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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会让你风光大嫁!

“人家不应该把你双马尾的照片发朋友圈……”

“嗯哼?”秦休央居高临下地睨着白冉可。

似乎是打听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秦休央挑了挑眉。

白冉可眼珠子一转,熟练地在秦休央面前端出谄媚的笑容:“我错了嘛,央央,我不应该给你扎双马尾还拍照的。”

可白冉可还以为是自己坦白得还不够:“人家还不应该发朋友圈时,给你的照片配文‘小可爱给你么么哒,晚安哦’。人家知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帮人家解开头发呗。人家保证不再犯了好不好?秦所,央央,央哥哥……”

听着秦休央不怒反笑的声音,白冉可在内心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自己昨晚是见鬼了才会觉得安心。

听着白冉可一声比一声喊得酥甜软糯,秦休央心里很是受用,脸色也不由得放缓:“想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的头发好玩吧?”

“什么条件?”白冉可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

看着秦休央如此笑容,白冉可立马被吓了个清醒,正想坐起来好做防卫,可一动,就感觉头皮被扯得生疼。白冉可蹙起柳眉,朝自己的头发望去,发现秦休央趁自己熟睡时,就把自己的头发分成四股绑在了床头板的小柱子上。

“嫁给我。”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白冉可揉了揉惺忪睡眼,见秦休央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坏笑。

(5)化工泄漏(上)

“啧啧啧,睡得可真香啊。这么没戒心,最好下手了。”秦休央望着床上那张睡得香甜的粉扑扑的小脸,嘴角不由得扯起了一个痞笑。

“乘人之危,你这样不是君子所为。”

“呸,什么鬼?让他们想个求婚办法想了一晚上,一个比一个肉麻,整个救援队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个靠谱的办法。”秦休央一气之下解散了“求婚大作战群”,把手机扔到一边,这才真正有心思去收拾玩了自己一晚上头发的白冉可,可是却发现她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嫁是可以嫁,但是你不能威胁我啊!

也许这辈子,他们都会相互陪伴、相互怄气、相互嫌弃吧?也许,这就是岁月的善意吧?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起自己的黑历史,秦休央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读书时代还是个小混混,抽烟、打架、喝酒、泡妞什么都干,当时的一些涉黑社团拼命想发展我去当小弟,只是我没有去。”

她抓起床上的珊瑚绒被子,在秦休央的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

“你……”倒是白冉可被气得不轻。

当最后扎完四条羊角辫时,白冉可觉得有些困了,床上柔软而又温暖,确实让人很难下定决心离开。在柔和的灯光下,她望着秦休央,这个一直陪着自己、跟自己怄气、不停地嫌弃自己的秦休央,忽然觉得莫名安心。

“是嫁我还是秃头,你自己考虑清楚?我到外面等你,想好叫我。”说着,秦休央把一把剪刀放到了白冉可的手边,走出房间。

白冉可“咯咯”地笑着,抓准时机便把罪恶的小爪放到了秦休央的头发上,马尾辫、朝天辫、双丸子……一一尝试把玩着。

秦休央坐在大厅沙发上,点了香烟,悠悠地呼了一个烟圈,等待着白冉可服软。她可宝贝她的长发了。

“芭比娃娃”秦休央禁不住她期待的眼神,和她故意放软的撒娇语气,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要成为玩具的命运,一头大狮子变成傲娇小猫咪,连瞪人的眼神都有些有气无力:“随便你吧。”

可一支烟还没抽完,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就让我玩一下你头发呗,我保证绝对不拍照了,没人会知道的。”白冉可嘟着小嘴,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着给芭比娃娃扎头发的小女孩一般。

秦休央接通电话后,立马熄了香烟,迅速往门外走去。

白冉可憋住笑意,凑到他的身边,想接着倒腾他的头发,却被他不悦地用手拍开。

听到秦休央要往外走的脚步声,被绑在床上的白冉可心里忽然有些慌了:“秦休央?”

白冉可拨弄着他的头发,本来他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直到白冉可拿着手机不停地对着他拍照的时候,秦休央才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用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当他发现白冉可给自己扎了个双马尾时,脸一黑,白了在床上笑得人仰马翻的白冉可一眼:“无聊。”

可秦休央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门外走去。听见开门声,白冉可心内一惊,害怕自己会被秦休央丢下,立马喊道:“嫁!嫁!嫁!你给我回来!”

“嗯……”秦休央支吾地应着。

“哐当——”回应她的只有一记关门声。

可能就是这么一种错觉,让白冉可的胆子大了起来。在把电吹风放回床头柜的时候,她看到柜子上放着秦休央扎头发用的橡皮筋,便偷偷地顺了过来,绕到他的身后,笑嘻嘻地说:“我顺便给你扎个头发。”

这算怎么回事?你求个婚还有过时不候?

被暖风吹着,秦休央一动不动地坐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白冉可的伺候。可能是感觉到舒服,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极了一只……刚被阉割的英国短毛蓝猫,又懒又乖,就算是被玩弄揉捏,也不会反抗挠人。

白冉可气得想要追上去把秦休央摁在地上揍一顿,可只要她想挣扎起来,被绑着的头发就会把她拉回原地。她想要自己去解开头发,却发现秦休央可是用他们救援队专用打绳结的办法绑的,一般人根本解不开。

见秦休央也没有拒绝,白冉可便拿着电吹风爬到了他的床上,跪坐在他的身后,一边用手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一边打开电吹风的开关凑了过去。

“啊——”白冉可越解越暴躁,在床上一边蹬腿,一边大骂,“秦休央!你这个混账!”

“我帮你吹吧。”

收到鹤去市城南鸿发化工厂发生氰化物泄漏的消息,秦休央立马赶回了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当他到达时,全队已经在会议室紧急集合了,赵局也在。

“放着吧,我这儿还有些工作交接的事情要处理,待会儿吹……”

看到他走进会议室,赵局拿出了一个U盘,说道:“这次的化工泄漏事件十分严重,对鹤去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重大威胁。现在武警与消防已经在进行紧急疏散,U盘里有这次化工泄漏事件的详细资料,现在人齐了,你们谁开一下投影仪?”

