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点了，以海鲜为主，大家有没有忌口的？”
“秦沫刚好在附近办事，想着以前也是校友，大家应该都认识，再加上……”宋城骁指了指李嘉恒，“还是阿恒的经纪人，这种缘分可不浅啊，来来来，先坐下，阿然，点菜了吗？”
“没有。”
赵歆艺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当着秦沫的面把椅子用力拉开然后坐下，徐止有些头疼地看着她。
“没。”
“巧？我看是蓄谋已久吧？”
不得不说，秦沫真的是社交高手，如果说一开始仅仅是因为校友身份才融入这个场合，那么五分钟不到就把聊天话题扩散到各自的事业上，并且方方面面都有所涉及，一副聊什么懂什么的样子。
四人走过去，秦沫站起身来：“阿恒，好巧。”
在她的衬托下，顾郗颜全程沉默，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接着便专注着面前的饭菜。
李嘉恒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郗颜你呢，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不少大学生现在就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是出国留学呢还是考研究生，还是跟阿恒一样进娱乐圈，你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有一点儿计划吗？”
“要是知道来的是这位朋友，我打死都不过来。”赵歆艺一边嘟囔一边看着李嘉恒，“多照顾小青梅，懂不懂？”
秦沫这么突然地把问题抛过来，顾郗颜有些措手不及，抬眸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却觉得非常碍眼。
“先过去再说吧，别站在这里，大家都看着呢。”
“我觉得吧，颜颜不用做什么就挺好的，性格呢，温婉单纯，没有那么多心机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假若有一天嘉恒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我觉得身后就得有这样安静的女孩子为他操持家庭，李嘉恒，你说我说得对吗？”
赵歆艺心直口快，对秦沫的不满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徐止在身旁轻咳了一声才把她的话掩了过去。
赵歆艺帮顾郗颜接下了话还顺道讽刺了秦沫一把，真是得意得都懒得掩饰。李嘉恒没有说什么，而是帮顾郗颜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句话不假。
“这个人怎么也来了？”
秦沫脸色有些难看，但她怎么说也算是在业内混过一段时间，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那都是基本功。
赵歆艺也是刚到，经过李嘉恒跟顾郗颜身边的时候还想问他们怎么站着不动，结果顺着视线看过去就注意到了秦沫。
顾郗颜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当是润润唇，微笑着说道：“多谢秦小姐的关心，我对我的未来已经有了打算。”
秦沫闻声微微侧身看过来，双眸间满是笑意，红唇勾起，荡漾着无限风情。
“这样，那挺好的。”
显然李嘉恒也是很意外，同样怔在原地，直到宋城骁发现他们俩，站起身来招手：“阿恒，这边。”
如果说一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异样的话，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在吃饭了。秦沫几乎是每个问题都在针对顾郗颜，李嘉恒没有说话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一句“你真的觉得你和李嘉恒合适吗？”让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秦沫怎么会来？
赵歆艺听不得那些难堪的字眼，当即站起身把餐巾一甩大步离开，徐止追了出去，就连宋城骁都忍不住站出来解围。
从脚底蔓延到指尖的冰凉感将她整个人一寸一寸冻住。
顾郗颜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很快手指就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抬起头来对上李嘉恒温润的眸子。李嘉恒却看也没看秦沫一眼，只伸手摸了摸顾郗颜的头，笑得一如往日温柔：“爱情冷暖自知，如果颜颜都不是最适合我的，那我这辈子恐怕只能孤独终老了。”
这时候的顾郗颜还有心情开玩笑，等她抵达西餐厅推开门第一眼看见坐在那里的人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好了好了，别把话题带跑了，今天我们难得聚在一起，来，喝一杯喝一杯！”
顾郗颜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眼皮跳得有些难受，我们走快点儿吧，兴许是他们等急了，在说我们的坏话呢。”
宋城骁几乎是铆足了力气在挽回气氛，秦沫也很给面子地举杯，庆幸的是，之后她再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否则顾郗颜都该怀疑她是不是喝了酒才来的了。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这顿饭吃得顾郗颜感觉很不舒服。
到了楼下西餐厅，不知怎的，一路上右眼皮一直狂跳，很难受。顾郗颜挽着李嘉恒的手有些紧，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有人注意到，桌子底下，他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每一次秦沫用词稍微难听一点儿，李嘉恒就动动指尖，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也就是那指尖的温柔带给顾郗颜莫名的心安，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十指相扣已经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回应。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顾郗颜仿佛听到了心底鲜花绽放的声音，眉眼弯弯。
手机响起的时候，李嘉恒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接电话，松开了牵着顾郗颜的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秦沫收入眼底，她拿着筷子的手攥紧了。
“好看。”
电话是赵歆艺打来的，嚷嚷着让李嘉恒带顾郗颜离开那个饭局回房间来打牌，这还是第一次李嘉恒感觉到赵歆艺对秦沫的反感不是一点点。
女为悦己者容啊，如果李嘉恒觉得不好看的话，那别人说再好看都是没用的。等了好半天，感觉心都要掉下的时候，额间印上一枚亲吻。
幸好大家也都吃完饭了，下午没有什么安排，各自散去，尽管秦沫是李嘉恒的经纪人，但今天是以宋城骁朋友的名义来的，所以李嘉恒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多说一句话，搂着顾郗颜的腰回房间了。
“好看吗？”顾郗颜微抬头认真地看着李嘉恒。
瞬间只剩下两个人，宋城骁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敛，双手抄着裤袋，侧眸看向秦沫：“你喜欢阿恒？”
李嘉恒拦住顾郗颜，只是伸手拿过她臂弯上搭着的小外套，抖开来帮她披上，“挺漂亮的，不过西餐厅肯定会开冷气，披上外套免得感冒。”
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大概就是瞎了眼了吧。
“不用了。”
只是秦沫没有承认，从容地打开包包，取出唇膏跟小镜子来补妆，说话的声音不冷不淡的：“我只是站在工作的角度表示一下我对她的不满，我觉得李嘉恒的未来能更好，在这个时候要出现一块绊脚石让我很不爽，仅此而已。”
“歆艺姐帮我弄的，非要我换上这条长裙。”顾郗颜很是拘谨，“要不我换回来？你再等我一下。”
“今天的事情我会代你向顾郗颜道歉，下不为例。”
“跑出去半天，就变成这样回来了？”
秦沫看了一眼宋城骁，不言语。
李嘉恒听得见自己的嗓音是沙哑低沉的。
另一边，顾郗颜回到房间后就把小外套脱掉，摸着肚子，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很不舒服。
那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萌萌的一字眉，再加上娇艳欲滴的红唇，视线往下移，落在那抹胸设计的长裙上。
“吃撑了？”
李嘉恒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前几秒钟没认出来是顾郗颜，刚想开口的时候就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李嘉恒倒了一杯温开水走上前递给顾郗颜：“我可是注意到你今晚吃了不少蟹，一边剥蟹壳还一边摸鼻子，你是不是轻微过敏？”
独留顾郗颜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门口。
“我吃海鲜鼻子会痒，但过后就好了，今晚实在有点儿不消化，你带胃药过来了吗？”
被赵歆艺推出房间，顾郗颜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走去，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看得赵歆艺实在是忍不了，走上前来就帮忙敲门，等听到回应，自己一溜烟跑了。
“我没胃病怎么可能带那种东西。”
“快，你回房间去给李嘉恒一个惊喜，我敢保证，他肯定眼睛都亮了！”
顾郗颜苦着脸坐在床边，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李嘉恒看不下去了，决定去隔壁房间找赵歆艺问问看有没有带什么药来。
“歆艺姐……”
