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你了。”他一脸无奈。
“可什么可,你不会怕我强奸你吧?”我十分女流氓地“嘿嘿”笑了起来。
“好啦,大叔,就这样决定啦。”
“可……”
说罢,我就跑出去,“噔噔噔噔”地下楼给大叔拿被子去了。
“得了吧!苏冉那屋就一张木板儿单人床,他自个儿睡都睡不开,你们俩大男人怎么睡。”
最终大叔还是屈服于我的淫威,跟我住在了一起。房间里,他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看得我总是一阵好笑。
“不是啦。”他脸可爱地一红,“我是觉得你不方便啊。”
苏冉做了饭给我们吃,大叔大概很久没经过这样的长途跋涉了,吃完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从床上坐起来。
我在临江的阳台上,看着秋天已经变得有些滔滔的江水,安静地抽完一根烟。
大叔进屋了,微笑着看我翻滚了一会儿而后道:“莉香,我还是跟苏冉睡一屋吧,总觉得不太方便。”
而后忽然想起应该给大叔去弄一个生日蛋糕。
进了楼上房间后,我一个鹞子翻身上床,正惬意地翻来滚去。
于是我脱下鞋来,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把门轻轻带上,走到楼下去问苏冉凤凰有没有卖蛋糕的地方。
“发什么呆啊!就这样定了!!”我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转身撂下一句话就上楼了。
苏冉被我问倒了,托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果断地告诉我说,没有,然后又挨了我的一脚飞踢。
对于我的提议,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于是我自个儿出门,沿着老街一路走,结果转遍了整个凤凰,果然如同苏冉说的那样,没有蛋糕店,连个面包店的影子都没有。
“那怎么成,凤凰最好的客栈就是这家了。好啦,我们盖两床被子不就得了。”我豪迈地拍拍胸脯。
不过,当走到水车附近的时候,我脑海中灵光乍现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那家叫作“素”的咖啡馆。
“没事儿,隔壁客栈应该还有房间吧,我去隔壁开个房间好了。”大叔出来打圆场。
这家叫作“素”的咖啡馆,我在凤凰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跑来这里买一个提拉米苏,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我只买一个,怕吃多了形成免疫。
“志安,天哪!刚几分钟啊,你们俩都发展到这个境界了,真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你们两个把美若天仙的我当什么了!”
老板是个广东人,叫阿来,我天天去买,自然有了些交谈,结果还非常聊得来,于是就成了朋友。
“那你去睡马路好了,我让志安睡那个房间。”他白我一眼,揉揉被我踢中的肚子。
我以音速小子的速度冲进了咖啡馆,跟个催账的一样,大叫道:“阿来,阿来在吗?”
大叔看我有些尴尬刚想说点儿什么,我就一个飞踢朝苏冉踹过去了:“这么点儿小小事情你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
阿来看到我,先是惊喜,接着又是一脸无奈的表情说:“姑奶奶,知道你回来了,可是你也不能酱紫啊。”
很快到了苏冉的客栈,进了客栈后,苏冉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是莉香跟他的男朋友过来,所以就只留下了一间房,而且是双人大床,现在住的房客都挺好的,我也不好意思赶走他们……”
“那我应该哪样子啊?”我模仿阿来的口音打趣他。
那俩男人则完全没有理我,谈得正起劲儿。看到他俩聊得那么开心,我也懒得过去打扰他们,乐得清闲,一个人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如同一个女阿飞。
他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我这是咖啡馆,客人需要安静的好咩。”
而当地的村民们则都没有反应,应该是见怪不怪了。
“那你有想念我咩?”
路边的游客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附近疯人院里放出来的。
“这个倒是没有。”他咧嘴一笑,“因为总觉得你一直在身边闹腾嘛,跟个苍蝇一样。”
坐上出租车,很快到了虹桥。我蹦蹦跳跳踏上虹桥,站在桥上大吼说:“凤凰!我回来了!!”
“哈,阿来,还是你们广东人伶牙俐齿啊,我竟然有点儿感觉被你比下去了。”
俩男人笑了,做出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他得意地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这俩人文绉绉地谈话,我几乎要晕厥过去,于是各送一个白眼:“喂!烦不烦啊,能说人话吗?我都要吐了。”
“刚到,对了,我有事情求你,你会做蛋糕吗?”
大叔的手也握过去:“早就听说莉香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久仰久仰。”
“当然会,不然你吃到的提拉米苏是什么啊?”他伸手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怎么没多久不见,变傻了?”
苏冉愣了一下,旋即送给大叔一个大大的笑,并伸出手来:“你就是莉香说的那个朋友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我“啪”一下打开他的手:“我不知道多机灵,简直是聪明伶俐小莉香。我说的不是提拉米苏啦,我是说那种大的,生日蛋糕。”
这时,他看到了在边儿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俩上演兄妹团聚戏码的大叔。
“那我还真不会。”他耸耸肩。
“你那么强大还需要声援呢?”