白冉可吹干头发,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见秦休央盯着手机出神,便忍不住催促:“你也快把头发吹干吧,这么湿着头发,很容易感冒的。”

“我来吧。”二狗接过U盘,插进了自己的手提电脑了,接了投影仪。

卧室里笼罩着轻纱般柔和的橘色灯光,秦休央穿着睡袍坐在床上,袒露出胸前的阵阵春光。他可能是刚洗漱完毕,未干的头发有几绺贴在脸上,发上的水珠沿着他光洁的脖颈滑落,经过那性感的锁骨,落在细腻精瘦的腹肌之上,竟有些迷人味道。听着白冉可进来,他也未受半分惊扰,只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在把玩着手机。

可投影仪才刚投影出二狗的电脑界面,会议室里便响起了全场包邮一般的笑声。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秦休央的卧室,从他的床头柜第二层里取出电吹风,像是在自己家一般,一个招呼没打,便自然而然地吹起了头发来。

秦休央看到二狗的电脑壁纸正是昨晚自己扎双马尾的照片,这才想到白冉可的朋友圈,他们救援队里有很多人可以看见啊。

自从秦休央给了她备用钥匙后,白冉可为了给他搞卫生,来过他家无数次,比不擅长家务活的秦休央更清楚他家的每一样东西的摆放。

而在此时,秦休央注意到他们救援队众人纷纷向他投来了看金刚芭比一样的眼神。三分队队员大多像他们队长骆仲昀般沉稳,只是抿唇憋笑;二分队却是在他们队长唐浩然的带领下,直接笑出了声来;而一分队不知是谁带的头,早已笑得人仰马翻……

几乎没有多想,白冉可便摸出秦休央家的钥匙,穿着粉色的草莓印花睡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朝他家走去。

“严肃!”见状,赵局板着脸,不满地注视着他们。

在白冉可的拳打脚踢中,两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因为路上的打闹,白冉可的头发和衣服多少被雨水打湿了。一回到家,白冉可便去洗澡,可是从浴室出来,正打算吹干头发时,她却发现电吹风坏掉了。

众人这才止住了笑声。

“……”

“继续。”秦休央给二狗递了一个眼神。

“可是谁家院长安慰病人家属,会是这么一番有说有笑的场景……”秦休央正不以为然地说着。忽然听到白冉可打了一个喷嚏,又见她冷得缩成一团在微微发抖,便不由得皱起眉毛,一副抱怨的语气,“不是让你多穿点吗?你说你没有胸还要穿抹胸裙,没有腿还要穿这么短的裙子,人家穿衣扬长避短,你穿衣扬短避长。走吧,别感冒发烧了,回头还要我背你去医院。”

慌张得不知所措的二狗连忙打开资料,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们的兄姊都出了事,而且其中有我们江氏很大的一部分责任,院长应该是安慰他们。”涉及有关林时无的旧事,白冉可的眼睛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待资料被众人快速浏览完,赵局紧锁眉宇,神色凝重地望着秦休央:“休央,你说说,对于这次化工泄漏,你有什么想法?”

白冉可循着秦休央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院长江重华和陆方奇的弟弟陆方偶、朱颜的妹妹朱辞镜、苏放的妹妹苏妩在聊着些什么,而且聊得颇是起兴。

“鸿发化工厂位于城南,而且最近盛行东南风,泄漏气体将会以极快的速度朝居民区扩散。氰化物气体有剧毒,而鸿发化工厂内的氰化物足有300吨之多,如果只是单纯进行人员疏散撤离,而不加以更进一步的处理,只是等待气体自然散去的话,恐怕这并不现实。”

“他们怎么还在聊?”秦休央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秦休央收敛了平素慵懒散漫的神色,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伸手在投影出的地图上,鸿发化工厂处画了一个圈:“我的想法是,让救援队大多数成员在中危区协助武警、消防的疏散行动;同时,选取8名救援队员穿着防毒面具和防护服进入重危区,在反应垛周围建立隔离墙,阻挡其进一步泄漏。待事态进一步稳定后,再派出化工专家以及消防部队对反应垛中的氰化物进行消洗工作。”

白冉可只当是他累了,“好心”应下。在路过茶水间的时候,一阵穿堂风吹来,白冉可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

“好!现在我命令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全体救援队员立即出发,前往救援现场!”

爱丽丝酒店外飘起了细雨,就着春寒渗入骨髓。白冉可只穿了一条蓝色的小礼裙,秦休央怕她着凉,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他似是困倦至极一般打着哈欠,催促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去吧。”

在赵局的命令下,秦休央以及全体救援队员立马赶到了位于轻危区边缘的临时指挥处。

直到晚上十点半,鸡尾酒会才宣告结束,来宾陆续散去。当然也有一些在鸡尾酒会上就建立了合作意向的人,还在商榷着项目的细节,迟迟不肯散去,这也就不再与秦休央有什么关系了。

在临时指挥处,秦休央居然看到了江氏心理医院的院长江重华,秦休央颇有不解,便多问了一句:“江院长,你怎么来了?”

(4)玩了我头发可是要嫁给我的

“哦。”江重华似乎没有计较秦休央的唐突,只是扶了扶厚重的金丝边框眼镜,“这次事故造成了重大的伤亡,我和江氏的一些心理医生负责来给伤者还有死者家属进行心理干预和安抚。”

秦休央眼睑微垂,喝下手中的香槟:“我会尽我全力。”

江重华低眉浅浅笑着,可是这个笑容莫名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杯香槟,让人感觉沉甸甸的。

秦休央还没来得及多问,便被叫去与其他被选去进入重危区去建立隔离墙的七人一同,去检查技术支援所提供的装备了。

唐龙行把手中的香槟缓缓举起,朝秦休央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装备存放在临时指挥处的一个独立小房间里,秦休央盯着被选上的其他七名救援队员:二狗、罗萝、李霜染、唐浩然、李颖、骆仲昀、顾思澈。

“只是他是我唯一的孙子,是我最珍视的家人,我还是难免放不下。今天,我把他拜托给你了。希望能救万千人的秦所,能从死神手中抢人的秦所,那个浩然决心要跟着的秦所,可以护他周全。”

八人把防毒面具和防护服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唐龙行话锋一转,眸中的目光既有自豪,也有淡淡的无奈的伤感:“这孩子小时候很喜欢DC和漫威的电影和漫画,一直想要成为一个英雄。加入救援队是他的梦想,虽然我知道这份工作很危险,虽然每次出任务我都会担心得吃不下饭,但还是会选择支持他。

“秦所,赵局让你们过去一趟,说有一些细节问题在你们出发前还想跟你们交代一下!”

“我知道,浩然这孩子跟你一直不大对付。我本来以为,你成了新所长,他一定会很生气,但是他没有,他跟我说,你确实比他优秀,他以后会心甘情愿听命于你。这孩子一向心高气傲,他肯认可你,说明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嗯。”看到赵局遣人来找,秦休央便带着七人跟了过去。

听着唐龙行的话,白冉可内心一紧。怎么,他爷爷要来砸场?

约莫商讨了十五分钟左右,众人重新回去拿装备,准备出发。

“真是恭喜秦所了,我的孙子浩然也一直很想要成为所长呢……”

在前往存放装备的小房间的路上,秦休央又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江重华,他的脚步在秦休央听来有些匆忙。

秦休央不知唐龙行的来意,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江院长,怎么又看见你了?”

