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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言归于好

“是。”

韩开云见徐彧没动,抵唇咳了咳:“徐队长,准备。”

徐彧把夏俊楠招来,看了眼苏安希,吩咐道:“帮苏医生安装备。”

“是,副局长。”陈队长立即跟院长跑开。

说完他把目光移开,且转身离去。

“那,准备吧!”副局长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连忙吩咐陈队长和院长,“立即准备轮椅,把人推到大厅。”

夏俊楠把苏安希领到指挥车里,打开自己的百宝箱,给她佩戴监听器入耳隐藏设备,一边给她佩戴一边说:“这个带进去有点不适感,一会儿就好。”

副局长和在场的几位公安领导,还有参谋长韩开云对于如此坚定的苏安希,以及对她的勇敢和胆识都纷纷投以钦佩的目光。

“试试,摇摇头,跳一跳,说说话。”夏俊楠快速给苏安希安装好监听仪器,朝她笑了笑,让她感受一下。

右手臂上扛着鲜艳的国旗,为了无辜的老百姓,哪怕前方需要穿荆渡棘,或是刀山火海也要一闯。

苏安希照做,动作幅度很大,见夏俊楠接收器这边信号很好,也就停了下来。

因此,哪怕徐彧再担心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因为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也因为他们此刻肩负着军人的身份和义务,定当义无反顾。

夏俊楠又摸出一个隐形眼镜盒子,递给苏安希:“这个是隐形摄录器,能让我们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这话说的是大实话,所以从她毛遂自荐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苏安希接过来,凑着夏俊楠打开面对她的镜子,把透明的隐形眼镜戴好,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可以了。”

苏安希点了点头,对上徐彧的双眼:“想好了,徐队长,你也很清楚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

“好了没?”徐彧上了指挥车,看向车里的两人,冷淡的问道。

几秒后,他又才将目光重新投射到苏安希的脸上,问她:“你想好了?”

夏俊楠比了个OK的手势,左看看苏安希,再抬头看看徐彧,他的徐队长正毫不掩饰的盯着苏安希,这一来,显得他异常的多余。

徐彧转过头看了眼副局长,摇了摇头,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没意见”。

他Duang的站起来,说道:“那……我先下去了。”

“徐队长,你这是有什么意见吗?”副局长有些不明所以,开口询问着徐彧。

徐彧见夏俊楠从自己身边如鬼魅一般飘了下去,也没搭理,而是直直走向苏安希,也不废话,直接命令:“脱衣服。”

那声“哼”不是嘲笑,而是担心,是打心底里的不愿意。

“啊?”苏安希低头看看自己仅此一件的手术服。

唯独那双如深海暗礁般无法测量深浅的双眸,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盯着苏安希。

徐彧把手里的防弹背心丢在桌子上,重量微微惊动了桌面。

路灯,楼灯,警灯交替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反倒是隐约模糊了他那立体的五官。

他转身背对着她,却没有下车,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让人倍感安全。

此时此刻,树欲静而风不止。

“会穿吧?”他问。

徐彧压根就没在意其他人投来各种不解目光以及站在他身边的邱东远和夏俊楠那相互秒懂的眼神。

“会。”苏安希站起身,也不矫情,立即脱掉自己的手术服,把这件超薄的防弹背心穿上,再套上手术服,“好了。”

众人看向发出这句冷哼声的特战队徐队长,倒是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这声语气助词有些不太理解。

徐彧转身,刚好瞥见苏安希正抬手往下拉衣摆,白炽灯下,腰间那一小段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泛着光芒。

“哼……”

下一秒,就被绿色的手术服掩盖的严严实实。

“我很确定。”苏安希笃定的点点头,瞥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徐彧,接下来这句话似是说给他听的,“况且,我功夫也不差的。”

他走过去抖了抖手中的白大褂,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伸手。”

副局长郑重其事的告诉她这中间的性质问题。

苏安希照做,就像个木偶一样被徐彧伺候着穿好了医生袍,男人宽大修长的手在她的领子上一边理了理,一边沉声:“我藏了一把枪在轮椅下面的凹槽里,以备不时之需。”

“军医同志,我有必要告诉你,这项任务很艰巨也十分的危险,你确定你要参与。”

“知道了。”

苏安希淡定的朝副局长笑了笑,介绍自己:“您好,我是渝江市武警总院的军医,苏安希。”

“会开枪吗?”

“你是?”副局长看向苏安希,开口询问。

“会。”

徐彧看着苏安希,深眸越发的暗沉,眉头也不自觉的拧了起来,她怎么在这儿?

徐彧给她扣上中扣,掀眸定定的瞧着她,指挥车里灯光很亮,男人的眸色却更黑更亮,他淡淡的开口:“你还有机会反悔。”

众人一听纷纷寻声看去,从急诊方向走过来一个身着绿色手术服,一边走一边摘下口罩手术帽,一边迈着义无反顾的步伐走过来的漂亮姑娘。

“还有两分钟。”苏安希举起徐彧的手腕,葱白的指尖戳了戳腕上的表盘,“我没这个机会了。”

就在纠结期间,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我去吧!”

“见机行事,不准冲动。”徐彧这八个字听上去挺浅的,可是苏安希却听出了这字里行间的凝重。

院长也纠结,院里确实有几个女医生,可是派谁都是害人啊!

“徐彧。”苏安希双手插在医生袍兜里,抬起头看向他,灯光勾着她盘起来的头发,绒毛慵懒,她勾唇一笑,灿烂坚定,“这次,换你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陈队长便叫来了院长,于是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院长。

说完她敛了眉目,快步往指挥车下走去。

“东西有了,那女医生的人选呢?”副局长问。

一切准备就绪,由陈队长一路护送她上了电梯,等待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他朝她敬了个礼:“保重。”

说着拿出一个耳屎大小的东西:“这个是隐形的监听器,能监听,也能对话,仪器检测也查不出来耳朵里有东西。”

苏安希松开轮椅扶手回以军礼,电梯门倒映着她的坚不可摧,和轮椅上昏迷不醒的定时炸弹。

夏俊楠一直在旁边听着,一听立即点头:“带了。”

苏安希走到绑架人质的病房门口,敲门,语气颤抖:“我……我送你弟弟……过来了。”

徐彧看向夏俊楠,“你的发明带了吗?”

