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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番外6:岁月余钻

他的嘴唇轻碰温以宁的后颈,嗓子哑的厉害,说:“我只要你。”

唐其琛压抑不住痛苦,甚至不愿再回忆起她在抢救室的那几小时。每一分钟,每一幕,都心如刀绞。

男孩女孩我都不在意,如果一切要以你做交换,我宁愿老无所依。

这一夜的安静比任何时候都敏感伤人,唐其琛不说话,空气粘稠闷热的像是八月盛夏。直到很久之后,温以宁用被子蒙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啜泣声再也忍不住。数分钟后,黑暗里,男人用坚硬的臂弯裹她入怀。一声声的心跳贴着后背,顺着经脉血液往骨子里攀爬渗透,最后,二人心跳频率趋于一致。

我只要你。

唐其琛极少以如此不近人情的态度面对她,两人对视几秒,一个委屈不解,一个坚定的近乎残忍。温以宁低下头,沉默的滑进被窝,翻身朝外,只留一个背影。

要你顺遂健康,要你一生平安。

他转过头,情绪已然克制不住,眼神降了温,语气也跟锋利的刀刃似的,重复说:“男的,女的,任何,我不要。”

温以宁泪眼未干,却感觉到后颈温热湿润。

话未说完,就被唐其琛冷声打断:“我不会再要孩子了。”

她转过身,主动抱住了唐其琛。

这个孩子有缘无分,倒是给唐其琛留下一个深刻阴影。温以宁起先也不太能接受,痛苦压抑了很久,到后来也慢慢看开,有时候还能主动跟唐其琛开玩笑,说:“太调皮了,满肚子跑,没跑对地方。下次我们要孩子之前……”

一夜之后,清晨晴天暖阳,微风轻抚室内,亲吻着床上相拥的爱人。

等温以宁醒来,唐其琛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其实这件事在温以宁这里真的算是翻了篇,但比较而言,唐其琛是真的计较上了,连着两三天甚至连老宅都没有回,对家里说是忙,但温以宁估摸着,是恶其胥余,心有余悸,看小哥儿和小朵儿都有些心梗。

宫外孕,做了手术才脱离危险。

新年之后,冬去春来,唐其琛周三这天告诉温以宁自己要去洛杉矶工作十天。唐董守业江山,产业遍布,出差更是常有之事。温以宁从不过问太多,只叮嘱他注意身体。恰逢幼儿园办了个小主持人的比赛,温以宁被两个孩子每晚缠着,听他们童言童语,真还别有一番趣味。

唐家顿时一片混乱,把人送到医院,直接进了抢救室。

小朵儿在语言方面颇有天赋,声音脆悦,想法也是天马行空。她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上半天,一旁的唐西哲已在妈妈臂弯里睡着。小朵儿精神奕奕的捧住温以宁的脸,胖手柔软,笑容稚嫩,“妈妈,我最最最喜欢你啦。”

唐其琛夺门而入,温以宁懵懂抬头,眼里全是茫然无望。唐其琛视线往下,心口冰凉。地上晕开刺目的红,温以宁眼前渐渐模糊,没撑住,晕了过去。

连说三个“最”,温以宁忍俊不禁,“那爸爸呢?”

卧室门半敞开,一条宽宽的缝。温以宁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小朵儿为难了好久,才勉为其难的减少一个字,说:“我最最喜欢爸爸啦。”

话刚落音,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声儿不大,但力道在那,跟人摔在地上似的。景安阳面色惊恐不安,唐其琛已经迅速跑了上去。

之后温以宁去洗澡,小朵儿从被窝里冒出小脑袋,偷偷用手机给唐其琛发语音:“爸爸,朵朵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你听到了吗,好多好多的最喔!”

景安阳点点头,亲自盛了两碗汤搁一旁凉着,“阿姨炖了八小时的鸡汤,去油少盐没有半点腥气,她不吃葱,什么佐料都没加,也不知她喜不喜欢。”

第二周,唐其琛回国,正巧赶上了孩子们的主持比赛。两人坐在家长席已足够低调,仍引来不少目光。小朵儿不怯场,明亮的像是小太阳。但第一名还是给了唐西哲,这孩子内敛沉稳,平日对这事儿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偏偏台风极佳,后半段还说了一段流利英语。

唐其琛松开袖扣,边挽边说:“楼上换身衣服,就下来。”

回家后,小朵儿捧着银色小奖杯,委委屈屈的落金豆豆。下车后,唐西哲哄着妹妹,把金色小奖杯送给她,“朵朵,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景安阳从厨房出来,只见唐其琛一人,便问:“以宁呢?”

