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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秦先生,你要做爸爸啦

小警察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和脉搏,随后朝张局和白冉可摇了摇头。

可等警方反应过来时,江重华已经一头撞上了牢房的墙壁。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用尽了十分的力气,他的额上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红黑色的鲜血不断涌了出来,在牢房的地面上汇成浅浅的一摊。

张局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对双眸黯然的白冉可说:“白医生也累了吧?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休息,这几天辛苦白医生了。”

白冉可察觉到江重华神情的异样,警惕地叫了起来:“快,拦住他……”

“嗯……”

江重华认命一般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果然只有死人不会开口最安全呢,我不能再活下去了,否则迟早要被你们套出所有的机关信息。不过有唐龙行陪我,我也不亏……”

白冉可随着要送她回家的小警察走出了公安局大门,公安局隔壁的鹤去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唐龙行被绑一案的最新消息。

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随后癫狂一般放声大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想尽办法对付我?难道他们的遭遇值得同情,我的痛苦就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我为了复仇,花了三十多年在绑着唐龙行的地方做了那么多的机关,你们就算知道了地址,也救不出他来。”

屏幕上,主持人用激昂的语调在进行播报——

待江重华回过神来时,他看到与张局他们一起走进牢房的白冉可,同样作为心理医生的他,在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根据警方提供的最新消息,现已通过审问犯人江重华,得知了唐龙行被绑的地址!江重华已经在牢房里畏罪自杀,可是根据他死前透露的,在唐龙行被绑的地方遍布着他花了三十多年所设下的机关。但到底是什么机关,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应该如何破解,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随着江重华的死亡而变得不得而知。

演员趁此机会,从他怀中逃脱,走出了牢房。

“据悉,官方现已就此事在紧急筹备救援行动,此次救援行动可谓是九死一生,惊险万分!我们大家都在期待出现一位英雄带给我们奇迹,而我们鹤去市从来不缺英雄……”

江重华牢房里的白炽灯蓦地被打开,突如其来的耀眼灯光使江重华像是被摄了魂一样,怔在了原地。

听着主持人的播报,白冉可的内心无来由地生起了一阵浓重的不安。

“先不要开灯,等……”白冉可想要阻止张局,因为她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可是已经太迟了。

白冉可让护送她的小警察先回公安局,然后不放心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大哥,麻烦去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

江重华话音刚落,张局连忙吩咐隔壁的一个小警察:“快,去查查他爸妈所死在的古墓在什么地方!开灯!”

(5)营救唐龙行(下)

江重华情绪崩溃,他紧紧地把“母亲的尸体”抱在怀里,猩红的眼睛像是两团燃烧着的地狱之火:“我一定要报仇!我要让唐龙行死在这个地方,这个他也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坟墓!”

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

“妈妈!妈妈!”无论江重华怎么摇,她终究是没有再醒过来。

秦休央坐在所长室拿着手机,他的手机停留在白冉可的微信聊天界面,他想要给白冉可发一条消息,却又犹豫了。

演员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宛若死去那般。

可能是他过分心神不宁,所以忘却了所长室的门还没有锁。

“不,我的珺儿最乖了,其实也还有东西可以吃。”演员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把它塞进了江重华的嘴巴里,“妈妈的血会不会不好喝?就算不好喝也要喝下去呢,你要活下去,为爸爸妈妈报仇……”

卢所长推门进来时的声音把秦休央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手机,站了起来,问道:“所长,你怎么来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不乖,让妈妈难过了?妈妈,对不起,我不会再嚷嚷着要吃东西了。”

卢所长静静地望着秦休央,明明是被拜托来当说客,却迟迟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卢所长在内心苦笑,自己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即使在大是大非面前,却还是很难压下个人感情啊。

“这里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出口被堵住了,我们也逃不出。珺儿,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我们没破产……你也不用受这份苦……”演员把从无线耳机里白冉可的话重复了出来,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刘局怕你退却,让我来劝劝你。可我……不想劝你,我此刻劝你,无异于是劝你去死……”

“妈妈……”江重华流露出了稚童一般无助而又依赖的神色,他像是寻求爱抚一般凑近了演员的怀里,“妈妈,我好饿,我好想吃东西。”

救援中最危险的因素是未知。面对这江重华花了三十多年所布置的专为阻止他人去救唐龙行的机关,秦休央此去救人,有几分生还可能,做过救援队员的他内心清楚得很。

(4)营救唐龙行(中)

“所长你说什么呢?唯一能到达唐先生被绑之处的桥极易崩塌,多一人通行就多一分坍塌风险,所以一个人去救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看到江重华慢慢地抬起眼睑,白冉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论身体条件和救援经验,我都是救援队里把握最大的一个。如果没有火灾,唐浩然也许可以试试,但是江重华在劫走唐龙行时,在他家还放了一把火,他呼吸道受了刺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演员极轻极缓地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见江重华没有什么反应后,调整呼吸,进入角色。她用手轻轻地摇着江重华,表情虚弱而又担忧,她学着江重华母亲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郁珺,我的珺儿,你快醒醒,不要睡着,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现在是唯一的人选。我是一个救援队员,而且是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的所长,职责所在,就算死,我也必定要去。再说,如果我当了逃兵,鹤去市千千万万的人看着,救援队以后如何立足,这千千万万人又会如何看待我太太?”