指挥车里,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监听设备,看着屏幕,一刻也不敢松懈。

“到。”

这是苏安希的视角,她刚说完话没一会儿,门锁很轻的一响,开了一道缝,手枪的枪口对准苏安希,摆了摆枪身,男人粗暴的声音响起:“进来。”

“夏俊楠。”

耳边是关门和反锁的声音,快速扫了一圈,大家准确捕捉到右前方病床边坐着穿着病服的两个男人,再旁边是穿着医生袍的女医生,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一边拿枪指着三人,手臂上满是血迹。

“被发现的话会很麻烦。”副局长知道这个绑匪很精明,想骗他不容易,真惹火了,那就大事不妙。

最终,苏安希把目光对准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大平头,长相就是那种看你一眼你都不敢看回去的凶相,特别是从眉毛上方斜至颧骨的那道蜿蜒的疤痕,丑陋而狰狞。

“现在只能找个女医生,给她配上监听器,按照计划行事,一切行动听指挥。”徐彧说道。

“别动。”男人的枪口一直对着苏安希,随即对同伴吩咐:“搜搜她。”

确实,徐彧的打算是派个特战队员进去做内应,谁知道这匪徒确实狡猾老道,从他的字里行间里能听得出来他说会些医术不是开玩笑,他也很清楚那些个捞偏门的或多或少都要学点医术傍身。

那手上有伤的男人噙着让人恶心的笑走了过来,拿枪顶了顶她的下巴,警告:“我这玩意儿可不长眼,千万别动。”

副局长看着手机,再抬起头来看向徐彧,无奈道:“看来想找你的人进去,不可能了。”

然后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从上至下,从前至后的搜寻了一遍。

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

最终,那只贱手停留在她的屁股上,不受控制的抓了抓,却被刀疤男看到,严声喝止:“你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

“好,量你们也不敢跟老子耍花样,你们可以派一个人送我弟弟上来,我要一个医生,女的,老子对医术也算是有些了解,别想派个假货来糊弄老子,你们知道枪子儿可不长眼,计时,开始。”

“对不起,大哥。”男人极不情愿的收回手,反正过了手瘾心满意足,这触感是真爽,待他回神后,继续说:“身上没武器。”

徐彧又迅速的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副局长本来打算开口,那边却突然出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苏安希心里那团火都快烧到嗓子眼了,就差喷发出来烧死这个匪徒。

此话一出,那边久久的沉默,而这头一群人都在等待,夜色越发的浓重,大家像是说好了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于很多群众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夜里的空气。

心里这么想,可是脸上依然得表现的楚楚可怜,十分害怕的模样,这才能让他们不那么防备她。

副局长故意放缓了语气:“你手上有三名人质,我派人上来,无非是多给你一名人质,你说我能耍什么花样?”

“我……我能走了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副局长,你别耍花样。”那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

刀疤男见这女医生吓得都快哭了,冷冷的一笑,偏了偏枪口:“滚过去。”

“我们会让你弟弟坐在轮椅上,然后让一个人推上来给你。”

苏安希料到了他们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于是照做,举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其他三名人质的旁边蹲下。

“说。”

刀疤男蹲下来看着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弟弟,见自己的弟弟昏迷不醒,愤愤不平的说道:“放心,哥一定替你报仇,他打你一枪,老子就在他身上先开十个窟窿。”

副局长看着徐彧手机上的字,继续:“你弟弟现在还在昏迷,如果一定要在五分钟之内把你弟弟送到你面前,只有一个办法。”

徐彧派突击一组上天台索降至五楼和六楼之间等待,突击二组将医院团团围住,而他带领突击三组走消防通道在四楼后楼梯处待命,狙击手依然在制高点寻求最佳射击位置,确保一招制敌。

那边哈哈的笑了起来:“放心,这一枪我打的是墙,下一枪可就是人了。”

刚听到耳机里那句“你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的时候,他的面色更冷了,拳头也握紧了,手背乃至于整只手臂青筋爆显。

“你……”副局长对着手机喊了一声。

“狙击手,能否瞄准?”徐彧打开对讲机,问道。

“五分钟,我见不到我弟弟,就先杀一个人质。”说着那头一声枪响,手机里和楼上的枪声同时响起,与此同时警戒线外的百姓也跟着惊呼出声。

“报告,无法瞄准,完毕。”几名狙击手依次回答。

“可以。”副局长顿了顿,看向徐彧在手机上快速打出的字,照着说:“你弟弟刚做了手术,恐怕……”

指挥车上,副局长他们听到这一切,不由得开口对苏安希说:“苏医生,能不能找机会拉开一点窗帘,让狙击手有机会瞄准。”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我弟弟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我要马上见到他。”

徐彧一听,立即补充:“苏医生,安全为上。”

“你弟弟是?”

苏安希一听,抬眼看了看还在跟昏迷的疑犯说话的刀疤男,还有站在一边看着她色眯眯的匪徒,垂眸看了眼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三人,不敢出声。

“很简单,放了我弟弟。”对方果然提出了要求。

“怎么了?”刀疤男看到自己弟弟突然呼吸困难,转眸看向苏安希,直接用枪指着她,怒目:“我弟弟怎么了?”

副局长也跟着笑了笑:“既然能给你打这个电话,自然可以做主,说吧,你想怎么样?”

苏安希站起身来,看向对方:“应该是并发症,需要急救。”

电话那头绑匪“哈哈”一笑,语气狂妄:“副局长,你能做主嘛你?”

刀疤男用枪指着苏安希和另一个女医生:“你们俩过来,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副局长暗自清了清嗓子,凑到手机面前,说:“我是望留县公安局副局长,只要你们不伤害人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女医生已经被吓得有些濒临崩溃的边缘,面色惨白,站都站不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夏俊楠拨通匪徒的手机号码,响了几声,那边接通了,却没有说话。

苏安希拉着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很是专业的进行了快速的检查,随即看向刀疤男:“得推他去病床,那有监测仪器。”

副局长瞧着徐彧,见这位年轻的少校一脸的沉着的道出方案,觉得可行,于是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试试。”

“警告你,别耍花样。”刀疤男直接把枪抵在苏安希的头顶,坚硬而冰凉的触感,还有那阴测测的语气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进去跟我们里应外合,在这之前对方有任何的要求,都答应。”徐彧紧接着提议。

苏安希抖着嗓子,埋着头,摆出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我……我不敢,我只是医生,我不分好人坏人,我只会负责救人,你弟弟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徐彧回头喊了声夏俊楠,小伙子一听立即跑了过来,“队长。”

与此同时,像是特地跟苏安希配合似的,轮椅上的男人还真是抽搐了起来,爱弟心切的刀疤男一看赶紧吼道:“你他妈还给老子愣着,快点,救不活老子第一个毙了你。”

双方也已经僵持了很久,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贸贸然攻进去。

另外那名女医生已经被此刻绑匪的凶狠吓得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徐彧跟陈队长所说的都很有道理,毕竟大家在过来时已经了解了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所以目前的情况如果不能来硬的,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苏安希特想给她两巴掌让她冷静一下,奈何情况不允许,她只能伸手拉着女医生的手,朝她点点头,安慰一句:“别紧张,我们先救人。”

“是,我们已经有警员受到了袭击,还在抢救。”陈队长看向大家,继续说道:“这是群亡命之徒,很明显不达目定会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说着,苏安希推着轮椅到病床边,跟女医生合力去扶起轮椅上的疑犯,故意反复脱手,刀疤男一急,上前粗暴的拽开苏安希,自己把弟弟抱上病床。

徐彧看向副局长,正准备说话,耳麦里传来了各方狙击手“无法瞄准”的答复,他对着耳麦说了声“待命”,随即对副局长他们说道:“匪徒很狡猾,知道我们会利用狙击手所以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我们的狙击手目前根本没有办法进行瞄准射击,强攻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建议,因为匪徒情绪不稳定,并且凶残有危险性,如果把他们惹急了很有可能会直接枪杀人质。”

苏安希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往后一扯,一个翻身,重心往下栽倒,直接摔在窗口边,额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家正在商议营救和突击方案,副局长看向徐彧:“徐队长,你们特战队员强攻的话有没有解救人质的把握?”

