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媳妇儿的事?”廖志平一脸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苏安希真想揍他。
苏安希嚼着包子皮,漫不经心的问:“什么做了什么?”
“你能不能跟我说人话?”
廖志平又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近乎气声:“我问你,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廖志平缕了口气,声音更小,像是特务接头说暗号似的,“我早上起来身上什么都没穿,手脚还被绑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解开的?苏安希,这种事儿只有你做得出来,别不承认啊!”
“你搞什么?”苏安希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廖志平,没搭理。
正喝了口稀饭的苏安希听见廖志平说手脚被绑了,差点没喷出来,但是却被呛着了。
“苏安希。”廖志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确认安全,往前凑着朝苏安希勾勾手掌,“过来过来。”
她咳了咳,把勺子一撂,理了理气息,这才抬眸好整以暇的看向廖志平,郑重而认真的解释道:“昨晚是徐彧帮你脱的衣服,至于绑了你,我想他可能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
苏安希掀了掀眸子瞧了眼在她对面坐下的廖志平,淡淡的问了句:“酒醒了?”
苏安希说着说着回忆起昨晚,徐彧跟他发火是因为她要进屋,如果进屋就看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裸体,她立即嫌弃的打了个冷颤。
宿醉加上心里有事,差点给人诊断错误,果然醉酒误事儿,误事儿啊!
“他干嘛对我忍无可忍?”廖志平见苏安希说着说着走了神,赶紧的问。
廖志平端着早餐盘找到了坐在一边安静吃早餐的苏安希,两人今早各忙各的,他还没逮着机会跟她说话。
“昨晚送你回来的时候,在出租车上,你把他当成了嫂子,又是搂又是摸又是亲的,你说他能给你好脸色么?”苏安希继续说道。
一直下下去的话,说实话,可不是个好兆头。
廖志平一听,嘴角一抽一抽的,脸色变化丰富多彩,好像是回想起了昨晚抱着自家媳妇儿又亲又摸的。
院长的意思大家都懂,方泉市乃至于下县乡镇都是山挨着山,河隔着河,这雨前几天就下了好几场,现在又开始了。
他暗自咽了口口水,肠子都悔青了,苦兮兮的叨叨:“还不是怪你,我本来想帮你灌醉徐彧的,谁知道……”
这样的天气加上这样的地理环境,看着这片片朦胧的山脉起伏不定,院长的意思是不宜出行。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怪自己酒量不好还逞强。
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多,一整夜狂风暴雨后,仍旧不见降雨量往回收的趋势。
苏安希瞧着廖志平愤愤不平的模样,暗自一笑,他不是第一次被徐彧整了,只不过很难想象得到如今严肃正经的徐队长还会做幼稚的事儿。
直到他说:“我想要你喜欢我。”
吃完了早饭,医疗队留几个人在武警医院,另外一队分组下到各部队去为官兵们诊疗。
久到天荒地老,久到海枯石烂。
苏安希跟廖志平这对黄金搭档被安排去到武警特战队营地,两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似乎都没多想去。
苏安希永远都记得那天,将黑未黑的天幕下,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站在香樟树下,看了她好久好久。
可是,任务已下,没能跟他们一队的小王护士遗憾且羡慕的看着两人,说道:“苏医生你可以见到帅气队长了,开心不?”
徐彧定定的低头瞧着苏安希,似在思考,又像是在斗争。
开心不?并没有,昨晚才不欢而散。
“徐彧。”苏安希在他身后喊着,跑过去挡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不,找张副院长换换人?”廖志平提议,苏安希眼前一亮,点头回应。
徐彧见苏安希不说话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放下手,转身走了。
说着两人难得意见统一的齐刷刷准备去找张副院长,却被小王护士和刘医生他们拦了下来。
苏安希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眼睛烫的她眨不动了,好像里面有滚烫的熔岩要流了出来,嗓子也发着紧,像是失了声。
刘医生笑着说:“没用的苏医生,廖医生,张副院长分配人员的时候说了你跟廖医生比较适合特战队的诊疗,更重要的一点是你苏医生,跟徐队长认识,好打交道。”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通了。”
小王护士立即接嘴,“最最最重要的是苏医生你是唯一一个对徐队长他们不感兴趣的女同志。”
苏安希总觉得徐彧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苏安希一听,实在是哭笑不得,“还能这么选?”
“你到底怎么了?”
廖志平笑呵呵的看向苏安希,拍拍她的肩膀,一副尘埃落定的模样,“走吧,不感兴趣的苏医生。”
徐彧低头盯着苏安希,听他说完自嘲的一笑,“就算我复读,也考不上清华,苏安希,我也得面对现实不是。”
苏安希抿了抿嘴唇,还能说什么呢?服从命令呗!
苏安希没料到徐彧会这么问,愣了一愣,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你先别管其他的,我想过了,你复读的话,以你的能力明年一定能考上重本的,要不,复读吧!”
苏安希,廖志平和同行的方护士三人坐的车很快就停在了武警特战队的营房外,岗哨让他们稍等,立刻打电话通知领导。
“那你呢?”他却用她的话问她。
坐在车上看着这不见清朗的天,雨水像是不要钱似的下个没完。
两人走到拐角处,头顶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盖住了两人的身影,徐彧停下脚步看向苏安希,看的很是认真。
一抬眼就能看到这层峦叠嶂的山脉,乌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心也是沉重忧郁的,提不起精神来。
苏安希小跑跟上去,有些愠怒,“问你话呢!”
“一会儿铁定会撞上,千万别提昨晚的事儿。”廖志平对苏安希吩咐道。
徐彧双手抄着口袋,带着慵懒的步伐往大院里走,没回答。
“我们是来工作的。”苏安希转头看向廖志平,神色淡然的提醒了句:“公私分明啊廖医生。”
苏安希急切的盯着徐彧,希望他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书记员跑了出来,做好了登记,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那你呢?”
下了车,就能听见不远处有喊口号的声音,廖志平一边跟着书记员往综合楼走,一边问:“这么大的雨还要训练?”
“我爸希望我去当兵。”徐彧承认。
“是的。”书记员说话一板一眼的。
苏安希点点头,“我听说你要去当兵?”
把三人领进了接待室,书记员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茶,黑黢黢的脸上挂着特正气的笑,说道:“三位稍等,我们指导员马上就过来。”
徐彧看着苏安希一脸的焦急,勾唇一笑,却反问:“等我啊?”