很快，李嘉恒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赵歆艺，一进门就一口一个宝贝儿地叫顾郗颜，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是吧！”赵歆艺特别骄傲，抬高了下巴看向徐止，“我虽然是医生，但也是对时尚很在行的，我绝对不能放过这块璞玉，我要好好打造她，让李嘉恒谢谢我。”
“我带了点儿山楂来，先帮你揉一揉肚子，然后你吃点儿山楂，等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啧啧啧，华丽变身啊，小青梅，你果然适合这样的穿着。”
赵歆艺坐在床边一边帮顾郗颜揉肚子一边看向李嘉恒：“本来说好晚上还有活动的，可我没什么心情，你呢？要不要去我们房间打牌，让他们把酒带上就好。”
从房间里出去，恰好遇上准备好要出发的徐止。
李嘉恒摇了摇头，指着顾郗颜：“我要帮这家伙补英语。”
最后，在赵歆艺的怂恿下顾郗颜还是换上了这条雪纺长裙，化了个淡妆后把长发放下，仔细打量，觉得穿帆布鞋也很好看，也就没让顾郗颜换上高跟鞋。
赵歆艺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莫名其妙地扭过头来看着顾郗颜，见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喊了一句：“我的天！”
见顾郗颜这么实诚，赵歆艺差点儿就笑出来了：“听姐的，你就试一试，我给你找一件小外套，你要是觉得尴尬不适应呢，就穿上，这样可以吧？”
顾郗颜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这上面都有布料。”
“因为要考试了，我怕自己过不了。”
“这就叫裸露了？你以前的演出服呢？”
赵歆艺真不知道该笑呢还是该同情顾郗颜，她看了李嘉恒一眼：“你是严师？这种事情你都抓啊，出来玩还让她把压力带在身上，这效率能高吗？”
“姐……这抹胸……”顾郗颜有些尴尬，“现在的天气有点儿不太适合吧，而且我没穿过这么裸露的。”
李嘉恒耸了耸肩膀没有说什么。
“我就觉得你适合这种风格的，休闲风偶尔可以，但如果是在聚会场合的话，还是穿这种比较突显你艺术家的气质。”
等到赵歆艺离开，顾郗颜捂着脸躺在床上：“糟糕了，糟糕了，我肯定会被嘲笑的。”
赵歆艺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雪纺长裙来，抹胸设计，胸前还带着流苏，非常女神范儿的一条裙子。顾郗颜当场就怔住了，木木地任由赵歆艺把裙子在自己面前比画并满意地点头。
“这有什么好嘲笑的，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呢，打算穿成这样让我给你补习？”
“我们女生的事情轮得着你这个大老爷们说话吗？宝贝儿，来，你换一身，别穿牛仔裤，我借一条裙子给你，穿上试试，你放心，不是什么大名牌。”
“哈哈哈哈哈……”顾郗颜干笑了几声，“当然不是，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徐止刚洗完澡，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听见赵歆艺这话，把毛巾往她身上甩了一下：“你别带坏小青梅，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就该有大学生的样子，像你一样喜欢浓妆艳抹喜欢大名牌不是什么好事情。”
十分钟后，顾郗颜洗完脸换好衣服走出来时，李嘉恒已经坐在桌子前翻看英文杂志了，昨天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没有回宿舍拿课本，早上要离开的时候随手抓了几本英文书。
“你的衣服也太孩子气了，嘉恒没有带你去购物吗？”
顾郗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搬了张凳子坐在李嘉恒旁边。
顾郗颜有说有笑地跟李嘉恒上楼了，简单梳洗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捧着化妆包去找赵歆艺。
“我让你拿的是英文书，指的就是字典什么的，你拿这几本杂志想让我教你什么？”李嘉恒将双手交叉搁在后脑勺上，悠闲地往椅背上一靠。
宋城骁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打电话来估计是到了，我先去接她，你们回房间换洗，待会儿楼下西餐厅见，可以吧？”
面前平摊着几本时尚杂志，顾郗颜头都大了，她哪里知道李嘉恒的书房里还有这种东西，拿起来翻了几下，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把名字报上来啊，名字报上来才知道介不介意。”
“咦……”
宋城骁的朋友，顾郗颜看了李嘉恒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也就没在意，心里面想着兴许是同学，大家都认识。
李嘉恒闻声瞥了一眼，迅速伸手想要夺过杂志，但动作没有顾郗颜灵敏，她往后藏着，眉眼弯弯地笑着：“我还纳闷你书房里怎么会有时尚杂志呢，原来是送的样刊啊，你什么时候转行当模特拍画报了？”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吃午饭吧，我有一个朋友刚从市内过来，跟大家伙一起吃饭，不介意吧？”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是我的采访，只是配合摄影师拍几张照片罢了。”
徐止调侃着顾郗颜，顾郗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欸？真的？”
“我还说你们跑哪里去了呢，原来是去买水了，小青梅，我可是一片丹心为你备着一瓶矿泉水，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去小卖部了。”
顾郗颜拿过来一看，还真的是采访，刚才也就只看到大版面的照片，压根没注意里面的内容。满页的英文字母，她有些吃力地读了一遍，口语算标准，但就是英文从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并没能立马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
等到李嘉恒跟顾郗颜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几乎都在休息了，每个人都在擦汗，无奈于今天的太阳实在大，打了不一会儿就满身是汗。
想再读一遍的时候杂志已经被李嘉恒给夺走了。
“颜颜，休息休息吧。我也不打了，先去买瓶水，然后陪你回房看书。”
“你哪方面比较薄弱，单词记忆、语法，还是作文？”
对于高尔夫球，挥杆算是一项技术，瞄准然后测准距离也是一项技术，顾郗颜一开始光顾着认哪一种杆哪一种打法，事实上，等上手的时候就只有初级打法适合她。但挥杆也分轻重，在某一个点上需要用力，在某一个点上需要控制，在这个问题上，顾郗颜紧张得满身是汗。
“我单词记不住。”
顾郗颜皱了皱鼻子：“我终于发现一件我没有天赋的事情了，光是挥杆我就觉得手臂好酸，歆艺姐那么认真教我，我咬着牙都不好意思说什么。”
顾郗颜苦笑，一篇阅读下来她光是抱着字典在那里查单词就已经耗费了好长时间，等到一篇文章里密密麻麻注满中文意思的时候，换作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哇，好努力好认真。但实际上，顾郗颜就光是把时间花在翻译上了。
等到赵歆艺离开，李嘉恒才施施然走到顾郗颜面前：“怎么样？还学吗？还是当球童就好了？”
她有一个毛病，做试卷真题的时候，从来不去规定时间，总是写一半然后就开小差，很难坚持写完一张卷子。
“谢谢。”
所以，第一，单词背不好无法做好阅读理解；第二，速度不够，虽然做完整张卷子了，但实际上几篇阅读题的答案都是蒙的。
赵歆艺拍了拍顾郗颜的肩膀：“加油。”
“你有什么记单词的秘诀吗？你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肯定积累了很多经验吧？”顾郗颜眼底闪着光，像看英雄一样看着李嘉恒。
“没事，我技术也不好，一起上场打的话也会被人笑。我就等着这一刻呢，你家李嘉恒来教你，然后其他人都累了，剩下一个徐止我就好对付多了。”
“哪来那么多秘诀，你自己不勤奋一点儿，不多练习背单词，找捷径有什么用！”
“对不起啊姐，都是因为我笨手笨脚上手慢才耽误了你的时间。”
李嘉恒拿出平板电脑来，打开一款背单词的软件，顾郗颜这才发现他的电脑桌面包括软件都是英文版的，这就是学霸跟学渣的区别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郗颜回过头就看见李嘉恒，正想要跟他炫耀就听见了这句话，瞬间觉得很不好意思。
顾郗颜欲哭无泪。
“歆艺，你去球场练球吧，这边我来教她。”
李嘉恒采用单词连贯记忆法来帮助顾郗颜背单词，一个句子里有几个陌生的词汇让她反复念了好几遍，然后找出其中的重点语法再造句。
休息好后，李嘉恒就朝练习台那里走去，在赵歆艺的耐心指导下，顾郗颜终于摸到点儿门道了，虽然挥杆动作做得极其完美，但结果连球都没有打中。
一开始顾郗颜还战战兢兢的，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不留神答不上问题来丢人，可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开始溜号了。
徐止笑着不说话。
这一切都怪李嘉恒。
“你以为你很有文化吗？”李嘉恒淡淡瞥了徐止一眼。
也许是在国外待过很多年的缘故，他的发音醇厚自然，一连串英语下来像是在听美剧里的对话一样。
徐止躺在休息椅上拿着纸巾擦脸上的汗水，听许毅然这么一问，笑着说：“这很简单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简称小青梅。”
听过红酒倒入酒杯，与杯壁互相碰撞而发出的声音吗？
“阿止，你为什么总叫人家小青梅啊？”
是一样的，轻灵澄澈。
“嗯，再有一年就毕业了。”
顾郗颜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李嘉恒英俊的容颜上，分秒都移不开。也许是察觉到了顾郗颜的不专心，李嘉恒回过头来，瞬间对上了她的眸光。
“你是想把人家那小身板给累垮了吧？”许毅然笑着打趣，“你女朋友看上去挺小的，上大学？”
见她有一瞬间惊慌失措。
“玩一玩就好，又不是要当专业运动员，我觉得她给我当球童就挺好的。”
“我给你讲单词，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不远处的练习台上，赵歆艺正在教顾郗颜动作，这么看，的确是很拘谨。