她顺手扯了一把窗帘,眼前一花,脑子嗡嗡的响了起来,晕头转向。

“参谋长。”徐彧敬了个军礼,不多言不多语,一张帅气的脸上是沉着和冷静,那双比这夜色还要黑的眸子却凌厉无比。

与此同时,刀疤男转身快步走过来,盯着摔在地上捂着额头的苏安希,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拽起她医生袍的领子,冰凉的枪口毫不客气的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徐彧跳下武警车,安排狙击手和观察员立即寻找制高点待命,各突击小组原地等候命令,一切安排妥当,他便朝着几位指挥官快步走去。

“苏安希。”徐彧修长的手指摁在耳麦上,低声喊道,却是无人应答。

再往远些地方看,是警戒线外的老百姓们探头张望。

身边的特战队员从未见过如此低气压的队长,那种周身都散发着前所未见的凛冽寒气,仿佛下一秒就能被这寒气冻成冰棍。

大家赶至望留县医院,黑夜里警车的顶灯刷亮了在场众人的脸,除了公安,武警,还有消防,以及不少的医护人员和转移的病人。

他抬手示意,那双深眸此刻如鹰隼般锋利,刀刻般的下颚线条紧绷着:“各突击小组注意,准备强攻,完毕。”

而那时,正是大家在临时指挥室接到增援电话的时候。

“徐队长,现在不能强攻。”指挥车里副局长听到这声命令腾的拍案而起,不受控制的急声喊道。

在场的警察火速围住了病房,倒是不敢硬闯,立即向上级汇报,等待增援。

“特战队全体队员,听命准备。”徐彧说完扭断了与指挥车的联络信号,把对讲机从战术背心肩侧位置扯了下来,反手丢给身边的突击班长,“换我们的频道。”

最终两名匪徒无法再进一步进入看护病房,并且其中一名匪徒还受了伤,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上楼,刚巧抓住一名准备逃跑的女医生,将其劫持作为挡箭牌,退到一间病房内,而这间病房里刚好还有两名病人。

“是。”

两名持枪匪徒,直奔看护病房楼层,并跟看守警察有正面交火,双方都有受伤。

指挥车里听见那头传来的沙沙断线信号源,一个个神色凝重,面面相觑。

就在晚上,万籁俱静的时刻,一声枪响划破了医院的平静。

副局长直接看向韩开云参谋长,虽有愠怒,却不太好爆发出来,语气带着无奈:“参谋长,现在怎么办?”

手术结束,因为犯罪嫌疑人暂时还未脱离危险期,被送进了单独的看护病房,上了手铐,并且由警察对整层楼进行封锁看守。

韩开云也要炸了,徐彧这小子向来不是听话的主。虽说如此,可是每一次的任务都是听命令按指挥行事,这次竟然来这一出,万一出个啥事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苏安希自然是跑不掉的,跟着上了手术台。

他沉着脸立即指着夏俊楠:“夏俊楠,不管用什么方法,立刻联系上你们队长。”

望留县医院的医生对于这个手术都不太有把握,最后经过院方和公安部门领导的商议,这场手术可能需要来自特派到方泉市的几位专家帮忙执刀。

夏俊楠哭笑不得,还真把他当成超级电脑,说联系就联系,腹诽归腹诽,还是得应下:“是,参谋长。”

傍晚,公安将今天刚刚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移送到了望留县医院进行急救,因为这嫌犯有极度高的危险性,再加上犯罪嫌疑人中弹很深,失血过多,情况不是很乐观。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苏安希听见徐彧要强攻,脑子里那根晕头转向的线一下子就绷直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根据资料显示,那位被劫持的女医生其实是望留县医院住院部的女医生,不是苏安希。

她立即轻声而嗫嚅的开口:“我没事儿。”

一听到女医生,徐彧的心刷的一下就紧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苏安希,可是再一想又觉着不可能,她现在应该还在八角乡才对。

话毕,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摇头缓一缓,可是太阳穴上那冰凉和冷硬的触感,就像是要一点一点的刺穿进入她的大脑,她根本不敢动一丝一毫。

人质包括两名患病老百姓和一名女医生。

听到这三个字,指挥车里暗搓搓合紧双手一手是汗的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有人报警,望留县医院发生人质劫持事件。

副局长,参谋长也都坐回了原位。

电脑连接大屏,首长们的目光齐齐看过去,红点所在的位置不正是县医院吗?

而徐彧听到这声若蚊蝇的回答,紧抿的双唇稍作松弛,放下立起的手,沉声道:“全体待命,完毕。”

夜里,夏俊楠扛着电脑去临时指挥室:“报告,找到了。”

随即,耳麦里是男人的冷嗤之声:“谁他妈问你有没有事儿,给老子起来。”

公安将两名疑犯带回问话,两人嘴很硬,暂时没有任何的线索,而腹部中枪的疑犯由公安沿途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说着,刀疤男拽着苏安希的后领子,把人轻松的提了起来,一把推到病床边去,她的腿骨撞到了轮椅的边缘,痛感四起。

下了山,大家回到临时指挥部,夏俊楠一下车就被飞奔去破解手机定位系统。

苏安希忍着痛扶好轮椅在自己的身侧,看向那位女医生。

根据当时中枪民警的描述,车里确实只有三名疑犯,所以他们这个犯罪团伙是分开行动的,那位所谓的老大还没落网。

她正抖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病床上的嫌犯上仪器。

夏俊楠挑眉一笑,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苏安希也上前去帮忙,麻利的给疑犯上好了仪器,大家能在监测仪器上看到各项指标皆不稳定,特别是心跳紊乱,血压降低。

“是吗?”徐彧用舌尖顶了一下嘴角,伸手摸了刚才找信号那人的手机,递给夏俊楠,“你的强项。”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刀疤男也能看得出来仪器上的波动跟正常的情况很不一样,暴躁的指着仪器问苏安希。

而后,他们又看着中枪的同伴痛苦的表情,其中一人愤愤不平的猖獗道:“你们是不可能找到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心律不齐,你弟弟有心脏病?”苏安希问道。

两个罪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炸了,这帮警察根本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刀疤男一听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迷惘被苏安希看进眼里,随即见他怒目相视:“立刻救,我说过救不活你会是第一个陪葬品。”

徐彧蓦地勾起一边唇角,掀了掀黑眸,看向两人,语气漫不经心:“哦,还真有老大。”

苏安希咬着唇慌乱的点点头,看着身边这位碍事的女医生:“可是……我……我需要一些药物,这里没有,我能去取吗?”