“好。”三人点头微笑。
“你去哪儿了?”苏安希上前就问。
书记员也颔首微笑,迈着端正的步伐走了出去。
苏安希在大院门口处徘徊着,一抬眼瞧着往这边走的少年,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没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了,笑容挂在脸上很和顺的样子,两个浅浅的梨涡柔化了他硬朗的棱角。
炎炎夏日,徐彧出去了一整天,她就等了她一整天,天快黑的时候徐彧才回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邱东远上前十分礼貌的挨个跟人握手,军靴上还挂着雨水,每走一步原地都会留下两个水印,他指了指窗外,笑道:“队员们在训练,可能要等等。”
徐彧要去当兵,苏安希八月底才知道,那天,她的心腾的一下就沉了。
廖志平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徐彧的父亲徐承运一直以来就希望徐彧走他的老路,既然成绩已经这样了,勉强读个二本,那还不如去当兵。
邱东远点点头:“可以可以,我带你们去。”
那个时候出分数前就得填志愿,徐彧所有的志愿全部都是北京的大学,而最终他的成绩只能勉强上个二本,根本去不了北京。
苏安希暗地里白了一眼廖志平,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没事儿找事儿。
她笑着回转眼眸,继续陪着他踩着马路,一起回家。
刚在门口只能隐约听见,如今走到练兵场,那铿锵有力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苏安希噗嗤一笑,转眸抬头看向少年逆着光的侧脸,暗自祈愿:不求你万事胜意,万事顺意就好。
雨水冲刷着大地,武警战士们赤裸着上身,一个个肌肉腱子紧绷,单手扛起圆木,然后又放下圆木,一起一落千百次。
“嗯。”徐彧自然的拽了一把苏安希,让她走里面,故作轻松的说:“我是谁,我能紧张么?”
完全不顾这倾盆大雨迷了眼睛,湿了肌肤,每一声呐喊都能喊破天际。
路上,苏安希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开口:“徐彧,明天好好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另一边,是一群队员在泥潭里匍匐行军,泥潭摔擒与格斗,一个个队员的特战作训服已经看不清原始的颜色,他们从头发开始的每一寸肌肤都与这泥潭融为一体,却绝不屈服。
玩了大半天,直到暮色爬满天际,星月流连人间,他们才打道回府。
那边训练塔还有各种攀爬,索降训练等等,那些远远看去渺小的身影,像是蜘蛛侠飞檐走壁。
于是,吃了午饭她就去找徐彧,说什么也要他陪自己出去玩,其实是为了给他减压。
廖志平看的精彩,苏安希却四下观望,那人没在。
苏安希知道徐彧压力大,明天高考了,他这么逼自己只会适得其反。
没一会儿,廖志平给苏安希递了个眼神,她顺势看去,看到了不知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徐彧。
高考前一天,徐彧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刷题。
雨幕中,朦胧处,男人穿着作训服带着帽子浑身也都是雨水,整张俊脸都隐在了作训帽下,而那帽檐还时不时的往下滴着水,裤子紧贴着修长的双腿,隐约贴出了肌肉线条。
可是,要考清华,难,难于上青天。
确实如那帮花痴护士所言,行走的荷尔蒙,往哪儿一搁哪儿就是焦点。
后来,她也加入到了改造徐彧大军中去,不得不说徐彧是聪明的,三年的功课在这短短的一年间也算是统统吃了进去。
可是她们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前还没那么多荷尔蒙的时候,依然是往哪一搁哪儿就是焦点。
她却笑了,笑的如蜜糖般甜蜜。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撑着伞的他们这边几人,随手拎起口哨一吹,吐掉哨子,喊道:“各班长,整队集合,目标位置靶场,最晚到的,整班武装泅渡。”
苏安希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面的东西仿佛要不受控制的跳出来,有一种说不清的温度透过颧骨爬遍整个脸颊。
“是。”各班的班长立正站好,齐声回答。
那一刻,耳畔边久久回荡着徐来说的话。
苏安希和廖志平互看一眼,随即问邱东远:“指导员,这是?”
徐来见苏安希的样子,暗自一笑,继续:“苏安希,我哥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邱东远之前已经跟徐彧说过医疗队来为队员们体检诊疗的事儿,让他安排一下,怎么全员上靶场了?
“……”苏安希没说话,却心如鹿撞。
“徐队长。”邱东远朝徐彧大声喊道,随即朝他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可是他做了,我从来没见过我哥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徐来顿了顿,继续,“那天听说你的目标是清华,他在图书馆里保持一个动作坐了一下午,晚上突然拎本高一的课本到我房间让我给他补习。”
徐彧正在看夏俊楠递过来的考核表,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邱东远身边站着的苏安希,耳边是夏俊楠惊喜的声音,“那不是苏医生吗?”
“是挺荒唐。”苏安希点头跟着笑了笑。
徐彧抬手用板子敲了一下夏俊楠的脑袋,语气淡漠的说:“这么开心,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苏安希转身,徐来站在她身后,勾着唇看了看徐彧,语带调笑,“荒唐吧?”
“不用了,队长。”夏俊楠一看徐彧的模样就知道别惹,训练场上的徐队魔鬼的让你想哭,惹不得。
身后突然出现小姑娘好听的声音:“徐彧说他要考清华。”
“还不滚蛋?”
看着霍岩宗认真的讲解解题步骤,看着认真听讲,时而蹙眉时而用笔的另一头挠着头发的俊朗少年。
“是。”
夕阳下,苏安希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她就站在那儿瞧着不远处坐在石凳上的两个少年。
说完,夏俊楠小跑着跟上队伍,徐彧拎着考核板走了过去。
曾经拉着霍岩宗不是瞎侃就是去那儿玩,现在扯着人把书包里的卷子往人面前一搁,修长的手指一指,特么认真的挑挑眉,说:“给我讲讲这道题,这道,还有这道。”
苏安希看着徐彧迈着大步走的端正挺拔,是真的脱胎换骨了一般,以前她总是说他跟没有脊梁骨似的,懒懒散散的。
自从那天以后,大家都能看到了一个奇景,总是掐着点上学的徐彧每天早早的就去学校了,篮球也打得少了,走在路上都带着耳机在背单词。
现在再看,他这昂首阔步的样子是真的会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好,再见苏伯伯,林阿姨,苏安希。”徐彧和徐来一一道别。
徐彧走到几人面前,很是随意的一扫,扫到苏安希的时候神色依旧淡然,随即把目光放到了邱东远脸上,“赶着训练,有事儿说事儿。”
“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这是医疗队几位军医同志,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今天要给队员们检查身体?”
徐来基本上弄明白了,暗自瞪了一眼徐彧,被无视了过去。
邱东远最讨厌徐彧这小子连门面功夫都不会去做,这臭脸摆给谁看呢?
徐彧揉了揉自己妹子的发顶,对林青青说道:“晚上答应了这丫头去吃麦当劳,就不过来了。”
“就这事儿?”