“我，我没有啊，我哪有想什么，嗯，我在想例句，嗯，例句。”
“小青梅的姿势还是有些僵硬，你看她挥杆的动作，早就知道要来，你就没在家里面教教她吗？”
顾郗颜说话支支吾吾的，李嘉恒都不愿意去拆穿她，把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进行单词测试。
几场球下来，徐止嚷嚷着要休息，拉着李嘉恒就往休息区走，早在那里休息的许毅然丢过两瓶冰好的矿泉水，李嘉恒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滑过喉咙直沁心间，感觉非常舒服。
“你自己测试两三个小时，我估计比我给你辅导的效果好。”
李嘉恒刻意避而不谈顾郗若，他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捆绑另一个人来扰乱自己的想法。宋城骁也算是个明白人，说了一句好好对待顾郗颜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郗颜瞪大了眼睛，似乎很不服气李嘉恒这样的安排：“说好了你要帮我补习，这才多久……”
“回国不久在一起的，颜颜是个好女孩。”
“顾郗颜，你简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
这一边，宋城骁接连几杆进球，转过头来看着李嘉恒：“你是什么时候跟妹妹在一起的？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李嘉恒站起身去开门都不忘指着屏幕让顾郗颜自己练习。
到了高尔夫球场，顾郗颜一开始死心塌地想当李嘉恒的球童，结果对高尔夫球又起了兴趣，赵歆艺主动说要教她，两个人就朝远处的固定练习台走去。
“嘿！喝酒吗？听说你们晚上要开辅导班，那不如下午先喝点儿。”
顾郗颜本想说晚上的活动她就不参加了，可碰巧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就一窝蜂似的涌了进去，根本没空隙说话。
是徐止张扬的声音，顾郗颜探出头来就看见他举着一瓶红酒，而李嘉恒就挡在门边，没让他进来。
“晚上换场子的时候我帮你化个美美的妆，保准李嘉恒都不认识你了。”
“这个时间不适合喝酒。”
“我不太会化妆。”顾郗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事实，她在化妆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连眉毛都画不好，平日里也就是素颜见李嘉恒，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跟赵歆艺一对比，恨不得立马跑回去擦个粉什么的。
“喂喂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偶尔放松一下嘛。你说我们哥儿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喝一杯聊会儿天，结果你不参加，躲在屋里给小青梅补功课，我想说你们在家里不能补吗？非要别人出来度假散心的时候你们补功课。”
“亲爱的，你简直太像他妹妹了，你至少化个淡妆啊，别人才不会把你误认为是高中生。”
徐止那大嗓门，生怕屋里的顾郗颜听不见，还强硬地挤进来半个身子嚷嚷：“我说小青梅！又不是考不过六级就不是好汉了，这一次考不过还有下次啊，再说了，距离十二月底的考试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嘛，你放松一天怎么了？”
出了房间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赵歆艺跟徐止已经在等着了，赵歆艺走过来挽着顾郗颜的胳膊，打量她的穿着。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这张嘴给堵住？”
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但顾郗颜还是被吓得一怔：“我只当球童而已，运动量应该不会大到哪里去吧？”
李嘉恒不耐烦地往徐止脑门上推：“走走走，在你房间是吧，我待会儿过去。”
李嘉恒走过去取出来晃了晃：“是盐，怕你出汗多，盐分不够头晕。”
听到李嘉恒这回答，徐止满意地点头离开，走几步路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一句他带的可是从酒吧拿来的上等好酒，不喝就可惜了。
“在包包里，里面放了粉末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房门关上。
“先换衣服吧，你的水杯呢？”
李嘉恒双手抄在裤袋里朝顾郗颜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也没说话，身形修长高挑，容颜优雅冷峻，由于光线很好，顾郗颜清晰地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呆呆的，像是被吸住了。
都怪是情侣套房，一切布置都太暧昧了！
“你在这里背单词，我过去陪他们。”
声音越来越小，在新西兰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自己生病，李嘉恒为了照顾她才睡在自己旁边，两人就算同床共枕也不能做什么，可这里……
“可是你不是不能喝酒吗？”顾郗颜没忘李嘉恒这一忌讳，上次徐止就说过，这次怎么反倒叫他去喝酒。
“不，不用了。”顾郗颜连连挥手，“他们也都已经去收拾东西了，现在再去跟他们说这个，添麻烦不说，感觉也怪怪的……”
“我不一定要喝酒。”
“要不然我还是跟阿止说一声，你跟歆艺睡，我去跟他睡。”
“哦哦，那你去吧，别人就算是灌你，你也别多喝。”
一进门，顾郗颜就先确认是不是双人床，虽然明明知道希望很渺茫。李嘉恒把行李搁置在一边，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并没有长沙发之类的，窗边只有一个小软榻，根本不能睡人。
李嘉恒揉了揉顾郗颜的头发，嘱咐她把单词背一背就去睡觉，如果肚子饿了就给他打电话。
“只有一张大床……”
像是大人嘱咐小孩子一样再三唠叨，顾郗颜推着李嘉恒往门口走：“你记得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两对住的都是情侣套房，但一个在左边走廊尽头，一个在右边，约好待会儿电梯口集合后，李嘉恒拉着行李箱带着顾郗颜进了房间。
就这样，顾郗颜以为李嘉恒会在饭点时间回来，结果等来的是赵歆艺。
赵歆艺就连要澄清自己跟李嘉恒没有任何感情纠葛时，都要顺便踩上一脚，顾郗颜忍不住笑了，他的这些朋友是真的很有趣。
“他抽不开身，我先带你去吃饭，晚上我来监督你复习英文，嘉恒估计会晚一点儿才回房间。”
“说什么呢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赵歆艺一巴掌把徐止的脸给推到一边，“颜颜，那时候你家李嘉恒只是用心良苦，千万别计较太多，知道吗？我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这个人太闷了，没什么乐趣。”
见顾郗颜呆住了，赵歆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失落啦？”
站在前面的徐止听到了这句话，回过头来看了顾郗颜一眼：“小青梅，这笔账说起来我还要跟你好好算一算，因为你，我的女朋友居然要假装和我的哥们儿在一起，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好疼。”
“没有，没有。”
“他们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她没喜欢我，只是那时候配合我演戏罢了。”
这两个字顾郗颜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赵歆艺立马就笑了：“我来的时候李嘉恒还跟我打赌呢，说你一定会很失落，非要以你为借口然后脱身，不过他那帮朋友也不是好对付的，不放他走，我就只能过来啦。”
“歆艺姐姐什么时候跟徐止在一起的？我还以为她喜欢你呢。”
顾郗颜心头发暖，脸颊微微染红的样子特别好看。
就这样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拉着行李箱上电梯，门刚关上，顾郗颜就拉了拉李嘉恒，李嘉恒会意地俯下身附上耳朵。
赵歆艺陪着顾郗颜的时候，名义上是说要帮忙复习英语，但最后两个人聊起了天，赵歆艺讲了很长的一段故事，但一开始顾郗颜没想到主人公竟是秦沫。赵歆艺对秦沫的反感超出了顾郗颜的想象，她原本以为一个精致女人的背后肯定有很多让人仰望的闪光点，想不到，那都是别人在背后唾弃不屑的。
“好了好了，就听从歆艺安排吧，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上楼收拾行李，然后下楼来集合，我的东西已经放好了，先去一趟球场吩咐他们准备好设备。”
她把爱情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里面，不能进也不能出，陡然让嫉妒的火焰将她整个人烧为灰烬。
赵歆艺被徐止强拉到身边，顾郗颜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你们……嗯……”
李嘉恒回来的时候，顾郗颜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玩平板电脑了，房卡“滴滴”两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大门推开，小姑娘吓得抖了抖。
“喂喂喂，她当然是跟我一起住，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没你们那么多讲究，要不要让人看笑话啊，情侣同间房住一晚上怎么了。”
“阿恒？”
“你别闹她，我们的确是分开住的。”李嘉恒搂着顾郗颜，不让徐止逗她，转而看向赵歆艺，“你呢？不然她跟你一起住，两个女孩子也方便一点儿。”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酒气，顾郗颜迅速掀开被子下床，跑到外面的时候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原来小青梅你还在乎这个啊，我怎么听说你们早就同居了，在我们面前就变得害羞矜持了啊，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不起，喝多了。”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之后，顾郗颜瞬间红了脸。
