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说完他警告的勾起一侧唇角,提起水瓶往门外走去。
徐彧一听“嘶”的一声,转身看向苏安希,就像是盯着不听话的小孩似的,欲开口教训。
徐彧哼笑一声,撂下一句话:“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这话?老实待着,别逼我动手啊!”
“我就想告诉你……”苏安希指了指一旁的空床,说道:“一会儿找护士要床被子,晚上冻。”
苏安希见徐彧居然不吃她撒娇这一套,又换个正儿八经的方式。
“你不跟我睡?”徐彧眸色沉了一沉。
“我也是医生。”
苏安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就真的不想接下去了。
“医生说了你有轻微脑震荡,少看手机,多睡觉。”徐彧说着把手机塞进裤兜,也不吃她这一套。
徐彧瞬间轻笑起来,说了句“知道了”,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安希撇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彧,像只饱受风霜上门寻求温暖的流浪猫,声音也软糯如猫挠:“不是你的兵,不带交手机这一套。”
苏安希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看了良久,嘴角一直呈现上弯的形状,到现在她都还觉着有些不太真实呢?真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起身见她又要去摸手机,直接快她一步夺了过来,言之凿凿,“没收。”
她坐起来屈膝抱着膝盖,无意识的用额头去撞膝盖,额头上的伤被撞了一下,痛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她却傻笑了起来。
徐彧轻笑一声,故意表现出一脸遗憾的坐起身来,瞧了一眼苏安希,随即站起身来弯腰去提水瓶。
真的不是做梦,她跟徐彧是真的又在一起了。
她放弃跟他继续的口舌之争,反正在耍流氓这个项目上她自知不是对手。
徐彧打了水,抱了床被子走进来,让苏安希起来去厕所刷牙,他把被子放在病床上就给她倒洗脸水,去厕所见她刷了牙,便给她弄洗脸水。
“家属,去打水。”
“我手没残。”
苏安希望着徐彧,身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最正直的军装,却说着极不正经的话,对比的如此鲜明,却又觉得毫无违和感。
苏安希见徐彧给她拧洗脸巾,哭笑不得。
而现在,低哑的魅惑,更像是寒冷的雪夜里喉间倏然浸润下去的一口热茶,能让你瞬间贯穿全身,不仅温暖还能激出一层薄汗。
徐彧没搭理她,把热气腾腾的毛巾递给他,见她一边洗脸一边问她:“不是会开枪吗?怎么会被后坐力伤着?”
苏安希喜欢徐彧的声音,他的声线从变声期后就一直比较低沉,平日里说话像是拨动大提琴的琴弦,在战士们面前又像是堂鼓般浑厚正气。
苏安希的脸此刻都冒着热气,脸颊红彤彤的看了眼徐彧继续接过去清洗毛巾,拧毛巾,对他说:“那不都是军校里学的,之后也没机会派上用场,生疏了。”
“我可还没开始闹。”徐彧沉声一笑。
“回头带你练练。”徐彧又把毛巾递给苏安希,淡淡的说道。
徐彧见苏安希羞涩的模样,笑的魅惑众生,那双深眸此刻像是深海里卷着的漩涡,下一刻就能将眼中之人缠卷吸附进去。
“好啊!”
“徐彧。”苏安希双手撑着他强健的胸膛上,把两人的危险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丁点儿,耳根子都红透了,盯着他警告:“别闹。”
被毛巾捂着脸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但还是带着一丝小雀跃。
至少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脸的。
洗好了脸,徐彧把苏安希撵出去,然后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放到病床边看向苏安希,淡定道:“伸脚。”
苏安希饶是再潇洒,脸皮再厚,此时此刻在徐彧跟前也不敢再放肆了,倒不是怕他会真的会对她怎么样,而是怕万一又有人闯了进来就不大好了。
“不用你帮我洗脚啊!”苏安希觉得这怎么像是在伺候老母亲。
他压着嗓子沉着声线对她说:“都睡一张床了,还不是?嗯?”
徐彧把擦脚布扔苏安希身上,站起身来把裤兜里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瞥一眼苏安希,说:“谁帮你洗脚,自己洗。”
大大的双手搁在病床两边把她半圈压在身前,与之对视,笑容里满是不羁之色。
苏安希把脚放进盆子里,毫无反驳之力。得,自作多情了。
徐彧一边解下领带一边去看红了脸的苏安希,把领带随手一搭,一侧身就压了过去。
可是,她嘴角含笑,心间柔软像棉花,徐彧把一切都做的这么井井有条。
她暗自抿了抿嘴唇把头偏向一边,不看着他说话:“谁你家属了,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伺候完苏太后,徐彧自己这才进厕所洗漱,苏安希本想问他用什么洗,话还没到嘴边,厕所门已经关上了。
就像是放慢了的影片,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惹人不住浮想翩翩,明明是正气而硬朗的形象,此刻却性感撩人至极。
徐彧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皮鞋,军衬的袖子挽至手肘处,小臂线条紧硕,可是目光触及下面,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苏安希眼睁睁的看着徐彧把军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领带上一扯一拽,微微昂起的下颚,刚好露出了喉咙上那凸出来的尖儿,上下滚动着。
军裤向上挽了两圈,露出一截脚踝,这不可笑。
徐彧点头,干脆脱起了军外套,一边脱一边言简意赅道:“跟护士打了招呼了,家属陪床。”
可笑的是那双深蓝色的塑料拖鞋被他踩在脚下,画风清奇。
“哎,你今晚真不走啊?”
“你上哪儿搞的这拖鞋?”苏安希一边笑一边询问。
苏安希噗嗤一声就乐了,好整以暇的瞧着徐彧,觉得这个男人依然那么霸道,但是霸道的越发帅气逼人。
徐彧倒是觉得没什么,径直走到病床边把皮鞋摆在床下,这才不疾不徐的回答:“打水的时候找护士站的护士要的。”
徐彧把手机扔一边,坐在床边无所谓道:“谁骂你让人来找我。”
苏安希当时没注意他拎了双拖鞋,可能进来的时候他进了一下厕所放里面了。
“我这是在线……”苏安希哭笑不得,“你这么退出我会被骂死的。”
她不由得伸手比了个赞,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这混搭绝对可以引领明年的国际时尚。”
瞬间,手上的手机就被男人的大手夺走了,大拇指在手机上按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把游戏退了出去。
徐彧向来不挑着装,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他这种从小帅到大的人,就是给个麻布口袋套着也好看。
苏安希游戏正在关键时刻,随便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刚走一会儿。”
后来当兵不是作训服就是作战服,正儿八经的时候穿武警常服,私服有但是确实不多,款式简单,颜色也都是黑白灰系列。
进了病房,苏安希在玩手机,他弯了弯嘴唇,走过去,问:“他们走了?”
穿拖鞋多正常啊,这么多年来不都这么过的,晚上洗漱趿拉着一双拖鞋也没觉着有啥不对劲啊!
