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瞧着他,这会儿脑子都是蒙的。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徐斯扬满世界跑的人,居然这时候回国来了,而且还正好在易择城家里,还正好把她闹事的视频给易择城妈妈看了。
徐斯扬一愣,继而一笑:“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了。”霍慈实在不想和他说话了。
“那你还这么害我?”
徐斯扬一扬脑袋,特开心地说:“不用谢,我之前就觉得虽然你脾气不好,但是为人够仗义。”
徐斯扬傻眼了,说:“没,没有吧。”
霍慈脑子“嗡”地一响,她直直地朝徐斯扬看去,问他:“你不会在你姐姐面前也是这么夸我的吧?”
霍慈盯着他,半晌才说:“徐斯扬,我是不是上辈子与你有仇啊?”
“那当然了,我姐姐说你瞧着就是个厉害的,以后肯定不会叫人欺负了。我还和她说了你在非洲做的事情,一个人对付两个非洲黑汉子都能不落下风。”
呵呵,是啊,也是她未来的婆婆呢。
霍慈瞧着他一脸开心的模样,心底“呵呵”地冷笑。
他笑完之后,却见霍慈面无表情,赶紧说:“我姐姐就是我大外甥他妈啊。”
徐斯扬的父亲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照片时常登上各大商业周刊,如今年纪大了,才退居二线。那样的虎父,怎么就能把儿子养成这样的傻白甜蠢货?
“对啊,我今天正好在我姐家里,结果就碰上了那个直播,我看完了,就给我姐姐也看了,还跟她说,我和择城都认识你呢,所以我姐姐就夸你厉害。”徐斯扬似乎觉得他姐姐的夸赞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笑得还特别开心。
徐斯扬似乎特别开心,说道:“我打电话问了我大外甥,才知道你住在这里的。霍慈,你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她愣愣地问:“你姐姐?”
“有事儿?”霍慈看着他,她就知道这傻白甜没这么好的心眼。
霍慈正要笑,突然愣住了。
徐斯扬“嘿嘿”一笑,说:“你不是拍照的嘛。”
“不过你今天可真是太牛了,连我姐姐都说你这个小姑娘是很厉害的。”徐斯扬哈哈一笑,随口夸了她一句。
霍慈没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徐斯扬摸摸头,有点儿尴尬。其实他们两个也不是很熟,不过徐斯扬能主动来看她,也确实是在非洲时结下的交情。
他说:“我认识一人,挺喜欢你们这行的。”
“还行。”霍慈笑了笑。
“我们这行?”霍慈笑了,问他,“是喜欢拍照,还是喜欢被拍照?”
不过他也不在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就说:“话说,今天要不是你大闹人家婚礼,我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呢。现在伤势怎么样啊?”
霍慈也不知道她该算哪个圈儿的,说她是摄影圈的吧,人家嫌她太商业;说她是时尚圈的吧,可她就是个拍照片的,虽然这么多年来,也拍了不少,可说到底还是个拍照片的。
霍慈“嗤”地笑了一声。
“喜欢被拍照吧。”徐斯扬想了想。
徐斯扬从身后拿出一捧鲜花,来看病人,他还是知道礼节的。他把花放在桌子上,打量了一圈,摇摇头说:“你看看,你们一离开我,就出事了吧。”
霍慈看着他:“那你问我干什么?你直接出钱给她拍个电影,分分钟上位,时尚圈还不是打破头往娱乐圈里挤。”
“你回国了?”她一笑,问道。
模特就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没人比霍慈更清楚。去年还是时装周的秀霸,今年就找不到人了。能在T台上熬下来的,少之又少。况且就算最后熬下来了,到了年纪,还不是想方设法地往娱乐圈钻:拍电影,参加综艺节目。
正迟疑着,门被敲响,她抬头,就看见徐斯扬的一颗大头从门外伸了进来。
徐斯扬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小声地说:“她都不知道我是谁。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大关系,我就是多嘴帮她问一句。”
霍慈正想着要不要给柳如晗打个电话,毕竟请柬是从她那里骗来的,是自己做得不对。
霍慈冷眼看着他,合着徐大少爷还是微服私巡呢。
不到一天的时间,渣男和小三就被人爆料了。原来他们在两个月前就领证了,这下真是连劈腿的证据都不用找了。
不过这事儿对她来说不难,反正白羽那儿也有点儿资源,带谁不是带,既然他提了,霍慈随手就帮了。
此时工作室的小助理默默地说:“你不觉得老板大闹婚礼现场的时候,特别帅吗?”
见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徐斯扬顿时高兴起来。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嘿嘿一笑,就问:“你现在跟我大外甥怎么样了啊?”