就在白冉可有些累了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奕奕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笑容可掬,让人感觉很好亲近。白冉可在电视上看过他——鹤去市最大的保洁集团唐氏集团的董事长、著名慈善家,也是唐浩然的爷爷——唐龙行。

江重华只是笑了笑,很平常地说:“我去那边上洗手间,刚出来。”

“秦所。”

“那边有洗手间吗?我怎么没听说?”秦休央的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来,可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不妥。

白冉可就这样陪着秦休央去跟每一个前来的客人聊天。他平素习惯独来独往,懒散而又怕麻烦,真的是极其不会应酬的一个男人,但是今晚,他却极其有耐心地跟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介绍——她叫白冉可,是我秦休央的女朋友。

可是秦休央还没来得及多想,唐浩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这个时候就先别寒暄了,人命关天耽搁不得,赶紧出发吧!”

他就这样把她往人群中带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不情愿,他分明就是想把她带向众人。

秦休央带着众人领了装备,穿戴完成后就整齐而又迅速地朝重危区赶去。

白冉可微微张启双唇,有些诧异地望向秦休央,只见他从侍应生的手中取过香槟,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路上,不时有消防员护着居民从中危区、低危区匆匆撤退,而他们却逆流而行。

刚出茶水间,白冉可就发现自己的手被秦休央紧紧握住了,十指相扣,难以分离。

前方是毒气笼罩的死亡之地,后方是清明祥和的避风港湾。他们知道进一步便多了一分死亡的威胁,退一步就多了一分生的可能。但是总有人要在别人的期盼中成为英雄,总有人要背着别人生的希望负重前行。

“不行!如果你是一分队队长,勉强可以不用管,但你现在是所长,你这样很影响声誉的!”白冉可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一块蔓越莓饼干,一把塞进秦休央的嘴巴里,随后便拉着秦休央的手往茶水间外走。

越过消防拉起的警戒线,秦休央等人进入了重危区。植物枯萎、杳无人迹,让人有种错觉,他们误闯进了地狱。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白冉可在内心怒吼。

跟着GPS定位大概走了两公里,他们离鸿发化工厂越来越近了,这时,秦休央感觉队员中有好几个人咳得越来越频繁和剧烈了。其实,刚进入重危区不久的时候,秦休央就感觉有人在咳,可一开始只是以为他们没有适应重危区空气中氰化物高达236ppm的浓度,现在很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特别是二狗,他咳得已经快要喘起来了。

秦休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死活不愿意动,脸上俨然一副极嫌麻烦的样子:“我刚才已经跟所长、赵局和救援队的人都打过招呼了。其他人,他们来这儿也不是真的想庆祝我,只是想借这个场合来拓宽一下人脉而已,不用管。”

秦休央握拳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秦休央去检查二狗的面具,发现他的面具很明显出了问题,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还有两三个救援队员的防护服也被氰化物气体腐蚀得出现了几个小洞。要是再让他们在这么高浓度的毒气中待下去,他们轻则会出现呼吸道烧伤、皮肤灼伤,重则会出现生命危险。

“饿你个头,你刚吃晚饭不久!”白冉可连忙用双手把秦休央往茶水间外推,“你是今晚的主角,怎么能溜?外面找你不找疯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出发之前,他们检查过装备是没有问题的!

秦休央理所当然地回答:“我饿。”

(6)化工泄漏(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冉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立马问道。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秦休央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秦休央紧蹙眉宇,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命令道:“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有问题的人立马出列!”

白冉可与秦休央四目相望,只是一口吞下蛋糕的秦休央一如既往地眯着眼,而白冉可则震惊地睁圆了双眸。

秦休央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四人站了出来。

空气蓦地安静下来。

骆仲昀看了一眼唐浩然,小声问:“唐队你的面具没问题吗?我刚才听到你在咳!”

白冉可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又挖了一口蛋糕,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勺子上的蛋糕便消失不见了。

“骆队你听错了,咳的是李颖。”唐浩然否认了骆仲昀的猜想。

唉,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啊。

“李霜染!”秦休央的心沉了一下,他把目光投向李霜染。

可能是因为一直跟秦休央打打闹闹,习惯被他陪着了,现在只是自己待上一小会,都会觉得寂寞呢。

李霜染出队立正,迅速答道:“是!”

白冉可挑了一小块覆盆子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口递入口中,可是那绵软的甘甜,此刻却无法吸引她的心思。

“我命令你把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出去,若有差池,唯你是问!”说罢,秦休央紧紧地抿住了双唇,眸中却难掩担忧。

就职演讲结束,鸡尾酒会才刚开始,作为主角的秦休央就已经被来宾团团围住了。白冉可想着这种情况实在不好打扰他,刚开始陪着她的三人,李霜染和罗萝忙着逃跑,二狗忙着追着他们打,白冉可便只好一个人走到旁边的茶水间去吃点心。

“保证完成任务!”

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三人:白冉可、李霜染和罗萝,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要离开的人把背着的隔离板交接给了剩下的三人,秦休央看到二狗咳得无法站直,只能让罗萝把他架在肩上扶着走时,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似的。这个孩子,可一直是活活泼泼地跟在他身后的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有一天可能会出事。

听到了秦休央接着的补充,二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对哦,之前三分队也有一位副队转业。秦休央见台下的二狗忽然站了起来,也愣住了,竟止住了话语。两人隔空对望,一时尴尬莫名。

可是他的肩上还有他的使命,前方还在等着他,身后鹤去市千千万万的无辜居民还在等着他。

“在此任命顾思澈为三分队副队,直接听命于三分队队长骆仲昀……”

待李霜染转身带着众人离开,秦休央望了还陪在他身边的唐浩然和骆仲昀一眼,说道:“走吧。”

就在白冉可疑惑之际,二狗已经自豪地站了起来,脸上挂满笑容。

越靠近反应垛,空气中的氰化物浓度越大,视线便变得越模糊。秦休央怕三人走散,便在他们的腰间绑了绳子。

不是吧?难道李霜染刚才不是在开玩笑?

“秦所,你们已经到了目标地点,可以建立隔离墙了。”从无线耳机里得到了后方技术支援队员的提醒,秦休央朝唐浩然和骆仲昀下达了命令。

就在这时,她便听到秦休央在讲台上说道:“因为有一位分队副队转业的原因,所以下面要做一下人事调整,在此任命……”

当所有的隔离板终于被拼凑在一起时,组合而成的隔离墙发出了“嘀”的一声成功提示音。看着源头被堵住,空气中的氰化物浓度急速下降,空气能见度也渐渐地提高了,秦休央喘着气,内心的大石稍稍落了下来。

得到李霜染肯定的回复,二狗欣喜不已,欣喜得白冉可都不好意思告诉他,李霜染只是在哄他,怕打击到他的心情。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骆仲昀喊了声:“秦所,不好了!”