想到这儿,他掀灭了烟头,转身往回走去。
可是现在看着苏安希笑成这样,也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往常都是T恤背心大裤衩,现在一身常服配这拖鞋,好像是有点那啥。
挂了电话,徐彧抬手把香烟递到嘴边抽了一口,回想起之前在病房莫秉阳看苏安希的眼神,还有他的一言一行,虽然只是面面相交,不过他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好笑?”徐彧微挑眉,盯着苏安希。
“嗯。”
苏安希点点头,笑的直起身子捂着肚子,自己还开玩笑:“就像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那成,你发给我,我这儿还有事儿,先忙了。”
徐彧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安希,眸中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危险神色:“我有办法。”
“叫莫秉阳,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好像是个生意人,回头我发你信息。”
“嗯?唔……”
“什么人?”
苏安希抬头,刚想说话,就被徐彧捏着下巴吻了上去,她睁大眼睛果然是笑不出来了。
“嗯。”徐彧顿了顿,继续,“你那儿好查,帮我查个人。”
徐彧松开她又被咬红的双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盯着她,嗓音嘶哑:“再不睡,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对你再做点儿什么。”
“对了。”韩放言归正传,“你找我有事儿?”
“睡了睡了。”
徐彧一听暗自一笑:“这你能怪谁?”
苏安希红着脸颊,梗着脖子,特怂的往被子里钻了进去。
韩放正在喝咖啡,一听差点呛出来,他“嘿”了一声,抱怨道:“怪我嘴碎,跟你说这些干嘛?”
徐彧无奈的笑了笑,帮她把枕头摆弄好,坐在她身边,顺手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灯光下她的黑发柔亮而顺滑,像瀑布一样洒落在枕头上。
“成,这事儿交给你了,我妹要是被人骗了还是怎么着,你知道后果。”
苏安希睡好了,这才看向徐彧,努努嘴巴:“你也快去睡吧,不早了。”
“这我就猜测,不过她跟苏安希……”韩放话说太溜,及时刹车已经晚了,赶紧的转移话题,“那个,我打听清楚跟你说,不过来来这人做事儿一向稳当,应该没什么的。”
“好。”徐彧低头亲了亲苏安希的发顶,站起身去关灯。
徐彧“嗯”了一声,问:“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苏安希有一瞬间的不适。
“好像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一会儿,窗外洒进来月亮的清辉柔和了这间小小的病房,让眼睛不再承受黑暗的无助。
“什么情况?”徐彧一听眸色一深,语气不自觉的沉了一个度。
苏安希看着高大的人影慢慢的踱步走到她旁边的床上,掀开被子,听到这不大的单人床嘎吱的轻响声,然后是男人平缓的呼吸声。
“我这是公私分明。”韩放顿了顿,一张大嘴巴倒是没管住,说道:“哎,给你透露个事儿,你妹最近好像有点儿情况。”
“徐彧。”苏安希开口叫他。
徐彧吸了口烟,慢慢吐着烟圈,手指尖闲散的叼着烟头,垂眸淡笑:“你那些下属见过你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么?”
“嗯?”黑暗中,男人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须臾片刻,是脚步声,而后才是韩放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来,带着一贯的吊儿郎当,“哟,稀奇了啊!舍得跟我来个电话?”
“你是怎么发现廖志平他们进来的?”
“那就搁那儿给我待着。”
“职业病。”徐彧翻了个身,这才继续解释:“廖志平那脚步声还有拧门把手的声音那么张扬,想听不见都难。”
那边回应的是个姑娘干脆的回答:“没有。”
苏安希噗嗤一笑:“你好像总看他不顺眼似的。”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还能听见电话那头他略显严厉的声音:“哪儿去?我说完了?”
“有么?”
徐彧看了看时间,点燃嘴上叼着的烟,慢慢的抽着,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滑动着,找到了韩放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有啊!”苏安希顿了顿,继续:“可是廖志平还挺崇拜你的。”
邱东远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断线的嘟嘟嘟声,他暗自啐一口,却是笑的无可奈何。
“那小子崇拜我?”徐彧语气都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把咱们俩字去掉。”
苏安希“嗯”了一声,调侃:“崇拜你长得帅。”
“还有事儿?”邱东远一听不由得问道。
“这个倒是实话。”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老邱。”徐彧懒懒的喊了一声。
苏安希沉吟了几秒,语气轻了几分,话题也突然之间就变了。
“嘿,瞧给你嘚瑟的。”邱东远语调上扬有些无语,随即继续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好好照顾好你未来媳妇儿,参谋长都发话了别耽搁你,我能怎么着,挂了吧,漫漫长夜的别让咱们苏医生久等。”
“其实分手后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是个女人接的。”
徐彧衔着烟低笑一声,“成,你想管就管,不过,管不着。”
那是分手第二年的春节,苏安希收到了很多的新年祝福,可是没有一个是徐彧的。
邱东远一听呵呵一笑,笑意停住开腔正言:“我可是政治指导员,这事儿我不该过问?”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给徐彧打了一个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她当场就挂了,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大院的假山池里。
“不可以?”徐彧摸出烟咬了一支在嘴上,淡笑道。
从那以后她就换了号,决定跟徐彧老死不相往来。
正事说完了,邱东远打趣,“晚上在医院陪苏医生啊?”
“你给我打过电话?”徐彧记不得他的手机什么时候被女人碰过。
徐彧在外面给邱东远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明天的安排,回程事宜等等。
“嗯。”苏安希轻吟了一声,“分手第二年的除夕夜,是个女人接的电话,我以为你找了新女朋友了。”
莫秉阳一听,微微垂眸点头,再一抬眼眸色已变回黑白分明,勾唇浅笑,“原来是这样。”
这一提醒,徐彧倒是想起来了,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是战友的妻子,当初我俩一起执行任务,他牺牲了,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他一家老小,那天我好像是在陪他家小子放鞭炮,手机搁茶几上了,后来嫂子跟我说有电话,我回你了,关机。”
廖志平伸手指了指苏安希,笑着跟莫秉阳解释道:“她啊!由始至终就吊死在这么一棵树上,这个徐彧啊就是她的初恋。”
“我把手机扔水里了。”
“哦?误会?”莫秉阳不明所以的问起来。
苏安希轻轻的笑了一声,原来当初那么难过的事如今竟然可以云淡风轻的提起。
一旁的廖志平噗嗤一笑,看向莫秉阳笑了起来,“莫老板,你可能有点误会。”
“后来我被首长点名去进修学习,期间给你打过电话变成了空号,再打这号就成了别人的了。”徐彧顿了顿,继续开口:“苏安希,其实,我也找过你。”
“也是好事,你这总算是放下了你那个初恋,找到了新的目标。”莫秉阳随之说道。
那次是刚好有机会回渝江,他在她家门口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她的父母,没什么好脸色,让他别再找苏安希了,特别是林青青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说女儿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别再害自己女儿了。
他把视线放回到苏安希漂亮的脸蛋上,眸色里的笑意悠长。
他不信,确切的来说是不甘心。
哪怕是有军籍……
于是就在大院门口的那棵大树下一直等,等到晚上九十点了,看见一辆豪车停在门口马路边,豪车的主人看上去是个富二代。
这个苏安希,聪明漂亮辨识度高,是个让男人倾心,女人止步的人物,看似高冷,其实不拘小节,恣意潇洒。
男人对苏安希呵护备至,照顾周到,亲自为其开车门,绅士的请她下车,两人有说有笑的,根本就看不见树影下冷笑继而愤然离去的徐彧。
莫秉阳一听,瞧着她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这般笑容,美好的让看见的人也不自觉的为之绽开笑颜,他看着她,配合她暗自轻点了下头。
苏安希静静的听着徐彧像是在说别人故事一般把这一切说出来,醒了醒鼻子,故作轻松的说:“那是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其实他也是被家里逼的,正好我俩都不想被家人烦,就故意演的戏,后来他出国去找旧爱了,难怪我听他们说你回来过,又走了,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就算你不正常也没关系,我们情比金坚。”苏安希这给嘚瑟的。
病床那边有了响动,苏安希还没翻过身来看,被子就被掀了一半,男人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长臂一捞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怎么?怕我抢你男朋友?”莫秉阳被苏安希的无聊揣度逗得笑容更甚,一看苏安希瞪大眼睛盯着他,这才微微敛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放心,我取向绝对正常。”
刚刚还感受到冷意的苏安希瞬间就像是贴上了个火炉,坚硬的火炉。
苏安希一瞧这在那些声色犬马之地混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的莫老板这么夸徐彧,眉眼一挑,盯着莫秉阳就观察打量,“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你身边就没个女人,你不会真是个gay吧?”