结果,没想到群众居然对她爱得如此深沉。
原本霍慈已经快忘了这一茬儿了,结果他非要作死地又往上提,她不客气地说:“有你在里头这么搅和,我真是谢谢你了。”
白羽傻了,这世界变得太快,他都跟不上节奏了。他已经做好了“霍慈人设崩塌,狂掉粉”的准备了。
“我搅和什么了,我可是一心盼着你们好的,你要是真和我大外甥成了,我姐不知道多……”说到这里,徐斯扬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霍慈,我要嫁给你,娶了我吧。”这条底下,全是求嫁的评论。
霍慈冷笑着看他:“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谢谢你全家了吧。”
“反正我是找不到男朋友了,求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女神这样的朋友吧。”
徐斯扬高中就出国读书了,之后便一直留在国外,英语熟得跟母语一样,反而是时下这些话他一句都不懂。
“我以为女神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行侠仗义的女侠。”
他也就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霍慈那句谢谢他全家,不是什么好话。
“‘你不是喜欢劈腿吗,我让你尝尝全身绿油油的滋味。’表白我的女神,一个被摄影事业耽误了的段子手。”这条评论,回了四千多条不说,点赞都超过了三万。
“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还想不想当我外甥媳妇了?”徐斯扬瞪她。
评论已经突破十万了,点进去一看,全是各种花式表白。
霍慈一口气没提上来,腰上抽疼,伤口原本都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裂开了,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她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一个月前发的。
她恨恨地看着他,一句“笨蛋”在嘴边绕来绕去,就是没骂出来。
原本还以为她要掉粉的,一天下来,白羽发现,霍慈不但没掉粉,还增加了一百多万的粉丝。
结果,徐斯扬还特别得意地说:“想骂我又不敢骂了吧,等我大外甥来了……”
看了直播,事情也都很清楚,渣男找了个富家女,抛弃了谈了六年的女朋友。身为朋友的霍慈,看不下去,挺身护朋友,大闹现场。
他刚说完,易择城就推门进来了,问他:“等我干什么?”
这事儿一闹,她的名字立马上了热搜第一,渣男和小三的名字还排在她后面呢。
徐斯扬刚想借着易择城狐假虎威一下,结果人就到跟前了。他转头便说:“你怎么不在公司?这会儿才五点钟,你一个总裁就下班了?”
霍慈以前一直都是高冷神秘的女神形象,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人高腿长,拍照的时候,她比模特还要有范儿。之前杂志社直播过几次她现场拍照的过程,原本是为了直播明星的,可最后跟她表白的,比跟明星表白的还多。
易择城这一天就没消停,早上的会急匆匆地结束,就去酒店接霍慈。等中午把她哄好了,他又急忙赶回公司,把两个紧急的国际会议开完了,然后让杨铭把所有要看的文件都拿到医院里来了。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只有几万人看,等快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万人在线观看。就连最后霍慈满身是血,被人扶着出去,都被直播到网上了。
原本霍慈只要再住几天院,就能回家休养的。
结果倒好,人是回来了,不是拍杂志也不是拍广告大片什么的,而是现场破坏人家婚礼。
现在倒好,因为伤口重新撕裂,她又要多住一周。
霍慈摄影师的名头很大,不仅在时尚圈里头响亮,网上更是有千万粉丝。她去非洲工作这一趟,就发了一条微博,下面全是嗷嗷待哺、翘首企盼她回来的粉丝。
“游手好闲的人,没资格问这话。”易择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何况,这回砸婚礼现场的还是个名人。
徐斯扬立即闭嘴。
手机摄像头一开,从泼油漆开始,就清清楚楚地全部在网上直播了。
去年他就硕士毕业,只是他想成为赛车手,结果从他姐到他家老爷子,没一个同意的。他去塞内加尔参加汽车拉力赛,还是从易择城这里厚着脸皮要的钱。
渣男小三的戏码,是网上永远看不够的热闹。况且这回还是亲自闹婚礼现场,五星级的酒店叫人好一通闹。现在网络真是发达,随便一个网友都能成主播。
这次回来,老爷子原本是想安排他进公司的,可他实在不喜欢。
霍慈:“……为什么我做好事,还要被看管起来?”
这几天在家天天被骂,今天他干脆跑到他姐家里去了。
“从现在开始,在你伤势没彻底愈合好之前,就算出这个病房门,也得让他们跟着。”
“你看完了吗?”易择城冷冷地看着他,徐斯扬还觉得有点儿委屈,结果自己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表达,就又听他说,“看完就走,霍慈该休息了。”
霍慈傻眼。
“凭什么让我走啊,我和霍慈还有话说呢。”徐斯扬梗着脖子说。
片刻后,他板着脸冷冷地说:“不管之前他们是干什么的,现在他们是来看着你的。”
“况且你在这里,不也会打扰她休息?”
可他刚到,事情就已经结束了,他只来得及教训这个闹腾的小姑娘。
易择城懒得和他废话,徐斯扬正好也有话问他,非要他送自己到门口。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谁要是敢真的碰她一下……
易择城冷漠地把他送到门口,徐斯扬扯着他,低声问:“你跟霍慈现在怎么样了?”
霍慈偏偏打算问到底,又看着他说:“是不是啊?”
结果他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一转眼就把自己在家看霍慈大闹婚礼的直播,一激动还跟徐狄一起分享了的事情说了,而且他还特别开心地告诉徐狄,这姑娘他和易择城都认识。
易择城愣住了,表情有点儿尴尬。
他说完,易择城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亚于霍慈刚才的反应。
刚才在电梯里,除了他和杨铭之外,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霍慈瞧得很清楚,这会儿她想听他亲口说。
半晌,他恼怒地问:“你是笨蛋吗?”
霍慈盯着他,身子轻颤了一下,低声说:“所以你今天带那些保镖过来,是来帮我的?”