江重华紧紧地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说着,秦休央的眸中难免掠过一抹伤感:“所长,其实我不怕死,只是我觉得对不起可可。其实想想,我挺混账的,我说过要与她终老,要护她一辈子,现在却要抛下她一个……”

看着演员走进牢房,走进那一隅月光中,白冉可的心越发紧张与不安。她望着视频中那窗外的月光,今夜的月光温凉如水,温柔得就像是主任的目光。白冉可在心里默默期待,主任,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我这次计划成功。一直仰望你的我,也很想像你这样去治心救人……

秦休央忽然止住了,他看到白冉可推门走了进来,眼睛早已红红的。

白冉可不会不明白张局的焦虑和压力,思考再三,她把无线耳麦调得更靠近嘴唇一点,联系演员:“可以进去了。”

卢所长顺着秦休央的目光望去,当他看到白冉可时,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趣地离开了。

“白医生,唐龙行在你的计划实施前已经被关起来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已经七十多岁了,现在又过了一天半,再不快点问出地址进行营救的话,我怕他要撑不住。”张局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忧,“整个鹤去市的市民,都不会希望我们救出的是尸体。”

秦休央躲避着白冉可的目光,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来稀松平常:“你来了啊?我要去乡下出一趟任务,可能要过两天回来,明晚就不用煮我饭了。”

“再等等,现在进去,有可能会被他认出来。”

话音刚刚落下,白冉可便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里,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张局有些等不了了:“白医生,都过去一天半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让演员进去了?”

“哭什么哭?我只是明晚不回来,又不是永远不回来,说不定后天晚上就回来了……”白冉可哭得令他柔情千转,肝肠寸断,可是为了安慰白冉可,他却又要偏偏装出嫌弃厌烦的模样。

江重华此刻正躺在牢房的床上,双眸涣散,身上渗着冷汗,嘴唇因为身体虚弱而发白。

白冉可埋在他怀中,声音呜咽:“如果真的是后天晚上能……能回来,你刚才就不会跟所长说……说那些话了。”

在白冉可的监控下,警方开始给江重华绝食,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服用致幻剂。一天半过去了,白冉可没有歇眼,一直通过监控注视着牢房中的江重华。房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亮一隅。

秦休央一时沉默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可能是时间紧迫,张局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答应了。

“可可,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张局!”也顾不得众人直愣愣地望着她,她以最快的速度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决定用场景重现法刺激他,看看能不能诱导他说出地址。为了还原他童年时代被困古墓,看着他父母活生生饿死在他面前的场景,我们需要先对他绝食,然后在他喝的水中掺入小剂量的致幻剂,扰乱他的神志。在他处于意识模糊,容易出现幻觉的阶段,我们再让一个跟他母亲长得相似的演员进入他的牢房,再现她生前最后一刻的面容,促使他情绪的进一步崩溃,说出地址。”

“嗯?”白冉可抬起头,一双泪眼蒙蒙眬眬,充满恐惧、失措而又不安。

张局正欲开口,便见得白冉可像忽然触电一般站了起来,惊呼:“我想到了!”

秦休央难得认真:“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也会成为像江重华那样的人,但是因为你的存在,我就感觉这个世界从未亏欠过我。”

白冉可不吃不喝的样子确实让人担忧,最后连张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打算亲自来劝她休息一会儿。

秦休央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在那个白冉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掌默默蓄力,一个手刀朝白冉可的脖子一敲。

可白冉可的眸子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视频,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被屏幕吸了魂,完全没有听到别人说什么一样。

他把晕过去的白冉可抱到椅子上,望着白冉可不安的睡颜,他紧紧地抿了唇,可还是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微微红了眼睛。

警察局里的一名女警察看着白冉可滴水不进,不眠不休的样子,担忧地劝道:“白医生,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或者吃点东西?”