唐西朵哇的一声哭了,大有地动山摇的架势,哪知刚哭两声,她又突然收住,使劲儿吸着鼻子,奶声说:“哥哥抱抱朵朵,朵朵就好了。”

唐其琛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低声说:“你才更辛苦。”

唐西哲小绅士一个,抱住妹妹。

温以宁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倒还委屈上了,“不想你辛苦啦。”

娇气包眼泪未干,笑意已经上脸,“还要摸摸我的头,就像爸爸抱妈妈,每次也摸妈妈的头一样。”

唐其琛阴云渐散,笑意拂面,也不管父母爷爷都在,十分顺从的将她拥入怀里,“说了我过来接你,非不让。”

于是,哥哥给了妹妹一个温柔的摸头杀。

温以宁一脸疲倦,脸色不太好,鞋还没换呢,就忍不住朝他伸手,“老公,抱。”

次日是周末,把孩子们送回老宅后,唐其琛和温以宁回了汤臣一品。洗完澡出来,温以宁看见唐其琛在沙发上睡着了。男人骨相英俊,肤白细致,保养得宜,背头放下来,额前松垮几缕发丝。温以宁俯下神,看着出了神,最后莞尔,掌心极轻的碰了碰他的头发,说:“睡美男。”

傍晚开车回唐家吃饭,唐其琛比她还先到,见着人,皱了皱眉。

西服外套搁在一旁,衣角坠地,温以宁顺手拎起。然后是唐其琛的公文包,钱夹,手机。温以宁把它们放置工整,刚要起身,手机屏幕亮,老陈的信息弹了出来:“消炎药还得吃,一个月内滴酒不沾。”

温以宁去验了一次血,孕酮有点低,医生让她两周后再来做个超声。恰好这段时间培训室有些业务合同收尾工作要做,温以宁周三这天下午忙了半天,顺便交接了部分工作就准备安心养胎度过头三月。

温以宁心紧,以为他身体抱恙。

也罢,来了就是缘分。

新信息又发了来:“后天过来复查,手术虽小,但也别大意。”

温以宁生小哥儿和小朵儿的时候出血量有些多,这些年看着健康白净,但中医把脉时一直说她气血不好。唐其琛记着这点,也担忧再次受孕她身体受不住。其实这两年温以宁一直提过二胎的想法,他都没有太多配合。

温以宁脑子一片空白,手术?吃药?复查?

唐其琛失笑,“怎么会,我当然高兴。但我更怕你辛苦。”

忽然,手机被抽走,掌心落了空,温以宁如梦初醒,心跳如重锤。唐其琛已醒,眼神深远的望着她。

她眼神不安又藏着小失望。

温以宁紧张至极,语调克制不住的抬高:“你怎么了?你不许瞒我,唐其琛!你,你不许……”

唐其琛睁开眼,“嗯?”

她是真害怕,眼睛湿漉漉的已经蓄满泪水。唐其琛抬起手去摸她的脸,被她躲开。

怀孕的消息没隐瞒,家里长辈都高兴,千叮万嘱让她注意身体。回去路上,唐其琛握着温以宁的手闭目养神,温以宁问他:“你不高兴呀?”

唐其琛失笑,微微叹气后告诉她:“乖,我没事。”

温以宁在生理期过了一周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用验孕棒一检测,自己都懵了好久。因为夫妻生活一直都有避孕措施,唯一的一次是上个月陪唐其琛去苏州出差,两人见了朋友后回酒店,想着安全期不会怎样,结果还真中了招。

温以宁语带哭音,“都做手术了还没事?”

