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太可能，星光卫视不是新推出了一档综艺节目吗？我之前在网上看见嘉宾名单里就有李嘉恒的名字，想一想我居然有幸跟明星这么近距离接触，真是好激动。”
迎面走过来几个女生，手里还抱着课本，显然是刚结束晚课。而她们的谈话内容里，有一个关键词引起了顾郗颜的注意。
“他真的很帅啊……”
“你说李嘉恒今天晚上来音乐系做小型讲座，是不是意味着不久之后又要在学校开演奏会了？”
声音越来越远，顾郗颜呆呆站在原地。
顾郗颜选择了后者，穿着拖鞋踩在鹅卵石上，步伐根本不敢加快，低着头慢慢走着，脚底被按摩得很舒服。夜晚凉风徐徐，偶尔还能听见虫鸣声，就这样慢慢走着感觉非常舒服。
他今天来过学校了？
从宿舍外围长廊绕出去，是两条通往大操场的路，一条是很宽敞的水泥路，另一条是经过小花圃的鹅卵石小道。
她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不过她一整个下午都待在琴房，吃完晚饭后又直接回到宿舍温习英语，十二月有场英语六级考试，模拟试卷的阅读题里有好多单词不认识。翻一翻字典，查单词备注，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鬼使神差走到门口，既然都下楼来了，她便觉得散散步走一走也不错。这么晚，校道上并没有太多人，有情侣挽着手在聊天散步，也有闺密坐在草丛边的石阶上聊天。顾郗颜就这么披头散发穿着拖鞋走在其中，实属异类，不过夜色正浓，谁看得见？
要是他在就好了，他英语那么好，小小六级考试，给自己突击补习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顾郗颜顿了顿，揪紧了身上的外套，声音不温不热：“阿姨，我睡不着想出去散散步，我会在门禁时间前回来的。”
光是这么想一想，顾郗颜就又走神了。
等到顾郗颜缓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的大门口，阿姨刚查房回来疑惑地看着她：“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李嘉恒的电话，顾郗颜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自己上扬的颧骨还有弯弯的眉眼。
时常会像现在这样，盯着楼下小径尽头处，猜想着他会不会从黑暗中走出来，借着路灯亮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阿恒？”
时常会在弹琴的时候想，他会不会也正在某个舞台上弹着这首曲子。
夜里，她听得见自己清脆嗓音里的喜悦。
时常会想着同一个时间，他在做什么。
“睡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
从教室到琴房再到宿舍，顾郗颜感觉回到了一年前的校园生活，三点一线，没有任何波澜。偶尔会想李嘉恒，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号码，但想到说好的约定，想到他一定正为了未来努力，便只是简单地发一条问候的短信，聊上几句，然后整理好心情，继续前行。睡不着的时候，就裹着外套走出宿舍，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感受着月光隔着窗子洒落到身上的那股静谧。
顾郗颜愣了一下，忽而迅速转身往宿舍方向张望，可隔着那么远她又怎能看清楚。
顾俊森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李嘉恒有没有一颗义无反顾去守护顾郗颜的心，在听完这些话之后，他觉得应该去相信这个年轻人。
“今天来你学校了，去音乐系参加一个小型讲座，刚结束，所以想来看看你，不知道你睡了没有。”
先是喜欢，再是相爱，最后才是守护。
李嘉恒拿着手机站在宿舍楼下，抬头望着八楼走廊的方向，却迟迟没有看见顾郗颜的身影。
婚姻之前是爱情，那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固执一个人执着，一个人奋不顾身一个人飞蛾扑火。
“我，我没有睡呢……”
长久的沉默后，顾俊森露出满意的微笑。
顾郗颜连忙疾步往宿舍楼方向跑，兴许是听到了喘气的声音，李嘉恒轻轻抿了抿唇角：“你要是已经休息了就算了，我就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李嘉恒的话字字斟酌，似乎是在心里揣摩一番后才说出来的。
“没有，没有，你等我一下。”
李嘉恒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最近我们也正在探讨这个问题，但是叔叔放心，我尊重她的想法，不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顾郗颜着急地强调着，跑得有些急，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还穿着拖鞋，根本就跑不快。
“你们俩在一起，叔叔不想反对。也不会因为你们之间偶尔闹点儿小矛盾就加以干涉。情侣之间吵吵架那都是很正常的，只是颜颜年纪小一些，可能偶尔会任性，希望你能够多包容她。不知道你们俩对于以后，有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颜颜，你这是……”
起码他的回答不是让顾俊森蹙眉而是眼底带笑。
李嘉恒终于察觉到了异样，除了喘气的声音还有跑步声，下意识往后转，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那个身影。
李嘉恒的性格内敛沉稳，不仅体现在他为人处世的风格上，在说话这方面，也很有说服人的能力。
见李嘉恒转过身来，顾郗颜的心在那一刻就快跃出喉咙了，下意识向他挥了挥手。
“叔叔，我很喜欢颜颜。”
“都这么晚了，你跑哪里去了？”李嘉恒赶忙迎了上去，担心的话还没出口，眼角眉梢就因为眼前人的出现，而挂上了笑意，“我还以为你休息了。”
孩子没跟大人坦白之前，大人过问太多反而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所以顾俊森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遇见李嘉恒，也不会想着聊一聊。
“睡不着……睡不着所以……下楼来走走。”
孩子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对方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没有理由去阻拦。可顾郗颜这么魂不守舍的，应该是两人闹矛盾了。
顾郗颜完全是没有运动细胞的人，平日里又特别懒，多走几步路都不愿意，更别说跑步了。跑过一段林荫道，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双手撑着膝盖弯腰，话都说不连贯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你们俩知根知底，叔叔就问你一句，你和颜颜两个人，是仅仅图个新鲜啊，还是……”