“徐彧。”苏安希都不敢大声喊,两人挨得太近以至于她好像触到了他的某物。
莫秉阳见苏安希那眼睛里都放着光,一直噙着一贯从容的笑容,认同的点点头,“确实不错,比起现在那些电影演员,小鲜肉什么的帅多了,气质很正。”
“我不动你。”徐彧的嗓音沙哑又温柔,紧了紧双臂,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轻轻的说:“就抱会儿。”
苏安希勾唇看向莫秉阳,他们是酒友,算是无话不谈,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些个弯弯拐拐。
苏安希心中一动,伸手搂着徐彧的窄腰,往他怀里缩了缩,“嗯。”
“帅吧?”
医院的病床按照普通正常人的身高体重安置的,这里又是县级医院,这条件更是没办法拿出去比较的。
苏安希的一切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了莫秉阳的眼中,他刚一坐下就看到了柜面上的军帽,随即转眸噙着笑看向苏安希,问:“刚那位少校,男朋友?”
也不说比不比较这个问题吧,就是在渝江的大医院,这普通病房的病床那也也是有谱的。
“嗯。”苏安希也不藏着掖着,一想起刚才跟徐彧,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甜蜜的笑容。
这谱很简单,都是一人份的单人床。
廖志平示意莫秉阳坐椅子上,他绕到另一边坐在旁边的空病床边上,不知死活的笑问:“你俩没事儿了?”
然而,手长脚长的大高个徐彧偏要跟苏安希挤在这一张单人床上,不动还好,一动就嘎吱作响。
“坐啊,我这儿又不缺门神。”苏安希一边说一边靠回到枕头上去。
不用想象都该明白眼下这处境该是多么的逼仄。
廖志平被徐彧那一眼盯的背脊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似的,浑身一个激灵,就听见苏安希带笑的声音响起。
以至于明明在这温度骤降美丽冻人的夜晚,单人床上的俩人愣生生的暗地里出了一背的汗。
徐彧朝莫秉阳颔首示意,又挺有深意的看了眼廖志平,迈着长腿走出了病房。
苏安希睡不着,一是白天睡多了,二是身前贴了个精壮的男人。
苏安希笑着点点头,乖巧的回道:“好。”
虽然他们彼此都穿着衣裤,却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严丝合缝感,两人紧挨着,相拥着,那炙热的温度让她想动却又不敢动。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很正常,可是仔细一琢磨,哎哟我去,这摆明了就是在宣示主权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想。
廖志平一听一看,暗自一笑,倒是挺佩服徐彧这说话技巧的。
思及此,她微微抬头小声的喊了一声:“徐彧。”
松了手,徐彧转身看向苏安希,对她说:“你朋友远道而来,你们聊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嗯?”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而后淡淡的勾唇一笑,字正腔圆的回了句:“你好。”
“睡不着。”苏安希开口说道。
只一刹那,他收回目光,这个人他可是从未见过。
徐彧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语带一丝调笑:“你该不会是想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徐彧回握了一下莫秉阳,两双眼睛在空气中相视的一刹那,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那倒不是。”苏安希松开搭在徐彧紧实的窄腰上的手,暗自往后挪了一挪,屁股硌到了床沿边,这才不动声色的命令:“你快过去睡。”
“你好。”莫秉阳不愧是生意人,对谁都自来熟似的,上前一步伸手看向徐彧,“武警同志,你好你好,这一路听了不少关于你们武警特战队的好事。”
“等你睡着了,我就过去。”说着,徐彧长臂一捞,把荡漾在床边缘的苏安希又重新捋进怀里。
她伸手对两人相互介绍姓名:“对了,还没介绍,莫秉阳,徐彧。”
苏安希好不容易才跟这个火炉子保持了一丁点的距离,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又给扯了回去,她一边暗自往后挪,一边对火炉子说:“我睡太久了,睡不着,倒是你不是昨晚没怎么睡么,快过去睡。”
苏安希轻嗤一声,一偏头恰巧撞上了徐彧那双晦暗不明的深眸,她眼中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想起了还没介绍这两个互不认识的人。
许是说的太认真,又忽略了这床是真的小,一个不留心,往后挪的太猛重心没刹住,失去了控制。
莫秉阳一直噙着温和的笑容,像那八九点的太阳,给人一种暖意洋洋的安稳感。
眼看就要床底下捡人了,却感觉一个力道扯着她往回一拉,然后床嘎吱了几声。
“不都是讨口饭吃。”
电光火石之间,她倒是觉得身边突然就不挤了,可是……身上却重了。
“莫老板还真是相识满天下,这地儿也有生意做?”苏安希不由得打趣道。
徐彧双手按着苏安希的双手举在枕头两边,半压着她,明明是黑压压的房间,却能瞧见他黑亮深沉的双眼。
莫秉阳看了一眼徐彧,很是自然的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苏安希的身上,也笑着回答:“过来办点事,刚巧遇上个老乡见他不舒服送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儿听到了你的英雄事迹,顺道上来看看你。”
“苏安希。”徐彧有些咬牙切齿的警告着:“这儿隔音效果不好,所以,别招我,嗯?”
苏安希清了清嗓子,暗自白了一眼廖志平,随即看向他身边的男人笑问:“莫秉阳,你怎么会在这儿?”
关于隔音效果苏安希深有体会,傍晚那阵能依稀听见隔壁放电视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刚睡觉那会儿也能隐约听见墙那边打呼的声音。
“那个,你说巧不巧,在这居然撞上了莫老板,一聊之下就聊到了你当女英雄的事儿,就说着顺道过来看看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量了苏安希和徐彧的表情,语气倏地低了两度,“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苏安希暗自清了清嗓子,低着声线,还挺振振有词,“所以才让你过去睡啊!”
