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争不过成若白，拧起装衣服的袋子，冲她不好意思地笑：“那我为你做点其他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成若白想了想，他的工资还得她发，就算他要离职，进入新公司，也得花钱做人情开销，坚持刷了手机。她打算不拆标签，过两天来退，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跑前跑后的销售员，耳根微微发红。
“你已经为我唱了生日歌了。”成若白这辈子的愿望跟同龄人比起来很少。
“我倒是希望这些衣服你只穿给我看。”高旗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所以让我来好吗。”
豪宅香车、奢侈品香水，昂贵的裙子……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被打上“珍惜”标签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没有吸引力——有些东西虽然漂亮，但对个人作用甚微。
这次又是成若白抢着付款：“我穿的衣服我付钱，你能帮我挑选可能会在比赛上用到的衣服，我就已经很感谢。”
打个简单的比方，这世界上美丽的花太多，而且每朵花都不一样，比如同样是“天使之翼”，有的“天使之翼”可能要多一片叶子，有的“天使之翼”花瓣颜色会稍微深一些……就算是地球上最有钱的人也不可能拥有所有的“天使之翼”。
高旗红着脸，清清嗓子，让她把露出锁骨的，长度不到膝盖的……统统放下，然后把其他的衣服都打了包。
因此爱花的人只要看看就足够，就算不看，也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销售员瞪大眼睛啧啧称赞着，都找不出恰当的词来夸她。
“等我真正过生日的时候你再为我唱好不好。”
高旗的眼光很好，挑选的裙子剪裁特别适合成若白的身材，颜色又衬得肌肤晶莹剔透。
“这个要求简单。”高旗想起她高中时候形单影只的模样总觉得不是滋味，这些年她的样子没太大改变心思似乎也没什么改变，一直跟那个七岁的坐在门口哭的小女孩差不多，“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我看别人谈恋爱写了备忘录，有一百多条要做的事呢。”
高旗看过古邱雪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和全身上下奢侈的行头，完全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比赛上因为形象输给这样的人，于是不由分说拽着成若白进入女装店，为她挑选了几条礼服裙。
这个说法成若白觉得自己也在哪里听说过，好像是于玫给她推荐的什么爱情教学片？她狐疑地盯着高旗：“你也看爱情电视剧？”
“他们是做技术的，在人们面前塑造的形象，不必吸引大众的眼球，只要和商品符合即可，但你不同。比如弹钢琴的郎朗，你觉得他的技术精湛到无可挑剔么？其实他的表情、姿态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评审的感官。”
男人真的会有耐心看那个么？她记得于玫有个直男追求者，对于偶像剧的评论是：里面的主角特别假，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还说女人喜欢那种鲜肉和剧，简直是脑子里面装了屎。
这女人在其他人眼中是高冷的代名词，插花的时候眼神专注，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但在他面前老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偶尔会撒谎、找借口、反驳，便啰里啰嗦、毫无逻辑说上一堆。
高旗别扭地转过头，抬起手，用纸袋子挡住脸：“哪里没有别胡说，你赶紧想想，要不然过期作废哦。”
高旗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紧张地解释。
成若白慌忙拿出手机：“别，我先想几条，一定能凑出一百条，一千条说不定都行。”
“我这样就可以了，不太喜欢改变衣着，或是打扮。”见高旗的眼里写满怀疑，成若白眼珠子转了转，艰难地想着借口，“其实我衣服已经太多，老是在这方面发愁，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比如你看乔布斯，比尔盖茨这些大人物，基本上每次发布会穿的都一样。现在物质这么丰富，我们是时候节省点，不要铺张浪费，这样对社会，对地球都好……我有个高中同学叫冷清，她在做收纳师，还给我发过传单，让我过极简生活……其实我插花和做人、穿衣一样，追求的都是极简就是极繁……你是知道的……”
仔细回忆，青春期和小时候，的确有些缺憾。
她很想顺着他的话点头，可是羞涩的钱包不允许。
比如一直没有尝试过棉花糖——
“光给我买，你呢？”比男人手心更暖的是他说话的声音。
等等，这个刚才高旗给她买了，就划掉，不能白白占一条。
原来成若白给高旗买完衣服，准备走出商场，就被高旗拽住手。
一直没有从娃娃机里抓过娃娃。上高中的时候，好多女生放学都会相约着去抓娃娃，其中有个特别厉害，抓了几十只在家里。成若白觉得自己应该比那个女生更厉害，但舍不得投硬币——那钱省下来可以买好多鸡蛋，当早餐呢——就没有尝试……
白白：“高旗说要给我买衣服。”
一直没有尝试过过山车和摩天轮。爸爸本来答应过周末带她去游乐园的，可那个周末永远也没有到来。她想抱着爸爸的骨灰盒去坐，可是妈妈说那是她自私的想法，会给妈妈和其他游客带来麻烦。
女王A：“你们去女装店干嘛？！”
一直没有在地摊上吃过烧烤。妈妈只会番茄炒蛋、打豆腐汤，口味比较清淡，而她学会做菜之后，也是讲究实用快捷，没有做过烧烤，也舍不得花钱去路边吃……
白白：“二楼L家女装店。”
一直没有……
女王A：“成若白你们在哪里？”
绞尽脑汁想了十条，她可怜巴巴抬头，望向高旗：“能不能分期？按揭？”
左看右看，没发现成若白，便在聊天群里发问。
“行。”高旗瞄了眼手机屏幕那些微不足道的愿望，心中有些酸涩，扯起嘴角，牵着她走到一台娃娃机跟前。
她得把注意力集中到传统插花大赛获胜上。
他把纸袋放在脚边，用手机刷了些游戏币，投了一个进去，然后抓起她的手，放在操纵杆上，弯着腰，脸几乎贴着她的脸。“我们现在就开始执行清单。”
于玫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挪开手，露出鼻子、眼睛，长出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怕是这辈子都没什么像样的男人运了。转念一想，管他的，反正男人不是好鸟，谈个什么恋爱，挣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