“那你跑什么？”
顾俊森叹了一口气，不知有多久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郗若了，眼窝有些酸。
含笑的嗓音落下来，顾郗颜抬起头，笑得干净而坦率：“我怕你以为我睡了，然后就走了。”
“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从小成长的环境你也看到了，郗若走了以后啊，我跟你秦阿姨就特别疼她，舍不得她受苦也舍不得她难过，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我们很少反对，包括学音乐。”
夜色下光线并不明朗，顾郗颜却依旧能看见李嘉恒微扬的唇角。
李嘉恒伸手摸了摸眉骨，她岂止是不善于藏心事，她连掩饰自己的情绪都不会。
仅仅是那一抹淡笑，就抚平了她连日来不安浮躁的情绪。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颜颜跟你在一起，我本是非常放心的，可近来，我发现她的情绪有些小变化，时不时会一个人沉默很久，练琴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颜颜什么都没说，但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得出来。你应该知道，她不善于藏心事。”
她想，罢了，罢了，已经拼命让自己如此忙碌了，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实在太想他。
李嘉恒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握在掌心里，对上顾俊森的眸光，猜得出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因为知道今天要来A大，我本想给你打电话约你一起吃晚饭，但后来又担心会打乱你原本的计划。最近有没有好好练琴？”
“这样，其实今天叔叔是有话想要问你。”
李嘉恒的眼眸就像一个磁力很强的磁场，只一眼就将顾郗颜整个人都卷了进去，也不知道她的大脑是不是不运转了，要不然她怎么光是看着，都说不出话来。
顾俊森抿着唇，喝完茶后把杯子轻轻放下。
“我跟你说话呢，你神游到哪里去了？”
清茶淡语。
李嘉恒伸手在顾郗颜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抄着口袋施施然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笑了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总告诉我要注意休息，怎么把自己搞得魂不守舍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晚安。”
“没有演奏会的时候就作曲，偶尔参加公司安排的活动。”
“阿恒！”
“上一次颜颜生日你来过家里一趟，这之后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在李嘉恒转身的前一秒钟，顾郗颜终于做出了回应，原先脑子发懵以至于无数想法冒上来互相冲撞。
李嘉恒双手接过茶杯。
宿舍楼下，虽然已是深夜，但仍旧有不少刚回宿舍的女同学。看见眼前这一幕，多多少少都会回过头来看一眼，而后均报以善意的笑。
“谢谢叔叔。”
而这一切顾郗颜全然没有注意，她的眼里只有李嘉恒，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他身上，压根没想过会不会有人认出李嘉恒。
“来，尝一尝叔叔新换的茶叶。”顾俊森的眼底浮着清淡柔和的笑意，将沏好的茶分成两杯，端一杯放在李嘉恒面前。
毕竟，他西装革履，太过出众养眼。
顾家好喝茶，这个习惯李嘉恒在顾郗颜身上也看到过。
“我想跟你道歉。”
顾俊森把书本拿回书房，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出来，虽说是夏末秋初，可天气依旧很闷热。茶叶是上好的乌岽单丛，开水冲进去，茶香四溢。
顾郗颜迟疑了好半天才蹦出这句话来，有些没头没脑，李嘉恒好笑地看着她：“你做错什么了吗？没做错的话，为什么要道歉？”
李嘉恒跟在顾俊森身后进了顾家，一切摆设都还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水族箱里的热带鱼变少了。
顾郗颜看着李嘉恒，眼睛一眨一眨的，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就像小蒲扇一样。
“好好好。”
李嘉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的眼睛，他抿唇轻语：“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不用不用，本应该是我请叔叔阿姨吃饭的，就是最近有点儿忙，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去李厝老火锅店吃牛肉火锅，如何？”
顾郗颜松开手来低下头：“没说过。”
“你秦阿姨今天上午满课，不在家，下午要是没什么事，留下来吃午饭好不好？”
耳边传来他温柔的笑声：“那我现在说了。换你了，跟我说说为什么道歉？”
如果没有猜错，那么顾俊森要聊的一定跟顾郗颜有关。
顾郗颜没有抬头，只是又往前迈了半步，鼻尖碰上他的胸口，她的声音里多了点儿奇异的诱惑。
李嘉恒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她说：“对不起，这段时间偶尔发信息和你聊天，找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那些都不是真心话——不，那些都不是最想说的。我最想说的，其实只是，阿恒，看不到你，我很想你。”
像是想起什么，顾俊森指了指小区方向：“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陪叔叔喝杯茶，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聊聊。”
气氛忽然就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原本看热闹的姑娘们也一个个回宿舍去了，宿管阿姨开始友情提醒关门时间快到了，想说什么快抓紧，一看就知道是阅遍无数校园情侣，连八卦心思都没有的人。
“他们挺好的，这学期的课程也不多，不是很忙。”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我猜出来了，挺好的，虽说你不是二中毕业的，但因为你父亲的关系，也对这所学校有感情啊。对了，好久不见你爸妈，他们的身体不错吧？工作忙不忙？”
李嘉恒感受着怀里暖暖的温度，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一再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颜颜，我们是恋人，我愿意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所以你之前提出一年之约的时候，我同意了，因为我不希望你是怀着满心的不安，怀着对自己极大的质疑陪在我身边的。可是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忙着的时候，我常常会想——”