“真的。”

秦休央循声望去,便看到唐浩然躺在了地上,而骆仲昀正蹲在他身边,检查着他的装备。

“真的吗?”二狗的眼睛里放出了光来,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与渴望。

见秦休央匆匆赶来,骆仲昀抬起头,望着他:“他的防毒面具有问题!”

李霜染笑了笑,压下内心的思绪,望着二狗的眸中闪出了几丝狡狯:“你不用安慰我,救援队很快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准备转业了,副队的位置就会空出来,我看啊,你们秦队很快就会任命你做新的副队了!”

“我刚才不是说装备有问题的人出列吗?”秦休央立马把唐浩然背在了背上,以最快的速度往安全区里撤。

“没有啦!副队也是很优秀的救援队员啊。我们很多次救援任务都是因为有副队丰富的经验才成功的!”二狗立马说道。

唐浩然浑身发软地瘫在秦休央的背上,不光不怕,反而嘿嘿一笑:“秦休央,我们是叫你一声秦所,可你也别因此太自负了。要是我也走了,你跟骆队两个人根本就没法建好隔离墙,都是因为我,才建好的……”

“我比他早十多年进的一分队。他进一分队的时候,我就是副队,后来队长转业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我会当队长的,但是所长当时却把刚进队两三年的秦休央直接提成了队长,我还是副队。说实话,我一直挺不服他的。”李霜染望着讲台上的秦休央,嘴角的笑意是冲不淡的苦涩与自嘲,“不过后来他舍命救了糖心,我才能慢慢摈弃偏见,才发现他真的是挺优秀的。今天,这个当年进救援队时还是我负责带他的小年轻,都当上所长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优秀啊。”

听到背上唐浩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秦休央的内心感觉到了一种无来由的恐慌。

白冉可望着讲台,只觉得有点眩晕,都有些听不清秦休央的就职演讲在讲什么了。当然,眩晕有可能是因为秦休央此刻太夺目,但听不清则主要是因为旁边有人在说着声音不小的“悄悄话”。

“喂!唐浩然!你听到没有?你听到应我一声!我答应过你爷爷要照顾好你,你不能有事!听到没有?”

所有的灯光此时便都打在了秦休央的身上,他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本来就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更何况屡建救人奇功,享有着“能从死神手中抢人”的声誉,又年纪尚轻便成了救援事务所的所长,此刻就更有几分万众瞩目的英雄的味道。

可是,无论他再问多少遍,无论他有多焦急,唐浩然都像是在他背上睡着了一般,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嗯……”所长眼含泪水,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把蓝宝石胸针戴在秦休央的外套上后,抿着唇,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救援队的小伙子们,背着手默默走下了讲台。

“医生!医生!快救救他!”看到守在轻危区边缘的救护车时,秦休央急得红了眼,发了疯似的喊道。

“我起誓!”

医生见状不敢耽搁,连忙和护士一起用担架把唐浩然抬上了救护车。秦休央揭开防毒面具,跟了上去。到了医院,唐浩然因呼吸道烧伤被送进了急救室,而秦休央则被挡在了急救室外。

“秦休央,我现在把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的蓝宝石胸针交予你,也把鹤去市人民的性命托付于你。我们救援队是鹤去人民生命的最后防线,现在请你对着我们救援队代代传承的蓝宝石胸针起誓,你会对鹤去市人民的生命负责!”

秦休央望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久久发愣,灵魂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副沉重的躯体无力地倚在医院的墙上,双眼放空。

随着所长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掌声中,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秦休央缓步走上讲台。他的头发纹丝不乱地扎了一个丸子头,一扫平时慵懒颓靡的风气,在灯光之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是发光的宝石一般,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秦所!”就在他浑浑噩噩之时,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当他转过目光时,就被二狗满脸的泪痕吓到了。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对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的支持!从今天开始,我将辞去所长一职,由原一分队队长秦休央接任!”

二狗被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面具坏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副队怕我坚持不住,把他的面具摘下来了给我……医生说他……他现在快不行了,他说……他想见你……”

白冉可才刚坐稳,所长的讲话却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那种空气中氰化物浓度这么高的地方把面具摘下来,他是疯了吗?

秦休央跟着其他工作人员去做准备,白冉可便跟着二狗在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座位上坐下,李霜染和罗萝也在旁边。

“砰——”

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白冉可也没有去跟二狗辩解,只是跟着二狗和秦休央走了出去。

秦休央也说不清他是打开门跑进李霜染的病房,还是撞开门闯进李霜染的病房,当他进到病房时,他看到李霜染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浑身浮肿、抽搐,面部是中毒的酱红色,嘴巴附近已经腐烂,流脓流血。他的身体连着心电图仪,鼻子里连着呼吸管,可这珍贵的氧气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谁……谁亲热了?听二狗这么一调侃,白冉可的耳朵飞上了一抹艳粉色。

明明是看着都感觉到极其的痛苦,可是当他看到秦休央进来时,脸上却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二狗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很优秀的救援队员啊……一点都不输他们年轻人……秦所,你看……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很出色地完成了吧……”

“咳咳!”贵宾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从门口二狗的角度来看,两人的这个姿势就像是正在亲吻,二狗故作严肃地咳了起来,见两人有些诧异地朝他转过目光,他提醒,“就职仪式要开始了,秦队秦嫂你们先别亲热了,快过去吧!”

是的,你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你把他们都安安全全地带了回来。

待打好领带后,白冉可细心地帮他整理着领口。秦休央微微侧过目光,本来想打趣她的磨蹭啰唆,可是当他看到那张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小脸是那么认真,就像是她正在做着什么了不得的不容出现任何纰漏的大事一般,他便把话生生地忍了回去。

是我当初下命令的时候说漏了,我本来想表达的是,你要把他们都安安全全地带回来,包括你自己。

只是可惜白冉可并没有体会到他的小心思,只是见他坚持,便踮起脚把蓝色斜纹领带为他戴上,并娴熟地打了一个温莎结。

秦休央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李霜染,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从他进救援队,李霜染负责带他的那一刻,说到现在。现今却是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蓝色就挺好的。”

“糖心……糖心就拜托你了……”

秦休央似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镜子,可是眼角的余光早就瞥到了白冉可的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小礼裙。

见秦休央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李霜染放心地笑了。他一直剧烈抽搐的身体平静了下来,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你确定?”听到秦休央的选择,白冉可有些愣了愣,思虑片刻,建议道,“这条藏青色的会不会显得更稳重些?”

一旁的心电图仪发出了尖锐的鸣叫,起起伏伏的波纹最终成了一条直线。

“蓝色斜纹的那条吧。”

他死了。

场合是何等郑重,虽然仪式是在晚上七点才正式举办,但是白冉可不到下午三点就把秦休央拽到了爱丽丝酒店的贵宾休息室里进行打扮,西装试了一套又一套,现在好不容易把西装确定了,她又开始为领带而纠结了。

这个自己一直没来得及对他说谢谢,一直没来得及对他说抱歉的人,就这样死了。

今天是秦休央的就任仪式。根据惯例,就任仪式会在鹤去市爱丽丝酒店举办,邀请了鹤去市各界名流。先是由上一任的所长把蓝宝石胸针授予秦休央,完成交接仪式;随后由秦休央发表就职演讲,最后是例行鸡尾酒会。

“叮咚!”

