱,随便拿出一点不就够寰宇用了?要我说你们晏氏直接收购了寰宇不就得了,不对,寰宇虽然不小,但是估计你们晏家也还不放在眼里,出钱收这么一个要死不死的公司,你们家那帮人精怕是不能干。”

诗年闻声回头,瞧见是她笑了开来:“紧瞅慢瞅,还是把你看漏了。”说着把衣服手袋推到一边,在身边挪出一个位置让子星坐下。诗年挥手示意侍者点菜,两人拿着菜单,你点一个我喜欢的,我点一个你中意的,跟从前跑出校园到附近小饭馆里打牙祭的时候一模一样。

管溪指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正是子星烦恼的地方。哪怕晏家如今是晏硕人当家,她同意,董事会的那帮人怕是也不肯。说到底是寰宇的规模和定位都很尴尬,重合了晏家旗下的好几处子公司,唯一可以说是出彩的地方就是御色花园这个项目,可是这个彩又不够大。

子星走过去,悄悄站定在诗年身后,用特意装出的声音道:“小姐,一个人?”

管溪抽出车载烟灰缸递了过去,子星乖乖地丢了烟蒂,然后又点了一支。

子星准时到达约定的餐厅,刚过二楼楼梯转角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诗年,一别数月之后的相聚,子星心里是掩不住的欣喜。诗年没有察觉,仍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面孔朝向窗子,似乎是想从车流人群中找出子星来。

“你住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