“好,晚上过来吃饭。”林青青看着这感情非常好的兄妹俩,对他们说道。
“啊……”邱东远给徐彧递眼神,这臭小子瞧都不瞧。
徐来望着徐彧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彧暗自捂了嘴巴扯到另外一边。
徐彧的目光此刻徘徊在苏安希的脸上,半响浅浅的勾了勾唇角,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我什么时候说……”
他说:“苏医生,抱歉,训练不能断,可能需要你们……等着。”最后两个字似乎压得特别重。
徐彧说完放下碗,见身边的徐来也放碗了,于是笑着对苏安希的父母说:“苏伯伯,林阿姨我们吃好了,来来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敛了唇角,转身快步离去,邱东远在身后喊也没用。
她看着母亲一张自豪的笑脸,随即去看徐彧,他依然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点点头,摆出一副羡慕的样子,说:“苏安希成绩那么好,考清华没问题的。”
邱东远一向拿徐彧没办法,不过这小子今儿忒不正常,一般对外来同志虽然疏离,可是至少是配合的,今儿搞什么?
苏安希本来想说还没想好,却被妈妈抢了话。
“苏安希。”廖志平看向她低声问:“我能看成这是公私不分不?”
“我们安希啊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清华。”
耳尖的邱东远蓦地瞪大眼睛,看向苏安希,问道:“啊,你就是苏安希?”
“我还没……”
苏安希点点头,“我没介绍自己?”
被突然点名的苏安希抬起头看向徐彧,她想过,可是现在面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邱东远笑了起来,“啊对对对,我们好像是忘了自我介绍。”
“对了,苏安希,你以后打算考哪儿?”徐彧为了缓和气氛,转移了话题。
得,那小子的不正常都能解释了……
这来来回回的闹,一闹就是十多年,当年闹得最厉害就是妈妈带她离开了三年,后来始终是敌不过爸爸的攻势,又和好了,带着她搬了回来。
廖志平已经是第N次去瞅苏安希了,不过这些N次就像是重复播放的电影画面,来来去去的都是一个模样。
其实早就习惯,妈妈呢要爸爸转业,爸爸呢说好了转业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此刻,人家依然面无表情的,有条不紊的将医疗箱里的医用器械往外拿。
苏安希瞧着父母这样,不由得一抬头,刚好对上徐彧的目光,她无奈的笑笑,继续吃饭。
刚才,邱东远把他们引到医疗室这边,让他们稍等,随即就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像是下定决心要如何似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那模式感觉像是要去火拼似的。
林青青给苏执良夹了个菜,说道:“孩子都在,我不想反复跟你争论这个问题。”
“方护士,帮我看一下队医过来没。”苏安希抬眼看向方护士,对她说道。
苏执良是真的热爱那面国旗,心里有着坚不可摧的信仰和忠诚,一听林青青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但是又怕媳妇儿生气,语气里自然带着玩笑的意味。
“好的。”方护士说完出了医疗室。
“当兵保家卫国,热血男儿,怎么总是被你说的一文不值。”
廖志平见方护士离开了,这才凑到苏安希跟前一语双关,“连他们这儿的队医都跟他们队长一样,需要请啊!”
林青青暗自白一眼苏执良,看着徐彧笑道:“别听你苏伯伯乱说,当兵有什么好的啊,三天两头不着家,听林阿姨的,你底子不差,就是贪玩,这一年加把劲儿,咬咬牙就雨过天晴了。”
苏安希放下手上的东西,抬起头看向廖志平,云淡风轻的说道:“人家是特战队的军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不一样么?”
苏安希一听捏着筷子的手暗自一顿,随即继续吃饭不答话,耳边是父亲苏执良的声音:“当兵好啊,我们苏安希要是男孩子我就让她当兵去。”
“苏安希,你有没有觉得……”
中午徐彧又拽着徐来去苏安希家里蹭饭,饭桌上苏安希的父母问起徐彧高考志向,徐彧瞥了眼淡定吃饭的苏安希,笑道:“我这成绩能选的也不多,实在不行就入伍。”
“什么?”
这天周末没补课,徐承运却临时有事,吩咐徐彧照顾好妹妹,看了眼依然对自己漠不关心的女儿,暗自叹口气出了门。
“自从在这儿重遇徐彧,你整个人反而越来越刻薄了。”
徐彧的父亲徐承运部队里事多各种忙,经常不在家,虽然家里有李嫂帮忙顾着,可是徐彧偶尔还是喜欢带着徐来去苏安希家蹭饭吃。
“廖志平。”苏安希皮正眼喊道,勾了勾眼尾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去你的……隔壁。”
苏安希高二了,没怎么纠结选了理科,成绩好的依然稳定,徐彧高考年,成绩差的仍旧坚固。
廖志平知道苏安希对于徐彧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当不成恋人也能做朋友吧?
而今再谈,才蓦然发现,早已为期不远。
而且昨个吃饭,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嘛!
曾经以为高考遥遥无期,不过是未曾触及。
等等,昨晚吃饭,一想到这儿,突的天灵盖一通气,灵了。
暑假过后,徐彧高三了,这群曾经在大院里成群结队,三五一堆的孩子们都开始面临成人礼这一关。
一直觉着有个什么事,原来是忘了问昨晚的后续,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摸啊摸的,呵呵的笑了笑。
明明以为是一场单向暗恋,谁又曾料想得到,原来你喜欢的那个人那么刚好也在喜欢着你。
“哎,话说昨晚我是基本上断片儿了,你跟徐彧还清醒的啊,你俩最后到底怎么了?不会是……那啥了……”
可是苏安希喜欢徐彧除了苏安希自己,大家都不知道。
苏安希微微眯了眯眼,这是一个警告的神色,他连忙笑道:“看你今天不想来的意思加上徐彧的态度,我也猜到你俩昨晚肯定没啥戏。”
徐彧喜欢苏安希除了苏安希,大家都知道。
“廖医生,来帮我试试针。”苏安希说着从医药箱摸出一次性针管。
徐彧勾唇暗自笑了起来,手是酸痛的,心却是软绵绵的。
廖志平连忙起身,摆摆手,往后退,刚好撞上了走进来的队医,一转身忙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眼看着苏安希的头要撞上车窗玻璃了,他赶紧伸出右手挡过去,小姑娘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揉在他的手心,像小狗似的蹭了蹭。
队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体态微微发福,不是因为穿着白大褂,说实在的,看上去更像是炊事班的。
蓦地,一个急刹车,徐彧眼疾手快的拽住苏安希的书包带,往前一看,还睡的香呢?
“没事没事,我来晚了,才该说声不好意思。”队医确实跟想象中不一样,和蔼可亲。
徐彧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的苏安希的马尾摇啊摇的,摇的自己心更烦,刚上车那是什么眼神?