“不知道。”两人啐了一口口水,异口同声。

“跟我玩把戏?”刀疤男看向苏安希,冷冷的一笑,那道刀疤更显得丑陋无比,“想出去,门儿都没有。”

徐彧立在两人面前,开口就问:“你们老大呢?”

“可……可是,你弟弟他……”苏安希指了指仪器,“现在只有我去取是最快的解决办法,这里还有病人和我同事,我怎么敢耍花样。”

男子腹部中枪,被逮捕,其余两人早已被手铐反手烤住。

刀疤男看了看苏安希,这女人明明是一脸惊恐还在强装镇定,随即转眸看看仪器上的心跳越来低,再看一直哭哭啼啼的女医生,拿起枪,指着那位女医生,“你也知道需要什么,你去。”

他的速度很快,对方每一下的都只能打在他的身侧,最后一声枪响,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对方中弹。

正中下怀,这个看上去的心律不齐是她人为做出来的,幸好这位吓得方寸大乱的女医生没瞧出来,这场赌算她赌赢了一半。

徐彧一鼓作气一边开枪一边换地儿隐蔽,能瞧见不远处有人影攒动,枪声震破空林,吓得鸟儿乱窜。

苏安希看着女医生,一直用眼神示意她,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煞费苦心,最后语气郑重跟她说:“记住一定要DCB。”

张忠一动不动的趴着,调整狙击镜,沉着冷静。

耳麦那边,徐彧全部听了进去,想了半天这个DCB,马上吩咐班长:“问问张副院长DCB是什么药?”

“是。”

指挥室那边也听得莫名其妙,叫人把张副院长喊上来。

徐彧再探头看去,把手上的人交给了黄羽,然后看向还趴在对面的张忠,打开对讲机说:“张忠,我吸引火力,你锁定目标,完毕。”

张副院长的回答是:“我从医几十年,没听过这药名。”

“隐蔽。”徐彧大喝一声,所有人快速躲在大树后。

徐彧一听眉头微微一蹙,蓦地想起以前苏安希喜欢教他们怎么快速记英语,琢磨之下,他眼前一亮,张口就说:“那个女医生出来以后,快速把她转移到安全位置。”

就在这时,徐彧拉着刚刚牵制住的疑犯往旁边一滚,子弹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班长不明所以,可眼下没机会问各中因由,只能照办:“是,队长。”

两人举起双手投降,其中一人暗中想要反抗拔枪,徐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侧身反手牵制住疑犯拔枪的那只手,随即一个格斗擒拿,手枪脱手滑走,疑犯被死死反锁住,嗷嗷直叫。

这边厢,指挥车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所有人全部屏住呼吸,副局长接通电话,是匪徒。

只见徐彧一个手势挥下,几人快速持枪冲上去将两人团团围住,让其投降。

刀疤男眼看着刚刚走出去的女医生,对电话那头说道:“两分钟我放出去的那个女医生不回来,我就杀一名人质。”

大家都在等待徐彧的命令,准备冲上去抓捕。

而苏安希趁着刀疤男打电话,一边假装看着病床上的疑犯,一边低声喃喃:“准备强攻。”

不多时,徐彧看见不远处张忠比起的就位手势,他沉了一口气,看向其余几人。

徐彧勾唇一笑,随即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发号施令:“各狙击位,突击位,听指挥,准备行动,完毕。”

徐彧看准时机,超张忠递去一个眼神,见他心领神会的背着狙击枪转身小心翼翼的绕到对面寻找最佳狙击位。

“你在说什么?”那个总是把目光放在苏安希身上的匪徒见苏安希嘴巴嘟囔了几下,立即走到他对面用枪指着她。

前方有两人,持有枪械,其中好像在打电话,一会又走到另一边,看手机,似乎在找信号。

苏安希举起双手,一步步往后退:“我没……没说什么……”

徐彧立即伸手,发出隐蔽的战术手势,大家快速找到遮挡物将自己隐藏起来。

狙击2号位是张忠,身旁的观察员透过露出来的那一点位置看到了两个移动的人影,对他说:“十点方向。”

果然,他们向前走了大约五百米左右,发现了可疑人物。

张忠立即微调,瞄准镜里是匪徒用枪指着苏医生,虽然只有一个不大的缝隙,可是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徐彧扫了大家一眼,对几人说道:“随时保持戒备,疑犯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他立即汇报:“队长,目标已瞄准,完毕。”

“嘿,你这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张忠被夏俊楠一语惊醒梦中人,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干什么?”刀疤男挂了电话就看到他的同伴用枪指着苏安希,大声问道。

“说明这是在缓解压力,刚开始压力太大忙着逃跑不敢抽烟,现在到了这儿自认为安全了,才来一支,这样的人很明显就是我们要找的疑犯。”夏俊楠说的似模似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

同一时刻,徐彧闭眸沉了一口气,低声对苏安希说:“苏安希,小心。”

“什么?”这话不止张忠,连同行的武警队员黄羽,还有另外两名警察都开口询问。

随即睁开眼,一脸肃杀,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头狼,单手挥下,同时发令:“行动。”

“你再想想,刚才过来那坡稍有不慎就掉悬崖了,普通的外来人闲得无聊冒这个险?不能吧?这深山老林的又没有宝藏,更重要的一点是咱们一路过来都没发现这个牌子的香烟,偏偏到这儿就有了,说明什么?”

远处射进病房内的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指着苏安希那名匪徒的眉心,一枪毙命。

夏俊楠用一种智商堪忧的目光看向张忠:“张班长,你想想,我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烟头有是有,可都是便宜货,很明显这里的本地老乡根本抽不起这种烟,所以这一定是外来人留下的。”

刀疤男见同伴瞪大眼睛惊讶的倒地,不管不顾,敏捷的往旁边一躲。

张忠一脸懵逼:“我可是真没发现。”

他立即反应过来上当了,一瞥苏安希,愤怒的举起枪对准她,毫不犹豫的开枪。

徐彧见张忠还没悟出来,站起身来拍了拍张忠的肩膀:“夏俊楠这次是真发现了。”

苏安希一个滚地翻身,翻开轮椅,挡住了子弹。

“小子,你这不是埋汰我,谁还不认得烟的品牌了。”张忠说着凑近了一看,“南京嘛!”