当他从所长室里走出来时,所有的救援队员都已经站在外面了。

白冉可盯着U盘里林时无生前录下的教学视频,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秦休央注视着他们,很久很久……

主任不能枉死!白冉可暗暗地在心内下定决心。

“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所以也不大会求人。”秦休央朝着他们,深深地举了一个躬,“如果我这次有什么意外,我太太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如果不是江重华,主任不会被逼到跳楼自尽。也许他会和江鲤涟白头偕老,也许他会和朱颜琴瑟和鸣,再不济,他也可以平静过这一生。可是江重华,剥夺了这所有的可能。

没有人说话,全场安静得可怕。最终在秦休央恳求的目光中,他们才纷纷忍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好的主任,对所有人都那么好的主任,却只活了二十多岁,在世间匆匆走了一遭,死去的时候,身边无人相伴。在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他像棋子一样被人利用,又像棋子一样被人抛弃,他生前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死后却要背负罪名。

秦休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所有的思绪:“一分队,出发。”

主任的嘴角仍是挂着那种浅浅的笑意,温柔得似乎能抚平所有的忧伤,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是极轻极柔和的,却能落到人的心里去。

“要不要技术支援队伍一起跟过去?”骆仲昀问道。

主任……

“不必了。那座桥那么脆弱,估计也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时间紧迫,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机关暗术,技术支援跟过去也没什么用。”

林时无在屏幕上重新出现的那一刻,白冉可的眼睛瞬间被泪水填满。

(6)我喜欢不规则多边形的

白冉可问警察要来笔记本电脑,从包包里把随身携带的U盘取了出来,插进电脑里。

一缕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白冉可在医院的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白冉可忽然止住了。对,主任在搬家的时候交给过自己一个U盘。

“太好了,秦嫂,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吓死我们了!秦所已经出事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守在病床边上的二狗见白冉可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怎么办……”白冉可一个人小声地念叨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问出地址?感觉我能想到的办法,院长他是比我资深多了的心理医生,一定也能想到,而且有办法应对。如果主任还在就好了,主任一定……”

“秦休央出事了?他出什么事了?”白冉可瞪大眸子盯着二狗,紧张得心脏差点从身体里跳了出来,“他人在哪儿?”

因为对案情的重视,张局还特地让人在局里给白冉可腾了个临时的单独办公室。可是即使是坐在清净无人的办公室里,白冉可的心也很难平静下来。

二狗见自己说漏了嘴,便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想……”

“秦所过了那座桥,把唐爷爷救了下来。在扶着唐爷爷回来的时候,墓穴两边忽然百箭齐发,上方又有滚烫的炭火砸下,为了不让唐爷爷受伤,秦所把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住了淬了毒的暗箭和炭火。唐爷爷被成功地救了回来……可是秦所,可是秦所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医生说,他有很大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换了好几批警员,但都问不出些什么。”张局故作镇定,但是眼底的焦虑还是很难瞒过作为心理医生的白冉可,“事态紧急,唐龙行年纪也大了,再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唐龙行身份特殊,而且视频已经被大多数鹤去市市民所看见,上头对这案子也高度重视,还请白医生尽快想出办法。”

白冉可只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掉在地上,砸碎了一般,那种感觉太过真切,以至于让人忘记了呼吸。

看到对方被自己激怒,江重华耸着肩,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审讯室中,病态又张狂,让人心烦躁不安。

“我要去见他!”回过神来的白冉可掀开被子,匆匆下床。

“你!”年轻的警察气得站了起来。

二狗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只好带她来到了秦休央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江重华颇有些趣味地瞥向他,言语挑逗:“你给我跪下,像狗一样舔干净我的鞋,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

秦休央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唯一让人感觉他还活着的,居然是心脑电图上不时起伏的曲线。

倒是这个年轻的警察有点坐不住了,语调有明显的升高:“你不要藐视警察!”

其实知道秦休央职业的那一刻,白冉可就想到也许终有一天,她会面对这样的场景的。只是她一直在催眠自己,她是幸运的一个,秦休央也会是幸运的一个……

江重华却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我不说,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啊。”

眼前的这一切,是梦吧?对的,一定是梦,不是真的。

“说!人你到底关在什么地方?”白冉可看到一个年轻的男警察眸若鹰隼般盯着江重华,给人很大的压迫力。

白冉可走近秦休央,微微笑了起来,用手轻轻推着他的手臂:“起来,秦休央。不早了,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审讯室所用的是单面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看到秦休央毫无反应,泪水从眼中滑落而下,她有些急了。

江重华被手铐铐住双手坐在审讯室里,白炽灯刺眼地射在他的脸上,他头发凌乱,脸上因为兴奋而涌上了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眼睛在发光,眼神却是涣散的,整个人看着激昂而又带着些狼狈。这与平时那个温和老成的江院长判若两人。

“你别睡了好不好?房子我不要了,婚礼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公安局——

秦休央依旧一动不动。

“我是鹤去市警察局局长张明,你可以喊我张局。诚如你所见,江重华所发的这个视频,是对生命和人类情感的轻视,是对我国行政司法权威的挑衅,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我们想要去营救唐龙行,却不知道他被困在什么地方。我们从逮捕到江重华的那一刻开始盘问他,但是24小时过去了,我们没有盘问出任何有用信息。”张局的眉宇深深地锁了起来,“我们曾经去寻求你们心理医院的方医生的帮助,他向我们举荐了你。他说林时无医生是你们那里最深谙催眠和心理暗示的医生,可他已经去世,而你师承林时无,应该是最能发挥作用的人。所以请你协助我们,跟我们回一趟公安局。”

“你给我快起来!”白冉可把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往秦休央的胸口不停砸去,“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你答应过我要护我一辈子的!”