毕竟是长辈,苏安希赶紧走上前去,彼此互相介绍:“您好,我是苏安希,这位是廖志平,刚叫您过来的是方护士。”
倒回键公交车上
“我姓黄,单字一个明,管我叫老黄就行。”黄明说着把手里的名单递给廖志平,“这是战士们的体检报告,身体大大小小的问题也不少,我们这儿医疗设备和专业都没办法跟你们大城市的比,小病还能看看,真要是大问题还真是挺伤脑筋的,这些孩子啊又能抗,哎,很感谢你们你们能来。”
“……”
廖志平一听,听出了点感触,连忙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论说经验还是你们这些老大夫更得心应手才是。”
“要不你先说说你跟校花的事儿。”
“看廖医生和苏医生年纪轻轻,你们才是后生可畏。”黄明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笑道。
“那你跟我说说你跟渝大篮球队长的事儿。”
苏安希一边听着这一老一小的互相吹捧,再次肯定了廖志平跟谁都能吹的技能,笃定了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哑巴的猜测。
“好啊!”
心里想着,伸手从廖志平手里扯过那一摞病历表翻看,翻到徐彧的时候,暗自眉头一蹙,门就被敲响了。
“和好吧!”
她合上病历表,看向来人,是邱东远。
“干嘛?”
“那个,队员们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吧!”邱东远看了看一屋的医生说道。
“苏安希。”
“开始吧!”
“徐彧,你这么端着有意思吗?”
特战队百于号的战士,要一个一个的进行基本身体检查以及病例诊疗说实话是一件非常费时的工程量。
“误伤,懂么?”
不知不觉,到饭点了。
“以后别拿球砸人,还是校队的呢,丢不丢人。”
苏安希正在跟一个战士说他这个脊椎的问题,邱东远就来寻人了,“苏医生,该吃饭了。”
少男少女的声音渐行渐远。
“好的,我知道了。”苏安希头都没转的应了声,接着跟面前的小战士继续说:“你这个问题虽然现在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过我今天也看到了你们训练的强度,还有长期出各种任务不可估量的后果……”
“坏了。”少年朝气的重低音懒散而随意。
邱东远看着苏安希认真专注的模样倒是没急着走,一直以来只知道徐彧的初恋叫苏安希,还是他酒后吐真言吐出来的,想着这小子长得这么受老天爷的眷顾,初恋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干嘛不骑车?”少女清亮的声音在夜色中带着回声。
后来他也问过夏俊楠这苏医生长得如何?夏俊楠很是肯定的说漂亮。
苏安希望着少年潇洒的背影,知道他说的扯平是什么意思,不由的一笑,跟了上去。
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今天亲眼所见岂止是漂亮两个字能概括的,那简直就是漂亮中的战斗机,也难怪徐彧那小子念念不忘,这样的姑娘搁谁心里也都会是个跨不过去的坎儿啊!
“算了,扯平了。”徐彧说完扯回自己的袖子,转身往大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一上车就睡的毛病,得改改。”
“邱指导员。”苏安希跟小战士交代完,一抬头见邱东远还没走,于是喊了一声。
“那,不好意思啊!”
“哎。”邱东远回过神来,这才笑道:“结束了啊,先吃饭。”
苏安希一听,自己睡着了不老实自己心知肚明,想到这儿,语气也缓和了很多,不再像是一直以来的冷冰冰硬邦邦,讥讽又嘲弄。
苏安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脱了医生袍挂在椅背上,走出了医疗室,经过隔壁的时候看了眼,里面早就人去楼空。
“睡得跟猪一样,我倒想挪开,你得让我挪的动啊!”徐彧任由苏安希拽着自己的袖子,语带埋怨。
“廖医生呢?”她不由得问道。
她心里有数,却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压的?”
“廖医生先去食堂了。”邱东远回答道。
车门关上,从他们身后开走,苏安希直接拎起徐彧的右手袖子,迎着昏黄的灯光,抬头对上他比这夜色更黑的双眸,手心那抹红还未散去。
苏安希了然的点点头,跟着邱东远一边走,一边暗自腹诽:廖志平,你上辈子不止是哑巴还是饿死鬼。
徐彧无所谓耸耸肩,推着苏安希往前走,“下车了。”
“哎,对了,刚我听苏医生你讲的应该是中医方面的,可我听说你是急诊啊!”
结合自己不痛的脑袋,聪明的小姑娘有些怀疑的转身,抬起头看向徐彧,张口就问:“你手怎么了?”
“我外公是中医大夫,我对这个也有些研究,学医嘛多少都得了解。”
一个急刹车,苏安希往前一栽,一个大力却把他扯了回来,苏安希眼睛尖一眼就瞄到了松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手心红红的,像是被什么压过似的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啊!”
奇怪的是,那块地儿竟然完全不痛。
“……”
到站通知响起,苏安希揉好了脖子起身,一边走一边下意识的去揉刚刚支着车窗上的脑袋。
聊着聊着,到了食堂,本是安静的出奇,战士们都在埋头吃饭,可看到出现在食堂门口的苏医生时,都纷纷将目光投了去,还暗地里用手肘撞旁边的战友,互相用眼神交流。
睡着睡着,突的被后面的大手扯着发尾痛醒的,她腾地坐起来,揉着发酸的脖子转身瞪了一眼后座的少年。
邱东远抵唇咳了咳,厉声吼道:“还有没有个样子?好好吃饭。”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一上车准睡。
大家一听,赶紧埋头吃起来,整个食堂除了筷子与餐盘的碰撞再无其他。
没一会儿,苏安希的瞌睡虫就被摇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些小子平时不是这样的。”邱东远对苏安希说道。
公交车也不像出租车,直达目的地,本来一条道可以到的地儿,愣生生开出了山路十八弯的境界。
苏安希跟着邱东远去盛饭菜,倒是无所谓的一笑:“理解,毕竟你们特战队也没女同志。”
那会儿除了主干道,其他地方大部分都是寂寥无光的大街小巷。
邱东远一听挺佩服的看了一眼苏安希,这姑娘说话还真是直白又爽快,性格是真不错啊!徐彧那臭脾气还真是配不上人姑娘。
那时候的渝江不像现在,整夜整夜的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所以,白天真的别说人。
车子开在这茫茫的夜色中,道路两旁春风弄树羞,路灯昏暗惹人疲乏。
徐彧喂完喜乐人刚刚走到食堂门口,长腿才迈了半步就戛然顿住。
终于徐彧上来了,经过苏安希身边的座位时看了她一眼,结果人家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了窗外。
眼前不远处的那一幕直愣愣的映入眼帘,邱东远跟苏安希并排着在打菜处端着餐盘你一勺我一勺的。
呵,还在车门边被人揩油呢!