果不其然，李嘉恒摸了摸鼻尖，淡笑道：“校长听说我回国了，就想邀请我参加下周三的艺术节，听说也是二中八十五周年校庆。”
说到这儿，他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俯下身，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怜惜与呵护，注视着顾郗颜剔透中带着些许质疑的眸子，轻声问：“你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人，你希望自己可以在这一年里变得更强大一些，但……为什么一定要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呢？颜颜，就陪在我身边长大，不行吗？”
顾俊森很好奇，毕竟李嘉恒没有在二中念过书，特意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联想到过几天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指不定是来参加演出的。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顾郗颜仿佛被上天封闭了五感，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
“是啊，你呢，来学校有事吧？”
陪在他身边长大……不行吗？
“顾叔叔。”李嘉恒跟领导道别后就朝顾俊森快步走过去，“您刚下课吗？”
怎么会不行？这曾经是她多少年来的梦想，早在李嘉恒还在大洋彼端时，就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顾俊森是在学校门口遇见李嘉恒的，当时他正在跟学校领导谈话，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只是经过的时候恰好看见。
如果说之前她心里还有所顾忌的话，在李嘉恒问出这句话时，一切犹豫与顾虑都不存在了：面前这个愿意与她共担风雨，陪她长大的人，是她爱的人。他这么怜惜她，她又怎么舍得让他有半分失望？
这天晚上，顾郗颜双手抱膝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直到天亮。
“好。”泪水不知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顾郗颜擦干自己脸上的泪花，走近李嘉恒，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那我要搬回去住吗？我十二月份有英语六级考试，你还能帮我复习英语。”
这是苏小白最后劝慰顾郗颜的话。
李嘉恒俊眉微挑，伸手勾起顾郗颜的下巴，有些哭笑不得：“六级考试……颜颜，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上，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薄荷香，闭上眼睛忽而觉得周围一切变得好安静，空气中每一颗因子都让人感觉到柔软和舒服。
倒是苏小白在最后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我想你也不用太委屈。毕竟你和师兄之间的感情，我都能看出来。这一年也不是要断了联系，就如你所说——郗颜，这一年你们只是在相爱中获取力量，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完美。我所理解的爱情，和你现在的选择其实异曲同工——相爱就是勇敢，无所畏惧。只要有一天这份感情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么任何困难也无法将它连根拔起。”
深呼吸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眷恋这个怀抱。
那天，顾郗颜在苏小白的陪伴下坐在操场台阶上吹了很久的风，也想清楚了不少事情，其中包括对李嘉恒的感情。
“小姑娘，要关门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啊，抱一抱赶紧进来吧。”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人，以爱和关心的名义，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而你除了为之努力，连反驳的话都不忍心说。
在这么温馨的气氛下，宿管阿姨的声音就像是敲碎玻璃镜面的锤子，哗啦哗啦，满地都是碎玻璃碴儿。
或许吧，或许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包括顾郗颜自己。
顾郗颜惊慌失措地从李嘉恒的怀里退出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宿舍门口，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涨红了，此时多么庆幸是深夜，才不至于让他发现。可宿管阿姨说的话真的是让人抬不起头来啊！
“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那他妈妈应该对你很熟悉，不应该反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啊？”
然而更让她呆若木鸡的还在后面——
顾郗颜缓缓说出了那天与李嘉恒妈妈见面的事。苏小白听完，傻了眼，她万万没有想到，横冲直撞闯入顾郗颜跟李嘉恒感情之间的竟然是男方的妈妈。
“跟我回公寓？”
“我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底气去证明他跟我在一起不仅会幸福，还会变得更出色。”
李嘉恒凑近顾郗颜的耳边说了这几个字，末了还故意吹了口气，惹得顾郗颜身子微颤。
给未来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每一种里面都有一个重复的点，那就是要有李嘉恒的存在。她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没有李嘉恒，她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因为把他当作信仰，所以一个人根本不能没有信仰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行。”顾郗颜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阿姨都看见了，我要是不回宿舍她会给我记过的。”