结果,他自己又颓唐地叹了一口气:“你是。”
我会保护你,哪怕有一天你与全世界对抗,我也会站在你的身边,对抗全世界。
徐斯扬被骂得狗血淋头,自觉理亏,可怜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我外甥媳妇啊。”
这是自己给她的诺言,作为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诺言。
“哼。”易择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
他已经彻底被徐斯扬的脑子打败了。
以前她也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去抵挡外面的一切,习惯了为身边的人遮风挡雨。其实她不喜欢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不喜欢这些商业性的东西,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她还有一帮员工在,她要对他们负责。
柳如晗在家里躺了一个下午。今天一早,她就起床洗漱打扮。沈方棠知道她是因为高兴,霍慈今天要过来接她去参加一个婚礼。霍慈难得主动亲近她,连沈方棠都替她高兴。
霍慈抬眼看着他,眸中的水光更盛。
衣服是早就选好的香奈儿套装,外头搭了一件明艳的大衣。虽然她已经四十有余,但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即便和霍慈走在一起,也很少有人觉得她们是母女,只是如今她很少有机会能和霍慈走在一起。
他摸着她的发顶,温和地说:“霍慈,你不用这么坚强,你可以软弱一点儿,可以试着依靠我。”
她想起上一次她们见面,是她昏倒在家,后来霍慈去医院看她。
现在,他心底有了想要倾尽一切来保护的人。
再上一次,是自己去工作室找霍慈,她正在给人拍照。
以前是易择城这么做。他是个男人,肩膀比女人要宽,天生就是来保护女人的。以前他没遇到想要保护的人,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病人的身上。
柳如晗站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两个小时。霍慈工作的时候,冷静又专业,举着相机对着对面的模特一直在拍。那个模特大概是个新人吧,虽然霍慈表情冷漠,却不时提点她摆姿势的技巧。
——你总是习惯为身边的人挡住所有的困难。
这几年来,除非她主动去见霍慈,要不然霍慈是不会想着来找她的。
“我不是生气你为朋友出头,我只是生气你居然这么不顾你自己的身体。”易择城眉头锁成一道“川”字,英俊的面容带着深深的无奈。他说,“在南苏丹的时候,你就挡在我面前,为我挡枪;这次,你又为你的朋友出头。”
柳如晗知道霍慈在心里怨恨自己,可自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她心里有多少怨恨,自己也想去亲近她。
她抬眸看他,眼中有水光。
她给自己细细化了个妆,连沈方棠走的时候,都夸她今天格外美艳。
霍慈的身子颤了一下,他又开口问:“你忙着去保护别人,有想过你自己受伤了怎么办吗?”
结果她等到十一点不见人,等到十二点婚礼都开始了,霍慈还是没来接她。
“她是女生需要保护,你自己不是吗?”易择城低声问她。
沈方棠回来,见家里静悄悄的,皱眉,还是刘阿姨出来迎的他,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他问:“夫人呢?”
半晌,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后,他一只手摸着霍慈冷冰冰的手,见她苍白的小脸上眼皮微垂着,看不清她的眼神,另一只手摸着她的长发,如瀑般的乌黑的头发,搭在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上,显得那么温暖柔和。
刘阿姨压低声音:“夫人从下午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这么长一段话,都是她的心里话,真心话。
沈方棠奇怪:“她不是和小慈去参加婚礼了吗?”
她说的这些话把易择城震住了。
“霍小姐没来,夫人在沙发上坐到十二点,就上楼休息去了。”刘阿姨说这话的时候,很心疼夫人。
霍慈就是想给她出了这口气,不能这么憋屈了;以后要往前看,向前走;不要像自己一样,总是沉迷于过去。
那天霍慈说要陪她参加婚礼的时候,连刘阿姨都瞧出来,柳如晗是多么高兴。
太憋屈了。
她特地去美容院做了保养,又弄了头发,就等着今天出门。
邵宜是从小城考到北京的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她从来没伤害过别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却让她碰上了这种渣男,把她六年的青春时光白白浪费了。
沈方棠轻声叹了口气,脱了黑色大衣就上楼去看柳如晗了。
“我知道我性格不好,沉不住气,还总爱发火,对人也总是冷冰冰的。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我可能惹怒了你。可是你能不能生完气之后,就原谅我。我不是真的想惹你生气,只是你也知道,邵宜是个女生,被人欺负了,要是我不帮她出头,那就真的没人帮她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他也没开灯,摸着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拍了下躺在床上的人,温和地问:“不开心?”
霍慈心里乱乱的,她从来没谈过恋爱,没人告诉她惹怒男朋友应该要怎么哄。
没人回他,沈方棠一声轻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要不我现在去医院,帮你教训霍慈一顿。”
刚才在车上,她也看出来,他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强忍着。如今别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说着,他就要起身,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她这心,咯噔咯噔的。
“算了,小慈肯定有事儿,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这样的孩子。”柳如晗瓮声瓮气地说,声音有点儿哑,听着就让人心疼。
易择城脸色淡漠,眼睑微抬,琥珀色眼眸那么迷人,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仿佛凉凉的东西在她脸上刮了一下。
沈方棠也知道霍慈不是这样的人,她要是真生气,就是不搭理你,叫你见不着她。柳如晗期望太大,所以失望也就很大。
她不傻,该软的时候,怎么软怎么来。她说的话软得像棉花糖,一咬就是一口甜,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全是他。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你要是现在还不起来,我可就打电话骂霍慈了。”沈方棠故意说。
“你别生气了。”霍慈伸手摸着他的手掌,软软地说。
柳如晗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却还是听话地起身。霍慈没来,她心里有些担心,她想让沈方棠给霍慈打个电话。这孩子打小就好面子,对着她冷言冷语的,对着别人反而客气。
她仗义、热血,心里有着一股侠气,也正是她身上这股子劲儿吸引着他,让他不自觉地靠近她,喜欢她。
等两人下楼,沈随安和沈茜兄妹也回来了。
易择城的那团火是治病救人,霍慈的那团火是为了身边的朋友,只要有谁敢欺负她身边的人,她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沈茜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正在和沈随安说话,声音有点儿高。一转头见她爸爸拉着柳如晗的手下楼,她更生气了,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我看她那种人就是恶心,别人婚礼,她去砸场子。不过也是报应,叫她一身血地被抬出去。要不然你以为警察能轻易放了她。”
说到底,他们两个性格其实太像了:面上冷漠,可心底都有着一团火。
沈方棠见她骂骂咧咧的,便皱眉教训道:“沈茜,你是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霍慈的折腾总跟别人不一样,易择城遇到几次,她强出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身边的人。虽然她在自己面前是这么个模样,可他知道,在旁人面前,她也是冷漠又话少。
“爸,您嫌我说话难听啊。”沈茜冷笑,盯着柳如晗不客气地说,“您不是喜欢霍慈吗?她今天大闹了陆璐的婚礼,跟个疯婆子一样,丢人都丢到网上去了。新闻头版头条全是她,著名摄影师霍慈,现在更红了。”
可不就是折腾吗?