“我是……”白冉可不知警察为何会找上自己。

过来巡房的医生看到此景,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劝阻:“秦太太,你冷静点!”

(3)营救唐龙行(上)

“秦休央!你这个混账!你这个大骗子……”白冉可忽然感觉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痛,便条件反射一样地捂住了肚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请问是白冉可女士吗?”为首的警察把目光落在白冉可身上,问道。

二狗看到白冉可咬着下唇痛苦不已的样子,吓得满头大汗,立马上前扶住她:“秦嫂,你没事吧?”

看到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店里,导购小姐小妍和方才那个店员都有点慌了。小妍有点结巴地问:“警……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怀孕了,很有可能要流产!快,送急诊室!”

“你好!我们是鹤去市公安局的警察!”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前时,他们听到了一道陌生而又坚定的声音,便抬起了头。

“好!”二狗听了医生的话,连忙答应,“秦嫂,你坚持住!”

“太惨了,这……秦太太要不我们还是不要看下去了吧?”店员把鼠标移到了右上角的关闭处,“这后面就一直是唐董被绑着的录像了,太惨了……我见不得这种人被活活饿死的画面。”

可白冉可只觉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渐渐地,变成了一片黑暗。在失区意识之前,她只听到二狗在喊:“秦嫂!秦嫂……”

镜头被重新推到了唐龙行的身上,他没有抬起头,只是在用虚弱不已的声音在央求着:“水……给我水……”

一周后——

江重华说着便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录制现场的灯光幽暗,他笑得扭曲的五官如同鬼魅,看起来瘆人:“这个视频从现在开始会一直开着,我要让你们看看,家财万贯的唐氏保洁集团董事长在活活饿死前,会是什么样的姿态?你们睁大眼睛看着吧,来见证我的复仇!”

“冉可,你都在这儿对着休央一周了,他如果要醒,早就醒了。你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要照顾好自己。”

“你们警察不是很厉害吗?你们去查他被关在什么地方啊。还有救援队,你们不是号称能在死神手里抢人吗?你们倒是去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出来啊!”

秦休央出了这样的事,陈伯心里自然也难受。但他看到白冉可为了秦休央,每天魂不守舍地坐在病床边上,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觉得更心痛了。

“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已经被捕了。我的事情在鹤去市闹得沸沸扬扬,新闻都播过,你们也就肯定知道他跟我的恩恩怨怨。但是你们抓到我也没用,在我被捉到之前,我已经把唐龙行关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那里没有水和食物,他会在那里活活饿死,就像是我父母当年那样。

要去的人我们留不住,但是活着的人还需要好好活着。

江重华接下去的话就解答了白冉可的疑问。

白冉可闻言红了眼睛,她用手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声音里不自觉地又染上了哭腔:“我当初应该让糖心发我穿那套婚纱的照片给他看的,在婚纱店孕吐的时候也应该让糖心告诉他我怀孕了。要是我这么做了,也不至于他至死都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

录这个视频的人偏转了镜头,白冉可被忽然出现在了镜头下的江重华的脸吓到了。院长他不是在被警方追缉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视频里?

“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懊悔也没用,孩子。”陈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白冉可,“我跟卢所打听过,休央死后会葬入鹤去市烈士陵园,葬礼所用的其他东西基本是统一的,但墓碑家属可以自选。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墓碑店,但是在比较偏僻的麒麟镇,没有高铁,要坐一整天的大巴才能到,你去帮休央提前先选一个吧,别让他走得太匆忙了。”

镜头在拉远,白冉可看到了一座桥,桥下的潭水深不见底。桥看着很危险,似乎只要一有人踏上去,桥就会随时坍塌,让人掉下万劫不复的深渊,生死成谜。

“嗯……”接过陈伯名片的那一刻,白冉可的泪水潸潸落下。

在视频中,唐龙行被人用粗麻花绳绑在石柱上,这好像是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在镜头中,那个本来精神奕奕的老人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他瘦了一圈,花白的头发贴在脸上,他肌肤发黄,眸子深深地凹了进去,微微张启的双唇因为缺水而干裂。

陈伯轻轻地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不怕的,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白冉可怎么说也是客人,店员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便点开视频。

过了很久,白冉可才擦干泪水,根据名片上的地址,坐着大巴,去了陈伯推荐的墓碑店。

导购小姐还没来得及回复,倒是白冉可一听到唐龙行这个名字就立马溜到了店员的身后,对她说:“视频我看看。”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吐到虚脱的样子?

老板看到有客人来了,热情地把白冉可带到茶几前的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一本墓碑样式图鉴递到她手上,问道:“小姐是要为谁选墓碑?”