之后回想,其实从这时起,就是怀孕带来的变化迹象。

“真没事。”唐其琛沉默片刻,说:“我结扎了。”

等他沐浴出来,温以宁却趴在床上睡着了。睡时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唐其琛微感无奈,用手碰了碰以宁的脸,见她没醒,便收了兴致,帮她盖好被子,按下窗帘开关。

温以宁那次宫外孕其实是很危急的,左边卵巢大出血,抢救室三个字犹在眼前。唐其琛忧思远虑,是真舍不得念念受苦。他没法对她狠,但对自己是一点也不含糊。情动时常有,谁也不能保证这种意外再不会发生,而且依他对妻子的了解,生二胎的想法是春风烧不尽。火中取炭和避轻就重,他选后者。

唐其琛低头深吻,吻的人缓不过气才作罢。

孩子是生命和爱情的延续,是婚姻里的锦上添花,但不是唐其琛的全部。因为爱这个人,才愿意与她开花结果。如果没有这个人,再多点缀也毫无意义。

这一蹭,蹭的火光四射,蹭的想入非非。进屋后,唐其琛压在她身上不打算起来,花好月圆,应情应景,温以宁也不抗拒,推开他的肩膀懒洋洋的说:“去洗澡。”

温以宁趴在他胸口,眼泪无声滑落。唐其琛抚摸她的头发,还有心情打趣儿,“在美国做的手术,老陈的博导主刀,真的只是小手术,在手术台上老头儿还夸我。”

结结实实的公主抱,美人在怀,唐董很是享受。温以宁搂住他脖子,用鼻尖去蹭他微凸的喉结,跟只小猫似的。

温以宁声音闷闷的,“夸你什么?”

唐其琛双手环胸,站在副驾门边挑了挑眉,然后弯腰俯身,笑着说:“好,抱抱。”

“身体年轻。”

这天参加完婚礼,本来说好一块去新开的西餐厅吃晚饭。但温以宁怎么着都不肯去,呜呜喊累,唐其琛带她回家,车库里她还耍赖不肯自己走,双手一伸,撒娇说:“老板抱抱。”

温以宁破涕为笑,嗔道:“不要脸。”

唐其琛温柔一笑,右手覆上她的手背再没松开。

唐其琛挑眉,一把搂住她,“嗯,要你。”

唐其琛侧过头,见妻子动容,便伸手将她揽向肩头。温以宁凑去他耳朵边,嗓子有些哑,“我没事,就是感动的。”

一到下半年,时间走的飞快,转眼到了十二月底,异常忙碌的收官月。

柯礼和赵西怡的婚礼特地岔开了周末,很低调的选了个周一,他在圈内人缘极好,那天宾客依旧不少。唐其琛亲自会客,是把柯礼当自家兄弟的。温以宁陪新娘子梳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婚礼是西式,当一对新人互念誓词时,温以宁没忍住鼻酸,低头悄悄抹泪。

圣诞节后的第三天是周五,唐其琛连轴运转,在集团公司开了四个会,忙完已是七点。晚上原本还有一个与海外子公司的视频会议要参加,但柯礼把他说服,“唐董,这个会我亲自听,投资计划整理好后,明早八点送到您办公室待审。今天日子特殊,您早点回家陪陪夫人。”

既做决定,肯定是安排妥当,柯礼太了解他,便不再推辞,真诚道:“谢谢唐董。”

唐其琛是放心他的,起身说:“好,辛苦。”

唐其琛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搁在椅背后,然后冲他抬了抬手,打断说:“去国外度个假,结婚蜜月不能少,别让爱人留遗憾。”

老张候车在门口,柯礼陪唐其琛电梯下楼,上车时,柯礼颔首微笑,真诚道:“琛哥,生日快乐。”

“唐董。”

今夜的上海城好似平坦大道,星夜微闪,霓虹曼妙,从CBD开出去竟畅通无阻。唐其琛滑下半边车窗过风,看着城市星光,眼底眉梢一片安宁。

十月份,唐其琛批了柯礼半个月假期。柯礼时任亚汇集团副总经理,全面负责集团经营工作。十来天假期实在奢侈。柯礼也没料到批了这么久假,开完周例会后,随唐其琛一齐踏入办公室。

到家,一双儿女粉雕玉琢,拿着大大的礼物盒朝他跑来。唐其琛蹲下,左拥右抱,脸颊挨了亲,甜甜腻腻的奶香。小哥儿和小朵儿齐声大喊:“爸爸!生日快乐!”