“你看看,这三条领带哪条会比较好?”白冉可拿着三条不同款式的领带,问站在等身镜前的秦休央。

就在这时,秦休央看到李霜染放在病房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收到了转业申请流程已经全部走完的提醒信息,只是可惜,这条他一直在盼着的信息,现在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3)其实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

秦休央强行压下泪意,他拿起病床上的白色被子,把李霜染的遗体盖上后,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地走出了病房。

听到在场的掌声慢慢由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变得热烈,秦休央愣了好久。待他回过神来,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的心里分明是极其高兴的,却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谢谢唐队了。”

刚出病房,一记闷棍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秦休央的肩膀上,秦休央吃痛地咬着牙,疑惑地转去目光,便迎来了唐浩然的爷爷唐龙行的第二棍拐杖。

唐浩然依旧蹙眉抿唇,却对着众人说道:“二分队,全体鼓掌,恭喜秦队!”

唐龙行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照顾好浩然吗?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了唐浩然的掌声。

“唐爷爷,你冷静点……这也不能全怪我们秦……”看着唐龙行的拐杖像雨点一样朝秦休央的身上砸去,在一旁的二狗正想劝止,却被秦休央用眼神制止住了。

很安静,大有战争一触即发之势,一分队和二分队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秦休央默默地挨着唐龙行的拐杖,目光渐渐地黯淡下来。令他感觉到难受的不是唐龙行的拐杖,而是唐龙行眼底对他的深深失望。

想到自己的死对头必定是不服,怕唐浩然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秦休央站了起来,把白冉可暗暗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唐龙行的助理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朝唐龙行说道:“不好了,唐董。这次的促销活动没有一点儿成效,无论我们的价格降到多低,K公司的同款产品售价就降到我们的一半,我们的产品几乎完全售卖不出去。因为回款困难,现在我们的资金链出现了严重的问题。K公司的产品售价完全低于成本价,这简直就是为了让我们破产,退出市场的倾销行为啊!”

就在这时,椅子与地面急促摩擦所产生的不小的“咔叽”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几乎是所长刚宣布,唐浩然便立马站了起来,一张脸黑得就像是抹了锅灰一样。

“什……什么?”唐龙行的瞳孔蓦地放大,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忽地感觉到天旋地转,一只手痛苦地捂起了心脏来。他一边不停地念叨着“救心丸”,一边慌乱地在身上摸索着。

秦休央迎着所长的目光,眼睑微微垂下,若有所思。

“您没事吧?”助理跟二狗很快发现了唐龙行的不对劲,都有些慌了。

所长把目光投向秦休央,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宣布道:“一分队队长秦休央!”

唐龙行从衣服里掏出一小瓶救心丸,正想吞下,可是因为体内血液的急涌,唐龙行的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手中刚打开的那瓶救心丸掉落在地,救心丸从瓶子里滚了出来,洒落满地。

“坐下!”所长望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二狗跟李颖,训斥道,“我没让你们推荐选举,我已经有人选了,这件事我说了算!”

秦休央呼吸一紧,立马蹲下身去,想要去为唐龙行做急救措施。

白冉可在一旁看着秦休央慌张解释的样子,吃吃地笑了。

可是他刚蹲下,便被赶来的刘局推开了。刘局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捡起瓶子,倒出一颗救心丸塞进了唐龙行的口中,随后叫来医生,让二狗跟助理护着唐龙行前去进行后续治疗。

“不!别乱说!我没喝!我没有!”秦休央闻言立马开口否认。

走廊上只剩下秦休央与刘局二人。

“我们秦队曾经为了救人,深入撒哈拉沙漠,靠喝尿止渴!”

“在你们原来的所长卢所向我举荐你当新所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太年轻了,而且不够沉稳,不合适。但是卢所坚称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令人信任的所长,卢所向来慧眼识英才,所以我便同意了。”刘局注视着秦休央,秦休央不难看到他眼中的后悔,“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做好的,因为你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可能是因为这次的任命让你变得轻浮和自负了,你居然连装备都没检查,就敢让救援队的人进重危区……”

“我们唐队曾经为了救人,深入南极大陆,靠吃企鹅抗饿!”

他后悔没有坚持他最初的拒绝。

二狗跟李颖就这么互相怼了起来,随着时间的增长,对自己队长的吹捧也就从现实变为也许是现实再到魔幻现实——

他后悔让自己成为所长。

“……”

他后悔让自己担此重任。

“我们秦队曾经不带设备就敢潜百米深海!”

“我检查了的。”秦休央本来沉浸在接二连三的悲伤之中,可听刘局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了在他们出发前,在去往存放装备的小房间的路上看到的江重华的身影,“我怀疑在我们检查了装备之后,再出发前有人动了我们的装备。”

“我们唐队曾经绑着一根绳子就敢跳百米高楼!”

这句话,对于正在气头上的刘局来说,就是秦休央不死心找的借口!

听到李颖的发言,二狗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们秦队曾经徒手跟持枪歹徒搏斗!”

“都因为你的过失造成救援队这么大的伤亡了,你还要狡辩?”刘局朝秦休央伸出手,“把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所长的蓝宝石胸针交出来,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在反省好之前,就不要再出现在事务所里了!”

三分队的顾思澈似乎也想站起来,但是三队长骆仲昀伸手制止了他。

(7)我会让你风光大嫁!(上)

就在白冉可张大嘴巴,为二狗的不合时宜的发言一脸蒙时,她便又见到二分队的副队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用洪亮的声音反驳。

在秦休央离开家后,白冉可与秦休央绑的结战斗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们唐队更合适!我们唐队曾经只身穿越火海救人!”

白冉可给秦休央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白冉可也不好意思打救援队的电话求救,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打了119。消防队员迅速赶来,在把白冉可解救出来后,不忘教育她:“你们年轻人玩情趣,记得要注意度,我们消防员可是很忙的!还有很多脑袋卡在栏杆里的小孩、手臂卡在下水道的老人等着我们去解救呢!”

这孩子是在救人的时候,把情商都忘在了救援现场吗?

“是是是……”白冉可一边诚恳地向消防员道歉,一边在内心把秦休央撕了一遍又一遍。

所长话音刚落,白冉可便见到二狗急匆匆地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秦队就很合适!”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白冉可正打算去江氏上班,却收到了江氏发来的有关鹤去市化工泄漏的停班通知。

白冉可正想发话安慰一下所长,但是救援队里,总有一群直男,丝毫不能理解到所长内心的不舍与伤感。

那家伙应该是赶着要去救援,所以才会临时跑了出去吧?这么想着,白冉可心中的气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因为她从手机新闻上看到,这次化工泄漏十分严重。他该不会有事吧?

