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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隐藏感情

隔天,景荀之驱车到医院接安容雪下班。俩人一同来到安容雪的家,拜访安父安母。

倘若许千川重新回到这个家,就算她顺利和景荀之结婚,也还是会心存芥蒂。

四个人一块谈结婚的事情,从始至终,景荀之的脸上都堆满笑容,但她知道,那根本不是会心一笑。

她今日的委曲求全,不代表低头认输。

“我们家雪儿啊,从小就跟我讲,想要在教堂结婚。要在神父的见证下,成为最美最幸福的人。所以,荀之啊,婚礼就定在海边那栋教堂举行吧!”安母含泪握着安容雪的手,说道。

作为女人拥有敏锐的直觉,安容雪意识到,这次不同于往常。许千川很危险,她必须斩草除根。可是她没有预料到,那个女孩已经在景荀之内心根深蒂固。就算斩草除根,也还是会重新长出来。

景荀之微愣,手不自觉的捏住沙发。

唯独这一次,他们因为许千川而闹得不愉快。他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把她的感受当回事。

——荀之爸爸,你身边的人,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片海岸?

躺在床上,安容雪回忆起和景荀之在一起的每一门每一秒。他们偶尔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和普通情侣一样,也会分分合合。但是,每次闹僵,从来都是他主动找她道歉和好。

——没有了。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那时候,她认定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可不可以就让这里,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吗?拉钩,不许告诉第二个人。

他说:“你最重要。”

——好。

当初,是他说家庭和事业很重要,为什么现在又告诉她都不重要呢?

他答应过她,他不能食言。独属于她的秘密基地,要变成他和别人的婚礼现场。如果让许千川知道,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景荀之的回答再次令她不解:都不重要。

“伯母,关于那片海域,我似乎听说最近要开发整顿。相信那边的教堂也暂时不能用了,我们还是选择酒店或者游轮……”

安容雪又给他出了一次题,这一次她没有问排名,而是问他:事业,家庭,谁最重要。

“唉,这孩子,我们家雪儿就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你就不能给实现吗?”安母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不行,这是我宝贝女儿的愿望,你不能实现,我这个当妈的也要帮她完成。”

后来,他有又对她说:“我认为我们很适合订婚,你愿意做我的景太太吗?”

安容雪拽一下母亲的衣袖,挤眉弄眼说道:“妈,你别难为他了!”

他是一个工作细心,顾全大局的男人。这正是吸引安容雪喜欢的地方,两个人很快确定关系,相濡以沫,你侬我侬。

景荀之轻咳一声,勉为其难的答应道:“伯母,您别操心了。这件事由我来办,一定让小雪高高兴兴的嫁给我。”

“如果没有父母,就没有现在的他们。如果没有事业,他就不能给她美好的生活。”

吃过饭,他提早离开安容雪的家,靠在漆黑的车旁抽烟。

安容雪很生气,不理解为什么她被排到第三位。当机立断就想掉头走人,可景荀之拉住她,跟她仔细解释——

一根烟紧接着一根,抽的脚下全是残骸。安容雪迎风走来,他扔掉烟头,贴心的帮她裹紧围巾。

景荀之回答:家庭第一,事业第二,她第三。

坐上车,安容雪无声的望着他。

她的问题是:事业,家庭,她,在他内心如何排名。

他说过,她有什么想要的,他都满足她。仅仅只是拿下一个海边的教堂,为什么不能满足她?

当时的她,高兴地三天没有睡好觉。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虽然内心乐开了花,却没有急于表现出来。她出题考他,告诉他假如他都答对,她就同意交往。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就算她问出口,景荀之大概也不会说什么。他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一种独有的情绪。很复杂,安容雪读不懂。

他当时对她说:“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在一起,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车行驶半晌,才发现根本不是去海边的路线。

安容雪一直很喜欢他,但真正挑破俩人暧昧关系的人是景荀之。

安容雪急了,坐直身子问:“你不是要去教堂?”