沈方棠一愣,看向柳如晗。
“先休息一会儿吧,折腾了这么久。”易择城说完,无奈地摇头。
谁知柳如晗比他还蒙,着急地问:“小慈怎么了?她没事吧?”
医生给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她刚才流了不少血,因为她穿的是白色毛衣,染色的效果着实吓人。
“你问她怎么了?陆璐被她逼得差点儿自杀。今天也就是我没赶上,要不然我非叫她好看不可。”沈茜今天从香港飞回来,结果飞机误点,等她到婚礼现场的时候,眼前只剩一团糟。
易择城颔首,让杨铭送她们回去。等他再回到病房,周围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霍慈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
沈方棠呵斥她:“沈茜,注意你说话的措辞。”
“我明白,您是担心她。”邵宜点头。
“爸,你处处维护着霍慈,不就是觉得她比我有出息?现在她更有出息了,几百万人看她怎么撒泼骂街,你怎么不去教训她呀。”沈茜就是气这点,沈方棠总是处处维护霍慈。
易择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言重了,我并非反对她帮你出头,只是她枪伤未愈。”
柳如晗吓得就要去打电话,沈茜还嫌不够一样,讥讽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她虽然砸了人家的场子,自己也弄得一身伤,浑身都是血地被人抬出去了。”
她轻声说:“霍慈这次是因为我,一时气愤,才会帮我出头。还请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
要不是沈方棠在旁边扶着,只怕柳如晗就要昏过去了。
想到这里,邵宜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
沈随安见她越说越过分,拉着她就上楼:“你跟我上来。”
他这是怕霍慈吃亏。
“哥,你也要为她教训我是吧。”沈茜生气地说,就是不愿跟他上楼。
邵宜比莫星辰心细,她知道这位易先生看着冷漠,其实心里一定很在意霍慈,要不然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来,而且身边还带了那么多保镖。
两人拉扯着,沈随安最终还是把她拖到楼上去了。
在酒店的电梯里,易择城冰冷严肃的样子,大家都瞧见了。
柳如晗头没昏了,说道:“我要去医院。”
莫星辰悲愤地捂脸,邵宜见她们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情玩闹,拉着莫星辰走了。到了门口,易择城刚挂了电话回来。邵宜冲着他点头,轻声说:“易先生,今天真是对不起。”
沈方棠也不劝,叫刘阿姨打电话给司机准备车子,他陪着一起去。
“赶紧滚吧你。”霍慈一脸苍白地靠在床边,冷冷地说。
晚上易择城留在医院里,所以门口的保镖都被撤走了。
临走的时候,莫星辰恨恨地说:“霍慈,你现在脱离了我们单身狗队伍,咱们以后做不成好姐妹了。”
霍慈还想劝他让保镖明天也不要来了,结果坐在电脑前的人想也不想地说:“不行。”
邵宜实在看不下去了,提溜着莫星辰走了。
于是身后传来捶床的声音,易择城头都没回,语气淡淡地说:“霍慈,你要是再捶一下床,我就过去收拾你了。”
霍慈看着她:“你还有一丁点儿节操吗?”
“你来啊,我怕你。”霍慈气得笑了。
霍慈靠在床头,哼笑一声,差点儿又牵动伤口。邵宜被她这一声“爸爸”都喊愣住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莫星辰直接扑到霍慈床边,羡慕地号了声:“霍爸爸,你教教我吧。”
她刚说完,易择城就起来了。霍慈吓得赶紧说:“你不是还有一堆工作吗?”
他刚出门,莫星辰就往前两步,特别真诚地喊:“霍爸爸,你好。”
易择城看着她:“没事,收拾你的时间还够。”
邵宜见霍慈累了,拉着莫星辰要离开。这时易择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你别过来哦,小心我叫人了。”霍慈看着他,威胁道。
不过她好歹也知道给霍慈长脸,虽然这会儿心里在翻江倒海,但面上还是特别淡然。
易择城咧开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等他靠过来,霍慈就吓唬他:“我妈这几天都有来看我,你小心待会儿她来了看见你欺负我。”
莫星辰心头暗叹,这男友力,好羡慕!