“趁着今天人齐,我有件事要宣布。三十年前,我以一名救援队员的身份来到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当时也是跟你们一样年轻、充满活力;三十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帅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又胖又秃的中年人。从今年开始,医生便建议我要安心休息,好好调理身体。”白冉可发现,所长虽然是在用很轻松的语调在说,眼眶却不由得有点红了,“想来我这么一个别说再去救人,就连跑快一点都会觉得吃力的人,硬要再当救援事务所的所长也有点不大合适。我是时候该退休了。我打算从你们当中选一个人,来接替我,成为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新的所长。”

直到下午,白冉可收到重新上班的通知时,猜测到化工泄漏可能是已经得到了控制,这才放下了心中对秦休央的牵挂。

所长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可是让白冉可挂心的,可远不止秦休央一人,朱颜就是其中的一个。自从上次在隔离精神病院被救回来后,不到一个月,朱颜就被测试到瞳孔对光反应正常,精神系统损伤已经修复。可是直到现在,朱颜都表现得跟一个失去神智的精神病人没有任何区别,她每天都神情呆滞地坐着,不说话,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二狗最先回过神来,想要拉着所长入席,但是所长拒绝了:“不了,不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三高,吃不了这些东西。”

无论白冉可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朱颜都没有丝毫要好转的迹象。

白冉可循声望去,看到所长来了,便条件反射一般跟着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今天的治疗方案,好像也宣告失败了呢……

“所长!”

“唉……”白冉可坐在茶水间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墙上的电视机在播放着广告,发出嘈杂的声响。

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你们开宴会怎么都不叫上我啊?”

白冉可一眨不眨地望着坐她隔壁的朱颜,愁眉难展。

这一刻,白冉可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哭出来了,可又感觉这个时候哭出来会很傻,便强行压下眸中的泪水,笑着说:“嗯,我一定会把你们给我的坚果全部吃完的!”说罢,便拿着勺子,往嘴里塞了满满的一勺子坚果。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如同是一滴热蜂蜜酒落进心中,丝丝甜蜜与温暖在漾开,白冉可鼻子一酸,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肯定与归属感,她被秦休央宠着,也被整个救援队所认可。

“现在临时插播一则新闻。”就在白冉可思绪飘远之时,电视机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这时,三分队的顾思澈把最后一碟坚果稳稳地摆在了她的面前,笑着对她说:“我们骆队让我把我们这桌的坚果给你送来,他说,谢谢你年末那晚出面去制止向我们扔东西的群众。”

白冉可抬起头,看到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念着令她心颤不已的话:“今天早晨八点十二分,我市城南鸿发化工厂发生氰化物泄漏,因为公安、消防、民防等多方面的参与,救援活动很快有序地展开。

望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坚果,白冉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市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所长秦休央带领七名救援队成员,深入重危区,组建隔离墙从根源上防止了氰化物的再泄漏,现灾情已得到了控制。

“这……”

“此次化工泄漏牵涉范围极广,危害极大,目前已造成我市二十二人死亡、一百七十八人受伤,三十一人失踪,财产损失超过十亿元。

“秦嫂你吃吧,我们整个救援队,都对坚果过敏!”

“因不遵从规范生产要求,造成严重社会危害,鸿发化工厂厂长马识途已被依法逮捕……

没想到,这个眼色递出去后,不光一分队的队员,就连旁边二分队、三分队的,都纷纷端着他们那桌的坚果走了过来,放到白冉可的面前。

“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一分队副队长李霜染,因公殉职,追封烈士,其遗体葬入鹤去烈士陵园;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二分队队长唐浩然,在救援中呼吸道严重烧伤,授以二等功;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一分队队员罗家良、罗萝,二分队副队长李颖,三分队副队长顾思澈在救援活动中,皮肤不同程度灼伤,授以三等功。

闲聊中,白冉可不知不觉地就把一整碟的坚果都吃得差不多了。秦休央见状,便悠悠地给另一桌一分队的队员们递了一个眼色。

“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所长秦休央在救援前,没有认真检查装备,其渎职行为是造成此次救援队伤亡事故的主要原因,故对其进行无限期停职、吊销紧急救助师证的处分。”

“好啊!我一定第一个去给你捧场!”白冉可笑着许诺。

镜头转到了白森森的医院里,白冉可看到秦休央脱下防护服,他穿在防护服下的黑色制服,因为毒气腐蚀,而出现了一条条鲜明的裂口、一个个不小的窟窿,在裂口、窟窿之下是肉眼可见的灼伤的皮肤。

“对啊,我爸就是厨师,我小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瞧着学着,所以做得也挺有模有样的。”李霜染快五十岁了,他的眼睛不如救援队里的年轻人那般清澈明亮,却有着温馨的微光,“我昨天已经提交了转业申请,所长也已经批了,估计这个月流程就能走完了。我打算回茶光,跟糖心一起开一家餐厅。”

但是,没有人去过问他的伤口,此刻人们只记得他是个渎职的过错者。

“欸?副队你还会做菜?”白冉可抬起头,有些诧异。

“把蓝宝石胸针交出来!”

看到白冉可吃得那么香,坐在她旁边的李霜染说道:“这道菜有这么好吃吗,我感觉味道还不如我做的啊。”

他把手捂在蓝宝石胸针之上,那是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所长的象征,承载了多少荣耀和寄托。他的眼中是那么不甘,可最后还是把它从制服上解了下来,交了出去。

“那我不客气了啊。”

所长的制服上本来就有为了别胸针的留白设计,少了胸针,那个地方就空了出来,显得有点滑稽诡异。

一桌人立马异口同声地说:“真的!秦嫂你随便吃!”语气间,满满是强烈的求生欲!

白冉可的眼睛红了。

还没等到众人回应,白冉可就听秦休央咳了两声。

“即使是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他去救完一个人,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还会跟他说句‘谢谢,你辛苦了’。”朱颜盯着电视机的屏幕,红唇勾起了一抹嘲讽笑意,在被救下后接受了这么多治疗都一直呆滞无光的眼睛,现在多少带着几分同情。

(2)我们整个救援队都对坚果过敏(下)

白冉可望着朱颜,双唇下意识地微微张启,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白冉可充满怀疑,环视着桌上一分队的众人:“真的吗?”