她说的是实话，云雅问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顾郗颜扯了扯李嘉恒的袖口：“我明天早上只有一节早课，我下了课就过去，好不好？”
“我不是不想抓紧。”
小家伙说话软声软语的，就跟从前一样，李嘉恒下意识勾了勾唇角：“不好。”
顾郗颜的心为之一动，侧眸看向苏小白，恰好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一时间顾郗颜觉得自己的情绪都被感染到了。
这个拒绝来得太突然，顾郗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李嘉恒就已经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
“上高中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篮球赛，总觉得会打篮球的男孩子是最帅的，不过今天看了你家那位，突然觉得我思想好狭隘。有才华，会做饭，性格还很好，顾郗颜，你捡到了一个男神为什么不抓紧定下来呢？”
“阿恒，你要干吗啊？”
把方巾铺在了台阶上，坐下之后放眼望去就是整个大操场，十几个篮球架，无数的少年在这里挥洒着汗水，肆意享受着青春。
顾郗颜都快跟不上了，苦兮兮地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拖鞋，感觉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
“别人喜欢一大早来这里读书，我喜欢一大早来这里练嗓子，空气挺好的吧？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现在太晚了我不打算回答你的问题，先回公寓，睡饱了明天起床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小白一只手提着装满饮料跟零食的袋子，另一只手拉着顾郗颜往台阶上走。
闻声，顾郗颜抬起头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李嘉恒，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儿掩饰，亮得璀璨，映在眼里一片眩晕。
日已西斜，黄昏的天有种别样的美。
整个人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苏小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操场，坐在最高最靠边的台阶上，吹着风看场地上同学们酣畅淋漓地比赛，那种感觉你没经历过的话是体会不到的。顾郗颜心情不好，苏小白决定带她去那里坐一坐，聊会儿天。
不过最后顾郗颜还是没有跟他回公寓。
“走吧，买瓶饮料，我们去大操场坐一坐。”
两个人跑到大操场旁边的时候，小姑娘叫了一声，李嘉恒立马停下来，刚一回头就看见她指了指地上。
回到学校之后，苏小白赶着收拾书本去上课，顾郗颜把东西搬回到宿舍后就去了琴房练琴，整整一个下午都待在练习室没有出来，直到苏小白下课后满头大汗地跑过去找她。
“我的拖鞋带断了。”
桌上放着一张面巾纸，李嘉恒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们先走了，工作忙的时候注意休息和饮食，郗颜。
顾郗颜噘了噘嘴：“你都没发现我穿的是拖鞋吗？我明天早上还有一节早课，不能无故缺席。”
李嘉恒结束通话走出来的时候，屋里已是一片寂静，卧室的门打开着，原本堆着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收拾得特别干净，视野所及都变得空空的。
李嘉恒终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煞风景的就是顾郗颜这个二傻子了。
一时间找不到纸，顾郗颜抽出一张面巾纸来在上面写下一句话搁在了茶几上，最后看了几眼阳台的位置，跟在苏小白身后离开了。
“我保证，明天上完课我就立马去公寓找你，好不好？”
“也好。”
顾郗颜的眼眸澄澈如水，说话的声音特别软，原本还把她的情绪紧紧拿捏在手的李嘉恒一下子就放开了。
“要不我们先走？你给他留张纸条还是发个短信什么的？”
“前不久才把行李打包回学校，打算什么时候再拉回公寓？”
李嘉恒似乎很忙，接二连三地接打电话，前一秒钟还在卧室，顾郗颜去厨房帮苏小白的时候，他又去阳台接电话，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提起行李，顾郗颜几乎满脸都是宽面条似的眼泪：“我想，一定不能让小白帮我了，她一定会骂死我的。”
“我们先回学校好不好？我在路上跟你说，他还在屋里，我不想让他听到这些。”
才过去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就又要使唤这位免费劳动力，谁受得了顾郗颜这多变的想法。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生怕屋外的李嘉恒听见，顾郗颜深吸一口气拉住苏小白的手。
“先放着吧，周末我让人过来取。”
“你问我，我就跟你说实话，可你却是这个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很难过，我比谁都不想离开他。”
“好。”
迎面丢来一件衣服盖住了苏小白的脸，苏小白扯下来便对上顾郗颜又气又恼的模样。
被李嘉恒搂在怀里，顾郗颜觉得今夜真是浪漫得醉人，连他的眼睛都像是璀璨星辰，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苏小白！”
这一夜，顾郗颜连梦里都是笑着的。
“姑娘，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这里受到什么刺激了？”苏小白指了指脑门的位置，“被门挤了？”
很快，顾郗颜又搬回了李嘉恒的公寓，为了不被嘲笑，一天能搬完的东西硬是分成几天才搬完，得知这件事情后苏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还不如不去喜欢那么多年呢！
“你还真是栽在李嘉恒手里了，这才多久就绷不住了，简直太难想象未来你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追到手了谈恋爱了然后变傻了？
顾郗颜甜蜜地笑着：“你放心，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苏小白以前还挺欣赏顾郗颜无所畏惧追求自己真爱的勇气的，换作是其他姑娘未必能这么执着地去喜欢一个人，等待一个人。
后来当她选择远走异国的时候，仍旧想起自己说过的这句话，没有走到那一步，果然不能太自信。
“平常都没见你看小说啊，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小说里奇怪的想法。人活在当下就应该及时行乐，你追求你的梦想跟你与李嘉恒交往有什么冲突吗？我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啊。还是你觉得现阶段你还不够优秀配不上人家？你以为还跟旧社会一样讲究门当户对吗？”
