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扰到你了。我这就走,这个还给你。”
她把那串挂着戒指的项链放入他大大的手掌心中,触碰微凉的指尖,连同心也跟着一并变冷。
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奔向雨中拿起自己的伞。加快步伐,只想快点离开他。
景荀之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心跟着揪在一起。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话没能说出口呢。
许千川咬住嘴唇,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这礼物太贵重,她一直放在身上,就是等有一天再见到他的时候能够亲手还给他。
他想挽留她,却又想成全她。跟他在一起,她是不会快乐的。
她低着头,雨水逐渐浸透她的上衣。景荀之立刻将自己的伞打到她身上,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倾斜的冰凉雨滴。
他垂眸,发现她的衣袖口上粘了一些油画颜料。可见她出门时很急迫,连衣服都没能来得及换掉。
“千川!”
很想关心她,最近学习如何?过的怎么样?
他一把抓住她,伞从她手中掉落,在雨水和街道上打滚。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不说比较好,他每一句话很可能都在戳伤她。
她用左手挡住自己的脸,慌忙逃窜:“抱歉,你认错人了。”
昏暗的城市街道,瞬间亮起一片路灯。
许千川笑容凝固,打伞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苍白的脸在雨帘中愈加透明,景荀之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腕。这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下意识表示不想让她走。
她抬头,那句“谢谢你”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许千川连他这样细致入微的动作都能了解,她转过头,撑起笑容:“景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景荀之沙哑的嗓音听起来久经沧桑般,他说:“别冻着。”
那一句‘景先生’,让他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
她怎么能穿那么少,宽松的上衣挂在身上。难道不知道最近变天,温度降低么。
他像是摸索到什么,抬起她的手腕,低头一看。整颗心提心吊胆,只见她的手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站在婚纱店前不知道出神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她打了个喷嚏,肩膀上落下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他颤抖的问:“许千川,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她落寞单薄的背影,好想上前抱住她。景荀之攥紧伞柄,眼中透着悲伤。
她立刻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腕,惊慌失措道:“没什么……”
他把黑色雨伞压得很低,沉默着站在许千川不远的身后。
雨水彻底打湿了他的皮鞋和裤腿,他丝毫不在意,红色血丝布满眼球。
景荀之坐在出租车中,透过雨帘,发现一个神似她的身影。立刻让计程车司机将车靠边停下,他把整钱递给司机,匆忙下了车。
景荀之压低声音,逼近两步,又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
她不应该画那幅画,明知道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有自己暗自伤神罢了。
她连连后退,背后靠到了墙壁。已不知不觉到了一条小胡同,被他逼的无路可去。
几曾何时,她也幻想过自己穿上婚纱的模样。她会和景荀之在那座海边的小教堂中结婚,面对神父,许下一辈子都不会更改的诺言。
“你担心我?”
她望着橱窗中的婚纱,雪白的纱,漂亮的蕾丝边,模特手中捧着一束粉白色的捧花。
他微愣。
可现在分开,回忆的全部都是美好的事情。大脑似乎自动把那些悲伤地记忆全部顾虑掉了,她走走停停,在一家婚纱店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是啊……我自杀未遂,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我了无牵挂,跟你有何关系?”