她顺手摸出藏在轮椅下方的枪,快速上膛,拉开保险,见刀疤男把枪口对准了人质,直接朝刀疤男开枪,被他一躲打在了墙上。

夏俊楠见徐彧也勾起了唇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问道:“老张,你认识这烟的品牌吗?”

她回头就朝两个吓得尖叫的病人大声喊道:“躲起来。”

张忠“嗨”了一声,“俊楠,咱们一路搜寻过来发现了不少烟头,这老乡们经常上山,抽了烟自然就要扔烟头,这叫什么发现啊?”

电光火石之间,就像是混战一般,她手上的枪被刀疤男一脚踹掉,整个人失去了力道时被对方一扯一拉扼住了脖子,而她右手的虎口还在发麻发痛。

徐彧和张忠他们几人纷纷走了过去,齐齐看向夏俊楠手指着的地方,一个烟头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就这几秒的瞬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破窗破门而入的特战队员和警察全部将刀疤男围困住,而苏安希却成为了他手上待宰的羔羊。

这里的老乡经常上山,抽烟倒也是正常,不过,他仔细一辨认,腾地就兴奋了,回身就喊:“队长,有发现。”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苏安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挟持的,不过她只能肯定一点,这刀疤男的功夫很好。

一向眼睛特别尖锐的夏俊楠四处一扫,突然就发现不远处跟草丛颜色不太一样的可疑物,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烟头。

“全部退后,不然我就开枪了。”

走过了陡坡,又是一片密林,这个区域比较大也深,看起来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经典的挟持人质对白从刀疤男的嘴里说了出来,那把枪第三次抵着苏安希的太阳穴,真是有缘。

小组继续往前走,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搜寻者的目光。

苏安希一抬眸就看到了徐彧,他面色沉静如那无波无浪的大海,可是她看穿了他那黑眸里隐匿的翻江倒海。

众人一听,赶紧的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前行,徐彧快速咽了块饼干,灌了几口水,递给夏俊楠。

“放了人质,你跑不掉了。”陈队长持枪对着刀疤男警示他。

徐彧摇摇头,接过水壶就着壶口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对大家说道:“前面有段陡坡,趁天还没黑先过去。”

刀疤男用力的戳了戳苏安希的太阳穴:“大不了一起死,还有个聪明漂亮的女医生陪老子上路,老子不亏。”

夏俊楠把水壶和饼干递给徐彧,“队长,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徐彧看到苏安希镇定的脸,额头上红肿的伤,紧了紧手里的枪,不动声色的找机会。

三名武警两名警察坐在地上干啃着压缩饼干,喝着水,没一会儿徐彧就回来了。

刀疤男顿了顿,倒是带着颇有些欣赏的语气对苏安希说:“医生,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是装出来的吧?不演戏可惜了。”

张忠一边把压缩饼干摸出来递给两位警察,一边说:“徐队让我们先补充体力,他去看看就回。”

“宁愿冒险也要救自己弟弟,你也没有完全泯灭人性,最起码你是个重亲情的人,投降吧!”苏安希淡淡的开口,她脑子很晕,但是必须坚持。

夏俊楠喝了口水,看见张忠走了过来,忙问:“老张,队长这是去哪儿?”

“哈哈哈哈,投降,老子的人生中就没有投降这两个字。”刀疤男越发的猖狂,也越来越用力抵着苏安希的脑袋。

“不用,让那两位警察吃点东西,夜间搜捕需要保存体力。”徐彧拍拍张忠的肩膀,转身往前走去。

陈队长还在继续游说,徐彧借机问张忠:“张忠,有没有把握?”

张忠走到徐彧跟前,“队长,还是我去探吧。”

张忠刚开始瞄准了头部,可是根据计算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误伤到苏医生,最后他调整射击位置,说道:“徐队,目前的情况只能射击手臂部位。”

徐彧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对大家说:“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持枪那只手,千万别伤到苏医生。”徐彧吩咐。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日落西山,气温也随之骤降,山区特色,早晚温差特别大。

“是。”张忠瞄准,食指扣下扳机。

再转眸看向眼前之人,安静的陪伴着早已合上双目含笑离去的老人。

“砰”的一声,刀疤男手臂中弹,这人竟然还想扣扳机,另一只手用力的掐住苏安希的喉咙,拼死一搏,势要来个同归于尽。

她抬眼看去,监测仪器的屏幕上所有的生命体征全部归零,心跳变成一条无尽的直线。

“砰”的又是一声,苏安希只感觉耳鸣阵阵,伴着痛感,脑袋嗡嗡的直响,被掐的快断气的脖子上的大手蓦地一松,整个人晕乎乎的直直往下坠落。

苏安希看着那只粗糙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霎时间落了下来,耳边是心电监护仪那刺耳的声响。

就像是从万里高空被人推了下来,完全感受不到地心引力,什么也抓不住,只能悬着心无止境的落下去。

人在临死前的弥留之际会回光返照,然后会越来越糊涂,看到自己先去的亲人,最后心跳便会停止跳动。

最后,她感觉自己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像草原一样宽广,自由,还有淡淡的青草香。

“老伴儿,女儿,你们来啦……”老婆婆突然越过苏安希看向她的身后,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眯了眯眼,这是个一身特战服的草原王子抱着她,薄唇一直在动着叫喊,可她却听不见,怎么努力的尖着耳朵听依然听不见。

“妈。”苏安希毫不犹豫的就叫了起来,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却依然维持着笑颜。

待她反应过来,茫然的眨巴着眼睛,眼前的草原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房间,周围的人都在络绎不绝的走动。

“哎。”老婆婆泪眼婆娑的看着苏安希,“能叫我声妈吗?”

抱着她的也不是什么草原上的王子,而是徐彧。

苏安希点点头,眼眶跟着就红了,“不会的,您有我,我是您女儿啊!”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刷刷的就回来了,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她都知道。

老婆婆伸手拍了拍苏安希的手背,咳了咳,笑道:“真好,你是个好姑娘,真的很好,有你在,至少临走之前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尤其是……

“没有,没有……”苏安希鼻子越发的酸,声音也哑哑的像感冒了似的。

他伸手拽着徐彧的战术背心的领口,突然很是孩子气的对他说:“你扶我起来,摸我屁股的那贱人在哪儿,我得踹死他我。”

“后来糊涂了,把你当成了我女儿,让你操心了。”

说完,她两眼一闭,彻底的晕了过去。

苏安希静静的看着老婆婆,知道她有很多话说,没有出声打扰她。

“苏安希,别跟我装睡啊!”