耳边一声轻咳打破了眼下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廖志平这才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男人,语速极快的像是在奋力的解释。
头上方是男人轻笑声:“都说了不动你,怕什么?”
不过,眼尖的廖志平却瞥见他本该是熨帖得当的军装那衣领处,竟然出现了不该有的褶皱。
“可你一直抵着我不是个办法啊?”苏安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病床旁站着的徐彧倒是从容淡定,掀眸看向他这边,眸色里波澜不惊。
其实,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这男人苏醒的某物就有意无意的触着她,她可是医生,虽然不是这个专业,也懂啊!
病床上的苏安希坐的笔直暗自理了理领口,气息略显不稳,笑的做贼心虚。
这玩意起来了不解决,烙下病根很麻烦的。
廖志平话音刚落,愣怔在原地,像是被点了哑穴。
徐彧被苏安希这话一呛,一刹那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回应,须臾了几秒,才话中有话起来,“真不愧是苏医生。”
苏安希跟徐彧同时看向门口,廖志平身后走出来一个英俊的男人。
苏安希说完也挺后悔的,脸烫的跟烧了开水似的,幸好现在黑灯瞎火的徐彧瞧不见,不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一时间,门被推开,廖志平的声音顿时响起:“苏安希,你看谁来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是医学常识。”苏安希尽量把话题往医学上带。
苏安希很是认可的点点头,噗嗤一笑,正准备凑上去亲他,哪知道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转眸看向门口。
“那我跟你说个人性常识。”徐彧低头凑到苏安希的耳边,吐着热气,语速慢条斯理的说:“男人如果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起不来的话,那就是人间悲剧。”
徐彧盯着苏安希的红唇,一掀眸沙着嗓子说:“苏安希,我年纪不小了,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嗯?”
“……”
“我说的是你们男的。”苏安希反驳。
所以,话题不但没能成功的扯回到医学上不说,此话一出,燥热的空气里只剩下迷之沉默。
“哦?当兵的人色,苏医生,别忘了,你也是军人。”
沉默过后,徐彧淡笑声响起,随即起身迈着长腿下床。
徐彧听着苏安希说出的这几个字,眸中满是危险的神色,他勾唇一笑,凑近她,笑的魅惑。
苏安希身上一松,重量消除,她偏头看着徐彧背对着她起身好像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谁又料得到,这一等就这么过去了九年。
然后,又瞧着他转身倾身下来,悠悠然的对她说:“不逗你了,我去解决一下,你快睡。”
徐彧一听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扯到腿上搂紧,看着他挑眉痞笑,“行不行?以后会让你好好体会的。”
“需要帮忙吗?”苏安希这是一逮着机会就虎胆龙威起来。
以至于,苏安希还怀疑他的问:“你是不是不行啊?”
徐彧伸手拉起苏安希的右手,在她虎口的位置揉了揉,笑道:“你手有伤,这次就算了。”
可是即便如此,徐彧依然会理智的刹车,每一次都是温柔的告诉她:“再等等,再等等。”
“哦。”苏安希右手的虎口被他揉的像是触了电的麻木,连带着脑子也麻木了。
后来,他们也经常单独相处,情到浓时还是会探寻彼此的,一次比一次更大胆。
待她反应过来,徐彧已经进了厕所,而她则是默不作声的拉起被子遮住了脸。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的理顺她的头发,笑着对她说:“再等等。”
好像过了很久,苏安希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可是又好像不是梦。
她的睡衣被他褪去了一半,本以为会做下去,岂料徐彧突然停止了动作,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帮她把睡衣整理好。
她隐约感觉到徐彧从厕所出来了,随手把烟和打火机扔床头柜上,伸手帮她掖好被子。
手刚刚搭在门上,身后就贴上了少女柔软的身体,他一转身,低头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随即,鼻息间传来了烟草味,与此同时温热的唇在自己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徐彧挠挠眉毛说:“睡不着,想来看看你,呐,人我见到了,走了。”
最后,是男人轻柔而低沉的嗓音:“晚安,苏安希。”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屋内暖暖的灯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打在墙上,暧昧丛生。
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一开门就看见徐彧立在门口像个门柱子似的,脑子一热伸手就把他拉进了屋。
一缕和煦的晨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在青白的地上映出一道金灿灿的线条,线条上方的空气中漂浮着一粒粒悠扬的尘埃。
那天晚上,苏安希跟徐彧发短信道了晚安,睡不着,出门去倒水喝。
苏安希一转眸,旁边早就人去床空,那床干净整洁的就像是昨夜未曾有人躺上去过似的。
玩了小半个月,该走了。
可是,床尾处那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安静的坐落在那里,好像是在朝她挥着小手,告诉她是有一个内务标兵把它打扮的这么意气风发。
苏安希跟徐彧总喜欢脱队,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这小日子过得恣意又快乐。
她慢慢坐起身来,想到昨夜,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这段时间,白天苏安希就带着他们到处玩,晚上走街串巷吃小吃,偶尔会在医馆学习学习传统老中医文化,几个小子这捧哏捧的特别对味。
“哟,想什么呢?一大清早笑的这么荡漾。”
是以,房间也多。
廖志平一进来就看到苏安希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由得打趣。
确实,家里很大,是个大四合院,现在除了苏安希的小姨跟这儿住,其他的长辈都不住这儿,不过过年过节都会回来住,热闹的很。
“笑你……”“妹”字到了嘴边却被苏安希活深深的给咽了下去,张副院长跟在廖志平身边呢。
本来是定了酒店,结果被林老爷子知道了外孙女的几个大院里的小伙伴过来旅游,说什么也要他们住家里。
她换了个笑容,喊道:“张副院长,你怎么也来了。”
苏安希望着她帅气的男朋友,可给开心坏了。
张副院长亲切的笑着走过去,一开口就让苏安希笑容僵住。
原来是因为徐彧说来这儿旅游,所以才有了眼下的场景,这个中的因由,为的什么,看着这俩的模样,也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他说:“你跟徐队长这是处上了?”
这一瞧,嗨,是韩放他们。
“怎么您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苏安希伸手挠挠眉毛,暗自剜了一眼廖志平,这死小子大嘴巴。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又跳出来几个人,吓得苏安希立刻松开站好。
廖志平一瞧苏安希要生吞活剥他的架势,赶紧解释,“你跟徐队长俩也算是医院的红人了,从你昏迷开始人家就守着你,到昨晚他跟住院部护士说是你家属,你也知道这些小护士们的传播能力了,那可比瘟疫还快。”
于是她不管不顾,就跑了过去,被少年温柔的捋进了怀里。
谈恋爱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可遮掩的,再说了他们都是军人,这谈朋友都得向组织打报告的。
她挂了电话,回头瞄了瞄医馆,再一看徐彧,人家张开双臂等在原地,那表情好像在说:“还不过来?”