导购小姐正要把他们往门外送的时候,另一个之前一直坐在电脑前的店员忽然叫住了她:“小妍,你知道吗?唐氏保洁集团的董事长唐龙行被绑架了,绑匪还把视频发到了布丁视频上,现在视频已经被顶到了布丁视频首页,点击量破亿。”

“我丈夫。”

在导购小姐的建议下,白冉可决定和李糖心先去隔壁医院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崽。

“你丈夫死了啊。”老板看着白冉可年轻,以为是家中老人寿终正寝的喜丧,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改口,“真是抱歉啊,太太。”

“啊?”白冉可和李糖心同时呆住了。

白冉可摇了摇头:“不,他还没死。”

李糖心和白冉可可能还蒙着,但是追来的导购小姐那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即问道:“秦太太,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怀孕了?”

老板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一时精彩纷呈。

“我……我没事……可能是之前吃错了什么东西,最近这两周一直在吐……”

“哎?难道是太太你想买块墓碑咒他早点死?”老板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理由。

好不容易胃里好受了些,喉咙里却是满满的灼烧感,白冉可撑着洗手盆不住地喘息,她小脸煞白,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感觉整个人都要脱水了。

“不是,他是救人时受了重伤,快死了……”

“干妈,你没事吧?”李糖心也不好直接往洗手间里闯,只好站在外面干着急。

老板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便不再闲聊,直奔主题:“不知你丈夫喜欢什么样的墓碑,椭圆的还是方的?”

等到导购小姐回答后,白冉可连忙冲到洗手间里,对着洗手盆就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干呕。

“不知道,没问过。”白冉可略一思考,“但我猜测他应该是喜欢方的。”

“在左手边。”

“不,我喜欢不规则多边形的。”

“我就要这套吧……”白冉可朝导购小姐示意,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胃里有一股酸流在翻涌,“你们的洗手间在哪儿?”

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冉可立马转过身去,她看到秦休央逆光站着,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他最常穿的黑色短T恤,一如既往地笑得欠揍。

我想让你亲眼所见我穿婚纱的样子,如果现在不行,那就在婚礼之上,我想让你被我惊艳……垫了硅胶的惊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刺眼,白冉可的眼睛竟不自觉地泛上了泪花。

“唉,算了,还是别拍吧。我忽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要真诚。”白冉可制止了李糖心拍照。

见白冉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秦休央朝她张开了怀抱。

李糖心愣了一下,随后被逗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挂在脸上,总有着与他的年纪不大相符的浅淡。他似是在安慰白冉可,又似若有所指:“有些幸福,即使是假的,也让人拼了命想要拥有。”

白冉可抓起那本厚厚的图鉴,就往秦休央的胸口狠狠砸去。

“算了算了,别拍。”白冉可忽然反悔了,“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也不算输,我垫了硅胶。”

很疼,但秦休央没有躲,就这样让她打自己出气。

李糖心知道白冉可不是真的在气恼和秦休央打赌的事,她只是在难过当她人生中第一次为他穿上婚纱时,他却不在自己身边。只是李糖心没有拆穿她,他掏出手机,说道:“我给你拍张照片发给他,眼见为实,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身上所有的力气用完,图鉴从白冉可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除了你干爸还能有谁?”白冉可噘着小嘴,说得咬牙切齿,就像是想把秦休央在她牙齿间碾碎一般,“我跟他打赌,我的胸一定能撑起这套婚纱,可是等我换好衣服出来,他却跑了。”

白冉可扑进秦休央的怀里,放声大哭,诉说着她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你吓死我了!你不许再这样了,不许离开我,我害怕……”

“怎么了,干妈,谁惹你生气了?”李糖心耐心十足,说话间带上了哄小孩子一样的温柔笑意。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发誓。”秦休央把白冉可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低沉。

等李糖心来到婚纱店时,就看到白冉可穿着婚纱,气呼呼地坐在了店里的沙发上,一张笑脸几乎鼓成了一只包子。

正是动情之际,他感觉他的脚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条件反射一般地松开了白冉可。

“等等!你先见证了我的胸能撑起婚纱再走!”白冉可匆忙地绑紧婚纱的松紧带,再打开试衣间的门,可是秦休央早就走远了。

“你发誓信得过才见鬼!你都骗我多少次了还发誓?”白冉可抬起鞋跟狠狠地踩在秦休央的脚上,“我警告你秦休央!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刻带着你的死亡抚恤金改嫁,还要让你的儿子管别人叫爸爸!”

“我要出任务先走了,我让糖心过来陪你继续挑。”

她的眼睛哭得肿肿的,她那自认为凶狠的瞪人目光,在秦休央看来不过是满满的娇嗔。

就在白冉可得意之际,她听见试衣间外传来的秦休央的声音——

“知道啦。”秦休央眯起眼睛,一如既往地抱怨着,声音却不自觉地放柔了,“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果然,硅胶是贫乳妹子最好的朋友啊。

“话说你不是要死了吗?”