傍晚的城市染着日落红霞，天色特别好看。
苏小白莫名其妙地看着顾郗颜。
顾郗颜背着包包跟同学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学楼，岔路口分别后径直往校门口走去。想着给李嘉恒打个电话，但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熟悉的车子。
“但我也确实想清楚了一些事，所以才跟他做这个约定，他发展他的事业，我专注我的学业，等到大学毕业我追求到梦想并且实现后，我们再重新交往。”
“等很久了吗？”
顾郗颜都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顾郗颜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系安全带之前先在李嘉恒脸上亲了一下。
“你呀……”苏小白无奈地摇头，“又不是不回来了，说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吧？”
“没有，刚到。”
苏小白一件件拎起来看看，又嫌弃地丢开，最后剩下的不过是零零散散的几件衣服跟几本书，一个袋子就能够装满。
李嘉恒伸手揉了揉顾郗颜的头发，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她：“家里的冰箱里没多少东西了，回家之前得先去一趟超市。”
“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必需品，大小姐你宿舍里没有杯子吗？你需要带上情侣杯过去吗？你的床够大吗？放这么多公仔，你还有地方睡吗？还有这些，这些，这些！”
“好啊，我想一想要买些什么吃的放在家里，你不爱吃零食我也不爱吃，我们的冰箱总比别人的空，要是有客人来家里都没东西招待人家。”
顾郗颜特别强调了，可苏小白还是一脸不信，非要让她带着去看，结果一进房间看着满地板的小玩意儿，满脸都是黑线。
顾郗颜也就是打个比方，并不是在暗示李嘉恒什么。
“我那些都是必需品。”
“你想邀请谁来家里吗？苏小白？”
苏小白说的是实话，没有用的东西在宿舍堆太多还要经常收拾，再加上她并不知道顾郗颜跟李嘉恒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愈发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没有啊。”
“你不就是收拾几件衣服而已吗？犯得着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去吗？弄得好像再也不来这边住一样，而且宿舍很小，你带那么多东西有地方放吗？到毕业的时候你要搬走会更难。”
晚高峰，交通有些拥堵，车子一开到大道上就开始以五分钟一小步的蜗牛速度前行，顾郗颜并不觉得烦，聊一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李嘉恒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回答问题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顾郗颜很是歉意地看着苏小白：“我没想到东西有那么多，早知道就带个行李箱过来了。”
“你要是想邀请朋友，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
“我出去一下。”闻声，她站起身来快速跑出去。
“知道了，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你的朋友。”
门外传来苏小白的声音：“颜颜，洗好的碗筷要放哪里？”
回想上一次见到徐止跟赵歆艺的时候，自己那副模样，顾郗颜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在李嘉恒面前提起。
李嘉恒莞尔，没有再说什么，他送的礼物，她这么当宝贝不是挺好的吗？
进超市之后，李嘉恒很自然地推着推车跟在顾郗颜身后，她每看中一样东西都会转过身来问他的意见。原本只是打算买一些蔬菜跟鲜肉，还有其他食物，逛了一圈后两个人却在电器区停了下来。
顾郗颜一把抢了过来抱在怀里：“我睡觉必须抱着它。”
“我们买台烤箱好不好？还有豆浆机，嗯，榨汁机也不错。”
四个字说得特别小声，显然就是没底气，李嘉恒也不跟她争，只是将小公仔放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轻笑：“这个你也要带走？你很需要？”
顾郗颜像大客户一样伸手点点点，惹得工作人员纷纷涌上来帮忙做推荐。
顾郗颜终于被他逗笑了，反驳道：“怎么可能？”
“太太，这款烤箱功能比较齐全，是今年的新款，上市之后卖得特别好，建议你买这一款。”
李嘉恒走上前来，站在顾郗颜旁边，拿起她收拾好的小玩意儿：“通告安排是经纪人的事情，进不进娱乐圈，也是为了以后的发展——主要是你都已经下决心要为以后努力了，我要是不加把劲，万一一年之后你不要我了呢？”
顾郗颜听了那声“太太”怔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原本搂着她的李嘉恒松开手主动上前看了一眼烤箱。
来公寓的路上，苏小白还问过这些问题，那时候顾郗颜还一副不知道、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就是装的，事实上，她对这些在意得很。
“你确定买回家之后，你会碰它吗？你会烤蛋糕？”
不断重复手中叠衣服的动作，原本还觉得多，现在一下子就叠完了，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好像心事即将被带走清理掉一样，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李嘉恒：“你不要多想，这些东西都是平常要用到的，所以我想带回宿舍去。我以为你今天不在，所以本想收拾完东西之后再给你打个电话的。我听说了最近的消息，你已经开始忙起来了，接了真人秀节目，以后打算进娱乐圈吗？”
“我会做好吃的给你尝尝。”
看着他，顾郗颜只觉得不过是几天不见，就有很多话堵在心口却又说不出来，浑身找不到一个支点能够去支撑自己。
平日里顾郗颜就喜欢研究那些小点心的制作方法，但因为没有烤箱，所以屡屡不能尝试，如果有了烤箱，很多想做的美食可就都能实现了，比萨、小蛋糕、饼干等等。
李嘉恒靠在门框边看着顾郗颜，没想到接个电话回来后会看见这样的画面，一时间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顾郗颜挽着李嘉恒的手撒娇道：“选一款？”
“你打算把所有东西都搬走吗？”
“秦姐，那不是李嘉恒吗？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女朋友？”
顾郗颜坐在床头安静地叠着衣服，从前没觉得带了多少过来，如今却怎么像是收拾不完一样。随便看哪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有些后悔没有拉个行李箱过来。
秦沫闻声转过头看了一眼，的确是李嘉恒，而旁边那个女孩子，笑得很欢，毫无疑问是顾郗颜。
吃完午饭后，苏小白自告奋勇去洗碗，顾郗颜回房间收拾东西，李嘉恒则走到阳台接了个电话。