谁知,男人低头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易择城倒是没了之前的冷漠,神色还算温和,说道:“没关系,应该的,毕竟你们是霍慈的朋友。”
话太多。
“这次真是麻烦您了。”邵宜满脸歉意。
病房里暧昧的气息陡然升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放开她的时候,霍慈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水光,整个人乖巧得像只猫咪。
他淡淡地看了莫星辰一眼,说道:“我会尽快让金律师和对方和解,你们都不用担心。”
果然还是亲完更听话。
莫星辰跟着起身,还是满脸的沮丧。
易择城难得轻松,居然还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轻笑着说:“放心,我这么帅的女婿,你妈妈瞧见了,开心都来不及。”
“这次真是谢谢您呢。”邵宜赶紧起身。
他打小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发小那么喜欢戏弄女孩子。
莫星辰刚要哀号,房门再次被推开,易择城回来了。
等他自己遇到心仪的姑娘时,才知道,原来欺负她,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你最好祈祷你家七大姑八大姨全不会上网。”霍慈冷笑一声。
幼稚。
她看着霍慈和邵宜,半天才干巴巴地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连易择城自己都在心里发笑,然后就听到面前的姑娘喊了一声:“妈妈。”
莫星辰一时语塞。
他正要笑,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闹场的事被人直播了,你当着一百多万人给自己造谣,你够可以的啊。别人是为辟谣跑断腿,你是主动给自己造谣。”霍慈口中的“蠢货”两个字,在嘴边绕来绕去,还是忍了回去。
一转头,门口站着一对极有风度的中年夫妇。富贵貌美的中年女子看了看他,然后眨了下眼睛。
霍慈这回是真震惊了,目瞪口呆。
和霍慈真像。
“怎么样,我聪明吧?”她特别得意地冲着霍慈眨眼,似乎挺自豪自己能想到这个点子,毕竟她一说出来,那些保安谁都不敢上来碰她了。
气氛有点儿尴尬。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怕保安对我们动手,灵机一动,就想出这个法子了。”
易择城起身,霍慈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说到这个,莫星辰有点儿不好意思。
柳如晗脸色不好,沈方棠怕她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捏了捏她手心,让她别生气。他开口说:“自然是来看看我们行侠仗义的小公主。”
莫星辰当众嚷嚷着自己怀孕了的时候,邵宜还没赶到呢,她也是头一回听说,当即就转过头看着莫星辰的肚子问:“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他这是打趣霍慈。
见她站起来,霍慈打量着她的肚子,冷笑:“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怀孕的呢?”
坐在病床上的人一愣,柳如晗却立即生气了,伸手就去捏他,怒道:“你不许这么说,要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多么对呢。”
这边人一走,莫星辰就嚷嚷起来了,她说:“霍慈,你不是说做的阑尾手术,怎么又变成枪伤了,你什么时候中枪了?”
柳如晗一向宠着霍慈,离婚之后更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这回也是难得硬气一回。在来的路上,沈方棠叫秘书上网搜了一下视频,两个人在车里看了,看到霍慈一身是血地被扶出去时,柳如晗吓得差点儿昏过去。
易择城和金律师亲自送民警出去,虽然易择城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可他气场太过强大,让两个民警问话的时候,都和气了三分。
“沈叔叔说得挺对的,我确实是见义勇为。”霍慈不在意地说。
三人都在笔录上签了字,又留了电话号码,反正有什么事儿,还是要联系她们的。
柳如晗被她气得胸口直发疼:“你自己身体都没顾好呢,就跑出去胡闹……”
易择城叫的律师很快就到了,和民警这边沟通了下,也没什么大事,毕竟没真打起来,就是闹腾得厉害了点儿,看对方是要一告到底还是和解。
她一向性子软,说着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
民警见她们还抢起来了,颇觉好笑地说:“放心,是你们的,一个都跑不了。”
霍慈见她又要哭,冷着脸儿不说话。
“还有我,东西我也砸了,要赔我也一起赔。”莫星辰一点儿也不在乎。
沈方棠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他看着房中的男人,虽然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叫人忽视不得。沈方棠这个年纪,自然不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皮相,可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过英俊,说一句“面如冠玉”都不为过。
钱,霍慈是不在乎的。可邵宜怎么也不愿让她承担损失。
让沈方棠更在意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度,安静内敛,骄矜自持。从他们进来之后,他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急不躁,没有急吼吼一上来就插话,反而把话留给他们。
“那怎么能行,本来这事就是我的事情,就算赔钱,也该是我自己赔。”邵宜瞧她伤成这样,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又怎么愿意让她再承担损失。
他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沉稳风度。
霍慈砸了人家场子,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特别淡定沉稳地说:“要是对方告我,一切损失都由我负责。”
不知为何,沈方棠觉得他十分面熟。
民警问话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让沈叔叔带你回家。”霍慈看见柳如晗的眼泪就不耐烦,哭哭啼啼的,还要叫人哄。
易择城就站在她床边,高大英俊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矜持冷漠的气质,病房门口还站着三四个穿着西装的保镖。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影子,或许是为了避开柳如晗身上的特性,霍慈极少会哭。
况且民警也不是没眼色的,军总医院的高级病房,这可不是谁都能住的地方。
柳如晗是要人照顾的娇花,她就把自己练成了一块铁板。
等重新处理好了之后,民警就进来找霍慈做笔录。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仍特别客气地请民警在沙发上坐着。本来是应该带她回去的,可看这架势,估摸着是走不了了。
今天伤口重新撕裂,疼得她后背都湿透了,她硬是一声不吭。易择城说得对,她就是太逼迫她自己了,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软弱,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着。
伤口确实裂开了,而且有缝合线把伤口的范围撕裂增大的趋势,需要重新缝合。
大概就是因为她不想成为她妈妈这样的人吧。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易择城在房间里看着。