白冉可在秦休央家里做好晚饭,过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秦休央回来。

“没事,他们都对坚果过敏。”秦休央眼都不眨地鬼扯。

她想了很多很多安慰秦休央的话语,可在看到秦休央回来时红着的眼睛,所有之前想好的话语,她一句都没能说出口。作为心理医生的她,第一次觉得语言是那么无力。

“这样不大好吧,别人还要吃呢。”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为他装了满满的一碗饭,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说:“饿了吧,来,先吃饭。”

在众人的眼前,受到秦休央如此赤裸的偏爱,白冉可有点难为情,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秦休央把坚果放回去。

“我不饿,我今天有点累,先睡了。”秦休央径直回了房间。

当她再一次伸手想去夹的时候,她发现,那碟什锦坚果被直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冉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她看到秦休央躺在床上,他没有入睡,只是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有几根凌乱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衬着他不整的衣衫,有些狼狈而又寂寞。

白冉可咽了一口唾沫,尽管这碟什锦坚果被帮厨放在了离她较远的地方,但她还是忍不住伸长筷子,夹了一次又一次。

此时的秦休央在白冉可的眼里像极了一只被遗弃在街头的受伤的野猫。白冉可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伸出小手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地抚摸着秦休央的胸腹,就像是在抚摸着一只渴望被爱但又警戒心重的猫。

见大家这才开始动筷,白冉可低着头,一边拿起碗筷吃饭,一边吃吃地偷笑着。就在这时,她看到雇来的帮厨端上了一碟什锦坚果,用炸香芋雕成的篮子里装着炒好的青豆、玉米、腰果、火腿粒和肉粒,颜色鲜艳、香气诱人。

她只是单纯想要抚慰秦休央,却不知她那游移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撩拨起了怎样的欲望。

秦休央对着他们翻了好久的白眼,见救援队里的其他人都望着他迟迟没有动筷,便喊道:“大家吃吧,吃吧!”

秦休央抓住了她的手,一双漆黑的眸子泛起了薄薄的水雾,目光里含着小孩子被错怪时一般的委屈,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忍。

李霜染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丝割肉般的疼痛。

“我确认检查了,我出发前真的确认检查了,我再混账也不会拿我队友的命去开玩笑……”

“那我赞助三十斤大米吧。”

“我信你。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信你。”白冉可俯下身,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吻上了秦休央的双唇。

“我也可以赞助秦队你十包火腿肠。”罗萝总是第一个附和二狗。

如同久旱逢甘霖,如同饥饿濒死的野兽忽然尝到了动物的血液,秦休央异常炙热地回应着白冉可的吻。他伸出舌头,莽撞地闯进了白冉可的牙关之内,贪婪地舔弄着她的舌头、她的贝齿,想要夺取更多属于她的味道。

坐在同一桌的二狗以为秦休央是当真心疼钱,便劝慰:“秦队!男人不能这么小气!要是你这个月实在活不下去,我可以赞助你一箱方便面!”

两人贴得如此之近,白冉可感觉自己的鼻腔、口腔全部充斥着秦休央身上带有的淡淡的烟草气息。

“放心,我每顿会给你加半包榨菜的。”跟着秦休央后,白冉可觉得自己插科打诨的本事增长了不少。

呼吸被限制、氧气被掠夺,在这个漫长得似乎无休止的吻中,白冉可整个人被反客为主的秦休央带着,意识渐渐有些迷糊。

白冉可正想跟秦休央解释说唐浩然也有出钱时,看到隔壁桌的唐浩然朝她使了个制止的眼神,便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言他。

当她视线重新变得清明的时候,她看到秦休央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件衬衫连衣裙,秦休央的手放在她的连衣裙下摆最后一颗纽扣上,他那双眼角发红的眼睛染着情欲,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的心里,让人无从拒绝,他声音沙哑,问道:“可可,可以吗?”

“想必这顿饭已经花完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吧?”秦休央这才回过神来,拿起筷子,望了一眼桌上的菜式,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发愣,“想到吃完这顿饭,我们家就起码得喝上一个月白粥,我便不禁感到难过。”

白冉可的脸红到了耳根后,她低下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白冉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把秦休央拉到主桌坐下。见他一副失神的样子,她不解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为啥你一脸的不高兴?”

秦休央用手缓缓地解着她裙子上的纽扣,由下至上,一颗颗解开。白冉可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修长而又白皙,此刻性感而又灵活。

秦休央望着被挂起的横幅,双唇下意识地张启,久久怔住。

随着纽扣被解开,少女那甜美而又青涩的胴体在他眼前展露无遗,白冉可难为情地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为了配合白冉可的话一样,李霜染跟唐浩然立刻把横幅挂了起来,这次的横幅依然是张扬的大红色,字上也依然洒着闪闪发光的金粉,只是标语由“热烈庆祝秦休央被停职”变成了“热烈庆祝秦休央入职六周年”。

“你现在留我,以后便是都要被我欺负的。”

“没,我给你举办的入职六周年纪念会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从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这辈子都会被你欺负的准备。”

他眯起眼睛,思虑片刻,问道:“我最近应该没犯什么事吧?没听说我又被处分了啊?我这次是被暂停职务,还是被吊销了紧急救助师证?”

秦休央用吻封住了白冉可的双唇。

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啊!

灯光暧昧,罗帐红翻,一夜的旖旎春光……

不过,他眼中的宠溺很快被震惊所取代。秦休央看着操场上一桌桌的饭菜,又听着整个救援队的人窸窸窣窣地说起自己,还见到李霜染正把手中的红色横幅交给唐浩然,脸便不由得沉了下来。

(8)我会让你风光大嫁!(下)

这么想着,秦休央的目光不自觉地添上了几分宠溺。

第二天清晨,香烟略微刺鼻的味道让白冉可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她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抽着事后烟的秦休央。回想到昨夜的种种,白冉可羞得连忙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秦休央望着气鼓鼓地走在自己前面的白冉可。她今天穿着一件长袖白卫衣,下身是一条灰色和黄色交错的方格百褶短裙,一头长发随意披着,偶尔被风扬起,说不出的青春灵动。她还年轻,娇俏得很,春寒未退便开始露着修长的小腿了。不过,她有心情开始爱美了,总归是件好事。

“醒了?”多年救援队员培养而出的敏锐直觉,让秦休央在白冉可睁开眼的那一秒,就察觉到她醒了,“我们现在去领证吧。”

可是白冉可不知道,如果秦休央真的是不情不愿,以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拽得动他?

白冉可只露出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说道:“下午再去啦。”

看这小小的事情,秦休央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白冉可心里有点不爽。

“咋?”秦休央垂下眼睑,瞥了一眼白冉可,“不想嫁我?”

得到秦休央的答复,白冉可拽着他的衣服就往操场上走,他懒懒散散地被拖一步挪一步。

出了昨天这种事,他在鹤去市所有人的心目中口碑都该是差到了极点,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在害怕。简单地说,就是他怕迟一秒扯证,白冉可会跑路。

“逛。”

“疼,让我缓缓,早上下不了床。”

“没情趣!到底逛不逛?”白冉可翻白眼。

此言一出,即使是秦休央这么厚面皮的人也有些挂不住了,俊美的脸庞一阵绯红:“弄疼你了?那我下次注意。”

秦休央的眼睛惯常地眯了起来:“操场有什么好逛的?”