压低的嗓音里透着醉意，李嘉恒单手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顾郗颜冲上去扶住他，顺带把门关上。
“两张床吗？”
那满身的酒气令她忍不住担心起来。
“今儿是周末，再加上天气晴朗，来度假的人之多你们也看到了，所以剩余的房间并不多了，嘉恒，你跟妹妹就住情侣套房吧。”
“不是不让你喝那么多酒吗，怎么不听呢？”
赵歆艺打断了男生们的话，要不然都不知道他们要这样聊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看到顾郗颜眼里的忧虑，李嘉恒有些无奈地笑了：“乖，我已经算好的了，你去走廊站一会儿，或许还能听见赵歆艺骂阿止的声音。”
“我们别光站在这儿说话了，既然人到齐了就先办理入住吧，回房间换好衣服再来这里集合怎么样？”
李嘉恒起码还能很流利地说出话来，其他人，不省人事的不省人事，撒酒疯的撒酒疯，赵歆艺的房间里简直就是一团糟，最后叫来了服务生才把他们各自弄回了房间。
赵凯嗓门很大，感觉为人也很豪爽的样子，顾郗颜就这样待在李嘉恒身边，静静地揣摩着周围人的性格。
顾郗颜噘了噘嘴看向李嘉恒：“你还觉得值得炫耀啊！”
“什么烂借口，迟到了就是迟到了，晚上罚酒三杯！”
李嘉恒摆了摆手不再说话，看样子是真的很难受，顾郗颜也不忍心，帮他脱掉外套跟袜子之后，调了一下屋里空调的温度。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块湿毛巾，她第一次帮人擦身子，动作特别不熟练，纽扣才解了几颗，耳根就红得特别厉害。
“对不起，路上塞车来晚了。”
“你去帮我倒杯水，我自己来。”
徐止搂着一个男生的肩膀朝这边走过来。
李嘉恒咬牙坐起身来，摁着额头，看样子难受得很，嗓音沙哑还含着鼻音。解开纽扣后拿过顾郗颜拧干放在一边的毛巾随意擦了几把就丢在床头柜上。
“人都到齐了，毅然来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就睡了。”
说起来，宋城骁比李嘉恒还大几岁，这几个人能够玩在一起，还真是让顾郗颜有些匪夷所思。
顾郗颜倒了杯温水递给李嘉恒，把毛巾拿起来往浴室里跑，洗了一遍之后重新拧干走出来：“你有力气洗澡吗？没力气洗澡的话总要再擦擦的，不然不舒服。”
顾郗颜难以置信地看了宋城骁一眼，再看看李嘉恒，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她都有好多年没有见到过宋城骁了，虽然他家还住在教师小区，可自从他考上北京的大学后就基本没见过了。
李嘉恒坐起身来，仰头大口大口喝光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挑眉看向顾郗颜，似乎有些意外：“你想要帮我擦身体？”
“是我。”
顾郗颜闻言后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了过来：“我是怕你不舒服，本来喝多酒就容易胸闷难受。”
“骁哥哥？”
“把毛巾给我吧，我自己来，你帮我去行李箱里拿一套干净的睡衣，我去洗个热水澡。”
“你不认识我了？小时候你经常跟在我和李嘉恒后面，让我给你画手表，忘记了？”
虽然很难受，但李嘉恒还是撑着下床，他看得出顾郗颜眼里的关切，但不可能让她做什么帮自己擦身体之类的事情。
听到这个不算陌生的外号，顾郗颜蓦然抬起头来，越过赵凯的肩膀看见了身后站着的那个男生，抱臂在胸前，好整以暇，看起来很眼熟。
李嘉恒颀长伟岸的身躯因为喝醉了酒有点儿摇晃，顾郗颜站在浴室门口递上睡衣，有些不安地看着李嘉恒：“你小心一点儿，别洗着洗着睡着了或者脚跟站不稳摔倒了。”
香猪妹！
“你这么担心我，要不要一块儿洗？”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是吧香猪妹？”
莫名其妙被调侃了一句，顾郗颜恨不得手中有一块肥皂用力砸过去，她红着脸回到床上，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叫我赵凯就可以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见李嘉恒还在犹豫着称呼的问题，赵凯打断了他，“你的女朋友虽然看起来比你小，可还是不要叫什么哥哥之类的，听起来有些别扭。”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解酒方法，回过头却想起正身处度假村，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唯有睡一觉自然醒能缓解一下。
“颜颜，他是赵凯，我大学同寝室的，你叫他……”
无奈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等李嘉恒出来。
像极了某个当红男明星，五官都好像！
很快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顾郗颜翻身下床给李嘉恒倒杯水，在他走出浴室的时候递上去。
走近了这一桌，顾郗颜光速打量了一下，加上赵歆艺也就三个人，刚才看错了，误把路人给加了进去。有个男生率先站出来拥抱李嘉恒，松开手后就看向自己，顾郗颜愣了一下，好帅啊！
“这里是度假村没有蜂蜜也没有绿豆，你就将就着喝点儿白开水，然后休息吧。”
“我女朋友，顾郗颜。”
说完顾郗颜就绕过李嘉恒迅速跑到床上，直接缩到最里面的位置，蒙上被子之后一动也不动了。
“嘿！嘉恒，好久不见，这位是……”
“你确定你那样蒙着不会太热，难以呼吸？”
顾郗颜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想继续问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赵歆艺喊了一声“嘉恒，这里。”
李嘉恒微微挑眉。
“嗯？”
“不会！”
李嘉恒好笑地看着她：“没必要紧张成这样子，他们都是很随和的，其中有一个你应该认识。”
过了几秒钟，李嘉恒才反应过来，勾了勾唇走到门边把灯关上，凭借着床头一盏微弱的壁灯顺利走到床边。
“待会儿你要跟我介绍一下啊。”人都还没有走过去，顾郗颜就已经开始小声叮嘱了。
把被子掀开一边躺下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僵住了。
李嘉恒牵着顾郗颜的手往里走，他们带的行李并不多，一个二十寸的箱子都没装满。今天是周末，度假村的人很多，一进大厅，张望了好半天，隔着攒动的人头好不容易才找到赵歆艺，她身旁围着几个男人。
“我说你怕什么，不用躺得跟木乃伊一样，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你这样大半夜的反倒容易吓到我。”
“好。”
顾郗颜也是憋得很难受，要控制自己的心跳还有呼吸，估计睁眼到天亮都是有可能的事情。眼看着被李嘉恒拆穿，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关了灯的缘故，她就是偷偷侧目也只能看见黑暗里对方大致的脸廓。
“许毅然还在路上，其他人都到了，先进去办手续吧，歆艺在大厅等着呢。”
“我是不是太没有魅力了，躺在你身边睡，你都没有半点儿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们人都到了吗？”
话里多了点儿小不满，这种小情绪李嘉恒不说出来，其实却很喜欢。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顾郗颜愣了愣，以微笑回应。
他伸出手来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攥住顾郗颜的手。
“嘿！你们来了，小青梅你好。”
心扑通扑通狂跳，顾郗颜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手被李嘉恒握着，却连身子都不敢动一下，僵硬地躺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阿止。”
是脑子被门挤了才蹦出那句话的吧，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不出来了。
有赵歆艺在，顾郗颜的确踏实很多，两人接触过几次了，多少熟悉一点儿。到了度假村，顾郗颜下车后就跟在李嘉恒身后，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等着的徐止。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证明你有魅力？”
“嗯嗯。”
李嘉恒的嗓音很是沙哑，在深夜里变得尤为清晰，钻入耳膜中惹得她的心不停跳动，气温慢慢攀升，空气中像是多了什么气味跟红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迷醉。
李嘉恒一边往顾郗颜碗里夹小菜，一边看着她：“没必要紧张成这样子，他们都很好相处，就是有些爱开玩笑。对了，歆艺也会去，她你总是熟悉的吧？”
手指被放到唇边，触及那冰凉的唇瓣时，顾郗颜紧紧闭上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吃饭，你跟我讲一讲你的那些朋友都有哪些特点，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万一初次见面我就没有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就糟糕了。”
“颜颜，女孩就像一朵花，必须在最合适的季节跟时间绽放才最美，我只是在等那个时间而已。”
就这样说定后，顾郗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有李嘉恒帮忙复习，肯定事半功倍，效率很高。
顾郗颜羞红了脸，赶忙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翻身往里藏了藏。
“好！”
“我又没说什么，你千万别误会，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
李嘉恒伸手捏了捏顾郗颜的脸蛋，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去书房拿几本英语书带上，当晚要是有唱K之类的活动，我们就不参加了，我陪你在房间里复习。”
身后似乎传来轻轻的低笑声，庆幸的是李嘉恒没有再说什么，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一度耳边只剩下呼吸声。