明明那么恨景荀之,恨他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恨他擅自做主结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恨他优柔寡断,恨他的一切……
他终于撑不住身子,胃部一阵翻涌,疼的慢慢靠着墙壁往下滑。
红色,黑色,蓝色,黄色,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跟她共同撑起一把伞行走在这清凉的雨中漫步了。
许千川却再也控制不住强忍的情绪,大吼道:“是你!是你把我甩了!上天对我也真是不公平,不想让我活着还不让我去死……”
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人潮涌动的街头,每个人都打着不一样的伞。
“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我不是你的全部,你要为自己而活。”
慢慢走到地铁站,她坐地铁来到市中心。
“没有你,我那叫苟活于世!”她激动得说。
她需要赶快调整状态,这样对胎儿不好。她很清楚,只是做不到。她想不出来有什么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雨水打在脸上,已经分不清从眼角滚滚落下的是雨还是泪。
不论做什么事情,低沉的心情也不会好起来。
景荀之弯腰,将她整个人扛到肩膀上。不容反驳,沿路打到一辆计程车,将她狠狠扔进去。
从郊区出门,根本打不到车。她就徒步走,穿着一双粉色的人字拖鞋,踩在噼里啪啦的水坑中。任凭脏水飞溅到小腿肚上,耳中插着耳机,听着欢快的音乐。
她张皇失措,不断砸着车玻璃,想要破门而出。
她决定出门透透气,兴许是屋里太闷热,让她禁不住胡思乱想。
景荀之攥住她两只手,说了个酒店的地址。
她手中握着画笔,只是心思根本不在画纸上。
许千川忐忑不安的望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低头看了眼隆起的小腹。他终究是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就跟他挑明。
她面前摆着画架,上面有一副还没有结束的画。画面中,是蔚蓝的大海和沙滩,在黄金分割线上,有一个小小的教堂。并不起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有人会发现那白点点的东西是教堂。
“放开我。”
许千川躺在沙发上,望着远处滚滚乌云,发呆。
他强行钳制住她,默不作声。
X市最近连绵小雨,天空一片黑压压。看不到半点阳光,加上本就潮湿的环境,路面积攒了数多水坑。车轮一过,激起无数水花。
许千川重复道:“放开我!”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拍了拍谢轩乔的肩膀。
他叹气,才将她松开。
“算了,好好干,加油。”
他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不问也知道,日子过的非常糟糕。
“景、景律师,您不能因为自己分手就嫁祸他人吧……我、我也是需要生活的呀!”
到了酒店,他拖着她上电梯,就像诱拐少女似的将她关进房间中。路过的卫生人员还以为真的是诱拐绑架,差点打电话叫警察。
谢轩乔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从他手中夺过那本文件。
她被扔到松软的大床上,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难道不是吗?”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挑挑眉,打趣道:“这里面有一张你的便利签,还没来得及被撕掉。上面备注说,出差结束顺便联谊。”
景荀之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呃。”谢轩乔一副被揭穿的表情,不自在的捏了捏鼻子说道:“景律师,你不能因为顾客是酒吧老板,就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呀……”
“许千川,我以为,离开我你会变得成熟一点。”
他从楼梯的书架空格中翻找出先前关于T市顾客的资料,勾起一抹嘲讽般的微笑:“你去T市,恐怕是因为联谊聚会吧?”
“没想到我更幼稚了?”她冷笑,接二连三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谢轩乔抱着自己的手机慌忙摇头,说:“不行,景律师,我都已经跟T市的顾客谈妥了。临时改变行程很苦恼,您就别难为我了。”
景荀之便叼着烟,拿来浴巾帮她擦头发。
“……你跟我换,我去T市。”
她打掉他的手,笑道:“别再假惺惺了,你现在做这些都没有用了!”
谢轩乔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把那份合约还给他,难过的说道:“景律师,我看你是最近加班加的脑子卡壳了。你难道忘记已经安排我明天去T市出差了么?”
“我们好好谈谈。”
“出差。”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去干嘛?”谢轩乔被他冷不丁的袭击吓了一跳,问道。
她掀开宽松的上衣,让景荀之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肚子。许千川语气冷到极点,眼底黯然失色:“我怀孕了。”
“你今下午准备买X市的机票。”
他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就像麻花。
他那么强忍着,不能去擅自看她。结果还是被命运安排了时间,景荀之叹气,下楼将重要的合约拍到谢轩乔的肩膀上。
“是司马光尘的孩子。”
景荀之将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大脑闲下来去思考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近日来安排出差的任务,发现自己不得已必须去一趟X市。
他瞬间暴怒,扔掉手中的烟头站起来,“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