唐其琛彼时没说话,只安静的牵起身后妻子的手。掌心温热,力道内敛,一切尽在不言中。

抬起眼,淡蓝的气球满屋飞,桌上是一只小蛋糕,蛋糕边是粉嫩欲滴的大捧玫瑰。温以宁插蜡烛,转过头看着他,笑的像当年那个纯真赤诚的小姑娘,“老板,你回来啦!”

唐其琛三年前做过手术之后,便有意将权利下放。接手亚汇之初便栽培的人,如今都已独当一面身居集团要职。唐其琛运筹帷幄,管控大局,工作量减少一半有多。多亏温以宁照顾,这两年身体大好,几次常规体检的结果都不错。老陈上个月还打趣儿,说他身体年龄最多二十八岁,又夸温以宁是头号功臣。

唐其琛牵着孩子们,似笑非笑问:“西哲和西朵都说了生日快乐,你呢,为什么不说?”

温以宁与唐其琛对视,很有默契的都弯了嘴角。

温以宁得意道:“我有生日礼物呢!”

小朵儿破涕为笑,牵着哥哥的手又开始疯跑。

她绕过餐桌,打开了电视机,几秒启动时间,西哲和西朵拉着唐其琛坐去沙发。

只这一下起身动作太大,小小一只重心不稳,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朵儿泪眼朦胧,嘴巴一瘪,眼见就要哭出声。唐西哲走过来,很懂事的扶起妹妹,还帮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说:“你不变身都是小仙女。”

“来了来了。”温以宁也坐下,冲他眨了眨眼。

反观女儿。温以宁视线远移,唐西朵蹲在地上,屁股撅的高,然后猛的起身,双手向上大声喊道:“小仙女变身!”

唐其琛不明所以,直到屏幕出现画面。这是一段剪辑视频,碧海蓝天,阳光大好。钢琴配乐渐起,画面晃了几晃,镜头对准了温以宁。她手持拍摄器,咯咯的笑,大约是第一次录,自己也有些放不开。

景安阳感慨:“太像其琛小时候了。一模一样的爱好,连思路动作都那么像。”

温以宁清了清嗓子,指着身后的大海,大声说:“2016年3月,深圳。老公,生日快乐。”

乍一听,温以宁不太明白,“嗯?”

画面剪接,一帧一帧滑过,沙漠边,烈日里,温以宁披着民族风的大丝巾,全副武装,只露出亮晶晶的眼,她说:“2015年6月,甘肃,唐老板生日快乐,妈呀热死我啦。”

温以宁对此不置可否,什么成大器,三岁孩子人生初始,未来这个词曼妙深长,算命尚且不准,旁人几句恭维之词又何能作数。若为这些而沾沾自喜,那才是失败的父母。所幸,唐其琛与她观点一致,什么人中龙凤都是夸夸其谈,走好自己的路,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人间幸事。不过在这种预见性问题上,景安阳还算有发言权。约莫半年前,尚未满三岁的小西哲坐在地板上拼乐高,那神态与专注力堪称一绝。景安阳看了好久,最后没忍住,对温以宁小声说:“我以为时光倒流了。”

“2016年4月,武汉。老公,生日快乐哟。”

饭后,一家四口外出散步,唐其琛牵着温以宁的左手,唐西哲小小一只,却伸长胳膊,一刻也不松的牵住温以宁的右手。这孩子自小沉静,五官分开样样精致,全刻着温以宁的影子。合在一块更加俊俏,眉眼神采中依稀可辨唐其琛的气质。教过的老师个个对他褒奖有加,都说唐家小哥儿是能成大器的人。

“5月,最近出差好多,是不是勤快媳妇儿,这是苏州夜景。”

大家便都心照不宣,老人家这是同意了。

2017年5月,苏州秦淮河。

“您的心意是为孩子们好,希望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看看更大的世界。但爷爷,孩子们还小,您看朵朵又这么舍不得您。而且说实话,我也舍不得西哲和朵朵。”温以宁晓之以情,言辞也不锋利,倒是能让人听进去。老爷子沉思许久,最后重新端起碗筷,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吃饭。”