这可不是随便找的借口，顾郗颜一颗心都在考试上，觉得跟李嘉恒交往了，对方这么优秀，她要是连个英语六级考试都过不了的话岂不是太丢人了。
背对着李嘉恒，顾郗颜闭上眼睛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双耳出奇敏锐，哪怕有一点儿细微的小动作她都立马进入戒备状态。但事实上，李嘉恒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微微撑起身子借着床头的灯光调整了一下房间里的空调温度。
“不是不是，我喜欢，我喜欢。因为英语六级考试的时间要到了，我怕玩得太疯都没时间复习，我昨天忘了带英语书过来，本想让你陪我复习一下的。”
再度躺下之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李嘉恒看了她一眼：“你不喜欢在外面过夜？因为高尔夫球场有些远，而且他们安排的活动也比较多，所以选择在度假村过一夜，如果……”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顾郗颜也不知道，只是等到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倾斜进房间洒落在大床上。
“今晚不回来了？”顾郗颜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是当日往返。
顾郗颜掀开被子跳下床，站在窗边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沐浴，伸了一个懒腰，把手举得高高的，踮着脚尖一下一下地做运动。
“洗手后来吃饭吧，今天会在远郊度假酒店过夜，一些必备品我已经打包好了，你只要带上两天一夜要换的衣服就行。”
阳光越过薄薄的空气扑洒在脸上，轻柔温暖，像极了恋人的触碰。
第二天一早，顾郗颜被敲门声叫醒，李嘉恒做好了早餐在餐桌旁等她。顾郗颜应声后迅速起床，换好了运动服扎了马尾，站在镜子前打量了好久才走出房间。
简单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后，顾郗颜去浴室梳洗，起床后就没看见李嘉恒，明明昨天是宿醉，今天还能起得那么早，果然是生活很有规律的人。
顾郗颜微笑地看着李嘉恒，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宿命，她没有家财万贯，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但凭着一腔孤勇，为的就是守住她的宿命。
换身衣服推开房门走出去，空气中多了一股香味。
顾郗颜把花放在一边，探起身来轻轻环住李嘉恒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李先生。”
“起床了？”
“好好好。”
“你出去买早餐了？”
李嘉恒温声开口：“在没在一起是一回事，我送你花是另一回事。”
茶几上放满了几样做工精致的点心，还有外卖袋子，不像是从酒店楼下餐厅打包上来的。李嘉恒身穿一套休闲运动服，额头上还有涔涔汗水，顾郗颜歪着头问了一句该不会一大早去晨练了吧，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啊！你说的是那束花啊！那怎么能算是你送给我的呢？哦，也可以算……但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这才几点啊，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见顾郗颜把自己为难得恨不得拔光所有头发，李嘉恒提醒了她一下，演奏会。
“出点儿汗也是好的，难得人数凑齐，打了一场篮球也算尽兴了，今天毅然有事要先回去，我们跟阿止他们坐一趟山顶缆车吃午餐之后再走。”
“嗯？”顾郗颜愣了一下，难不成之前还送过，糟了，她居然忘了，想了想，这种事情她应该记忆犹新才对啊。
山顶缆车？
李嘉恒抿唇微笑：“不是第一次。”
顾郗颜默默点头，实际上心里有些发麻，虽然说她没有恐高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
“这可不是一束简单的花，这是你第一次送花给我吧？”
“对了，秦小姐后来有跟你联系吗？昨天闹了点儿不愉快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不就是一束花嘛，你怎么就那么开心？”
顾郗颜本不打算提起秦沫来破坏气氛，但昨天的事情她始终放不下，不是觉得委屈，而是担心自己态度那么差，秦沫会反过头来为难李嘉恒。
李嘉恒也不知道顾郗颜为什么害羞成那样子，也不逗她，径直上车驱车离开。一路上顾郗颜连话都不说，就只顾着研究怀里的花束，李嘉恒无数次抬起头来透过后视镜看见的都是同一个表情。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我这几天没有工作安排，接下来就会去拍真人秀节目，直到年末工作都排满了，她不会为难我什么。”
“不了不了，你快上车。”
李嘉恒伸手托住顾郗颜的脸颊，眸中带笑地看着她：“我很欣赏昨天你在宴席上的态度，颜颜，以后不管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你永远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不到前面来坐？”
顾郗颜刚伸手环抱住李嘉恒的腰，指尖就因为这句话而瞬间酸涩无力，低着头的缘故，李嘉恒并未注意到她红了的眼睛。
“快上车，走啦走啦。”
“你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可你听不见他人的心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最懂你自己，所以不要轻易把他人当作你的信仰，永远明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闻着花香，顾郗颜脸红地挥了挥手跟苏小白说再见，不敢多看周围人一眼，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而后摇下车窗来扯了扯李嘉恒的衣服。
李嘉恒轻轻一拥，抚着顾郗颜的头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沁人的香气微微勾唇：“不过，你也不需要想太多，一个脑子里装不下多少英语单词的人我不指望你还能装进多少大道理，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李嘉恒莞尔：“谢谢你的提醒。”
顾郗颜顿时大窘，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李嘉恒给破坏了，支起手肘推了一把他的腹部：“你简直太不会聊天了！”
“好了好了，周末你们好好玩，师兄，颜颜不会打高尔夫球，她现在可紧张了，你如果觉得她太笨教不会的话就干脆让她当球童，千万不要让她为难出丑就是啦。”
等到李嘉恒撒手，顾郗颜抬起头来瞪着他：“我发现你最近嘴特别坏，谁跟你说可以随随便便就嫌弃我的？久而久之，会养成坏习惯的。”
顾郗颜很害羞地捅了她一下。
李嘉恒“哼”了一声，在顾郗颜的额间弹了一下。
“小白……”
“我已经觉悟了，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话，光赞美你是没有用的。”
身后不远处一直站着的苏小白走上来挽住顾郗颜的胳膊：“偶尔浪漫一下张扬一下也是宣布主权啊，好让那些惦记着你的男生后退，也让我们学校那些还对师兄抱有念想的女孩子打消念头。师兄，你这一招还真是棒！”
顾郗颜愣了一下，仿佛听错了，伸手攀住李嘉恒的脖子，踮起脚尖逼近：“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李嘉恒的唇角有意无意地勾起。
“光是赞美你没有用。”
随着顾郗颜伸手接过那束鲜花，周围也响起了惊呼声，这让她有些头疼地看向李嘉恒，“阿恒，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你做事会这么高调。”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前面一句。”顾郗颜有些着急，像是非要确认什么一样，“一辈子的那句话，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送给你。”
李嘉恒挑眉，拉下顾郗颜的手，带着点儿坏坏的笑意道：“怎么办，我不太喜欢重复说过的话。”
“你怎么会来啊？”
“李嘉恒！”
走过路过的同学纷纷把目光放在李嘉恒身上，不少已经认出他来，拿着手机在那里拍照。顾郗颜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脚下步伐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哪里有心思管别人。
顾郗颜急得直跳脚，李嘉恒却像故意要跟她作对一样，死活都不重说，闹到最后顾郗颜都没力气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板上望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早餐发呆。
顾郗颜眼前一亮，快步朝门口奔过去，阳光下，眼前如画般的景象令她下意识驻足。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搭配简单的黑色长裤，裤腿挽起成九分状。没有多余的配饰，就那样倚靠在车身上，怀里还抱着一束鲜花，肆意享受着阳光跟清风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余韵。
赵歆艺跟徐止收拾好东西过来敲门，一进屋就看见顾郗颜坐在地板上发呆的样子，桌上还摆着好几样点心。
师兄。
“你们还没吃早餐啊？毅然要走了，我们下楼去送送，你们抓紧时间，好吧？因为我晚上有一台手术，所以可能得提前回去了。”
钢琴。
医生有手术的话，随时都得回医院。顾郗颜抓紧时间塞了几口小点心喝了一杯豆浆后，就准备跟李嘉恒一块儿下楼。
就这样，顾郗颜满心疑惑地朝校门走去，一路上似乎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同学说着话指着某个方向然后奔跑过去，隐约听到某些熟悉的字眼穿透风声落进耳朵里。
“确定吃饱了？还剩很多呢。”
听顾郗颜这么一问，苏小白神秘兮兮地看了某人一眼，见他正低头拨弄手里的鲜花，嘴角弯弯一笑：“我不认识啊，我要是认识就直接跟你说名字了。”