看着镜中在婚纱下诱人的乳沟,白冉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是苏放花了很大精力请了一批科研人员去研究箭上的毒,过了好几天,才发现箭上的毒是非洲一种罕见的毒蛇的毒液。苏放托关系拿到了这个毒液的免疫血清,赶回来让医生给我注射,我就慢慢醒了。咋,没拿到死亡抚恤金你很失望?”

白冉可关上试衣间的门,狡黠的笑容在她鹅蛋般的小脸上浮现,她从试衣间的小柜子里那堆店家特地为客人准备的小道具里掏出了两片硅胶,贴在了胸前两坨雪白上。

“……”

天真!这些直男实在是太天真了!

(7)秦守白

秦休央望着白冉可离开的背影,完全不惧,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冷笑:“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

今天就是预产期了,白冉可躺在医院病床上,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因为救援队的人听说她怀孕,纷纷把家里祖传的养胎炖品塞了过来,导致胎儿营养过剩,个头长得太大了,自然生产比较困难,所以医生建议剖腹产。

白冉可拿下婚纱就要往试衣间走:“我试给你看。”

白冉可忽然有点紧张,便想跟秦休央聊天舒缓一下情绪:“秦休央,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

秦休央怼了回去,毫无求生欲望。

“女儿!”秦休央脱口而出。

“我说的,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白冉可有点愣住了。这么干脆?这么不假思索?

白冉可立马挺起了自己的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休央恐怕已经死了上百回。

把白冉可的反应看在眼里的苏放,笑了起来,打趣道:“休央中学时代就把自己以后的女儿的名字想好了,叫秦妧仪。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女儿了。”

“谁说的?我撑得起!”

高中时代?这也太筹谋已久了吧?

“不是不舍得钱。”秦休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了一眼婚纱,又看了一眼白冉可的胸,“是你没胸撑不起这套婚纱。”

还没等白冉可开始吐槽,一旁的二狗便兴致勃勃地接过了话来:“是呀!秦所害怕你对他想的名字不满意,还让我们救援队每个人想了十个女儿的名字,经过一轮筛选,现在还剩88个,以供秦嫂你生下女儿后慢慢挑选。”

“怎么了,成品婚纱贵点的你都不舍得啊?”白冉可朝秦休央投去了满满的鄙夷目光。

这么劳师动众啊?白冉可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秦休央瞥了一眼婚纱,打断白冉可:“我劝你换一套。”

“为什么你这么想要女儿?”白冉可不解地问道。

“我试试……”

“女儿会像你。”秦休央难得柔情脉脉,“长得好看,念书又厉害。”

“是这套,秦太太。”导购小姐抿唇憋住笑意,把白冉可带到一套白色抹胸婚纱前。

虽然是夸自己的话,虽然秦休央说得深情款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冉可还是觉得很难高兴得起来。

白冉可不满地哼了一声,懒得再跟秦休央纠缠,转身去问婚纱店的导购小姐:“你们这儿最贵的婚纱是哪一套?”

就在此时,护士进来了,提醒道:“该进产房了。”

“想要给你实现风光大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给你倒腾了那么一堆东西,就没钱付房子的首付。”秦休央摆出了一副东西到手就悔账的无赖样子,“你是要房子,还是要风光的婚礼?”

两三个护士推着白冉可的床就往产房去。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白冉可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秦休央试起了婚纱来,一边试还一边跟秦休央抱怨:“唉,当初答应我的礼金和金镯子没有了也就算了,连高定婚纱都没有,秦休央你这个大骗子!”

出病房的时候,白冉可看到病房外浩浩荡荡地站着几十个他们救援队的人,估计是除了硬性要求留下值班的,剩下的人都来了。

(2)秦先生,你要做爸爸啦

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肚子,眼睛里几乎能放出光来。

“你一定要幸福啊。”

一群糙爷们想要小萝莉的气息隔着三米都可以嗅到。

听苏放喋喋不休,秦休央真的有点恼了,停住脚步:“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闭嘴,我把你往死里打!”

白冉可一把揪住了秦休央的衣服:“我忽然有点害怕。”

他今天怎么这么烦?

“别怕,我会一直守在产房外,不会有事的。”秦休央把白冉可的手攥在手中,柔声宽慰。

“休央……”

“不!我怕的是我生的不是女儿!”白冉可紧紧握着秦休央的手,一脸不放心地盯着他,“你先向我保证,就算我生的是儿子,你也会一样喜欢,并且像女儿一样爱惜他!”

“闭嘴!再喊我真的打你了!”秦休央懒得回头去理睬他。

“我保证。”

苏放慢慢地跟在秦休央后面,故作夸张地喊:“我们秦所是个玩养成的大变态!”