地下情,不存在的。
苏安希脱口而出,一回头就看见了街对面的桥边,少年懒散的左手插兜,右手举着手机盯着她笑。
张副院长倒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对苏安希说:“对对对,这个你啊就真别怪小廖了,大家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有张副院长保镖,廖志平自然挺胸抬头,振振有词:“可不。”
徐彧也笑了起来,“我猜你现在像只偷了油没擦嘴的小猫,躲在门口往里偷看主人家。”
苏安希笑着点点头,无奈道:“是是是。”
苏安希笑了笑,说:“你猜。”
就在这时,徐彧端着早餐进来了,见廖志平和张副院长都在,倒是大方的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在干嘛呢?”徐彧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张副院长打从第一眼见到徐彧就喜欢,听说是渝江人就上了心,打算有机会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想着跟这小伙子还挺配,看看两人有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
“喂?”苏安希像做贼似的跑到门边倚着门,看着医馆里络绎不绝的行人,轻轻出声。
谁知道自己这算盘还没打起来,就得放下了。
这个号码是当时买手机的时候跟徐彧一起办的,那家伙当时说嫌麻烦选的连号,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情侣号。
一开始听说徐彧跟苏安希是发小,两人又是郎才女貌以为有点什么,后来小王护士他们天天叨叨苏医生对徐队长才没那意思,他这想法就坐实了,琢磨着回去得空了让苏安希这个当发小的帮忙牵根线。
第三天,苏安希跟外公学习看诊,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睨着手机看,徐彧的电话就来了,跟她的手机尾号只差一位数。
结果,经过这次人质劫持事件,见这小伙子这么紧张苏安希,这才明白这俩啊是有情的。
回去的这两天就跟徐彧煲个电话粥,毕竟是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两天了,一打电话就谁都舍不得先挂断。
他还暗自庆幸幸好没跟苏安希这丫头说这一嘴事,这姑娘你别看她平日里潇潇洒洒挺随便的,其实护短较真得很。
苏安希的老家是个水乡之地,旅游业很发达,而林家在这边也是享有名气,中医世家。
哎,只怪他的侄女没这个福气咯!
本来都计划好了的旅行,因为苏安希不想惹林青青生气,只能答应林青青的要求,又不能扰了这群人的兴致,只能无奈的让他们按计划,好好去玩。
张副院长站起身来,看向两人:“我就过来看看小苏你,没事儿了,你们聊,小廖你跟我出来,有点儿事儿跟你说说。”
可是因为苏安希跟父亲苏执良瞒着林青青没报考清华,尘埃落定后林青青气得不得了,不准她去旅行,让她回老家去陪外公外婆。
“好。”廖志平见张副院长挺懂不当电灯泡的道理,走了,他也朝徐彧和苏安希挤眉弄眼一番,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在那个暑假,一群刚刚成年的孩子们开心的计划着一场毕业旅行。
徐彧把早餐放在一旁,开口吩咐:“去刷牙。”
也是闲得无聊,天天在大院里瞎侃,见两人眉来眼去的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随即在他们的严刑逼供下,两人招认的也是大大方方。
“哦。”
高三毕业后,徐彧和苏安希就正式在一起了,同学们倒是一个都不知道,可是他们这几个发小可是比那狗鼻子还要灵敏的存在着。
苏安希见徐彧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跟昨晚还真是判若两人,听话的穿鞋下床去了厕所。
苏安希调侃的挑着眼尾瞧他,回答:“没这么色。”
洗漱好了,徐彧把稀饭递给苏安希,自己也端着一碗坐在椅子上陪着她吃。
徐彧倒是来了兴致,不由得笑问:“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今早不是要走吗?”苏安希想起夏俊楠昨天说他们今天要回方泉的。
苏安希有些嗤之以鼻:“果然是当了兵的人,跟以前不一样。”
“你们医疗队是下午走吧?”徐彧掀眸看向苏安希,不等她回答,继续说:“我跟你们一道。”
“没看出什么?”徐彧声音依旧沙哑,鼻音浓重,在这静谧的病房里尤显得性感。
苏安希一听,瞧了眼徐彧:“你是队长不带队回去,好吗?”
“之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她红着脸浅白了他一眼。
徐彧吃的差不多了,把盒子往一旁一放,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反正也要多写几页报告,不差再多写几页。”
苏安希的手定在徐彧的鼻尖,对上他的双眸,把他眸色中的狂风暴雨给看了个全,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愿去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可是这样的气氛她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要不要我帮忙?”苏安希噙着笑问他。
“我的姑娘是真的长大了。”他抬眼看她,暗潮汹涌。
“也成,有空过来陪我写报告。”徐彧瞧着苏安希勾了勾嘴角。
可是看她的样子,又害羞又想表现的坦荡,真是惹得他一颗心心痒难耐。
“那……以什么身份。”苏安希顿了顿,一脸无辜的继续:“就上次进你们部队都各种流程,还别说不是为了公事儿。”
他是想要完完全全的拥有她,不过她说的对,这儿是医院,加上她还有伤,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徐彧瞥了一眼苏安希,想跟他玩,他奉陪到底:“你想以什么身份?”
再往下那若隐若现的沟壑恍着明灭的形状,刚才好像差一点就能触碰到了。
“哪种最简单,就哪种呗!”苏安希瞄一眼徐彧,继续跟着打太极,“就好比昨晚你陪床那借口我觉着还不错。”
她的病人服领口很大,细长的颈脖下两根锁骨像是摆上去似的,配合着她的呼吸,深邃诱人。
“嗯,倒是不错。”徐彧点头痞痞的一笑,“我也挺稀罕。”
徐彧一听,松开了她的下巴,哪知微微的一低眸,就瞥见了旖旎风光。
苏安希没忍住笑了起来,倏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稀饭双手环胸往前一倾,偏头,好整以暇的端倪着徐彧,一双澄澈的双眼里透着狡黠。
苏安希伸手在徐彧高挺的鼻梁上轻轻的勾画着,指尖微凉,一下一下挠的人心痒难耐,耳边是她低声提醒:“这儿是医院。”
“还有个问题,你得回答我。”苏安希开口说道。
徐彧捏着苏安希下巴的手稍稍用了用力,见她吃痛的瞪他,这才得逞的笑出声。
“什么问题?”徐彧抬眸对上苏安希的眼睛。
“刚撩我撩的那么爽,怎么不怕耽误?”
苏安希眼角微挑,一本正经:“我跟你家喜乐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不是这个意思。”白炽灯下,苏安希的脸颊更显得红润,条件反射般的轻轻眨了眨眼,睫毛的阴影在眼下方肌肤上栩栩如生,她说:“怕耽误你。”
这什么破问题?
徐彧伸手捏了捏苏安希下巴上的软肉,低声反问:“很想我走,嗯?”
苏安希在徐彧的脸上就捕捉到了这么几个字。
她咬唇一笑,问他:“你今晚不走吗?”