柳如晗被她一吓唬,当真把眼泪憋回去了。
到了医院,易择城直接抱着她进了电梯,回病房时,医生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这一身的血,连医生都被吓了一跳。
别说沈方棠看得发笑,连易择城都无奈地摇头,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啊……
可明知道是这样,他这心啊,还是疼了。
“这位是……”沈方棠赶紧转移话题,省得霍慈真把他们两个赶回去。
易择城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就是个小骗子,故意装样子想让他心疼。
霍慈抿嘴,脸上竟生出那么点儿羞涩。
之前还牛气冲天的霍小姐,现在就跟只软弱的小猫一样满脸委屈,活像是被谁欺负了。
易择城立即上前几步,客气地说:“伯母,沈先生,你们好,我是易择城。”
但是,最后霍慈还是一脸屈辱地把他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声音清冷,却又格外悦耳,是时下最让人喜欢的声音,也就是小姑娘们常说的“苏”。就连对沈方棠的称呼,都是不远不近的一声“沈先生”。
易择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遍,霍慈愣住了,立即说:“我现在是伤患,你不能强迫我签订不平等条约。”
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话的时候,眼睛朝霍慈瞥了一眼,这是打算让霍慈主动给他们介绍。
好吧,她每句话说完,人家都有话等着她。霍慈自知理亏,问:“我要怎么保证,你才满意?”
沈方棠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我女朋友现在已经把我得罪了。”
霍慈也注意到了易择城看她的那一眼,听他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抿嘴。
她说:“你这样做,很容易得罪你女朋友的。”
她忽而笑了下,冲着柳如晗说:“妈妈,这是我喜欢的人。”
霍慈:“……”
不知道为什么,在跟别人说易择城的时候,霍慈并不想只用“男朋友”这三个字。
易择城看着她,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认真的人。”
她就是想告诉别人,这是她喜欢的人。
“不用这么认真吧。”霍慈谄笑了下。
她有点儿炫耀:“你瞧,这是我喜欢的人,就是这个人。”
霍慈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黑色手机,迷糊了。
柳如晗刚才在门口就听到了易择城的话,所以他转身的时候,柳如晗已经借机打量过他。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气质清冷,虽然瞧着淡淡的,却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她说完,易择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拿出来,然后调出录音,放在她手心里:“保证吧,省得空口无凭。”
她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之前还以为霍慈对沈随安念念不忘,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慈身边一直都没有过人。
“我保证。”霍慈想也不想,立即说道。
如今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她就忍不住想要了解:他是谁,今年多大了,什么学历,在哪里工作,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在北京有房吗?哦,没房也没关系,她可以给霍慈陪嫁一套房子,到时候霍慈也不用看公公婆婆的脸色。
他转头盯着霍慈,眉头紧锁,下定决心般地说:“霍慈,你要是下次再敢这么胡闹,我……”
柳如晗和那些夫人约着喝茶的时候,聊的都是各自孩子的事情。听着其他人对自己女儿或儿子的另一半诸多不满时,她心里就想啊,以后要是小慈找了男朋友,她可不会这么挑三挑四的。
易择城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再看她身上被染红的白毛衣,现在连刚刚硬着心肠说的那句“活该”,都说不出来了。
只要人品好,对小慈好就行。
霍慈瞧着他,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嘴角紧抿,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她伸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袖口:“易择城,我疼。”
等到了这天,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连霍慈什么时候领证生孩子都想好了。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两位坐吧。”霍慈住的单人间,屋子里有专门待客的沙发。
霍慈见他真气得不行,正打算稍微安抚一下,手机却被旁边的人抽走了,只见易择城一脸冷漠地说:“她现在和我在一起,还有,以后别再拿这种小事来烦她,她需要静养。”
这还没坐下呢,沈方棠的秘书领着值班医生进来了。沈方棠是卫计委的领导,因为是私人行程,再三交代秘书要低调,没想到值班医生还是过来了。
“霍慈,你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弄死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你赶紧把地址告诉我。”白羽几乎是吼着说完的。
医生一进门,沈方棠也没摆什么架子,说道:“孩子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要不你趁机给我改人设,行侠仗义的人设也不错。”霍慈自己还觉得挺得意,轻声笑了起来。
“沈主任这是哪里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本来霍小姐的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还说没那么严重,你和莫星辰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脑子就抽了?”
医生刚说完,沈方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去看柳如晗的表情,更是震愕得不知所措。
霍慈腹诽:“现在喜欢看热闹的人还挺多的。”
“不是说阑尾手术吗,怎么又变成了枪伤?”他赶紧伸手扶住柳如晗的肩膀,生怕她真的昏过去。
“呵呵。”对面传来白羽嘲讽的笑声,然后那边有人小声地告诉他,霍慈已经空降热搜第一,一百多万的搜索量,一个大红色“爆”字,就跟在她名字后面。
医生一愣,如实说:“霍小姐确实是枪伤啊。这……”
她还淡淡笑着安慰:“别这么激动,或许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呢。”
霍慈叹了口气:“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白羽恨不得现在就扑到她面前和她拼命,他说:“你要是真看不过渣男,你跟我说啊,我亲自帮你砸,反正我就是个经纪人,大不了我在拘留所蹲十五天。你去干吗,你身上还有伤呢。”
柳如晗这辈子一直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连抢包这种事情都没在她身上发生过,所以她才会对霍慈说是阑尾炎的谎言毫不怀疑,现在居然告诉她霍慈是中了枪。
她虽然问了,可语气太淡然太不经心了,白羽虽然没看见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她说这话时候的漫不经心。
她头蒙蒙的,靠在沈方棠的身上,只觉得腿肚子发软。
霍慈问:“那怎么办?”