“你自己呢，吃过了吗？”
“谁啊？”
李嘉恒系好衬衫纽扣，施施然走到茶几前拿起几样顾郗颜吃剩的点心放到嘴里，这种情况下还吃得那么优雅。
顾郗颜愣了愣，她认识的男生可不多，徐亦凡出国了，唯一想到的就是李嘉恒。
“他们都在楼下等我们，你确定你吃这么慢，下去不会被人说吗？”
大帅哥？
“歆艺是个急性子，所以肯定会提前下去，早上打球的时候毅然说了离开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三十分钟，你觉得来得及吗？”
“颜颜，你现在人在哪里啊？”苏小白的声音听上去气喘吁吁的，“有位大帅哥来学校找你，就在校门口。”
听到李嘉恒这句话，顾郗颜瞬间无话可说。
手机响起的时候，顾郗颜正在回宿舍取课本的路上，虽说第二天要去打高尔夫球，但回公寓之后还是要看看书的。英语六级考试就要开始，顾郗颜觉得考试不通过的话肯定会被李嘉恒嘲笑的。
果然，到了楼下大厅的时候，宋城骁都还没有出现，许毅然喝着早茶很清闲地跟徐止他们聊天，顾郗颜扯了扯李嘉恒的衣袖，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简直料事如神。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顾郗颜想起了不久前见云雅的画面，她想，她再不会喜欢咖啡的苦味了。
过了一会儿，宋城骁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里面装着几罐上好的单丛茶，准备送给许毅然，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他对茶有特别的偏爱，无茶不欢。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秦沫那阴冷的眸光，在这场爱情里，她终于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颜颜，陪我去一趟洗手间，好吗？”
顾郗颜不以为然地看了秦沫一眼，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哦哦，好。”
顾郗颜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们这一桌冰冷的气氛早就蔓延到四周，不少人都抱以小心翼翼的态度偷瞄过来。秦沫的表情极其冰冷，盯着顾郗颜一字一字道：“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作以卵击石。”
顾郗颜站起身走到赵歆艺身旁，被她挽住手朝洗手间走去。
顾郗颜挺直了腰杆，语气变得很有底气：“我跟李嘉恒的事情就不劳秦小姐这个外人来操心了，若有一天真的需要像你说的那样做出选择，那么我也愿意去亲耳听他的回答。”
“我带你去看一出戏。”
“如果说我现在没有能力，那么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因为和你相比，我有我的撒手锏，那就是我比你年轻。”
“嗯？”
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笑容，秦沫微怔，目光在顺着往下看，注意到那枚戒指的时候，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顾郗颜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赵歆艺带到了洗手间旁边的一个露天阳台上，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似乎在挣扎着说什么。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顾郗颜轻轻一笑。
隐约听得见几个熟悉的字眼，李嘉恒，音乐，萱萱。
顾郗颜手指微微弯曲，渐渐攥紧，攥到疼痛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一眼中指上戴着的戒指，那是李嘉恒送给她的铂金素戒，逛街的时候觉得好看，尺寸合适就买下来了，那时候李嘉恒还说了一句，等将来，他会买一款更好看的钻戒作为结婚戒指送给她。
茫然地扭头看着赵歆艺，却见她眉头蹙得很紧，也不知道是听清了多少，但顾郗颜本身却没有兴趣再继续偷听墙角。
是的，她的所有坚持在李嘉恒面前都要重新考虑，秦沫的话里面都是讽刺，讽刺她此时能力的不足，讽刺她对爱情的天真，讽刺她那一颗真心。
“歆艺姐，我们走吧。”
无疑，秦沫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你没听到他们在聊关于李嘉恒的事情吗？你不想听听？男的是谁，他们又在谈什么，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顾郗颜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声音漫不经心，表情似乎很随意，实际上赵歆艺已经认出那个男人是谁，之所以带顾郗颜过来就是想让她听听对方是怎样的有心机。
坏情绪涌上心头，那一阵一阵的压迫感将顾郗颜整个人都包裹住，口干舌燥，心头又被压制着难以呼吸。
昨天在宴席上，顾郗颜虽然说得落落大方，但说实话还是太过单纯，对付秦沫这种人，赵歆艺觉得连自己都未必是对手。
秦沫扯了扯嘴角，不怒反笑：“当然，我不可能强迫你，你不愿意的话那也只能代表你的立场，至于李嘉恒，你并不能够确定他也同你一样坚定。傻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就不应该将他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一边是爱情，另一边却是亲情和事业，你让他如何选择？”
“我相信阿恒，而且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觉得她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她看得出来秦沫的用意，可她就是不想这么轻易认输，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李嘉恒，轻易不说分开。
顾郗颜弯起唇角，精致的五官在充足的光线下愈发艳丽。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只是想劝我离开他，但如果我坚决不呢？”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她无数次质问自己，那时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原来人都要活过一段岁月经历过好些事情才能明白，永远不要斩钉截铁地去认定某件事情。
“如果没有我，他再优秀也不会被人发现，他也是千千万万个人中无助的一分子。我是他的伯乐，你懂伯乐的意义吗？”
包括人跟感情。
秦沫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咖啡杯边缘敲了敲，那声音像极了警告，似乎在跟顾郗颜说，你有多么不自量力。
赵歆艺挥了挥手：“那走吧，我去洗把脸顺便补一下妆，你在门口等我可以吧？”
她扬眉看着顾郗颜，眼光轻蔑，却完全无视郗颜的问题，只是笑得愈发优雅：“你已经成年了，懂得辨别是非，懂得思考，在这条路上，有千千万万个人挤破了头想要进来赚大钱成为大明星，但是呢，独木桥只有一座，而我，是那个可以为他保驾护航的人。”
“嗯。”
秦沫笑得颇为无奈。
顾郗颜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她怎么都没想到秦沫会那么快就上来，而且步履匆匆走得很着急，擦身而过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冲进去，显然是没注意到顾郗颜的存在。
到了这一步，如果她还意识不到秦沫的心思的话，那就太迟钝了。
即使是黑超遮面，顾郗颜都能看见她惨白的脸色。
当所有人拿“喜欢”来当借口的时候，秦沫拿事业跟能力来当借口，毫无疑问，在很多方面，顾郗颜确实是个非常简单的姑娘，但简单不等于傻。
洗手台前，正在补妆的赵歆艺被开门的大动静吸引起住，转过头一看，是秦沫。
顾郗颜眸中有一丝波动，她咬紧了牙，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红唇黑发、颇有风情的女人，言语淡漠：“秦小姐，我们不如摊开了聊一聊。你这么尽心竭力地帮阿恒，究竟是仅仅因为‘金牌经纪人’这块招牌，还是因为，你也喜欢他？”
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赵歆艺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秦沫一推，整个人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径直撞在了墙壁上。后背碰到了墙上的全自动热风吹干机，疼得眼前发黑，直咬牙。
“他会成为最优秀的钢琴家，在此之前我会让他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比起我能给李嘉恒的，你能做什么？不要跟我说爱情，小姑娘，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我比你更了解一个人在面包与爱情间优先选择的是什么。爱情不能填饱肚子，人都是要吃饭的。”
“秦沫！你不要太过分了！”
但秦沫听了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收敛了嘴角的笑容，轻轻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攀住了神经，网住了整个人的情绪。
赵歆艺忍不住喊了一句，门口的顾郗颜连忙奔进来，一看，秦沫正俯在洗手台前呕吐，身子颤抖得很厉害，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臭味。另一边赵歆艺扶着自己的腰靠着墙壁缓缓下滑，疼得脸都白了。
顾郗颜不卑不亢地说完这些话，眼神也没有半点躲闪，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摆明立场，没有必要去害怕什么。
“歆艺姐，你没事吧？”
“我想这是我跟李嘉恒之间的事情，无需外人来插手，我何德何能接受你给的钱，而你也没有什么理由来资助我出国留学吧？秦小姐，你虽然是阿恒的经纪人，跟我却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私事。”