而后,徐彧则是淡定的往椅背上一靠,那双深邃的双眸由始至终都没从苏安希的脸上移开过,嘴角淡淡勾勒出的是显而易见的笑话之色。
苏安希细细的看着徐彧,他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欲,现在的他拥有着百炼成钢的成年男人身体。
“喜乐游泳比我棒。”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夹杂着很是明显的笑意。
“不想?”徐彧喉间的嗓音嘶哑暗沉,像是怕惊扰了这美好的夜色。
“我的大前提是喜乐它不会游泳。”艹,把狗子天生会游泳这一茬给忘了。
他痞笑着瞧她,一边瞧着一边打算继续低头去含她的嘴唇,却被苏安希往后一仰扑了个空。
徐彧被苏安希彻底给逗乐了,他淡笑起来:“苏安希,幼稚了啊,吃醋都吃喜乐脑袋上了。”
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勾唇一笑,闭眸,开始回应他的吻。
“谁吃醋了。”苏安希白了眼徐彧,“你家那喜乐见我像是见了鬼似的龇牙咧嘴的没个好脸色,你说谁吃醋了?”
当苏安希点头说好,尾音还未落下,就被徐彧扣着后脑勺,准确无误的攫住了她的双唇。
徐彧瞧着苏安希的模样,微微的敛了笑,对她说:“喜乐是英雄犬七月的后代,临近生产那会一定要跟我们去救它的训导员,最后成功营救出它的训导员,端了那帮毒贩的窝,人也抓了,而我们最后却在血泊中找到了七月,它凭借最后一丝力气生了他们几兄妹,但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喜乐。”
非但如此,这段日子里更是强烈而赤诚,一如那尊陈年烈酒,越是久远越是浓郁。
苏安希一听,本来只是开个玩笑逗逗徐彧的,没想到却引出了这么一个凄惨的身世。
可是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份感情由始至终就没有放下过。
“那喜乐怎么会到你的手里,七月的训导员呢?”苏安希语气也正经了起来,算起来应该是七月的训导员带喜乐才对。
或许看在别人眼里觉得他们隔了九年还能一如当初,挺荒谬的。
徐彧看向苏安希,勾唇一笑,对她说道:“你见过他。”
他们眼眸中流露的也不再是年少时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如今这番光明正大的真情实意。
苏安希不明所以:“我……见过……他?”
但是,岁月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而今在他们在彼此面前是再真实不过的自己,是都要奔三的人了。
“老蔡。”徐彧见苏安希脸上呈现出显而易见的讶异,这才继续:“老蔡因为那次任务伤了骨头,最后只能转业,白天在派出所上班,晚上当饭馆老板,喜乐就托付给我了,七月唯一的血脉,我得好好照顾它。”
这种感觉仿佛他们不是分开了九年,而是像当年一样,不过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而已。
“明白,犬的一生短短十几年,在它们眼里,主人就是它们的全世界,是它们的唯一。”苏安希往后一靠,瞥一眼徐彧,一副大义凛然的口气:“放心吧,虽然喜乐那丫头不待见我,不过我会尽量跟它和平相处的,功勋犬的后代,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一切恍若隔世般的不真实,可是这一声“和好吧”,明明是隔着千山万水奔袭而来,却又像是高山流水下的清泉那般自然而然。
徐彧见苏安希展现出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样暗自一笑,随即觑她一眼:“喜乐只对你有脾气,不过,你们也没什么机会待一屋。”
“好啊!”
“也是。”苏安希想着在八角乡的时候,那犬丫头好像除了见到她龇牙咧嘴之外,对别人都不会,哎,她竟然被一只犬嫌弃。
“和好吧!”
说起这个,她自然想起了这两天徐彧一直守着她,那喜乐?
“嗯?”苏安希噙着笑深深的凝视眼前的男人。
“哎,那你在这儿陪我这么久,你那犬丫头看不见你,不闹?”她不由得问道。
他的眸色如最上层的砚台,越磨墨色越深沉越浓烈,他的嗓音如那寺庙里的暮鼓之声,稳重而低沉,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她的名字。
“昨天开会之前把它安顿好了,平时我不在,老邱和夏俊楠都能照料它。”徐彧顺嘴就解释了出来。
“苏安希。”
苏安希一听一笑,眨了眨眼睛,瞧着徐彧一边点着头一边笑道:“这么看起来,还是我重要。”
徐彧说着松开苏安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在她光滑白皙的脸蛋上一下一下轻柔的拨弄着,又抬手将她散落的几缕发丝勾弄到耳后。
徐彧眸色一深,笑容不羁,语气也带着老不正经:“可不,毕竟你才能给我生孩子。”
“你说了算。”
苏安希:“……”
“不行,你不能死,你要好好的。”苏安希警告性的拍了一下徐彧的背。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耍流氓。
“死都不放手。”
两人又瞎侃了一会儿,大部分都是苏安希被徐彧调戏。
苏安希点了点头:“你再放手,我绝不回头。”
苏安希想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拎着衣服去厕所换,然后打算去看看老婆婆。
“赔。”他紧了紧双手,“整个人都赔给你。”
那天老婆婆去世了以后,苏安希想着第二天给老人家安葬,她代表她的亲人,不过一切从简。
话音刚落,就被那双强而有力的双臂揉进了怀里,她勾唇一笑,也伸手回抱住他,双手贴在他挺拔的背脊上。
傍晚让保医生跟他一起去找了老乡帮忙去的火葬场,谁知道回来就遇上了人质劫持事件,让她参与手术。
“我的答案是……”苏安希慢慢的转过头,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松开在他耳畔轻语道:“我都奔三了,你得赔我的下半辈子。”
苏安希就只能麻烦保医生帮忙先安置骨灰,后来她又因为受了伤陷入昏迷耽搁了这事儿。
“有始有终。”徐彧回道。
幸好,昨天醒来后保医生来看她,跟她说已经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了。
“还要答案?”苏安希问道。
于是,她打算在走之前再去看看老人家,上一炷清香,送一束秋菊。
徐彧耐心的听着,等她说完,这才缓缓启齿:“所以,你的答案是?”
徐彧说陪苏安希一起去,她答应了便起身去换衣服,而他则是帮她收拾起生活用品,井井有条,慢条不稳,画面养眼。
苏安希一偏头,往前一凑,嘴唇搁在徐彧的耳边,轻轻的吐着气,柔声道:“我也让你尝过等待的滋味了,咱们就算扯平了,人生没几个九年来浪费,我不想再等了。”
顷刻间,苏安希的手机响了起来,徐彧拿东西的时候正好对上手机屏幕,瞥了一眼,手机号码很熟悉。
就当她认死理也好固执任性也罢,她不希望自己错过了这次,将来真的会后悔。
他顺手就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倒是率先噼里啪啦的一通说:“苏安希,上次在你们医院食堂,你为什么突然问我霍岩宗知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事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霍岩宗喜欢我了?”