老婆婆笑了起来,突然精神了不少,喃喃细语:“我跟老伴老来得子,外人都笑我老蚌生珠,不过女儿真的很听话,学习也好,大学毕业明明可以待在大城市,可是为了我这个老太婆选择回乡创业,哪知道老天爷还是让她走在我的前头。”

耳边是徐彧含笑的声音,苏安希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出租车里,枕靠着少年宽阔的肩膀,再一低眸,小手和大手十指相扣的搁在那条修长的大腿上。

“没有认错,但是我也可以是您的女儿。”苏安希一直噙着柔柔的笑容,语调轻柔。

黑夜里,车内昏暗,气氛暧昧,偶有霓虹闪过,照亮彼此的脸,跟灯光一个色彩,一刹那又隐匿在黑暗之中。

苏安希努力的勾起嘴角,走过去,蹲在病床前握着老人家干枯如树皮的手,手背上血管凸起,指甲又黄又灰,四周有很多裂口,虽然满是褶皱,却温暖着人心。

酒气,很浓。

“苏医生。”老婆婆眸光有些涣散,慈祥的微笑着看着苏安希,“这次我没有认错了吧?”

呼吸,很重。

眼前一片雪白,窗外那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了床头上,像是来自天堂的阶梯。

今天是谢师宴,全班同学和老师们在那个硕大的包厢里演绎了一遍说学逗唱,喜怒哀乐,人生五味。

她只能点点头,走了进去。

平日里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的老师们此刻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勾肩搭背,互相调侃。

苏安希面无表情的看着保医生,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唇瓣像是被双面胶牢牢的粘住,喉咙越发的紧缩,竟然出不了一点儿声音。

这三年,你自以为你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自以为你的聪明伶俐,小心小眼,你自以为你那些瞒过了天下人的小心思,都没能逃过老师们的慧眼。

终于,抢救室的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保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暗自摇摇头,“去吧,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谁喜欢在地理课上写物理卷子,谁喜欢在体育课上去看别班同学,谁从高一就喜欢班长,谁有事没事就喜欢找学习委员,谁给各科老师起外号,谁总是在考试前开赌这次倒数第一的名字等等,老师们不是不知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每一分钟似乎都是煎熬。

而今天,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合不起来了。

头一回切身体会到病人家属的感受,那种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等的无助感油然而生。

徐彧作为复读生在这个班集体里呆了一年,论说感情,有,但是不深。更重要的是他全情投入到苏安希和学习上,跟眼前这一群同学是真的没有多么大的交集。

她此刻站在抢救室外,看着那扇厚重的大门,换做以前她应该是站在里面的,可是现在却被关在了外面。

可是苏安希不一样,她人缘好,学习牛逼,长得漂亮,老师同学都喜欢她,她也热爱这个班集体。

苏安希赶到望留县医院的时候,老婆婆已经在抢救了。

是以,整晚徐彧的关注点都在苏安希身上,而苏安希的关注点都在离别的伤感之中。

徐彧带一队,邱东远带一队,继续向前迈进。

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身份参与人生中的第一场饭局,她的酒量不浅但也不深。

这前前后后也分了三次组了,这座山林岔路实在是多。

刚开始还端着,集体敬了老师几杯后就活跃起来了,跟冯小瑶挨着笑的跟傻姑似的。

徐彧和邱东远驻足于原地,望着眼前的两条分岔路,彼此互看一眼,眼神中是各自了然的神色,这是又要分组行动了。

后来,班主任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站起身来红着眼眶对这群孩子们说:“我说两句。”

山林静谧的诡异,阳光透过枝叶零星的打在地上,斑驳凌乱,头顶上方是鸟儿盘旋鸣叫的声音,那叫声格外的清晰,似有回响。

本是热闹非凡的包厢一瞬间鸦雀无声,都齐刷刷的看向摇摇晃晃的班主任老师。

“是。”

“我呢,就送到这儿了,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走,道路且长,风光迷眼,希望你们能不忘初心。”说着说着班主任笑了笑,举起手上的酒杯,声音响亮:“我祝你们前程似锦,一生无忧。”

“出发。”

然后看着一个个各种哭相的学生们,含泪干了这杯中酒,最后醉的让老公来接走。

“到。”

大家聚的聚散的散,苏安希酒劲上头去了洗手间,刚出洗手间,就看见休闲区旁边靠墙而立的徐彧,高大帅气,自成一道焦点。

“方泉武警特战队全体队员。”

她笑了笑,脚步虚浮的往他那边走,刚走了两步就瞥见是艺体班的一女生朝徐彧走了过去,看那架势好像是表白。

徐彧一一扫过队员们,所有的战士头戴防弹头盔,身穿特战作战服,战术背心,手握突击步枪,昂首挺立,站如松柏。

艺体班谢师宴在楼上,这是闻着味儿下来的,苏安希瞧着那女生看徐彧两眼放狼光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迈着步子挺着胸膛就过去了。

“没有。”众战士齐声回答,刺破云端。

“嗨。”苏安希脸色红润有光泽,笑的有些招摇,朝那女生挥挥手,明知故问:“你这是喝多了,找不着路?”

话毕,他顿了一顿,声如洪钟,“有没有不明白的?”

“不是。”女生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因为告白所致。

徐彧迈着端正的步伐快步走到队员们的面前,具体讲解了等一会进山的搜捕任务,以及注意事项。

她摇了摇头,看向徐彧,眸中还流露着期许和爱意:“我找徐彧说点事儿。”

结合徐彧的建议,再研究探讨出一个万中无一的计划,得到大家的认可后,众人纷纷跳下指挥车,走向自己的队伍。

苏安希“哦”了一声,偏头觑了一眼徐彧,死小子勾着唇瞧着她笑的懒洋洋的。

他这是瓮中捉鳖,让犯罪嫌疑人插翅难逃。

她白了他一眼,过道灯光柔亮,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香味,她却更加晕了,干脆靠着墙,双手交叉抱胸:“我在这儿缓缓,你们继续。”

徐彧低沉的嗓音淡定而沉着,大家看着这个年轻的少校,不由得一笑。

而后,耳边是少年的轻笑声。

“字面意思,围住三方进出关卡,留出一条路设伏,因为这座山林岔路较多,所以我觉得我们特战队最好能跟公安这边交叉合并行动,遇岔路分小组继续,一旦发现犯罪嫌疑人,能及时抓捕就及时抓捕,没把握的话无线设备联系附近小组,合力引他们到指定区域,前后堵截,将其逮捕。”

苏安希感觉自己被一个力道扯了过去,她一歪头,就看见自己肩膀上搭着少年那骨节分明的大手。

韩开云抵唇轻咳,瞪了一眼徐彧,“具体点。”

徐彧浅淡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多了。”

徐彧说了四个字,“围三缺一。”

说完,她就木纳的被徐彧搂着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她还特地回头看了看,那女生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呢?

