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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的味道

他不到十分钟便收拾干净,把它们统统放进行李箱。但绘画和摄像用品太多,高旗挑了好半天,最终决定拿出最常用的,又装了个大箱子。

基本生活用品少的可怜,衣服基本都是黑、灰、卡其色。洗浴用品也只有简单几样。

高旗拖着两只箱子刚要出门,就撞到个穿着白色绣花呢大衣的女人。那女人外表看着只有四十多岁,实际上已经接近六十。眉眼和高旗几乎一模一样。

工作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大块原木打了蜡,放在几块石头上,看着简朴有韵味。墙壁上挂着跟非遗相关的图片,展架摆满他用各类材质做的模型。

高旗诧异地叫了声“妈”。

自从离开家之后,他就租了间两百平的清水,买了些材料,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高妈妈瞅了眼行李箱,眉毛挑得老高:“你这是去哪里?我听说你从杂志社辞职。”

花舍打烊后,他跟几个老板说了声,回城北整理行李箱。

高旗看着她,眼神里并没有母子间的亲昵,只是客气地点点头,默默地拿着行李,从她身边走过。

高旗忍不住眯起眼睛,但想到她知道真相后恐怕再不会有这样的行为,便换上疏离但礼貌的笑容。

高妈妈提高音量:“你就是这么对妈妈的?”

这女人的表现跟表情完全不搭界,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稍微明白她要表达的情绪,此刻她内心应该是像柴犬一样,冲他摇着尾巴示好吧?

高旗停下脚步,沉默了好会儿,扭过头对她笑:“不管控制欲多强的母亲,在孩子成年之后,也要给对方一点喘息空间吧。这是我跟其他人的约定,拜托吴女士你不要插手。”

但高旗并没有蹬鼻子上脸,彬彬有礼地谢绝。

直到进入电梯,感觉不到对方的视线,高旗才吐了口气。

她平生所有的兴趣好像都在他身上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自动跳出来,连自己都觉得那态度阿谀得过分。

电梯到了一楼一开门,冷风从楼道口涌入,他裹紧风衣,快步走出小区,打了辆车,去往城市另一边的空心花语。

“今天晚上你要搬到店里?用不用我帮忙?几点?”

远远就看到店里有点温馨的亮光,虽然风透过打开的车窗,直接灌进衣服里,但高旗的心却觉得格外温暖。

“那倒是。”恐怕只有隔壁伊莎贝拉老板慕容渊那样的疯子,才疯狂地迷恋鲜花,觉得自己是误入人间的水仙花少年。成若白被拒绝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终于有人等着自己了。

高旗眼里有什么东西微微一沉,落到阳光找不到的角落,眉眼却是弯出了温和的弧度:“毕竟我是男人,天性对这些没太多了解,也没什么兴趣。”

还没到店门口,成若白就赶紧开门,撞上他的视线,低下头解释:“我听到响动,所以……绝对不是因为一直等着。”接着转移话题,“对了,你饿了吗,刚才我做了点菜,你要不要吃?”

成若白心里呐喊,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失落地问道:“你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传统插花?”

还没等高旗回答,她就对他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进入厨房。

久点多好。

灶台是用三米多长的大石块垒的,上面只有电炉和几只锅。

接着才想起回答她的问题。“我其实不太习惯,过段时间我把城北的房子退掉,拿到押金就可以偿还你部分,剩下的,应该做不到几个月工,想来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旁边放了个金属加热罩,成若白揭开后,他看到那里摆放的岂止是一点菜,而是足足八个大盘子。荤素搭配,有冷有热,有汤有饭……大概是因为成若白精通插花,所以菜品摆盘也特别讲究,看起来就像一幅幅颜色搭配得当、将虚实结合得恰到好处的画,而米饭上腾腾的热气,更是熏得高旗眼睛难受。

高旗看到瓷杯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料眼前一亮,但没有接过那杯茶:“要是我真舍不得这样的杯子。我习惯把珍贵的东西供起来。”

从小他父母工作就忙,五岁学会自己做饭。

茶杯是她刚接触插花那年,攒钱咬牙买的,一只淡绿色陶瓷茶壶,两只小杯子,看着朴实无华,但釉色清新,像是冰种翡翠。她从没使用过,但见高旗画工了得,生怕他看不上自己的品味,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八岁那年生日那天,父母分别打电话向他承诺,会回家陪他过。

成若白不甘心地起身,泡了杯茶递给高旗:“今天第一天在花舍上班还习惯?”

幼小的高旗兴高采烈,做了六道菜,还踩着凳子用烤箱烤了只大蛋糕……他当时还没学会做蛋糕,都是跟着食谱一点点的来,烤了五六次,才弄出像模像样的蛋糕胚。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对她,至少有那么一点好感吧,不然为什么把压坏花的责任全揽下来?

然后又打了些奶油,装进裱花袋往蛋糕胚上抹,弄得满手满脸都是白色奶油,本以为父母会但直到所有菜都变得冰凉,高旗的父母都没有出现。事后两人向高旗道歉,一个是因为重要客户生病、要去探望,一个是因为协会有活动、缺她不可……总之,他们还需要出差一礼拜。

原来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吸引女顾客,看来这个男人相当清楚自己的脸有多大价值并能加以充分利用啊。

高旗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连着几天,把自己做的菜吃了个精光。

成若白顿时指尖发疼。

从此他只做一个人的菜,工作后,忙起来甚至没时间吃饭。

“没事,结局挺好。”高旗淡淡地看了眼离开的顾客,走到她旁边的柜子前擦拭瓶器。

如今对着八个菜,高旗受宠若惊,好半天,才在成若白的提醒下,接过筷子,夹了片蔬菜放到嘴里,细细一嚼,就觉得所谓“家”的味道莫过于此。

等她们恋恋不舍地离开花舍,成若白总算喘口气,两眼定定地看着指尖的创口贴,将手指转来转去,仿佛在把玩钻戒,轻声对高旗说了声“谢谢”。

他本来想着客气,但止不住越吃越快,成若白见他那样,也跟着胃口大开,两人居然把所有菜一扫而光。

剩下的学员都是看着高旗的颜,反正在哪里学都一样,不如选可以接触到帅哥的那家。

末了,成若白收碗。

怪不得花道能称为道呢,一花一叶的摆放都有技巧,修剪扎都要讲求力度,做出成品后不光有成就感,灵魂也得到洗涤,生出不同的心境。

刚碰到碗沿,高旗就按住她的手,卷起袖子,把碗放到洗碗槽里,清洗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下次我来做饭。”

其中有几个是真正对传统插花产生了兴趣——

“油多,这次我洗。”成若白刚说完,就打了个饱嗝,为了转移高旗的视线,立即跟他抢活儿干,结果不小心就栽他怀里。

等到成若白的试讲结束,大多数人办了充值卡。

这是第二次。

只要学传统插花,只要受伤就能得到这个待遇吧,简直太幸福了。

她忙红着脸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很快第三次又来了。

几个学员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眼里露出陶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