只因为他的一言一行时刻牵动着她的心,她也很清楚心中孤寂的死灰是因为他而再次复燃了。
徐彧捏着手机,看见从厕所里一边走出来一边理着手里病号服的苏安希,转身盯着她,本是弯着的嘴角慢慢的耷拉了下来。
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要面临很多现实的问题,这些前前后后都思虑过了,包括当初觉得的天大问题好像都想过了,答案是她可以接受。
他掀了掀眸,不紧不慢的对手机那端的人启齿,语气冷的好像这窗外的阳光都没办法继续照射下去了似的。
其实早就想了很多,虽然重逢的日子并不长,可是真的有去想。
“徐来,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霍岩宗什么时候喜欢的你?”
岂料,错了,一切都错了。再见他才明白,她过得简单的意义,只因为她还爱他,或者内心深处根本就还藏着一个连她都不愿相信的事实——等他。
两个问题,让电话两端的女人一个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拨打过去的电话号码。
她也不会刻意回避有关徐彧的消息,虽然每一次大家一说起他的名字都三缄其口。可是她真的觉得没什么了,甚至于她想过他再出现她肯定也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他。
另一个愣怔在原地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倒是一紧张,手一松,把手里的病号服给掉地上了。
九年里,她过得简单而平静,认真工作,平淡生活,不愁衣食住行,不缺亲朋好友。
“哥……哥?”电话那头一声平二声起,惊讶不已。
心死了,她告诉自己大不了就一个人过。
“舌头屡直了说话,学什么鸡叫?”徐彧语气严厉,就像是训斥手底下的刺头兵一般。
最后那次进了医院抢救,醒来以后从来不打她的父亲给了她一巴掌,就是那个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人生不是只为了情爱而活,还有亲人,朋友,还要继续生活不是。
电话里姑娘轻轻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跟苏安希……在一起?”
意味着什么,她当然知道也想过,活了小半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也只因为这个人承受了难以磨灭的伤痛,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酗酒酗的厉害。
“嗯。”徐彧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话题依旧:“现在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男朋友和霍岩宗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分别的两个人,还是男朋友就是霍岩宗?”
“苏安希,你知道你答应这话意味着什么吗?”徐彧问道。
“就……”徐来断断续续的,“哎……哥……信号不好……改天再联系啊!”
“好。”苏安希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盯着徐彧,半响才继续出声:“那我配合你。”
徐彧听见手机里断线的声音,立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安希,随即朝他勾勾手指头,话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徐彧弯起一侧唇角,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呼吸,近在咫尺,四个字说的淡定从容且波澜不惊,“明知故问。”
“过来。”
苏安希没躲,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他的意思,她抿唇一笑,随即看向他,问:“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我违抗的军令,我才能考虑要不要配合配合你。”
苏安希一脸讨好的走过去,心里早就把徐来骂了个遍,这不是自掘坟墓嘛!
“是不是怎么样都行?”徐彧又往前凑近了一分。
“来来的电话啊?”这明知故问的。
“是吗?”苏安希见徐彧这幅模样暗自一笑,也可能猜到了点什么,随即坐了起来,两张脸的距离隔拳相邻,她轻声问:“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你这未来嫂子可比我这个当哥的了解妹子啊!”徐彧俨然一副讥诮的语气,眼神却让你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徐彧点点头,干脆起身直接坐在病床边,点头:“嗯。”
苏安希很是正经的摇摇头,稍稍做出了解释:“你也知道,有些话女人之间比较好说嘛!”
苏安希不明所以,茫然的问道:“我配合你?”
徐彧一把将离她有点远的苏安希扯到跟前,居高临下的瞅她:“之前我听韩放说徐来有情况我还没当真,看来还真是我这个当哥的没当好。”
“处分呢,肯定是跑不掉的,回去清算,不过……”徐彧说着腾地对上苏安希的双眼,顿了顿,突然往前一凑,微微的眯了眯眼眸,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要是愿意配合我一下,处分可能会轻很多。”
“人家到了正经谈恋爱处对象的年龄,你放宽心,来来有分寸的,嗯?”苏安希故意摆出一副娇嗔的模样。
“你差点违抗军令,就没挨个处分?”
“对方什么人?”徐彧瞧着苏安希的样子,那股气消了不少。
“我能有什么事儿?”徐彧反问。
“其实跟咱们也有点缘分。”苏安希答。
“对了,你没事儿吧?”她开口问道。
“嗯?”
这一回忆,她想起了徐彧当时不顾上面的命令要强攻,加上廖志平和夏俊楠,张忠他们都说徐彧被叫去开会,难道?
“干消防的,好像是个中队长,就是当年在阳川救了来来命那个消防员。”
苏安希暗自的清了清嗓子,除了晕倒之前的慷慨激昂她是真没印象之外,其他的都记得。
徐彧一听,这个当年倒是听说过,这笔账先不忙着算。
他瞅着她,点点头:“嗯,晕倒之前,表现的特别慷慨激昂。”
他又继续问:“那霍岩宗是怎么回事儿?”
徐彧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松弛的搁在腿上,深邃的双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和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打小就惦记上你妹妹,你瞧不出来?”说起这个,苏安希倒是有了底气,眉眼一挑,“说起来就是你这个当哥的没关心来来了。”
苏安希一听睁大眼睛,随即开口询问:“我有……说过要踹死他?”
徐彧觉得好笑,伸手轻轻弹了苏安希一个爆栗,嗤笑一声:“来来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我一天没事瞎打听这些?”
“挟持你的那名匪徒挨了两枪,没死,另一个……就是摸了你那个……”徐彧说着掀了掀眸子,漫不经心的看着苏安希,“一枪毙命,你没机会踹死他了。”
苏安希捂着额头瞪一眼徐彧:“怪我咯!”
徐彧顺手也塞了一瓣在嘴里,是有点酸,一抬头见苏安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才把剩下的橘子放回到像花瓣似的橘子皮上,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徐彧一听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却含有一丝咬牙切齿:“呵,难怪霍岩宗总是缠着我妹,成,知道了。”
说完她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立即皱起了眉头,把手里的橘子全数还给了徐彧。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安希打听着虚实。
“就是。”苏安希摊开手,挑了挑眉,见徐彧把橘子放她手心上,这才继续说道:“到痛不痛的。”
“怎么,怕我揍霍岩宗?还是那个消防中队长?”徐彧看着苏安希紧张的脸,勾唇笑了起来,“我又不是老古董,来来也不是小孩子,他喜欢谁我还能阻止的了?只不过……”
徐彧刚好把橘子皮放在一旁,听见这俩字,一抬眼对上苏安希莹亮的双眸,失笑道:“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么叫还行?”
“只不过什么?”苏安希赶紧接嘴。
苏安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把最后的橘皮整个揭了下来,回道:“还行。”
“来来喜欢的人我会调查,霍岩宗……”徐彧哼笑一声,“如果欺负了我妹子,我会揍。”
“头还痛吗?”徐彧手上的动作不停,问苏安希的时候会抬抬眸瞧她一眼。
苏安希一听噗嗤一笑,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哎,你刚才那要吃人的样子吓我一跳。”
“下午。”苏安希如实回答。
“那给你抱抱,缓缓?”
他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问:“什么时候醒的?”