还……有说有笑的。
她瞥一眼往徐彧身边不急着上车的几个女生,迈着长腿上了车,坐在倒数第二的靠窗位置一看。
他把伸手把作训帽一摘,把剩下半步迈实诚了,路过夏俊楠身后的时候,把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扣。
苏安希在夜色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车来了。
夏俊楠头上莫名多了顶帽子,莫名其妙转头一看,徐队如一阵清风,却莫名让他后颈一凉,一股骤然而去的低气压让他决定还是不吱声为妙。
两人中间隔了几个打打闹闹的女生,笑嘻嘻小声说大声笑,还时不时的偷看徐彧。
他暗搓搓的把作训帽往桌子上一摆,继续埋头吃饭。
那天下了晚自习,苏安希坐公交车“偶遇”徐彧,她前不久自行车掉了,还没买,就坐公交车,徐彧跟霍岩宗他们都是骑车,没想到他居然没骑车。
徐彧则是自然且目不斜视的走到取餐盘处,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一捞餐盘,就朝着那俩人走了过去。
当时苏安希一边写卷子一边冷笑:“人家高二下期了,你才高一下期,你脑子可能真的被砸坏了。”
邱东远正在热情的给苏安希盛菜,蓦地感受到背后的凉意阵阵,这人还没回头看去,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冷冽却又波澜不惊。
直到后来廖志平跟苏安希解释:“徐彧啊!渝江一中谁都不敢得罪的主,又帅又酷,有他罩着高中生活永保平安。”
“邱指导员,嫂子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苏安希瞧着这一副要收小弟的模样,哭笑不得,脑子被砸坏了吧?
邱东远一听连忙把手里的餐盘递给徐彧,撂了句“不早说呢?”,就如那一阵过堂风一般冲出了食堂大门口,再一晃眼,连个背影都没了。
“行!”徐彧自知理亏,答应的也痛快。
徐彧把空餐盘放下,就着邱东远的餐盘继续盛菜。
“哎,你好你好。”廖志平坐起身来双手握着徐彧的手连连上下摇摆,“以后多多关照。”
“别盛那个。”苏安希看了眼徐彧惦着大勺里的辣椒肉丝,顺嘴提醒道。
“我是。”徐彧微微的点头。
徐彧姿势保持没变,一双漆黑的双眸却端倪着苏安希,对她说:“你管我?”
廖志平看着立在床边让他亚历山大的一堵高墙,瞧了瞧,看了看,眼瞳蓦地一睁,指着徐彧问:“你是高二八班的徐彧?”
苏安希暗自扫了一眼一个食堂的战士们,都埋头吃饭,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是胃不好么,忌辛辣。”
他走了进去,低头瞅着床上的廖志平,诚恳的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失手砸到你了。”
徐彧一听很是自然的把勺子放下,轻笑一声,说:“你查我?”
站在门口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徐彧一下子就明白了,合着那俩是一对呢?
苏安希向上吹了吹额前碎发,轻轻的把餐盘往桌子上一放,这才转身看向徐彧,压低了声音问:“徐队长,你一定要这么说话是么?”
“苏安希,我又招你了?”廖志平白了一眼苏安希。
“那你想我怎么说话?”徐彧好整以暇的睨了一眼苏安希,问道。
苏安希一手揽着冯小瑶的肩膀,剜了一眼廖志平,“喂,差不多得了啊!”
“能公私分明吗?”
廖志平醒醒鼻子“嘶”的一声,拧着眉呵呵笑问:“冯小瑶,你眼睛怎么像兔子一样红?”
徐彧端着餐盘挑眉一笑:“不一直都很公私分明的么,苏医生。”
冯小瑶一巴掌拍过去,眼圈还是红红的,瞪他,“祸害遗千年,你就算死了也只有下地狱的命。”
说完,徐彧迈着步子,走了。
“我不会是被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上天堂了吧?”
苏安希看着徐彧的后背,恨不得一盘饭菜砸过去。
廖志平躺在病床上醒过来,看着站在床边像是集体告别仪式的两个人,以为自己死了。
混蛋……
徐彧正准备解释,冯小瑶把苏安希叫进去了。
邱东远回来的时候,食堂的队员们已经吃完走了,医疗队的苏医生和廖医生也不见了,只留下刚刚从后面厨房走出来的徐彧。
“其实我跟……”
“你小子。”邱东远一边指着徐彧一边走过去,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媳妇儿压根儿就没给我打过电话。”
可是,他就纳闷儿了,他跟校花也没啥交集啊!
徐彧一边理着刚刚挽了上去的袖子,一边特坦然的说:“哦?是吗?难道是我的幻觉?”
徐彧一听突然没怼上来,当初吵得最厉害那次也没具体说清楚谁谁谁,原来是因为校花啊?
邱东远呵呵一笑,他是搞什么的,这都看不出来就不是政治指导员了。
“装,继续装失忆啊……”
“老徐,你闻到什么味儿没?”邱东远故意伸手在徐彧的面前伸手扇了扇。
“什么什么校花咿咿呀呀……”
“什么味儿?”徐彧在理刚刚卷上去的衣袖,一听这话也跟着闻了闻。
“我跟人那都是学习上的交流,不像你,跟人可是感情上的碰撞,特别是校花对吧?”苏安希阴阳怪气的,“也对,人家校花说话咿咿呀呀的,你们男生都受用吧?”
邱东远一脸的暧昧丛生:“什么味儿?醋味儿呗,你小子还喜欢人家就去追,跟我这儿瞎吃什么飞醋。”
“你好意思说我。”半年没吵架了,徐彧也来劲儿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跟谁都笑,跟谁都聊。”
徐彧拍拍邱东远的肩膀,抬了抬下巴,说:“饭菜没了,手痒下了碗面,煎了个蛋,搁灶台上了,爱吃不吃。”
苏安希冷冷一笑:“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地球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说完,他往食堂门口走,身后邱东远看着徐彧的背影,无奈的一笑,转身进了厨房里去。
半响徐彧才开口:“今儿算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徐彧一边走一边思忖着邱东远的话,喜欢就去追。
苏安希跟徐彧站在校医室门外,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谁也没说话。
喜欢,从小就喜欢,也追了,到头来还是分手了。
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多大的问题。
就因为从小到大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从今以后再不会心动。
徐彧赶紧跑过去,二话没说背起廖志平就往校医室跑去,经检查是鼻子受到重击,导致毛细血管破裂。
如果跟苏安希现在才认识该有多好。
这次是真过分了,苏安希估计也是真生气了。
他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失笑的摇摇头,瞎想什么呢?如果现在才认识,或许彼此都成家了吧?