顾郗颜扶起赵歆艺，察看了一下她的后背，长裙刚好是裸后背设计，所以一大片青紫还是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顾郗颜的心情说不出有多差，同样意思的话，云雅已经说过一次，她是以李嘉恒母亲的身份跟立场来说的，那么秦沫呢，她又有什么资格？
“顾郗颜……”
说这话的时候，秦沫脸上的笑容特别好看，她从来不会轻易表露出她内心的情绪，都是一笑而过，以笑来掩饰。
秦沫喊了一句，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污秽物之后，全身无力地瘫倒在洗手台边，满眼疲惫地看着顾郗颜，低头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能不能麻烦你，让阿恒送我去医院？”
“只要你愿意离开阿恒，你出国留学的一切费用，我来出。”
赵歆艺蓦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秦沫，双手下意识收紧成拳，用力得指甲都要抠进肉里了。
就连对自己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她都不惜用上这种手段。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你演戏能不能别拉上无辜的人当配角！颜颜，我们走，不要管她。”
秦沫能在业内那么出名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手段跟能力，你看看那一个个熠熠闪光的明星就能感受到。
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赵歆艺推着顾郗颜往门口走，看都不多看秦沫一眼，像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顾郗颜刚开口准备回答，话又被秦沫给抢了，明明是她问的问题，却还要帮着回答，在听到那句是不是没有资金的时候，顾郗颜知道，这场谈话她终于要放弃伪装了。
“我可能怀孕了！”
“可为什么没想过出国读书呢？像阿恒一样不就很好，是财力不济吗？”
秦沫喊了一句，顾郗颜茫然地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得意，瞬间闪过，抓都抓不住。
“你也是从小就学钢琴的吗？上一次演奏会上你弹的《离别曲》我至今都还有印象。”秦沫的脸上挂着嫣然笑意，语气很是温润随和，就像是好朋友之间在聊天一样。
秦沫的唇色是苍白的，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而后面的内容是什么，顾郗颜觉得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边嗡嗡嗡的，只能感受到赵歆艺抓着她的手。
明明是波谲云诡的气氛，两个人脸上却还挂着得体的微笑，这等演技，若是进了演艺圈，也一定是高手。
“你怀孕还是没有怀孕跟我们都没有关系，至于李嘉恒，他一不是你的亲人，二不是你的男朋友，请问他有什么义务要送你去医院？”赵歆艺的视线往下，落在了秦沫护着的小腹上，“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别和跟屁虫一样在度假村里赖着，颜颜我们走。”
“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吗？”
赵歆艺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带着顾郗颜离开，后背上的疼痛已经让她忍无可忍，哪里还有心情陪秦沫在这里演戏。
但出于礼节，她还是主动开口。
“歆艺姐……她……”
顾郗颜不会在这个时候过多地表露出她的情绪，在听到秦沫声线中带着的冷意时，她就已经能感觉到这场谈话里会有的风雨。
“别管太多，出去之后也别跟李嘉恒提起这件事情，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懂不懂？”
“你好。”
顾郗颜点了点头，看了看赵歆艺后背上的青紫，咬住了嘴唇。
“顾小姐，好久不见。”
“你们两个去洗手间怎么那么久？毅然赶时间就先离开了。”徐止抄着裤袋走上前来，赵歆艺看了他一眼后伸出手。
顾郗颜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徐止，我们恐怕也要走了，我后背撞伤了，要回去处理一下。”
今天的秦沫穿着一件雪纺长裙，脚上是黑色鱼嘴高跟鞋，平日里经常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拢在一边，波浪卷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加上红唇妆容，坐在那里很是吸引人眼球。
徐止这才注意到赵歆艺的脸色，后退一步看了一眼后脸色微变：“怎么弄成这样？”
她也看见了顾郗颜，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顾郗颜站在李嘉恒旁边，刚准备开口，赵歆艺抢先一步回答了，李嘉恒轻轻拉着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的人很少，只有角落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正在写作业的学生。顾郗颜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秦沫。
再三思量，耳边都还是赵歆艺的警告，顾郗颜抿着唇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手中的纸条快被捏皱，重新展开来，按照上面写着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很快对方就接听了。秦沫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约顾郗颜在学校西区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李嘉恒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顾郗颜。
拗不过顾郗颜，苏小白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最终还是提前回了市内，什么山顶缆车统统取消，赵歆艺的后背应该是很疼，额头都沁满了汗水，徐止也特别着急。李嘉恒跟顾郗颜是随后开车回去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距离公寓还有五分钟车程的时候，李嘉恒的手机响了。
“她能把我怎么样？这儿可是学校。估计就是想要跟我聊聊吧。放心，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郗颜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两个字特别像“秦沫”。
顾郗颜莞尔，她自然知道秦沫来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并不想把苏小白拖下水。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颜颜，你先上楼，我有点儿事情去公司一趟。”
“小白，我恐怕不能陪你去逛街了，她都找到学校来了，我应该去见一见。”
“晚餐呢？”
苏小白终于记起来了，李嘉恒来学校演出的时候，秦沫作为经纪人就跟在他旁边，见过面，所以才会觉得眼熟。只是她来找顾郗颜干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她影响了李嘉恒的事业？
李嘉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如果不回来吃饭的话，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
“秦沫，哪个秦沫啊？师兄的经纪人？”
顾郗颜点了点头，木木地下车，后退好几步站在花坛旁眼看着车子开走了，连尾气都消散在空气中，她都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顾郗颜打开纸条，看见上面那串电话号码还有署名的时候就呆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秦沫会主动来学校找自己。
回到公寓，顾郗颜把东西放在玄关处，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瘫倒在沙发上，拥紧了怀里的抱枕，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望了多久。
“秦沫……”
回过神来的时候，右半边身子已经僵硬，整个人往沙发下一栽，头差一点儿就撞上了茶几角。
“你去放书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个女人在看我们这边，不过一发现我注意了她，她就转身离开了。我看她有些眼熟，典型的美人瓜子脸，化着淡妆，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顾郗颜，你真是蠢翻了。”
顾郗颜说了一句“谢谢”之后拿着纸条走出了图书馆，一边打开一边嘀咕着到底是谁给她留的，旁边的苏小白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撑着地板站起身来，抓了抓头发深呼吸，走回到玄关处脱掉鞋子，光着脚走到厨房，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来，倒了一杯冷水回到沙发上坐下。大门打开的时候，顾郗颜几乎是下意识转过头，看见李嘉恒的时候，惊得站起身来，动作太大以至于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桌子边缘的杯子。
“你不是顾郗颜同学吗？”管理员指了指电脑屏幕，刷卡时都会显示班级姓名，原来是通过这个找到她的。
满满一杯水悉数泼到她身上，她尖叫了一声。
“给我？”顾郗颜有些诧异，她看了一眼管理员，“是谁给我的？还有，你确定是我？”
“怎么了？”
“同学，有人留下这张纸条给你。”
李嘉恒快步走进来，正巧将顾郗颜惊慌狼狈的模样收入眼底。
苏小白并没有把这个插曲告诉顾郗颜，本来也就是一闪而过的事。但是经过验卡区的时候，管理员拦住了顾郗颜。