徐彧说着作势要去抱苏安希,却被苏安希给格挡开了。
徐彧摘下军帽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顺手把军帽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瞥了一眼旁边的果篮,顺手拿了个橘子着手剥了起来。
她抬起头问他:“刚刚你说谁是未来嫂子,什么意思啊?”
“你要一直站那儿吗?”苏安希率先开口。
“字面意思。”徐彧轻松的掰开苏安希的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搁,抱着她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扬声道:“除了我,看谁还敢娶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收了声,看向对方。
苏安希搂着徐彧的窄腰,隔着衣服掐了他一把,真硬,连皮都揪不起来,全是肌肉。
“你……”
“少嘚瑟,你还在观察期。”她呵呵一笑推开徐彧,离得远了这才继续:“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我……”
徐彧一听,痞气的顶了顶腮帮,一边伸手去解本是扣好的军衬扣子,一边耐着性子一副“慈祥”的模样盯着苏安希,沉声问:“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过来?”
上一秒还热闹非凡,这一秒却静谧无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自己过去,那可是羊入虎口。
徐彧一眼就瞪了过去,夏俊楠嘿嘿一笑,赶紧推拽着张忠快速遁走,还特别细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被请过去,那就是猫捉老鼠。
“需要你看么?”夏俊楠拽着张忠往外扯,走了两步又回头眨巴着眼睛对苏安希说道:“那个,苏医生,咱们队长昨晚可守了你将近一天一夜,今晚你可得让他好好休息哦!”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公然解扣露肉,加上那表情,那语气,就差没直接告诉你:快点过来,让大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忠点点头“哦”了一声,看向徐彧,说:“队长,那我们先走了。”然后又对苏安希说:“苏医生,你好好休息,得空了我们再来看你。”
苏安希可不傻,摇摇头肯定的拒绝:“两个都不选。”
他咬牙切齿的跟张忠解释:“刚跟我打的电话,让我通知你。”
说完,她勾唇扬眉,一边摆出我才不怕你的架势,一边又特没出息的默默往后移动。
夏俊楠扯着嘴角,呵呵笑的尴尬,瞥一眼苏安希,又瞄一眼徐彧,两人都挺淡漠的瞧着他,似乎在等他怎么把这谎给圆好了。
而徐彧,逆着阳光,一头黑硬的短发被晕染的光影斑驳,俊颜噙着淡定的浅笑,全程一副“请继续你的表演”的看戏姿态。
张忠没谈过恋爱,老实巴交没感情线路,这颗榆木脑袋愣是没反应过来夏俊楠的言外之意,还反问:“指导员什么时候找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病房门被苏安希打开,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就出去了。
夏俊楠得多聪明,走到张忠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就对他说:“啊,那个,指导员找我们还有事儿,我们该走了。”
消失了一秒,人又重新折回屹立在门前,像吃了败仗似的看着徐彧,暗自咬牙又挺垂头丧气的模样。
“嗯。”徐彧走了进来,语气低沉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随意。
眼前,徐彧拎着她的鞋在手上晃了一晃,不言不语,像是在无声的宣告胜利。
张忠见徐彧来了,开口就问:“队长,开完会了?”
苏安希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撇撇嘴,唉声叹气的走进去,浅白了一眼徐彧,伸手要鞋:“你赢了。”
徐彧立在门口看了看自己的俩队员,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苏安希的脸上。
徐彧把鞋还给苏安希,不由得轻笑道:“瞧给你怂的。”
几个人寻声看了过去,门缓缓的被推开,男人一身武警常服杵在门口,长身而立,英俊硬朗。
“我这不叫怂。”苏安希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脱掉拖鞋,穿上皮鞋,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常服,这才补充下一句:“人民军人在有人民的地方就得有个军人样。”
苏安希此刻正在解释DBC的问题,夏俊楠一听连连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恭维,她瞧着夏俊楠的模样,不由得一笑,房门就被敲响了。
说着她一副首长巡视的样子,往前迈进了两步,抬眸正眼瞧着徐彧。
思忖的太过认真,指腹被快要燃尽的烟头灼了一下,他低眸一看,暗自失笑,走到垃圾桶旁捻灭了烟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倏地伸手,葱白而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领口三两下的一收一扣,刚被男人解开的两粒纽扣就这么乖巧的又合上了。
而现在,她就在那间病房里,是真实的,不是他的幻想。
她再轻轻的拍了拍,理了理他的领口,一沉眸,见徐彧自然的勾着军绿色的领带横在她面前,笑而不语,偏头示意。
也是这样的夜晚,月光皎洁,静谧而冷清。他一人坐在那条河道边上,安静的钓着鱼,抽着烟,抬起头望着故乡的月,心心念念想的全是苏安希。
她暗自瞪他一眼,却笑着接了过来,踮脚凑上去,他便微微低头配合她,十分有默契。
再后来,不能跟苏安希联系,确切的来说不能跟任何人联系。每天在刀尖上嗜血,那段日子过的惊心动魄,小心谨慎,压力大了就开始抽烟,而后便越抽越多。
看着他的姑娘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睫毛轻轻的扑闪,那双晶莹的眼睛正盯着手上的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心湖如一片微风划过,泛起了涟漪。
徐彧其实就尝了那么一次,就被她看到了,知道她不喜欢也就不学了,直到后来上了军校也没怎么抽过。
苏安希完成最后的整理动作,这才抬眼对上徐彧含笑的双眸。
当年他们几个学抽烟的时候,苏安希总是叨叨他们好的不学学那些有的没的,抽烟就叫男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她浅笑嫣然,却语带打趣:“别这么含情脉脉的看我,你不是第一个让我系领带的男人。”
他倚在楼梯墙壁上,拇指食指间捏着烟,吸了一口,烟头处瞬间亮起的火光反而虚化了他的表情,他垂下手,懒散的掸了掸烟灰,慢慢的吐了一口烟圈,不疾不徐,倒是恣意。
果然,此话一出,徐彧就收起了他的含情脉脉,取而代之的是沉眉敛目:“哦?原来我不是第一个?”
徐彧摸出烟盒抖了一根出来咬在嘴上,伸手又摸打火机出来,“啪”的一声伴随着火石闪出的一束光芒,伸手虚拢着火光低头点燃烟卷,随即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兜里。
“嗯。”苏安希笃定的点点头,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徐彧跟前晃了晃,“你最多……排老二。”
楼梯间的转弯处是一扇窗,清幽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月影绰绰。
徐彧:“……”
感应灯因关门声亮了一会,又黑了下去。
苏安希趁徐彧还没发飙之前,笑容可掬对他说:“我去找保医生,顺便给额头上这玩意卸个妆。”
他淡淡的一笑,没急着走进去,而是转身拐进了后楼梯。
说着,她就转身往外走去,身后的徐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蓦地,笑了。
徐彧循声走过去,不正是苏安希所在的病房吗?
她刚刚说什么?
此时此刻,望留县医院住院部的某间病房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老二是吧?
不多时,光芒逐渐消散,黑夜如约而至。
这机会,得给。
落日美景,火烧云在天际边滚动,霞光遮掩着半壁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