徐彧砸球一时爽,没料到砸的人家血流不止,再看看苏安希横眉怒目的样子,本是得意的神情瞬间被悔不当初所替代。
下午,夏俊楠到苏安希这边检查身体,一直滔滔不绝的问苏安希关于渝江现在如何如何,苏安希也耐着性子跟他唠着。
廖志平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篮球砸的鼻血长流,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说着说着夏俊楠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忧伤:“哎,原来渝江变化这么大,我都两年没回家了,真想看看变成什么样了。”
篮球就像是明白主人的心意似的,专往人脸上飞。
“每年都有探亲假,为什么没回?”苏安希不由的问道。
他想都没想,一个篮球就顺手就砸了过去。
“离不开,在我们这儿永远不知道实战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需要我们,我们只有保持在位率,随时战备,不过就是为了守住咱们祖国河山,也为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夏俊楠这话说的简单,可是同为军人的苏安希明白这字里行间的担子和重量。
那天徐彧正在篮球场打篮球,刚巧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苏安希跟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说个话笑得跟傻子似的,顿时那股憋的快便秘的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苏安希看向夏俊楠情不自禁的念道。
后来,廖志平这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般的人物传进了徐彧的耳朵里,他突然就有了危机感。
夏俊楠一听来劲儿了,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苏安希就说:“苏医生跟我们队长果然是郎才女貌,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咱们队长常常跟我们说的两句话是‘万家灯火万家宁,铁骨铮铮魂不息’。”
这主要还有一个原因,这三个人在全班的排名总是稳居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前三名。
苏安希一听,往椅背上一仰,看向夏俊楠,故作轻松的笑道:“小夏同志,我那话全国人民都在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们队长是跟全国人民都郎才女貌?”
于是,那会儿他们仨成了班上现代版的三剑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俊楠打一开始就看出了端倪,看破不说破,超级大脑还是得管管用,他想了想,继续说:“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队长这么多年来除了苏医生你,从来没正眼瞧过一个异性同志,更别说主动说话了,你们应该不只是纯老乡那么简单吧?”
而她跟廖志平是属于学术性的战友,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我觉得你像是你们队长的代言人。”苏安希想知道这些年徐彧的情况,不如就从这个人下手,思及此,她继续问:“你很崇拜你们队长?”
廖志平奶不奶油苏安希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冯小瑶暗恋他。
夏俊楠点点头:“我们整个特战队没有一个不佩服队长的,无论是团体作战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是全军最优,其实依他的军衔早就该调职离开这儿了,可是他却从来不说这事儿,不管是突发事件,维稳,反恐还是救援,他一个当队长的总是冲在最前面,他虽然从来不说,可是弟兄们都知道这是在护我们周全,所以他常常念叨除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两句,还有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导致我们训练量巨大,但是没有一个人说不。”
跟苏安希很要好的冯小瑶说他特别像九十年代港台的那些奶油小生,纯天然无污染。
苏安希听着沉默了,之前也是听说了徐彧的光荣战绩,还差点没了命,光想想都觉得心悸到无法呼吸。
廖志平是高一下学期转来的,又一个学霸,不过是非典型性逗比学霸,人长得特别的白,瓷器似的。
如果三年前他真的没挺过来,她会怎么办?应该会怨恨自己一辈子,然后可能就随他而去了。
真正和好,应该要归功于苏安希的新同桌廖志平。
他们那些发小都知道徐彧爱苏安希爱的痴迷,可是他们却看不出苏安希爱徐彧爱的深沉。
发小们明里暗里的也劝过了两人,可惜效果不大,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爱咋咋地。
以至于轻易说出分手后的九年里孑然一身,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总之,看在眼里的这些发小们都知道,论持久战的作战能力,徐彧和苏安希定当是这个中的佼佼者。
也想过忘掉他,跟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过完下半生。
在大院里一群人聚一起玩的时候,两人也依然是一副你欠我钱,老子就不还的状态。
等到垂暮终老之际,回忆起自己这平淡如水的一生,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辈子都没曾忘记过那个人,以至于会带着遗憾咽下那口气,并期望下辈子不要再跟他遇见了。
在学校他俩反正隔着楼层难得一见,偶尔在校园里撞见了也只是疏离且不屑的对视一眼,然后各走各路。
可是,始终是做不到随便找个人。
这场势均力敌的冷战掰着手指,数数日子,好像持续了一整个秋冬。
后来的几年里,好像真的不太会时常想起他了,可是也不会爱了。
以至于,苏安希和徐彧到现在都还没有和好。
分手后,哪怕住一个院子也再没见过一面,或许未来的几十年也不会再见了。
所谓的年少轻狂,大概就是大家都会打着年少不懂事儿的旗号,把别扭和矫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所以,她告诉自己,她只爱过一个叫徐彧的人。
而青春的吵闹不像小时候的过家家,今天不跟你玩了,明天又手拉手上学堂。
此生,那就这样吧!
也是一场漫天飞醋,执迷不悟的青春。
可是,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那是一场海纳百川,终将交汇的青春。
得知他一直单身是真的开心,听到夏俊楠这么说,却更是心痛。是怎样的磨砺和锤炼,让他说出“万家灯火万家宁,铁骨铮铮魂不息”这样的话来?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一场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青春。
“苏医生。”夏俊楠的手在苏安希的面前晃啊晃的喊着。
年少时的喜欢脆弱而敏感,那些彼此暗恋的时光,那些藏在盒子里,写在笔记本里的秘密,伴随着每一个人的花季雨季。
“哦。”苏安希回过神来,看向夏俊楠,“行了,检查完了,出去吧。”
至少整个高一年级都知道苏安希人美心善学习好,乐于助人顶顶棒。
夏俊楠疑惑的看了看苏安希,确认的问:“苏医生,你真的没事儿?”
可是,大家都知道校草学渣是真,学神高高在上却是假。
苏安希勾唇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快走吧,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要问这个中原因,大概,也许,可能的猜测是:苏学神瞧不上徐校草是学渣,徐校草瞧不上苏学神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是。”夏俊楠朝苏安希笑笑,开门出去。
至此,在一中传出了苏学神和徐校草不和的传闻。
苏安希手上排的官兵最后一个已经看完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刚从廖志平那边出来的邱东远拎着张纸过来。
连大院里的小伙伴们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苏医生。”他敲了敲门,满脸笑容。
那天以后,两人互不搭理,一个阳关道,一个独木桥。
“邱指导员,有事儿?”
那天晚上,大院篮球场,依然喜欢互怼的两人怼着怼着真急了眼。
邱东远走过去把手里的单子递给苏安希,说道:“廖医生他那边还有几个,让你帮个忙。”
那天校花给徐彧送水,一向无视全校女生的徐彧……接受了。
苏安希接过来一看,就知道廖志平玩花样,她朝邱东远笑了笑,问:“请问,徐队长来了吗?”
那天渝大附中的篮球队队长拉着苏安希有说有笑。
“我去叫。”邱东远说完立即出去。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搭理对方的呢?应该是没多久后的校际篮球赛。
苏安希看了看手里的体检表,寸照上的军人五官深邃,帅气端正,如果把这张照片放上网,铁定会走红。
时光的轨迹有时候总是出奇的相似,如果说上小学时,徐彧和苏安希不对付是因为单纯的讨厌,那么现在到了高中就不是用讨厌两个字能简单解释清楚的了。
过了一会儿,徐彧走了进来,坐在凳子上对苏安希说:“麻烦苏医生快点,我还有事儿。”
人生啊!总是充满了戏剧性。
“那我尽量。”苏安希拿出血压仪,看向徐彧,“袖子撩一下。”
盼了三年的青梅不搭理他,连自家的亲妹子都跟别人更好。
外面听墙根的廖志平和邱东远默契的摇摇头,还真是医生和病人啊!