沈方棠叫秘书去和医生细谈,把人支走了。
白羽在看完整段直播之后,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如今社交媒体这么发达,随便一个普通网友,都能成为直播现场的主持人。
柳如晗看着霍慈,身子在抖,眸里含着泪,终于颤声问道:“霍慈,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妈妈吗?”
“高冷女神”,陡然大闹人家婚礼,还给新郎“泼绿油漆”。
“对,我是罪人,我让你家庭不完整了,我让你爸爸……”
霍慈虽然不是明星,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走着商业路线。能成为如今商业价值最高的摄影师,一是靠她自己的实力,还有就是靠着身后一群不输给明星的铁杆粉丝。
“够了。”霍慈在听到她提起霍明舟时,忽然开口阻止她。霍慈抬头看着她,“我只是不想吓着你而已。”
娱乐圈最可怕的就是人设崩塌,一旦炒起人设来,只要崩了,就面临着断崖式的掉粉儿。
母女两个都沉默了,沈方棠握着柳如晗的手。
“那又怎么样?你居然还和我说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来你的形象就是高冷神秘的女神,你是女神啊,不是随便砸人家婚礼的泼妇!现在一百多万人观看你砸婚礼的现场直播,你还怎么维持你现在的形象?”
霍慈疲倦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他这么激动,霍慈却更淡然,毫不在意地说:“哦,那又怎么样?”
柳如晗泪眼汪汪,沈方棠知道现在不适合再继续聊下去了,便说:“我先带你妈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你知不知道,你大闹婚礼的事情被人直播了啊,有一百多万人在线观看,一百多万啊。”白羽这会儿气得肝疼,要是霍慈现在在他面前,说不准他就和她同归于尽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易择城说:“那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霍慈反倒很冷静,语气淡淡地说:“说重点。”
原本易择城是准备送他们下去的,不过沈方棠不放心霍慈,叫他留下来。他送他们到电梯里,柳如晗盯着他看了许久,却什么都没说。
“霍慈,我被你毁了,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白羽鬼哭狼嚎地喊。
等易择城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霍慈已经从床上起来,正趴在阳台上,安静地看着楼下。
霍慈没多想,接通,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崩溃的声音。
“别着凉了。”房间里虽然暖和,但她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白羽打的。
易择城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他双手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明明她那么高挑,在他怀里却是那么小小的一团。两个人都安静地看着楼下,直到住院大楼的门口处出现了几个身影。
霍慈这会儿疼得难受,也知道他是太担心自己才这么生气,正想着怎么哄哄他,手机突然响了。
“你说她怎么这么爱哭?”霍慈闷闷地说。
霍慈:“这男人还真是小气。”
易择城偏头在她的脸颊上轻啄,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倔强又柔软。
她也有点儿无奈,只得伸出手指,勾他大衣下摆,拽了一下,没反应。拽了两下,还是不回应。拽了第三下,结果男人竟往旁边挪了挪。
他知道,她骗人是不想让妈妈担心。
旁边的男人歪着头看窗外,就是不看她。
“那以后不气她,不就行了。”
霍慈抿嘴得意地笑:“闷骚。”
多么容易解决的问题。
直到他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吩咐:“开快点儿。”
霍慈一愣,她一直觉得她和柳如晗是死对头,两个人只要见面,就非遍体鳞伤不可。她以为或许这辈子都得这样了,可他的一句话,就轻轻地拨开了她心底的迷雾,仿佛带来一道光,让她看清了前面的路。
她吸一下气,旁边的男人脸色就难看一分。
“好,以后不气她了。”
没一会儿,霍慈开始小声地吸气,声音不大,可在这安静的车厢里就特别明显。
果然柳如晗第二天又来了,还带着刘阿姨一起,不过这回带的汤不一样,据说是补血的。
不过这会儿迈巴赫上气氛也不是很融洽,杨铭开着车,后面安静得很。易择城抱着人放进了车子,然后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眼睛都没瞧霍慈一下。
霍慈忍了又忍,没说出尖酸刻薄的话。她乖乖地把汤喝完,别说柳如晗,就连刘阿姨都觉得惊讶,奇怪霍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莫星辰默默地趴在铁窗前,看着外面的迈巴赫绝尘而去。
“那个,他今天不在?”柳如晗斟酌了许久,才问。
你说说现在这些小年轻,都想什么呢。
霍慈看着她淡淡地说:“上班。”
别说邵宜被逗笑了,就连车里的两位民警大哥都忍不住笑了。
“对,是要上班。”柳如晗顺势问下去,“他在哪里上班?”