“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啊？我记得上一次做节目接受采访的时候还说没有呢。”
李嘉恒轻微地勾了勾嘴角，也没再说什么。
陪秦沫来逛街的是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个朋友，在电视台工作，李嘉恒之前也上过他们一档节目，所以对方一眼就认出他来。
“师兄，你家顾郗颜害羞了，好，我乖乖吃饭，吃完饭呢，我们就早点儿收拾东西走人，要不然这么待下去，恐怕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要被揍了。”
秦沫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到货架上，看了一眼李嘉恒后回过头，脸色淡漠地推着购物车往前走：“那不是他的女朋友。”
被顾郗颜这么说，苏小白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向李嘉恒。
朋友很是好奇地跟上：“这么说你认识那个女孩子？两个人明明动作很亲昵啊，不是情侣的话……”
“你能不能乖乖吃饭，别那么多话啊！”顾郗颜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瞪了苏小白一眼，“你平时吃饭都没这么多话。”
“小时候的邻居而已。”
“怎么可能？是你自己要求的，还是导演组安排的呀？”
秦沫自作主张地把这样的关系定为了邻居，见她表情这么淡定，朋友半信半疑，仍旧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为止。
“你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我的搭档是陈子遇，新晋小鲜肉，让你失望了。”
对于这个小插曲，李嘉恒跟顾郗颜根本不知道，选好了烤箱跟豆浆机后，顾郗颜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脑子里涌上来一大堆菜谱，拉着李嘉恒的手跟他分析接下来几天要做什么好吃的。
真是不添乱不罢休，顾郗颜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恰好对上李嘉恒的眸光，一时间真是说什么都变成了掩饰。
见她这么开心，李嘉恒心情也特别好，由着她带自己满超市跑，原本空空的购物车一下子堆满了东西，顾郗颜还时不时笑着转过头问他这个要来一个吗？
“这些都是替颜颜问的，她不好意思，所以我来帮忙问。”
“够了够了，你是打算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去吗？我要是没钱结账的话，你就留下来给人家超市打工算了。”
顾郗颜撞了撞苏小白的手肘，本是要提醒她话不要那么多的，谁知道她接下来又补了一刀。
顾郗颜撞了一下李嘉恒的手肘，推着车子往停车场走去。
“听说是配对搭档呢，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跟谁搭档？我觉得综艺节目都特别喜欢炒作情侣档，然后去制造一些话题和绯闻，靠这些来炒作节目。师兄，要是导演组让你跟某个当红小花旦组队，你准备怎么办啊？”
满满两购物车的东西，李嘉恒快速地整理到轿车后备厢里面，剩余的食材跟零食就放在一个比较大的塑料袋里放在了后座上。顾郗颜拎着一袋饼干迅速地钻到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拿出湿纸巾擦干净手就开始撕包装。
说这话的时候，李嘉恒把目光落在了顾郗颜身上，见她没有抬头，似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你别吃太多，晚餐你点了那么多菜，如果吃不完你就给我跪键盘。”
“嗯，下个星期就出国参加拍摄。”
李嘉恒刚上车就开始警告她，听到“跪键盘”这三个字，顾郗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人做的，你怎么能让我跪键盘呢？”
苏小白的话音刚落，那边顾郗颜吃饭的动作就小小地停顿了一下。
“谁说跪键盘的就一定是男的，那多不公平！”
“师兄，网上说你要去参加真人秀节目，是真的吗？”
听到这话，顾郗颜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伸出手去摁住李嘉恒准备悬转方向盘的手，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是我家阿恒吗？妖怪！你还我男人来！”
李嘉恒很绅士地帮忙拉开凳子，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坐在顾郗颜对面的位置。苏小白握着筷子往嘴里送一口菜，吃得她一脸满足，连连称赞。
李嘉恒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笑着强调道：“别闹，我要开车了。”
“坐下来吃吧，让你们久等了。”
回到公寓，顾郗颜提着两袋相对比较轻的东西走在前面，李嘉恒跟帮忙搬东西的保安走在后面，时不时还聊上几句。对于顾郗颜，保安也不陌生，看两人这么亲密地进进出出就知道是什么关系了。
顾郗颜扭过头去瞪了她一眼。
“对了，十分钟前秦小姐来过小区，不过刚下车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真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保安想起这件事情，随口就说了出来。
“师兄，你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我家颜颜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会跟你在一起。”
秦沫来公寓也不是一次两次，久了保安也就认识她了，知道是李嘉恒的经纪人，此时说出来是怕有什么重要事情，却未曾察觉到走在前面的顾郗颜在进电梯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时差一点儿崴了脚。
多做了两道菜一道汤，端上饭桌的时候，苏小白循着香味跑过来，挽着顾郗颜的手一脸赞赏地看着李嘉恒。
“十分钟之前？”
“嗯，味道刚好，先把这些泡沫都滤掉吧。”
李嘉恒很疑惑，手机也没响，今晚也没有其他工作，秦沫突然来访，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李嘉恒把头凑过来，等着顾郗颜舀起汤来轻轻吹了吹方才送入他的口中，一脸希冀的表情：“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喝？”
“阿恒，要给秦小姐回个电话吗？”
“嗯，舀一点儿给我尝一尝。”
注意到了顾郗颜眼神中闪过的不安，李嘉恒上前一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装作不在意地往厨房走。
顾郗颜很虚心地请教旁边的李嘉恒，在厨艺方面，李嘉恒明显略胜一筹。
“不用，有事的话她会再打过来的。过来，咱们把东西整理一下。”