秦瑞和韩放纷纷拍拍徐彧的左肩右膀,暗自摇摇头,纷纷投去节哀的眼神。
苏安希带上听诊器,往徐彧的心肺部位放,当放到他的左胸口时,耳根子突然有点烧,她抿了抿唇,轻咳一声抬头看向他。
被叫住的两人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来人,这才绽开笑容,齐声喊道:“苏安希?”
男人低沉的嗓音震着胸腔传入她的耳中:“我刚跑来的。”
说着,苏安希一扫刚才的不痛快,直接掰开两大门神,朝着两人跑了过去:“霍岩宗,徐来。”
跑来的?还能再瞎扯淡一些么?
“那是霍岩宗和来来吧?”
苏安希不动声色的松开听诊器,抬眸觑了徐彧一眼,伸手拿出脉诊搁桌子上,开口:“左手。”
也就是僵了那么一下,转瞬即逝,苏安希瞥眼瞧见了不远处的男生女生,挺开心的朝他们挥挥手,问的却是眼前人。
徐彧看了眼苏安希,还是把左手放了上去,直到那微凉的指尖触摸到他的手腕处,他才开口说道:“看来你是尽得你外公的真传。”
苏安希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得,马屁拍蹄子上了。
苏安希手指微微用力,没看他,却提醒道:“别说话。”
徐彧慵懒的低眸端倪着苏安希,半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倒是没有苏安希那么的友好:“你也知道三年没见了。”
瞧着苏安希微敛的眸子,卷翘且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似的,轻轻的扇着,一脸再认真不过的表情。
“徐彧。”苏安希望着这个曾经跟她差不多高,现在高他一个头的少年,咧嘴一笑,露出颗颗晶莹白皙的小牙齿,语带调侃,“小霸王,三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小时候她也是学着她外公给人把脉的模样,然后像现在这样抓着他的手腕就是不放。
话音刚落,苏安希抬头瞧去,韩放和秦瑞身后不远处的俊朗少年,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摇了过来。
“右手。”苏安希见对方没动,蓦地抬眼看去,正巧对上徐彧注视她的双眼,他的眼睛专注的时候像是茫茫雪域高原中唯一的一抹黑色,像是希望的源头,引领你走出这白色的迷宫。
“我呢?”
徐彧回过神来见苏安希竟然在毫不掩饰的在看他,暗自滚了滚喉咙,问道:“完事儿了?”
苏安希就怕这两人给她使坏,想当年徐彧整她的时候,这两人没少当热心观众,现在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了,她算着呢,得罪不起。
苏安希很是自然的把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右手上,淡声道:“右手。”
“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不敢忘。”
把完了脉,收回了脉诊,苏安希随即还要进行一些其他必备检查和问诊。
被点名的两人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算你还有良心。”
等当一切都已经结束,她再看去,对上的居然是一张略显不耐烦的俊脸。
苏安希笑了笑,一个一个的认着:“韩放,秦瑞,没错吧?”
看着他的脸,须臾之间,她想起了夏俊楠说的话,于是开口吩咐:“脱衣服。”
结果人家一副关我屁事的模样,也不知道当初苏安希那丫头走了以后,谁整天提不精神来。
不止是徐彧惊讶了,连门外的廖志平和邱东远都惊讶了,廖志平瞪大着眼睛看着邱东远,用唇语重复:“脱衣服?”
韩放呢,在渝大附中,是放学回来听秦瑞这个大喇叭在传,于是两人齐刷刷的去看身边的徐彧。
“脱衣服?”徐彧瞥了一眼苏安希确实一动也不动,这三个字愣生生被他说出了严肃感来。
现在,秦瑞还在一中,只不过跟苏安希同年级不同班,也是在开学典礼上才认出苏安希的。
苏安希一副白衣天使大爱无疆的模样对徐彧笑了笑,说:“这是流程,请徐队长配合。”
韩放和秦瑞跟苏安希是一年的,读小学的时候就在一个班。
徐彧还是不动,“我可没听说还有这么个流程。”
“可不,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回来了也偷偷摸摸。”韩放双手叉裤兜,似要大刑伺候,“苏安希,我是谁?说不出来,你死定了。”
苏安希见徐彧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心跳不由得加快,说谎说少了,心脏还真是经不起谎言。
秦瑞故意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指着苏安希,说什么都不让她过去。
可是,她想看,想看他胸口上的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口。
“好啊你,苏安希,回来都不报告一声。”
于是,她乘机直接上手去扒徐彧的衣服,却被对方三下五除二的给格挡了下来。
那天放学后,苏安希刚刚把自行车停到车棚,就被人给堵了。
“可以啊苏安希。”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炙热的骄阳下,闷湿的微风中,所有人第一次当了他俩人生中的配角。
徐彧倒是没料到苏安希是有点底子的,至少能袭击他了。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凝视着彼此。
他理了理自己被她扯拽的衣襟,语气突然变得几不可察的轻蔑:“现在你们的军医还能随便这样?”
嘿!小霸王,我回来了。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纷纷伸出手,那意思是:都上手了?
苏安希讲完话,站在高处,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对上了那双黑亮的双眼,暗自挑衅的勾唇一笑,像是在回答他。
苏安希压制住自己狂乱跳动的心脏,坐直,看向徐彧,说的义正言辞,“我说过这是流程,你不配合我,我只能自己来。”
呵!臭丫头,回来了?
“略过。”徐彧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徐彧直愣愣的盯着苏安希,向来乖张冷傲的他在这样的公共场合难得勾起了一抹笑,随即又敛上。
“也不知道徐队长你在怕什么?”苏安希斜睨一眼徐彧,随即执笔在报告单上记录,一边写一边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继续,“又不是没看过。”
隔着半个操场和跑道,主席台上的少女走到台子正中,站在话筒架后面朝台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鞠躬,露出端正的笑容,清亮的声音通过学校的广播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徐彧一听将自己双手交叉横在胸前,随即后背往椅背上一靠,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定定的睨着苏安希。
那一刻,他才猛然抬起了头。
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现在的苏安希,越来越能耐了,长本事了。
以至于下午的开学典礼,他一个没注意,听见围在自己前后左右的女生那带着不屑的语气说到“这就是高一新生学生代表苏安希……”。
门口的廖志平看向邱东远,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激动地小声说道:“原来都看过了。”
别看他绑着校草的身份,其实就是个学渣。
邱东远暗自点点头,无奈的伸出个大拇指,给面子的点了个赞。
然而,徐彧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闲人根本不关心学校的动态,根本就不知道学校里的传言。
“苏医生。”徐彧耐着性子,问了句:“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这哪里是相貌平平的四眼天鸡书呆子,这明明就是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明媚侠女,神话小说里飘出来的绝世仙女嘛!