得到了秦休央肯定的回答,白冉可这才放开他的手。

“闭嘴!”秦休央打开苏放的手,开始往回走。

秦休央第一次做爸爸,不安地在产房外走来走去,恨不得冲进去替白冉可把娃生了。

苏放“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把手搭在秦休央的肩上,打趣道:“秦太太真的是可怜呢。即使是忍痛交出了钢笔,也没能逃开要嫁给你的残酷命运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护士们推着白冉可从里面出来。

秦休央望着白冉可高二时的照片,久久地愣在了光荣榜前。

因为麻醉没过,白冉可还在昏睡,秦休央攥着她汗津津的小手,俯身在她手上印了一个吻,满眼的温柔和疼爱。只可惜白冉可不会看见,她看到的永远是那个和她吵个没完的秦休央。

“不,休央。秦太太在高二的时候也考了一次全年级第一。”苏放指着白冉可高二时候的照片,“她高二的时候,就和现在长得很像了。”

但是护士却看到了,对秦休央说:“不用担心,手术很顺利,你太太和孩子都平平安安。”

“不会吧,应该只是同名同姓。”身为当事人,秦休央自然更难以相信。

“那秦嫂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二狗探过头来,比刚做了爸爸的秦休央还要激动。

苏放率先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巧!”

护士最近看霸道总裁小说看得有点多,又见秦休央身边浩浩荡荡地围着一大群人陪着等生产,便以为他家世显赫,家里有百亿家产等着要继承,于是笑着说:“恭喜先生你一举得男。”

苏放的指尖很快停了下来,可是指尖所指的名字,却让他们两人都愣住了——白冉可!

病房里——

“2008年……初一……”苏放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用手指在光荣榜上查找着。

白冉可才刚醒来,就感觉病房已经被一股低气压所控制,每个人都把“失落”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2008年。”

得,不用问,肯定是生儿子了。

来到光荣榜前,苏放停了下来,兴致不减,笑着问秦休央:“我们念高三那年是哪一年来着?”

白冉可把一旁的儿子抱了过来。

有些东西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秦休央跟在苏放身后,不由得感慨,他从学生时代开始,似乎就总是被苏放玩得团团转啊。

她看过秦休央婴儿时代的照片,这孩子跟他婴儿时一模一样。

中学时代,苏放是出了名的好孩子,品学兼优;而秦休央却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坏孩子,是问题少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玩得那么好,但只有秦休央知道,他只是坏得很表面,而苏放,切开里面都是黑的。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朝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时,白冉可整颗心都快要被萌化了,用手指不停地逗弄起来。

秦休央瞪了苏放好一会儿,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我真是打你打得少。”

见病房里救援队的人还在沮丧,白冉可忍不住瞪他们。

说罢,苏放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白冉可的电话。他的脸上仍然挂着暖煦的微笑,眼睛里却闪着狐狸一般狡黠的光。

救援队的人明显感受到了白冉可的怒气,纷纷自保——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这段黑历史告诉秦太太。”

“啊,儿子也不错嘛!”

“都说不去了。”秦休央别扭地甩开了苏放的手。

“是呀,儿子也很可爱啊!”

苏放已经站了起来,伸手去拽秦休央的手臂:“都这么多年的事了,去看一眼怎么了?”

“儿子还比较经摔!”

“无聊,不去。”秦休央懒得理会苏放,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总有人毫无求生意识,比如说秦休央就还是板着一张脸。

苏放说着说着,兴致便上来了,撺掇秦休央:“那个小学妹叫什么来着?哎,对了,我记得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会贴着每一年每个年级期末考第一名的照片和名字,我们去光荣榜看看吧。”

“秦休央!我这么努力给你生下儿子,你那一副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说罢,白冉可把儿子轻轻放在床上,就想动手去打站在一旁的秦休央。

“当时我妹妹一直高烧不退,我忙着她的病,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那支钢笔还在我房间抽屉里躺着。”

秦休央见到势头不对,立马想逃。

“对了,说到双马尾小学妹。你当时嘴巴特别贱,帮她讨回钢笔后,就调戏人家:‘我帮你要回钢笔,你可得报答我,长大后要嫁给我。’双马尾妹被你吓哭了,第二天连忙把钢笔拿给了我,让我务必要把钢笔给你,说钢笔就是给你的报答。

白冉可刚刚生完孩子,不方便下床,就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你们把他给我抓回来!”