衣服都湿了，幸好不是热水，要不然这么一整杯倒下来还不把自己给烫伤了。
“哦，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嘉恒快速把纸巾拿过来递给顾郗颜。
“小白，我们走吧。”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很快，那女人便放下手中的书转身离开了，经过验卡区的时候她跟管理员说了句什么，似乎还给了对方一件什么东西，然后就从VIP通道出去了，并没有刷校卡。苏小白留意到这个细节，微微蹙了蹙眉头，如果没有看错，对方明明就是在注意自己这边，难不成她认识顾郗颜？
顾郗颜顾不得擦身上的水珠，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这才过去不到三十分钟，李嘉恒怎么就回来了。
那容颜，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因为事情处理好了，所以就回来了。”
顾郗颜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如同扇翼一样扑闪扑闪，特别好看，苏小白莞尔摇头，不经意转身便对上了不远处那双略带深意的眸子。
秦沫出了点儿事情跟公司请假，连带着李嘉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都有所推迟，本是要到公司开会商量着是不是临时让其他经纪人来带，但还没到路口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先给他放几天假，好好整理状态，等秦沫回来直接投入到新的综艺节目录制中。
“对不起对不起，你等我一下，我把书放回去，然后咱们就出发。”
“哦……”
想一想苏小白都觉得心酸，现在的顾郗颜，简直就是整天围着李嘉恒团团转，对方是太阳，她就是月亮。
“哦什么，我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工作安排，你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多带几套练习回来，有我在，过六级还不是和玩一样。”
“既然如此，作为报答，你该陪我逛街了吧！你不要有了男朋友之后就总是这么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好不好？多少次了你老是为了他放我鸽子。”
李嘉恒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根本看不出半点儿跟顾郗颜开玩笑的样子，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也真的印证了他的决心。
就像被高人点拨了一样，顾郗颜美滋滋地看着苏小白：“你简直就是我的天使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害我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在这里看这些有的没的，又不能实践，光是脑子里想象那个画面，好累！”
顾郗颜问他，当初他考英语六级的时候是不是都没这么拼命过，那时候李嘉恒的回答让她分分钟当真了。
“对哦，我不会打球我还可以当球童啊。”
我在国外，不用考什么四六级，考托福就可以了。
苏小白顺手捏了捏顾郗颜的脸颊，鼓励她。
从前不知道在哪个网上看到过这样一个帖子，说是看韩剧日剧的一定是低收入低智商群体，看美剧英剧的多数都是商业精英高科技人才，那时候顾郗颜还搬出一大堆理由来反驳，甚至跟喜欢看美剧的苏小白都起了争执。
“说不定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聚会，把你带过去呢也只是介绍给朋友认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想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李嘉恒都会护着你就对了。不会打不要紧啊，你当个球童不也挺可爱的吗？”
现在好了，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在苏小白的怂恿下一头扎进美剧的怀抱。
苏小白有些哭笑不得。
仿佛回到高考时期，一下课不是往琴房跑而是往图书馆奔，上学期已经考过六级的苏小白对顾郗颜现在的状态很是幸灾乐祸。
顾郗颜头疼地趴在桌上，脑子里面唯一惦记着的就是怎么能多记一点儿多学一点儿，不要给李嘉恒丢脸。
“都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是艺术生，没有必要把英语学得那么厉害，后悔了吧？摊上一个学霸男朋友，你不用知识武装自己都不行。”
“肌肤相亲的机会啊，你不把握住？”
每每这个时候，顾郗颜除了咬牙翻白眼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从前跟李嘉恒在一起，想过一切浪漫的事情，风花雪月、花前月下。
苏小白就不理解了，这时候换作别的小姑娘肯定巴不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呢，怎么到了顾郗颜这里，就要把自己练成十项全能才踏实呢？
情侣把每分钟空闲时间都当成宝，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甚至把想做的事情都记下来一件件去实现，到了顾郗颜这里，最浪漫的事情恐怕就是跟李嘉恒一块儿头碰头地做题了。
“怕什么，不会就不会呗，师兄手把手教你不是更浪漫吗？”
“二十四分钟，你把这三篇阅读做完了叫我。”
顾郗颜挥了挥手上的书，指了指里面的文字：“学问好多，我就怕现在看了，明天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刚打印好的题目，连纸张都是热乎乎的，放在顾郗颜面前后，李嘉恒起身到床上躺下，闭目养神。
“明天要跟阿恒的朋友一块儿去打高尔夫球，他们都会，就我不会，我要是什么都不懂的话，都没法一起玩了。所以只能现在来充充电了。”
秒针嗒嗒嗒走着，让人觉得神经都紧绷起来，顾郗颜抿着唇很专注地做着题，思考单词意思的时候眉头都蹙起来了。
顾郗颜默默地点头，那时候她也看不上啊，她向来没有一颗未雨绸缪的心，觉得用不上的就肯定不学，认为是浪费时间。
半个小时刚到，顾郗颜就往后仰躺在地板上，把笔丢在一边：“阿恒……这回你快看看有没有少错两个？”
要论选修课抢课，绝对是每个大学生大学四年里最惊心动魄而又难忘的画面。
每每这时候，李嘉恒总会第一时间走到她身边，俯身揉揉她的头发哄上一两句，一开始她还很受用，到了后来，李嘉恒刚伸出手就被她拍掉。
苏小白点了点头：“当然，只是名额很少，每次在报名系统崩溃过后挤进去名额就都被抢光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直到李嘉恒结束休假准备参加真人秀节目录制，顾郗颜都还抱着英语书在他身边团团转。
“我们学校有这门选修课？”
“你要去多久啊，手机要不要提前找个地方放好？我听说真人秀节目都是不能带手机的。”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先回答我，你看这个干什么？想学？选修课的时候你怎么不选？”
“你要小心一点儿啊，不要受伤也不要太拼，不要做危险性游戏，尤其注意保护你的手，你不像他们靠脸吃饭，你还要弹琴的。”
“你至少能看懂。我可是一窍不通。”
李嘉恒收拾着行李，很是忙碌，旁边还有一个人像蜜蜂一样不停地嗡嗡嗡，冷不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手指抵住顾郗颜的额头。
“大小姐，我这种连球赛都只能勉强看懂的人，你觉得我可能玩过吗？”
“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距离六级考试还有多少天时间，估计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你都考完了，到时候要是考不过，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郗颜拉着苏小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把书摊开来给她看：“你打过高尔夫球吗？”
顾郗颜噘着嘴巴看向李嘉恒，晃了晃手里的英语书：“高强度地练习了这么多天，我就不信我过不了。”
“嘘！图书馆里，你小声一点儿好不好？”
“嗯，有信心就好。”
苏小白压低了声音，但仍有些歇斯底里。
听李嘉恒这么一说，顾郗颜眯了眯眼睛：“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要知道你参加真人秀节目万一真的不让带手机，我们可就有好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了。”
“天啊，我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你放我鸽子，然后来图书馆看这个？”
顾郗颜嘟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顾郗颜的身影，偌大的图书馆里，苏小白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方向，无奈之下只得发短信给顾郗颜。得知她所在的位置后，苏小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绕上楼，一路还不停地查看短信，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直到真的找到顾郗颜，见她在看《高尔夫技巧》的时候……
李嘉恒略微沉吟，伸手托住顾郗颜的脸颊，指腹微微摩挲：“放心吧，只要条件允许，我会时常和你联系的。”
她倒要看看，这没有考试的某人到底要装什么！
顾郗颜都没来得及反应，李嘉恒的薄唇已经毫无偏差地吻上了她的唇，然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睫毛，轻轻颤抖。
苏小白一下课就往图书馆冲，本来说好要去逛街买鞋子的，结果顾郗颜临时改变计划要在图书馆里看书。
浅尝辄止的亲吻在难舍难分中变得缠绵动情。
约了去打高尔夫球之后，顾郗颜一有空儿就看关于高尔夫球的资料，包括杆分哪几类，打球的姿势还有一些专业术语，等等，为的就是不给李嘉恒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