苏安希没搭理他,他也不自讨没趣,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所以,当传言变成年级第一苏安希是个相貌平平的四眼天鸡书呆子时,当那个走进高一一班,站在讲台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利落的束着马尾的亭亭少女,大方介绍自己时,打了所有听信谣言,传播谣言的同学们一个响亮的巴掌。
见徐彧转身离开,她蓦地开口提醒他:“你的脾胃不太好,还有慢性胃炎,这些都得养,少吃辛辣,少抽点烟。”
这第三嘛,好奇,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对于新鲜事物也好,人物也罢,那种好奇心远远超乎想象,这是生理和心理的构造使然。
徐彧本来下意识把手伸到裤兜里去摸烟盒,手指刚刚触及到盒子棱角,就听到这话。
第二,她的中考成绩是年级第一,甚至于高出年级第二足足三十多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一中,她遥遥领先的相当成功。
他暗自捏着烟盒转身,就这么刚好对上了苏安希的眼睛。
第一,新生军训她没参加,是突然冒出来的。
四目相对,空气都仿佛屏住了呼吸,他勾了勾嘴角,问道:“是医生对病人的忠告,还是……老朋友对老朋友的关心?”
为什么要传?有三点。
“都行。”苏安希几乎没怎么想就说了,末了敛眉伸手屈指抵着鼻尖清了清嗓子,又抬眸,“昨晚的事儿,抱歉。”
高一新生里都在流传通知栏最首位醒目的位置,那个叫苏安希的女生。
“没事儿,我态度也不好。”徐彧说完转身伸手去拉门把手,身后的声音让他突然没有力气去扭动门把手。
真正见到是第二天,也是开学的第一天。
苏安希在他身后说:“徐彧,事实上,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那天,徐彧并不知道他气了三年的苏安希回来了……
徐彧没回头,也没动,沉沉的嗓音在这间不大的医疗室里显得特别清晰,他说:“苏安希,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不过三年,他帅的意气风发。
苏安希愣住,眼看着徐彧骤然转身,朝她走了过来。
阳光下晶莹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在下巴上摇摇欲坠,他伸手缕一把被汗湿的刘海,甩了甩头,汗珠不舍的落在地上。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坎上,沉重的让她透不过气来。
黄色的篮球服罩在他清瘦却不干弱的身体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璀璨生辉。
“苏安希。”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
徐彧探着身子双臂撑在她所坐的椅子扶手两边,他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虚笼在怀里,中间隔着彼此的心跳,他不再是少年时玩味的呼喊她的名字,而是成年男子认真严谨的低沉嗓音,“我只想知道,这九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再见是三年后,苏安希从车上下来,经过篮球场时,一排排梧桐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句话早就想问了,确切的来说还有另外一句话想要问,从那天看到坐在路边狼狈不堪的她时就想要问。
他们都知道徐彧对苏安希有着超越发小的感情,不过那会儿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谁还能认了真。
他承认自己即便是过了九年,再见到她还是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不知所措,在过去和不过去之间挣扎了很久。
每每当霍岩宗他们没注意提起一整个苏安希时,本来还是笑脸迎人的徐彧立即变了脸,转身走人。
可是看到她身边那个一脸笑意的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以至于会脱口而出说出那句话,他也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是冲动了。
安静,希望,苏州等等这样的词语,都会垮脸。
冲动过后却又自嘲,他凭什么,他们已经分手了,九年的不闻不问,或许人家早已结婚生子,或者有个快要结婚的对象,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苏安希这三个字搁他这儿是绝对的禁忌,别说三个字凑一起说,就算是分开也不行。
后来,在车上她睡着了,他没忍住偷看过她的手,纤细的手指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摘下戒指留下的指痕,虽说是不动声色,可是内心是庆幸的。
徐彧这一场气生了三年。
要电话确实是觉得应该一尽地主之谊,又或许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想见她的理由,那晚他坐在办公室里抽了很久的烟,最终还是给霍岩宗发去了一个消息,问苏安希到底有没有对象,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对着满月星空开心的笑了。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都不明白他们互相欺负,不是讨厌,而是喜欢。
昨晚突然发火是不想让她看到卧室里一丝不挂还被绑了手脚的廖志平。
还记得夏令营回来,他欺负的对象不见了,心里突然就变得空落落起来。
可惜,引线一旦点燃就控制不住爆炸,再说那话确实是在逼她。
当然,对于一无所知的徐彧来说更是生气,非常生气。
不过时间是过去了,苏安希却还是那个苏安希,从小到大也不会跟他服个软,而他也在气头上以至于今天故意这么对她。
可是真当离开了,去到了陌生的环境,那种莫名的想念填满了她整个初中时代。
他也没料到她会跟他道歉,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再假装不在乎?
唯一有那么一点让她心里是开心的,终于可以摆脱徐彧那个混世魔王了。
那段感情的结束,当初的爱恨嗔痴,而今想起来也谈不上谁对谁错,要怪就怪当年彼此都倔强好强,年轻气盛,不计后果。
还要离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心里更是难过。
过去了的已经过去,他确定他还想要,要一个现在,要一个未来,而这里面都希望有她,苏安希。
打从出生还没长时间离开过院子远走他乡,父母又吵得不可开交,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苏安希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瞳里满是眼前男人那张静待答案的俊脸,她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变化着,微启又合,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安希父母的事儿她那时还小,说句不好听的那是大人的事儿,她根本无权过问,当妈妈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只记得父亲丢下一句话:“我不会离婚。”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苏妈妈带着苏安希搬出了大院,回了北方的娘家,这一走就是三年。
徐彧单手摸出手机一看,立即松开桎梏住椅子的双手,直起身子转身,背影颀长,军姿端正,长身而立,正气凛然,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容亵渎的庄严。
直到苏安希小升初那一年的暑假,她的父母吵了一场谁也劝不动的架。
“是,明白。”
所以,他们俩从来就不是看上去的弱肉强食,而是暗地里的棋逢对手。
挂了电话,徐彧回头看了苏安希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徐彧总能找着新法子捉弄苏安希,苏安希也总能绕着道的让徐叔揍他。
大手把上门把手,一拉开门,廖志平差点扑倒在地上,他理了理医生袍,有些尴尬的问道:“检查完了?”
苏安希也不是什么芭比小公主的人设,虽然在父母长辈,老师同学的眼里一直都是爱学习不惹事的乖乖女,不过只有徐彧知道这臭丫头蔫儿着坏呢。
徐彧微微颔首示意,看向站在后面的邱东远,敛了神色,一边走过去一边开口:“紧急救援任务。”
自打苏安希有记忆以来,就被徐家小霸王欺负,说来也怪,这大院里也不止她一个小姑娘,偏偏徐彧就喜欢欺负她。
说完两人纷纷抬步,小跑着离去,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对于徐彧和苏安希而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呵呵,不存在的。
与此同时,武警特战队营房内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音。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