苏放冲秦休央咧嘴一笑,俨然秦休央不是在骂他,而是在夸奖他。

秦休央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在他任职当日,曾宣誓向他效忠的人,这些平时对他忠诚或者是看似忠诚的人,就这样一个个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自己。

“呸!”秦休央恨不得啐苏放一口唾沫,“你比我坏多了,只是你比较能装。”

看到秦休央一脸不甘心地被押到了自己面前,白冉可正想动手,就被二狗叫住了:“等等,秦嫂,不可以动手。”

苏放就像是没有听见秦休央的话一样,接着说:“你的腿好了之后,你苦练了三个月散打,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把肥鸡和他的小弟都通通打趴了。后来肥鸡和小弟们见你就喊秦哥,大家都以为你成了新的校霸,见到你都绕着走。那时,我们的班主任见我跟你走得近,还劝我少跟你玩,会影响我的学习。”

嗷,我平时果然没白疼你,只有你这个时候还向着我了。秦休央朝二狗投去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我没有号!”秦休央不爽地为自己辩解。

二狗麻溜地把鸡毛掸子从一旁抽了过来,递给白冉可,笑着补充道:“用这个就不会打疼手。”

“第二天,他纠集了一帮小弟,趁你上厕所的时候,把你的腿给打断了。你当时住在我家,每晚都疼得嗷嗷叫,而且还号得很大声,吵死了,弄得我失眠了一个月……”

“是呀是呀,打疼手就不值得了。”其他的救援队员纷纷附和,并从他们身上摸出了……警棍。

“好死不死,这刚好被我们撞见了。你从小就喜欢逞英雄,当然是看不过眼,要为小妹妹出头。肥鸡当晚刚好落了单,你当时长得又高,看起来又凶,肥鸡怕打起来打不过你,就灰溜溜走了。

警棍过分了啊……秦休央在心里暗暗想,今天谁拿出警棍的,等回到事务所里我要好好收拾。

苏放却“十分善意”地帮他回忆:“肥鸡当年可是我们鹤去一中的校霸,一中里没有学生敢惹。我们念高三的时候,肥鸡看上了当时读初一年级在期末考试考了第一的一个双马尾小学妹的奖品——学校奖的一支限量版派克金笔。所以放了晚自习后,肥鸡就把她堵在一个偏僻角落,强迫她交出钢笔。

正这么想着,白冉可的鸡毛掸子就扎扎实实地打了下来,秦休央一声不吭地忍着,直到白冉可停了手,他才问:“出完气了?”

“肥鸡是谁啊?”秦休央想要装失忆来掩盖自己的黑历史。

“嗯哼。”白冉可瞪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

学生时代,总有些中二少年喜欢在学校天台围墙上,用尖利的石头刻下自己的豪言壮语。比如说“一定要考上鹤去大学”“要追到隔壁班花×”“我要成为鹤去首富”。而秦休央,十年前,很明显也是中二过的啊。

“我错了,儿子也不错。”秦休央服软地抱起白冉可方才轻轻放在床上的儿子,只见方才还甜糯糯地笑着的儿子立刻拉下了脸,半眯着眼睛瞪着自己。

看到秦休央的脸色开始变得沉重,苏放连忙收了口。正当他拼命想要转移话题之时,他的目光被他所靠的围墙上的字眼吸引住了,他忍不住笑着念了出来:“打败肥鸡——秦休央。”

呃,果然还是女儿可爱啊。

“我给她请了鹤去市最好的律师。”苏放学着秦休央的样子,身子稍稍后仰,平素明朗的笑容里此刻却添上了抹不掉的荫翳,“律师尽力了,她被判了五年监禁,不得假释……”

“是儿子的话,长大后就可以和我一起守护你了。”秦休央思虑片刻,“儿子就叫秦守白吧,怎样?”

“你妹妹……怎么样了,死妹控?”听苏放主动说出口,秦休央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还行。”白冉可这才笑了。

“我本来是想多歇一会儿的,但是妹妹不在,爸爸身体也不好,苏氏需要我主持大局。”

秦休央望着自己怀里的小守白,还是不死心,小声地嘀咕:“真的是儿子吗?”秦休央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去拉下秦守白的襁褓确认一下,才刚拉下,一股热流就射了出来,喷了秦休央一脸。

秦休央“嘁”了一声,懒得再跟他纠缠,转口说起:“你这出来得倒是很及时。我下个月正要结婚的,你这当伴郎的就出院了。”

“秦守白你居然敢尿你老子,我看你是要反了!”

“哎,翻墙进来比较有感觉嘛,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样,瞬间青春了。”苏放也挑了一听啤酒,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秦守白看到自己的“杰作”,咧开嘴笑了起来。

秦休央坐在鹤去市第一中学的天台地板,头抵在天台的围墙上,从一袋子被砸坏的听装啤酒里,勉强挑出一听损坏较轻的,打开抿了一口。随后他瞪了坐他旁边的苏放一眼,不满地抱怨:“你说我们这一把年纪的,正正经经地从学校正门登记进来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带着啤酒翻墙进来,你看,啤酒都被我们扔坏了。”

“秦太太,你看看你儿子。说,要怎么教育?”秦休央不满地向白冉可投诉。

(1)秦先生与双马尾妹的中学往事

白冉可冷冷一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