“徐队长有什么建议。”副局长问道。

走出了饭店,来到对岸的河边,一阵风吹来,苏安希好像被吹醒了一些,推开徐彧,抬头盯着他,问他:“你刚说我是你什么?”

本以为这位徐队长厉害的是他的作战能力,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显示出他睿智的头脑。

“女朋友。”徐彧低眸看着苏安希红红的脸蛋,迷惘的眼眸,回答的义正言辞。

望留县公安局副局长对于这位方泉武警特战队的徐队长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特别是经他指挥和参与的各项任务和行动没有一次是失败的,因而留下了这不败战神的称号。

苏安希大眼睛转了转,似在思考,半响才微微低了头,像是想好了什么似的,抬眼就说:“男女朋友应该要牵手的。”

正如徐彧所言,望留县地处崇山峻岭之中,地形复杂,山林岔路极多,山高路陡,确实对于搜捕行动有很大的限制性,盲目的派出各方警力搜山,费时费力不说,甚至于还有可能因为地形问题反被犯罪嫌疑人所牵制。

徐彧一听颔首一笑,伸手拉着苏安希的手十指紧扣的举在她眼前:“可以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了如何设置关卡和搜捕行动上,而忽略了地形问题。

苏安希目光下滑,盯着他弧度好看的薄唇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还不可以。”

徐彧一听,骨节分明的手指往地图上一指,语速平缓的说道:“众所周知望留县地处山区地段,而这帮疑犯所逃窜的这座山林,地形陡峭,不利于搜索和作战,不过,非常有利于藏身。”

“那怎么才算可以?”徐彧耐着性子问,倒是没想到喝醉的苏安希这么可爱。

韩开云的声音让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整个指挥队伍里唯一没说话的少校。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对年轻男女明明看着河灯,看着看着就啃上了,动静有点大,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徐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因为他们的位置比较隐蔽,所以那对情侣根本没发现有两双更为年轻的眼睛正在观看他们的表演。

就在各部门领导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刻,韩开云看向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徐彧,这小子紧紧的盯着地形图,眉头微蹙,眼神凛冽。

两人越来越投入,男人还上了手。

公安,交通部门,武警即刻来到山脚下,制定进山搜捕计划。

苏安希看的酒都醒了三分之一,见那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衣摆里伸了进去,正好奇,眼前蓦地一黑,反应过来是一只大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而后,指挥部接到线报,在公安和民警的围追堵截下犯罪嫌疑人的车辆在山脚下找到。

徐彧蒙着苏安希的眼睛往回走,走到马路牙子的一棵柳树下才松开,一松开就对上了苏安希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结合刚才看到的,口干舌燥。

与此同时,望留县公安部门在某一关卡截获住犯罪嫌疑人的车辆,不过这帮犯罪团伙凶恶歹毒,打伤民警,冲卡逃窜。

“徐彧。”

苏安希一听,又瞧着这周队长认真的模样,突然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苏安希眨巴着眼睛,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模样让人莫名激起了保护欲,声音轻轻柔柔的不似平日里那般干脆利落。

“啊!”周定坤也耿直,把徐彧的话翻了个完整版,“他跟我说你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话说苏医生你这完全看不出来是那么大孩子的母亲……”

“嗯?”徐彧的嗓音骤然间沉了好几个度。

苏安希一听蓦地看向周定坤,问道:“徐彧说我结婚了?”

苏安希踮起脚尖,伸手拽着徐彧的领子,眯了眯眼睛,说:“男女朋友应该像刚才那两个人那样的。”

至此,他也就打消了念头,不再八卦关于苏医生的任何私事儿。

徐彧喉结上下滚动,正在亲还是不亲间犹豫,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像静止了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谁知道这徐彧却云淡风轻的告诉他一个事实,苏医生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安希酒醒了一半,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电视里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她眨了眨眼睛,往后一仰头,离开了唇瓣。

周定坤其实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勇敢漂亮的女军医,后来知道徐彧是她发小还特地找到徐彧打听一下自己有没有机会。

正准备松开手,纤腰蓦地被一双大手一收,比刚才更加贴近彼此,隔着薄薄的夏装能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

“我听老徐说你都结婚了,到这边救援,你丈夫和孩子一定很担心吧?”

徐彧抵着苏安希饱满的额头,鼻尖轻触,鼻息萦绕,他笑的迷人,声线低沉而轻柔:“这种事儿,让我来做。”

苏安希:“哦。”

苏安希差点断气,原来这样才是接吻啊?

周定坤点点头:“熟啊,消防武警本一家,很多时候我们出警也能撞上,学习啊什么的也经常碰的上,日子长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而后,她酒劲全消,羞的不敢看徐彧,具体是怎么上的出租车她不记得了。

“看来你们挺熟的。”苏安希也淡然一笑。

只记得徐彧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只记得他的肩膀很好睡,只记得他漫不经心的叫醒她,音色里带着浅笑和温柔。

“我就说奇了怪了,老徐一向对女人不感冒的,怎么就跟你这么聊得来,这青梅竹马的情谊那当然是没得比。”周定坤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那天的夜特别的美,夏风吹拂杨柳岸,河流灯火静悠然,月色撩人动心弦,星河涌动满人间。

苏安希点了点头:“嗯,是啊!”

那天,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然而这段时间据他观察,徐彧跟这个苏医生好像还蛮谈得来的,觉得奇怪,该不是看上了这个漂亮的苏医生,结果后来一八卦才知道原来两人是发小。

苏安希睁开眼的时候嘴角还含着笑,转眸定睛一瞧病床边坐着的人笑的更欢,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病号,在住医院。

徐彧那人各方面都好,就是不解风情,不说别的,就他们消防支队的年轻女干事们多少次想借机亲近他,人家愣是连个正眼都没过,酷的很。

“梦见什么了,笑的那么开心?”廖志平一脸狡黠的问道。

周定坤跟徐彧两个队伍合作过好几次了,也还算了解。

苏安希感觉额头上被什么罩着,伸手一摸,“嘶”的一声龇牙咧嘴起来,没告诉廖志平梦见了以前的事,而是问他:“我睡多久了?”

“对了,听说苏医生你跟徐彧是发小?”

廖志平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你是昨晚晕的,你自己算算。”

“但愿如此。”苏安希点头,勾唇浅笑了一下。

说起昨夜,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就像是影片按了快进,在自己的眼前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晕倒在徐彧的怀里,就没有然后了。

周定坤见苏安希随时都在看手机,朝她笑了笑,安抚她:“苏医生,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老人家会没事的。”

“哦,那是挺久的。”苏安希不以为意的敷衍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然而,本来一上车准睡的苏安希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没有一丝睡意。

廖志平把苏安希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看了个清楚,他噗嗤一笑,问道:“怎么,没见到想见的人,失望了?”