2018年9月,伊斯坦布尔。

这话说得共情,老爷子舒坦,自然就没那么抗拒,安静着,表示愿意听她继续。

2019年3月,西安大雁塔。

这个僵局谁打破都不合适,西朵这一说,是最好的台阶。温以宁搁下汤勺,轻咳半声,适时接话:“爷爷,香港那边是挺好的,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也在那边工作。”

温以宁这几年或出差,或游玩,或见朋友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座城市,她都记得跟唐其琛说,生日快乐。

唐其琛淡定吃饭,听到这,嘴角微微一翘,心想,闺女是要成精儿了。

在一起五年。从开始到现在,女孩儿眉眼不变,一腔热忱跨越时间山河。最后的最后,镜头渐暗,再亮起时,时光切换,连唐其琛都愣住了。

老爷子心都化了,哪儿还顾得上生气。西朵双手作喇叭状,小声说:“太爷爷,朵朵舍不得你,香港太远了,朵朵想每天见到太爷爷好不好?”

“嘘……猜猜这是哪儿?”画面里的姑娘欢欣雀跃又小心翼翼,镜头推远,对着玻璃窗外,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景。

说完之后,她伸出小短手,撒着娇:“太爷爷抱抱我。”

唐其琛眼睛瞬间发了烫。

就在这时,对座的小朵儿也小蹦小跳的跑过来,奶声奶气道:“太爷爷,西朵的鸡腿也给您吃。”

这是芬兰,是极光,是他们结婚蜜月的当年。

老爷子再心硬,都舍不得冲孩子摆脸子,表情松动了七八分。

原来,那时的温以宁就心有打算,五年,不长不短,是人生时间轴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于她来说,却是一个更美好的开始。

三岁的唐西哲长得像妈妈,眼睛轮廓尤其,明澈漂亮至极。小西哲与妈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从座位上跳下来,捧着碗走到老爷子身边说:“太爷爷吃鸡腿,西哲的鸡腿给您吃。”

温以宁穿着淡绿色的毛衣,站在窗边小声说:“五年后的唐老板,你有没有更帅了呢?如果变帅了,你就笑一个。”

当年生下龙凤胎,出月子之后,唐其琛与温以宁便搬去了汤臣一品。这天晚饭,夫妻两回老宅,一进门就察觉气氛古怪。之后家宴更不必说,老爷子板着一张脸,唐其琛有意打破僵局,挑着话题跟他主动聊天,都没有得到好脸色。温以宁佯装吃饭,然后给身边的小哥儿夹了一只鸡腿。

沙发上的唐其琛不由翘起嘴角,点点泪光隐在眼角。

景安阳实在无奈,只得打电话给温以宁。

屏幕中,温以宁眼神逐渐温和,注视镜头很久很久,而后突然凑近,声音压的很低,她说:“唐其琛,第一个五年我陪你过,第一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陪你过。我爱你,最爱的老公,长命百岁哟。”

老爷子是真生了气,就差没把拐杖丢他脸上。

视频播完很久很久,唐其琛维持着姿势没有动。小西哲虽不全然明白,但还是很懂事的牵起妹妹进了卧室。

唐父明眼看世,谦逊礼让,礼义孝道实在做的周全。父亲再多不是,始终是尊重老爷子的。但这一次,他态度异常坚定,表态不同意将孩子们送去香港。在他看来,刻意安排就是拔苗助长,没有哪个地方比的上至亲的朝夕相陪。

孩子们一走,唐其琛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哥儿和小朵儿已满三周岁,秋季入园,正式成为幼稚园小班生。在这件事上唐家数次纷争,老爷子希望孩子们去香港上学,也算是自小接受西式教育。但唐其琛的父亲并不同意。唐父一生教书育人,是中文系风度翩翩的教授兼副院长。青年时弃商从文,与老爷子的期待值相却甚远,这是父子之间最大的嫌弃,哪怕几十年过去,唐父在学术界颇有声望,老爷子对他仍是心存芥蒂。

温以宁无言许久,最后伸手抱住他。两人十指紧扣,唐其琛闻着妻子身上的淡香,然后慢慢闭上眼。

温以宁计划要二胎,是两年后。

他内心无比安宁,他明白,这样的幸福,他会拥有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