第一次司法考试,她的成绩比真正法律系的学生都要高,引起辩论赛组织的注意。当时,景荀之就是辩论组的副组长。是他亲自来邀约安容雪,让她参与辩论赛。两个人就此认识,算起来,他们相识的时间似乎已经有六年。但真正确立感情到交往,只有短短的两年。

教堂就在和许千川承诺的沙滩旁边,他不能去。

因为大学选择专业的问题,她差点跟家里闹翻。顶不过父母的压力,她最终将法律作为选修,虽说选修,但每次出勤率都比医学要高。她喜欢坐在法律课堂的最后一排,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努力学习着。

景荀之一只手撑在车门上,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你陪我去吃晚餐吧,我有点饿了。”

安容雪出身医学世家,但是并没有成功遗传到父母的基因。她不喜欢医学,反而认为医生职业非常枯燥无味。她真正喜欢的是法律,可以参加有趣的辩护赛,为含冤的人伸张正义。

“不是刚吃过午餐?景荀之,你心里有鬼!”安容雪挑挑眉,忍气吞声的说道。

这要从两个人的学生时代谈起,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合理的说,景荀之是安容雪的学长。

他脚下狂踩油门,到了十字路口,车轮打滑一个完美的飘逸改变行驶路线。

安容雪二十四岁,比景荀之小两岁。一个是临床总医师,一个是律师。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职业,怎么会相遇恋爱?

安容雪吓得紧抓车扶手不敢松开,“啊——!!!景荀之,你疯了!”

“荀之,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算你现在心里还有她,没关系,慢慢来吧。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你喜欢,我宁可辞掉医院的工作,跟你一起管理律师事务所。”

他的确是疯了,疯到满脑子全是许千川。

安容雪热泪盈眶,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哪怕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因为结婚而高兴的表情,她也知足了。心爱的男人愿意娶自己为妻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辽阔无垠的天空晴空万里,波澜壮阔的蔚蓝大海上折射出太阳纯净明亮的光芒。天边有稀稀疏疏的海鸥自由自在的飞过,阳光透过树梢印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枝丫的斑驳。地面上的水洼折射出七彩琉璃般的美丽光芒。

“明天,我们一块去看望你的父母。我们结婚的事情还需要详细洽谈,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能做到的,我都满足你。”景荀之放慢语调,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寒风冷冽,刺痛着脸颊。

他不能拿婚姻作儿戏,安容雪对他知根知底,有能力又善解人意。他的身边少不了她,他需要的是一位通情达理的成熟女人。而不是白如卫生纸似的,幼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安容雪张开手臂,开心的在教堂附近奔跑着。

他见过安容雪的父母,安母曾经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从此以后雪儿就托付给你了。他点过头,那是一份责任,千斤重担在肩头。他不能为一个冲动,而抛弃安容雪而不管。

景荀之却没那么高兴,他阴沉着脸蹲下,在沙子里寻找迷你小螃蟹。只可惜,上次来是夏天,现在是冬天。根本找不到小螃蟹,除了大海,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早已到了结婚的年纪。他不能伤害安容雪,更不能耽误许千川的未来。倘若年轻五岁,他一定放手一搏,追求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子。可现在,他是个有未婚妻的成熟男人。

“哇哦!——这里好舒服啊!”安容雪喊道。

他坚决不能走错路,就算他爱上了许千川,也不能承认。他和她不合适,安容雪说得对。他们之间相差十岁,一个轮回,有太大的鸿沟,年龄注定了不能在一起。这世间,有多少对男女因为不如愿的现实而分离。他和许千川就是如此,他只能做她的‘爸爸’。真正能给他未来和家庭的人,是安容雪。

熟悉的声音尖锐无比的传入许千川的耳朵,她条件反射站起来四处查看。就在距离自己几百米的一边,她看见了景荀之和安容雪!

“荀之,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我非常了解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看眼里。你说她是你远房亲戚的孩子,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是你先隐瞒我,我假装不介意,努力去适应这个突然蹦到我们二人世界的孩子。可是你对她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普通长辈的关心了。你一味的溺爱她,她叫你爸爸,你也欣然接受。我从你眼中看到了爱情的火花,你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现在被我说出来,心里是不是非常难受?”

许千川吓得慌忙提着自己的小鞋子躲到一块巨大的礁石后边,只探出一颗小头,眯起眼睛张望着。

景荀之心脏猛然漏跳一拍,心情分不清是酸楚还是疼痛。

虽然距离太远,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可是她很确信,那就是景荀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她探视性的问道:“其实你早就爱上她了,对吗?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他拖着背,看起来精神不佳,双手抄在口袋中,慢吞吞的跟在他的未婚妻身后。

安容雪盯着景荀之的背,眼里怒火燃烧。她想不开,景荀之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一个小女孩。

许千川手握成拳,她果然是多余的。没有她在,他还是会带别人来这片海域,当初那个约定,就算拉钩,也根本是滑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