“真好喝，鲜虾的甜味都熬出来了，这上面的泡沫需要滤出来吗？”
就这样，秦沫这个名字就变成了空气中的细微颗粒，连成为插曲的资格都没有。
纤长的手指握着汤勺，舀起一点儿汤来吹了吹，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后，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明亮。
把烤箱放好之后简单调试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顾郗颜就跑去拿手机，换了好几个角度拍照。第一张李嘉恒的手不小心进了画面，她就嚷嚷着李先生让一让，第二张他的衬衣不小心进了画面，又被嚷着让他往后退，最后一张终于拍得很满意了，李嘉恒终于笑着驱赶她了。
把勺子递给顾郗颜之后，李嘉恒走到另一边去切番茄，厨房并不大，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空气中多了一丝甜蜜跟温情。
“一个烤箱而已，你能不能别跟宝贝似的，去客厅看电视，我要做晚饭了，再让你这么耽误下去晚上还能不能吃上饭了。”
本来就是想穿一穿在镜子前转几圈，结果苏小白一催就这样跑出来了。“过来帮我尝一尝汤的味道，我去切番茄。”
顾郗颜应了一声“好”，拿着手机往客厅里跑，把厨房交给李嘉恒，她窝在沙发上在微博上晒了一张烤箱的照片。
顾郗颜见李嘉恒不说话，以为他没听见，正要重复一遍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声音戛然而止，脸颊迅速染上一片红晕，颇为尴尬。
不到一分钟就听见响起了丁零零的消息提示声。
“需要我……”
苏小白不愧是顾郗颜的闺密，她微博上十有八九的沙发都是被她抢走的。“小样儿，你这照片暴露了你家男神了。”
李嘉恒转过头来，原本想让她帮忙把洗好的番茄切一下，顺便打鸡蛋，话刚到嘴边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那件T恤，眼底的光变得很轻柔，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郗颜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手抖着就想要删掉苏小白的评论，结果才几秒钟的时间，就刷出了一大堆评论。
“那个，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顾郗颜！原来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苏小白留意到顾郗颜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情侣装，猛地瞪了她一眼，臭丫头是故意的吧！
“快！把背后的男人拉出来让我们瞧一瞧！”
“换衣服换那么久呢，师兄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你过去。”
“请客！居然没有请客！差评！”
门外传来苏小白的大嗓门，顾郗颜如梦初醒，拍了拍脸颊后稳定心神走出去。
看着这些评论，顾郗颜一个头两个大，苏小白怎么这么直接！说好的要维护这段地下恋情的，她居然……
“郗颜！师兄喊你！”
顾郗颜果断打电话给苏小白，不到两秒钟对方就接了电话。
这是她买的情侣衫，跟李嘉恒一人一件，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就穿着它。放假的时候之所以没带走，是因为想着会回来住，可以继续穿，没有必要带来带去。现在重新把它取出来换上，站在镜子面前呆呆地看着。
“怎么，微博还不够，专门打电话来秀恩爱呀？”
顾郗颜则回到房间去，打开衣柜，自己的睡衣、长裙、T恤都还整齐地挂在原位，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手指在衣服间一件件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件白色T恤上。
苏小白的声调明显地扬高，一听就知道心情特别好，相反，顾郗颜连连捶着沙发：“小白！说好的这事替我保密呢！”
如果说苏小白原先还对他们的感情有所怀疑，那么看到这一幕，所有的念头都打消了。默默跑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把自己当成空气一样隔离开，绝对不当电灯泡。
“明明是你拍照的时候把他给照进去了，你自己暴露的，你连照片都没有仔细看就来怪我吗？”
顾郗颜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李嘉恒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中依旧如往日一般亲昵。
顾郗颜哭笑不得地反驳：“怎么可能呢？我拍的时候很小心的，连衣服都没进镜头。”
“行啊，你去客厅看一会儿电视吧，郗颜，去换套衣服然后过来帮我。”
“大小姐，你注意到玻璃了吗？你注意到影子这个问题了吗？”
“小白……”
苏小白一语惊醒梦中人，挂断了电话之后顾郗颜迅速把照片翻出来看，果然发现玻璃门上映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对上她的目光，顾郗颜忍不住白了一眼。本来想简单收拾一下就回学校了，结果她倒好，竟然主动要求留下来吃饭。
“天啊……”
苏小白一定是故意的。
顾郗颜懊恼地倒在沙发上，双目放空地看着天花板，手机时不时丁零一声，不用看就知道那都是微博的新评论。
“顾郗颜，你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啊！找到这么棒的男神做男朋友。师兄，我们一下课就过来了，都还没吃午饭，你冰箱里还有食材吗？介不介意多做几个菜，请我们吃午饭？”
李嘉恒做好晚饭走出来，准备叫顾郗颜吃饭的时候就看见她倒在沙发上正望着天花板发呆。
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顾郗颜跟在李嘉恒身后走进餐厅，就看见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兴许是一个人的缘故，一菜一汤显得有些寡淡。
“想什么呢？吃饭了。”
“哇，师兄你的厨艺这么好啊？”
顾郗颜坐起身来空出一个位置给李嘉恒，拿出手机来给他看：“我不是拍了一张照片嘛，发微博之前我没有仔细查看，结果……”
苏小白捂着眼睛往里走，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尽量替他们活跃一下气氛。李嘉恒把门关上后，拉着顾郗颜的手往屋里走，坦白说，如果不是顾郗颜之前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这双手他一时半刻也不想放开。
评论足足有三十多条，李嘉恒拿过手机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时不时露出笑容来。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一个单身汪来看你们晒幸福。”