“也不用啦……”

“先不回去,我们一起去操场逛逛。”白冉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使命。

两个昨夜关系刚进一步的人就这样红着脸躺在床上,开启了一早上的尬聊。

“哪有女生接男生下班的?”秦休央不以为然地应着,眼里却有一丝喜色,“那回去吧。”

民政局——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冉可抬起头,甜甜地笑着:“来接你下班。”

“好的,秦先生,白小姐,你们在这张表上最后签名确认,就可以拿到结婚证了。”工作人员把表递到他们面前,做最后的解释说明。

“你怎么来了?”

秦休央二话不说,拿起笔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放下笔,就听到身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冉可。”

艰难得到允许的救援队立即有人给白冉可发去了信息,收到信息的白冉可按照计划来到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门口。她来得有点早,还没到秦休央的换班时间,她便把双手插在卫衣口袋,低着头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小石子。

秦休央循声望去,便看到了白冉可的父亲和一对与白冉可年纪相仿的人手上也拿着申请表。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对年轻人应该就是白冉可当初正在谈恋爱没有回家吃饭的姐姐以及她的男朋友。

因为白冉可的坚持,整个救援队足足跟食堂阿姨磨了一周的嘴皮子,食堂阿姨才允许他们把食堂的桌椅搬到操场去。

“爸爸,姐姐……”

“……”

看到他们看他时的鄙弃目光,秦休央的内心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拿着笔的手不由得暗暗用力。

得到白冉可的回答,唐浩然的瞳孔微微放大。思虑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如果秦嫂坚持一定要出一半的话,那么我们的宴会就只能在事务所的操场上办露天的了。”

“真没想到我的两个女儿会在同一天结婚啊。秦所,哦,对,现在已经不是秦所了。”白父望着秦休央的目光,里面是高高在上的轻蔑,“现在整个鹤去市都知道你因为渎职被停职,被通报批评,你现在什么处境,你自己不清楚吗?冉可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忍心连累她?”

白冉可做了个手势:“三万。”

面对白父的质疑,秦休央在这段感情中鲜见地犹豫了。就是因为自己喜欢她,而她也表现出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就不顾一切地想要跟她在一起的自己是否有些过于自私了?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给她幸福吗?

“好,冒昧问一句,秦嫂你年终奖有多少?”唐浩然被白冉可的情绪感染,他迎着白冉可的目光,把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也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我们医院里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外科主任,从冉可念书的时候就喜欢她了,直到现在也还很喜欢她。最近我们院长退休了,我和另一个副院长正在竞选院长,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我就几乎是胜券在握了。如果我能成为院长,等到他年资到了,一定会把他提为副院长的。冉可她跟了一个副院长丈夫,总比跟着失业还有污点的你要过得好吧?”白父把目光转向了白冉可,“冉可,你是个孤儿,如果我不收养你,你可能会在福利院长大,接受完义务教育后,就出去社会工作,嫁一个努力工作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在鹤去市买得起房的人。可现在,你又年轻又漂亮,名牌大学毕业,还是鹤去市最有名的心理医院的医生,听我的话,你就可以嫁更好的人,过更好的生活……”

“虽然你爷爷是我们鹤去市最大的保洁集团的董事长,但是这举办宴会的钱不能全由你出。”白冉可喝了一口侍应生端来的咖啡,一双明澈的杏眸望着唐浩然,目光挚诚而又坚定,“既然是以我名义请的,办宴会的钱请至少让我出一半,还好我刚拿了年终奖,有一点点的积蓄。”

“对不起,爸爸。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想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白冉可打断了白父的话。

你这就是教科书式的傲娇啊!白冉可哭笑不得。

她在表上签好自己的名字后,坚定不移地牵起了秦休央的手:“无论他是举世瞩目的英雄,还是万众唾弃的罪人,他都是我最喜欢的人,我都想要成为他的妻子。”

“我懂……”

“你……”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感谢他,更不是因为他救了我就对他心生好感。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救了我,我不表示一下的话,有点那个……就是那个,你懂吧?”

白冉可手心的温度连同她的心意通过皮肤,一直传递到了他的心底。秦休央把白冉可的小手握紧,拿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结婚证,眸中一扫阴霾,坚定不已:“伯父,我绝对会让可可幸福的!”

“秦休央他三个月前救过我,我总得表示表示。十周年那个实在太久远了,连他今年生日我都觉得久,这三个月来我翻遍日历,发现有借口请他吃饭的最近的日子就是他入职六周年这天了。

秦休央拉着白冉可走出民政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染上了浅栗色,扑簌起来时连带着目光也变得柔和。

听白冉可这么问,唐浩然的脸上掠过一抹绯红,他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目光。

秦休央黑色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白冉可,发现她清秀的脸蛋,不知何时褪去了些稚气,多了一分小女人的妩媚。

出于礼貌,白冉可并不好去吐槽唐浩然:“可是这非五非十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纪念意义啊,为什么要挑六周年来办?”

这么美好的她,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的妻。

这个比喻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可可。”秦休央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对白冉可说,“我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的。等事情过去后,我补给你一个婚礼,绝对不会让你委屈。”

“没,放心,秦嫂。根据我的观察,他最近乖得就像是我们家那只刚被阉割的英短蓝猫一样,没有任何发情的迹象。”唐浩然放下手中的咖啡,手指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杯耳,“一周后,就是秦休央入职六周年的纪念日,我想给他开个庆祝会,打算设宴在爱丽丝酒店。你知道,我跟他关系不好,如果是以我的名义邀请他的话,他肯定是不愿意去的。所以,我想让你跟他说,是你特意给他举办的,并且邀请了整个救援队给他庆祝。”

白冉可笑着抬起头,上扬的眼角带着娇嗔:“这可是你说的,秦先生,我可是为了你连未来副院长都拒绝了。你娶我时,可得在陶陶居摆上九十九桌酒席,在老凤祥打上八十八只金镯子,七十七万礼金下聘,六十六辆婚车迎娶,给我约设计师做私人定制婚纱,还要给我买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

想到唐浩然平时跟自己也不熟啊,一见面,白冉可便直截了当地问:“秦休央,他又干了啥对不起我的事了?”

秦休央见白冉可有意跟他打趣,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脸上却端出一副鄙夷表情:“‘秦白冉可女士’真是狮子大开口!”

白冉可收到唐浩然发来的信息,说有重要事商议,便去了他所约的咖啡厅。

“那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们就把离婚证也办了,趁现在离民政局还不远。”白冉可威胁。

三个月后——

“好好好,我绝对让你风光大嫁!”

(1)我们整个救援队都对坚果过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