许是连日来确实很累,战士们很快就睡了过去,压根就没顾忌车上还有女士要有形象这一说,看来是真的撑不住了。

“大难不死啊,失望什么?”苏安希白了一眼廖志平,望着天花板云淡风轻的说:“老廖,我是真差点就要跟你阴阳两隔了。”

大家伙连连摇头:“不打扰不打扰。”

“你不说你多英勇啊!”廖志平这语气可不是钦佩和赞扬,而是调侃,“你都能主动请战了,还跟匪徒斗智斗勇,这会儿跟我讲什么阴阳两隔,活该。”

苏安希也一一颔首,礼貌回复:“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打扰了。”

廖志平早上过来就听说这事了,听得心惊胆战的,一边听别人说,一边暗自腹诽:苏安希你丫没死真算你丫命大。

这一车消防战士跟苏安希也算是打过照面,见她上来了都纷纷笑着跟她打招呼。

“懒得理你。”苏安希刚醒,可是还是很累,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人。

运气好,刚好遇上了即将离开的方泉市消防特勤中队的队伍,找到了周定坤中队长,说明了情况得到了周队长的同意。

“是是是,人不对,我明白的。”廖志平给苏安希掖了被掖子,对她说:“那个人啊,开会去了,刚走一会儿。”

“嗯。”苏安希点点头,大步进了医疗点,拿了随身物品就疾步走了。

“哦。”

“那你路上小心。”廖志平知道苏安希决定了的事改变不了的,只能这样了,“明天见。”

廖志平笑而不语,没一会儿,他发现苏安希又睡着了。

“还有没撤离完的救援队伍,我自己想办法。”

另一边,徐彧去指挥部开会,针对这几日跟公安部门的联合行动打一个总结。

“怎么回?”救护车不可能只送她一人过去,车辆紧张,肯定行不通。

快到结束的时候,副局长倒是问起了徐彧:“徐队长,有个问题我想大家都应该比较好奇,苏医生说的那个DCB的药,你是怎么想到她在暗示我们解救那位女医生的。”

果然,挂了电话,苏安希站起身来对廖志平说:“我先回望留县,这里交给你了。”

徐彧一听,立即回答道:“其实也是猜的,DCB刚好是Don't come back的前三个开头字母……”

廖志平看着苏安希越发深沉的脸,明明是放松的嘴唇也都紧抿了起来,就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乌鸦嘴了。

众人一听,倒是不由不佩服苏医生和徐队长的头脑和默契。

“保医生。”苏安希把手机置于耳边喊了声。

开完了会,徐彧跟韩开云走出会议室,就挨骂了。

苏安希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心里刹的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放下碗筷,摸出手机一看,是保医生。

“这次虽然立了功,不过也有过,违抗军令的后果你不是不清楚,哎,我说你小子一向行事谨慎,不浮不躁的,这次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冲动?幸好人家苏医生巾帼不让须眉,立马给了信号,要不然你强行攻了进去,惹急了绑匪,引起人质的伤亡,你就等着脱了这身军装吧!”

“爱信不信。”

韩开云一气呵成,徐彧跟着沉默不语,他滔滔不绝完毕,站定看向徐彧:“当我的话耳旁风是吧?”

廖志平切了一声:“当我瞎啊?就这段时间,他一休息就过来报道,看你俩有说有笑的,还没有?”

“不敢。”徐彧淡笑着回答。

苏安希:“没有。”

韩开云见这小子又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想揍他:“你小子什么时候能让我不操心,特别是你这终身大事。对,我觉着找了媳妇儿你这脾气自然就收敛了,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你物色个姑娘,你别跟我说不啊!我真会揍你。”

“得得得,那我盼点儿好的。”廖志平继续扒了口饭,笑道:“你跟徐彧,好上了?”

“不用了。”徐彧微微摇头。

“我说少迷信,又不是说不能迷信。”苏安希钻字眼的能力也是一绝。

“呵,你还真敢跟我说不!不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依你,谈不谈是一回事,但必须接触接触。”韩开云这是下了死命。

廖志平笑了笑:“当医生的少迷信,这话可是你说的。”

徐彧哭笑不得:“真不用了,参谋长。”

苏安希一听转眸就是一记白眼:“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点儿好的?”

“你是不是逼我现在揍你?”韩开云作势要起手。

“还算是?”廖志平想都没想随口就来,“还算是就是暂时,就是还不确定,说不清楚。”

“您不是问我为什么冲动吗?”徐彧伸手按下韩开云的手,挺无奈的瞧着他。

“还行。”苏安希一边挑着菜一边淡定的说:“早上保医生来了电话,说情况还算是稳定。”

“说。”

廖志平嘴里还嚼着饭,瞥了眼苏安希,笑了声:“看你心情不错啊!”

“因为我媳妇儿在里面。”徐彧朝韩开云敬了个军礼,“参谋长,再见。”

苏安希坐在马扎上跟廖志平并排着吃饭,吃的挺香。

还被绕在媳妇儿这个问题的韩开云回神之际见徐彧都走远了,再一转身瞧见了邱东远,立即伸手把他招了过来。

毕竟,这样的饭菜真的很难吃到,那是家和爱的味道。

“小邱,来来来,问你个事儿?”

刚开始大家都还不习惯,一个劲儿的推辞,奈何老乡们实在是太过于热情,他们也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邱东远点头过来:“参谋长,您问。”

中午,老乡们又送来了热菜热饭到医疗点,这些救援的日子里,老乡们总是会给来救援的同志们送上温暖,一口一个“辛苦了”,一声声的“感谢,感谢”……

“徐彧有对象了?”

这天八角乡的好些老百姓送了一程又一程,场面温馨又让人泪目。

“啊?”邱东远莫名其妙。

第一批赶到的各个救援队伍开始陆续撤离,医疗队伍也将等待交接的第二批队伍,如无意外将于明日出发离去。

韩开云看着邱东远,继续:“我问他昨晚为什么那么冲动,他小子跟我说媳妇儿在里面,那里面就俩女医生,哪个是?”

终于,那沉寂已久的太阳冲破黎明的薄雾,从东边山头爬了起来。

邱东远一听就蓦地笑了起来,既然当事人都说了,他也就没必要给人藏着,立即就对韩开云说:“那肯定是漂亮的那个。”

拨开云雾见青天,经历了连日大雨,雨后依然阴沉两日。

“渝江来的那个苏医生?”韩开云也笑了,这姑娘连他都欣赏。

清晨,当金色的万丈光芒洒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噙着阴雨后重获阳光的笑容。

邱东远凑到韩开云跟前,点点头:“参谋长,您可别出卖我啊,有个秘密偷偷告诉您,这位苏医生可是咱老徐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