上了车,莫星辰扒着车窗,羡慕地看着旁边的一行轿车,打头是一辆迈巴赫,后面跟着的都是黑色奔驰。她趴在警车的铁窗前,幽幽地说:“你看人家霍慈,坐的是迈巴赫,演的是霸道总裁偶像剧,咱们两个是铁窗情深。”
“公司。”
霍慈是病人,跟着易择城的车走了。其他两位“特别待遇”——坐着警车过去。
“在公司上班也好,年轻人嘛。”她点头。昨晚回去她失眠到两三点,满脑子的问题,这会儿全忘干净了。
莫星辰和邵宜也坚持要陪着一起去,好在民警刚才了解了情况,知道是情感纠纷,这几位也不是真坏人,就是来砸场子恶心人,干脆把她们都拉到医院去了。
不过等她想起来,又问:“他今年多大年纪了?”
这边因为霍慈有伤,就派了两个民警送她去医院。
“三十一岁。”霍慈扫了她一眼,继续耐着性子回她。
谁都别想跑了。
柳如晗有点儿吃惊,轻声说:“还真瞧不出来,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他们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新郎新娘也一块儿下来了。反正婚礼是办不下去了,都得到警局去做笔录。毕竟打电话的时候,说是聚众斗殴,既然是聚众,双方都有责任。
霍慈“扑哧”一声笑了,柳如晗抬头迷茫地瞧着她,霍慈问:“你看了半天,就只看到人家好看了?”
还是舍不得啊,接着给她收拾烂摊子呗。
“本来就长得好看。”柳如晗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大家都挤进了电梯。等到了楼下,刚出电梯,易择城就偏头对杨铭说:“打电话叫金律师过来一趟。”
是真的好看,柳如晗一直觉得霍慈忘不了沈随安就是因为他太出色了,年少时优秀又帅气,难免是心头的一抹白月光。柳如晗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她一直担心霍慈。当看到易择城的时候,她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份莫名的心安。
况且还连累霍慈的伤口裂成那样,邵宜心底也难受。
易择城实在是长得太过出色,有种清冷如美玉的感觉。沈随安也英俊,可是那种普通人的英俊和他根本不能比。
说真的,这三个谁都不是爱惹事的性子。特别是邵宜,成长经历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进警局真是头一遭。心底的那股子怒气发泄完,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难怪这样的人能让霍慈喜欢。
至于另外两个,也是垂着脑袋,谁都没吭声。
柳如晗心里又生出一分自豪,毕竟这样的人也喜欢着霍慈。
霍慈把头埋进了易择城的怀抱,砸场子的时候是觉得痛快了,这会儿说出来,还真有点儿丢人。
母女两个居然难得心平气和地聊了一个小时,所以离开的时候,柳如晗有些依依不舍。
民警一听赶紧说:“家属来了正好,这位小姐与她的两位朋友把人家婚礼闹得一塌糊涂,结果自个儿身上还带着伤。我们正准备送她去医院,回头还要做笔录。”
霍慈安静地靠在床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男朋友。”易择城面色依旧清冷,却开口认下了这个小闯祸精。
冬日温暖的阳光照进病房中,那股暖意似乎能照进心底。
这会儿还站在电梯外头的莫星辰和邵宜都傻眼了,还是民警问了一句:“您是?”
柳如晗没想到,会在楼下碰到易择城。
说句不好听的,易择城不怕她闹事,就怕她不顾着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惊讶,易择城已经走上前来:“伯母,我送您回去吧。”
一米七二的姑娘,如今一百斤还不到,被男人稳稳地抱在怀里。就她这纸片身板,还事事都冲在前头。自他们认识以来,她都闯了几次祸了。
他是专门在等她?
她自个儿心虚,所以也不敢生气,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柳如晗是坐自家车来的,既然他要送,她也没拒绝。
自打两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易择城就事事顺着霍慈,就算对别人依旧是冷淡模样,对霍慈已是极尽可能温和。现在听他这样说话,真叫霍慈心虚。
虽然昨晚已经打量过了,这会儿再瞧见,她还是忍不住又细细看了两眼。他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八五以上吧,而且长得也好看,今天在阳光下看,感觉比昨晚在灯光下更好看了。
这话说得真重,也是真心疼。
嗯,配得上她家霍慈。
“活该。”易择城冷着脸说。
上车之后,易择城看着她,轻声说:“伯母,我必须跟您道歉。”
霍慈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又委屈地说了声:“特别疼。”
他并不隐瞒,将霍慈在南苏丹替他挡枪的事情说了。柳如晗惊愕地看着他,如果说昨天她只是有点儿吃惊,现在她则是十分震惊。
他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
许久,就在易择城已经做好面对柳如晗的责备的时候,就听她幽幽地说:“霍慈很喜欢你吧。”
现在,她一句话,就让他脑子里的那些惩罚,那些原则都烟消云散了。
“其实霍慈从小就慢热,她很少请朋友回家来玩,长这么大更是头一回谈恋爱。”柳如晗想了许久,柔声说道,“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简直是疯了,易择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待会儿看见霍慈要怎么教训一下她。她刚受了那么重的伤,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居然还敢由着性子跑到这里来胡闹。这次,自己怎么都要给她一个教训,叫她知道什么叫作轻重缓急。
她不想她的女儿如何事业有成,对她最大的期盼,就是要好好的。
她真是吃定自己了。
霍慈没想到,易择城居然中午会过来。
从刚才看见她就气得说不出话的男人,突然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有点儿奇怪,刚要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饭,就被他弯腰吻住。
霍慈的声音软绵绵的,脸上满是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好像是在委屈自己居然没上前扶她。
“霍慈,过年跟我一起回家吧。”
“易择城,我疼。”
她愣住了,就见男人淡然一笑:“你这个丑媳妇,也该见见公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