“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气的，一张照片就有这么多评论，虽然很多都是重复的。”
“我今天休息，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李嘉恒很自然地搂住顾郗颜的肩膀，侧过身让苏小白进门。
重复着让顾郗颜请客。
隔了好一段时间才见面，顾郗颜根本舍不得移开目光，说话的嗓音非常轻，细心的话，还能感觉出颤意。
李嘉恒把手机还给她，捏了捏她僵直的肩膀：“今天在超市里买了那么多零食你就忍痛割爱给你的同学们带点儿呗，有什么好生气的，快来吃饭。”
“我以为你不在家。”
晚餐很简单，顾郗颜洗干净手后就端着碗去电饭锅前盛饭，一边盛一边问身后坐着的李嘉恒：“你说他们会不会凭着那么模糊的身影然后猜到是你啊？你都要录节目了，万一因为这张照片曝光了，影响了你的发展……”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苏小白，她笑脸盈盈地看着李嘉恒，见他穿着白衬衫跟浅色休闲裤，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傻样儿，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
“师兄。”
李嘉恒拍了拍她的脑袋，感觉这丫头自从知道自己要进军演艺圈之后，简直时刻如临大敌。
刚插上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这是顾郗颜旅行回来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虽说思想工作做得足够到位，但乍一见面，空气还是有瞬间凝固。
食不言寝不语。
顾郗颜压根没想过，这个时间，李嘉恒会在。
教师家庭出身的人经常会有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家规，顾郗颜跟李嘉恒吃饭的时候也特别安静，彼此甚至都能听见对方呼吸跟咀嚼的声音。
“他不会的，我相信他。”顾郗颜莞尔一笑。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顾郗颜吓了一跳。
人红是非多，更何况是娱乐圈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没有多少人到最后还能够保持初心的。
“我接个电话。”
“嗯……”苏小白拉长了尾音，“那他要是红了，进了娱乐圈，你们之间还会像现在这么好吗？会不会出现隔阂啊？”
李嘉恒看了她一眼后拿出手机来接电话。
“既然说好了要他等我一年，那这一年就要给各自一些空间，他现在的工作行程、通告都比以前多，在公寓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他忙他的事时，我就回学校练练琴，陪你一起吃饭，不是也很好？”
“什么事？”
苏小白看似玩笑，其实却暗暗松了口气。顾郗颜有多在乎李嘉恒，她作为闺密再清楚不过了，原本还以为从这个学期开始就看不到顾郗颜在学校住了，结果一回来就让自己陪着去收拾东西，说到底还是担心的，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顾郗颜看似温温软软，但却比她想的要坚强。
是徐止的电话，李嘉恒的态度就很随意，对方说了什么顾郗颜并没有听到，只是下一秒钟就感觉到了李嘉恒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啧啧啧，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但不会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
顾郗颜淡淡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
她？
“他长得又高又帅，又会弹琴，这次参加真人秀恐怕是真要红起来了，星光卫视的综艺节目在国内向来都是首屈一指的。”苏小白捅了捅顾郗颜的胳膊，狡黠一笑，“眼瞅着在他声名鹊起的时候，你提了个一年之约，怎么样，后悔吗？是不是超有危机感啊？很快网上就会有一大拨自诩为他女朋友的粉丝了。”
顾郗颜用筷子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顾郗颜笑着回应了一句，苏小白感受到了她最近的变化，却只觉得她比从前多了几分淡定——那神色竟与李嘉恒有几分相似。想来，爱情真的会让两个人越来越像。
“你会不会打高尔夫球？”
“应该是经纪人安排的吧。”
李嘉恒拿下手机来轻声问了一句，果不其然，顾郗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的，就是那种组成搭档旅游闯关挑战那种真人秀。”
“她说不会，不过到时候再学也不迟，你们都有时间？嗯，嗯，那好。”
“嗯？”顾郗颜以为自己听错了，“真人秀？音乐比赛吗？”
见李嘉恒终于结束通话，顾郗颜整个身子往前探了探：“为什么问我会不会打高尔夫球？”
去公寓的路上，苏小白记起前日刷微博时看到的消息，连忙问顾郗颜，李嘉恒这是不是算进军娱乐圈了。
“阿止打电话来，后天是周末，几个从前很要好的朋友来A市，约了一起打高尔夫球，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最近星光卫视推出了一档真人秀节目，受邀的嘉宾名单前日在网络上公布了，你有看到吗？师兄被邀请了。”
一筷子菜夹到顾郗颜碗里，李嘉恒看了她一眼。
曾以为开学后还会住在李嘉恒的公寓，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回来，回到学校后顾郗颜约了苏小白，定了一个时间回去收拾东西，恰巧那天李嘉恒公司有事，家里没人。
“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活动啊，我有点儿小紧张，我没打过，连球杆都没有摸过，你会吗？”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有些时候，时间跟错过能让一个人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到底重不重要。
“会一点儿。”
听到苏小白这句话，顾郗颜笑了笑，抿唇不语。
听到这个回答，顾郗颜双眼都发亮了，因为她知道李嘉恒的“会一点儿”，就是会的意思。他就是这样，在还没有做到最好之前，都不会说自己是行的。
“天啊，他也是真够痴情的，仅仅因为一个你，然后就拒绝了我们所有朋友的好意，你都不知道，林婧妍那时候就想搭飞机去把你给逮回来。”
看着顾郗颜亮晶晶的眼睛，李嘉恒给她夹了点儿菜：“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开学前的一个星期，顾郗颜回了A市，打开手机，里面躺着李嘉恒发来的未读信息。刚跟他报了个平安之后，她听到一个消息，徐亦凡出国留学了。苏小白说他们本想为徐亦凡办一个小型的送别会，可听说自己出去旅游并不在A市，徐亦凡也就婉言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