“啊啊啊,那怎么办。”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惊悚又独特的想法闪过我的脑际,我决定把一个个提拉米苏堆成一个蛋糕。
“哼,我被人肉搜索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也没见你跳出来声援我。”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阿来,阿来却一票否决了我的这个想法。
“有新闻好过没新闻嘛。”
因为我知道大叔今年三十六岁,所以说要三十六个提拉米苏,可懒惰的阿来表示自己做不了那么多,但在我淫威之下,阿来屈服了,条件是我要帮忙。
“我红什么呢,一波波的负面新闻。”
4
苏冉笑得合不拢嘴,爱怜地拍拍我的头:“我还以为你红了就忘了我了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到了大叔那个年龄就特别能睡。
我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去抱住他说:“哥!我想死你啦。”
当我跟阿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用三十六个提拉米苏堆积而成的超级提拉米苏蛋糕做好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我累得跟条狗一样把蛋糕运回客栈,大叔却还是在睡。
到达凤凰的时候,已是中午,一下车就看到微笑着的苏冉,他穿一身灰色麻质的衣服,很洒脱温暖地站在阳光下。
我在楼下的大斤把蛋糕放下来,苏冉看到蛋糕,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3
“哇塞,这是什么啊。”
傻子才悲伤。
“蛋糕啊,看不到吗?”因为累,我没好气地说。
随即又想,管他呢,反正都过去了。
“这个……能吃吗……”苏冉俨然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伸手就要去捅。
南方的这个季节,树依旧是绿的,叶子也没有落,好像跟我夏天来的时候并无不同,但想想我回到北京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好我火眼金睛,瞬间发现了他的不良举动,一个飞踢过去,制止了他的恶劣行为。
车是那种很破的中巴车,道路也不好走,颠颠簸簸的,可旅途的疲惫,却是没有。
“这是大叔的生日蛋糕,不准动。”
臭贫了一会儿,我们俩都累了,于是就一人一个耳机,听音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我这样说,苏冉换上了一副比较严肃的表情:“莉香,你该不会喜欢那个‘大叔’吧。”
“哈哈哈。”他被我逗得哈哈大笑,我也咧着嘴乐了。
“哥,你说什么呢。”我被苏冉问得很不好意思,脸不由自主地一红。
“没有,我可是一个谜。”
看我的反应,苏冉又换上了笑脸,“得咧,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赶紧收起你那副少女怀春的嘴脸,我看着有点儿受不了。”
“有提示没?”
“靠!”我又一个飞踢过去,这次苏冉学聪明了,灵活地闪开了。
“没有,我铁面无私。”
“喂,你就不怕我被他骗了啊?”我也有点儿严肃地问苏冉。
“是吗?就咱俩这关系,有没有什么优惠?”
苏冉淡淡一笑:“我妹那么聪明,怎么会被骗。”
“本姑娘的甜是要用心去感受的。”
“那你不觉得我跟他年龄上……”我欲言又止。
“嗯,光闻见酸了,甜倒是感觉不出来。”
他笑,没等我讲,就打断我:“你都不觉得,我还觉得什么。”
“酸酸甜甜就是我嘛。”
“讨厌啦!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我脸红着冲上去,一阵暴风雨般的小拳头转瞬就落在苏冉的身上。
他使劲儿在空气里闻闻,咧嘴笑说:“嗯,好像还真有点儿酸酸的味道。”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完,我就冲上楼去,把尚在睡梦中的大叔敲醒了。
我白大叔一眼:“那是,亲生的哥都不换,怎么?吃醋了?”
他带着睡意,被我一头雾水地拉下楼来。
“是嘛,听你一口一个‘哥’的,叫得挺亲嘛。”大叔故意用怪怪的腔调逗我。
可当大叔看到大厅桌上摆着的蛋糕的时候,他呆住了,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
挂了电话,我向身边的大叔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说:“搞定了,我真是神通广大。你真是太幸运了,跟着小莉香,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叔,生日快乐!”我走到蛋糕前,摆出一个华丽登场的造型,“当当当当,强大吧!莉香同学亲自参与制作的蛋糕喔。”
“好啦,不浪费电话费啦!”我被苏冉说得脸有点儿红,“待会儿见!很快我就会‘嗖’一下出现在你面前了。”
大叔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他抽了一下鼻子,默默地走到我身边来,坐下来,看着蛋糕,却讲不出话来。
“嘿!那么在意呢。我得替你把下关,帮你鉴定下。”
“欸?不喜欢?”
“闭嘴。见到我朋友后不准你胡说。”
“不不不,很喜欢,我刚被你拉起来,脑子还处在停滞不转的情况下,结果又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挠挠头,笑了。
“哇!你不会是因为人家结婚了,就随便找了一人嫁了吧?”
“好啦,赶紧点蜡烛了啦。”我丢给大叔一盒火柴,“三十六根呢,有得点了。”
“猴你个头!人家都结婚了。”
“等等。”
“俨然被我讲中了,难道是那个猴子?”
“嗯?”我瞪大眼望着大叔,不知道怎么了。
“这个……那个……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大叔开始默默地拔蛋糕上的蜡烛,我看着呆了。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你刚刚说你带了朋友,哼哼,什么朋友啊?莫不是男朋友?”
“大叔,你干吗啊。”
他还没讲完,我就迅速地接上说:“禀性难移是不是?”
他笑笑,不讲话,继续拔他的蜡烛。
“江山易改……”
我不知道怎么了,不过也没再讲什么,只是静静地在边上看着他。
“赶客人的毛病还没改呢?”
最终,蜡烛被他拔到只剩一根,他像做完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般,舒了口气:“哈,一根儿就够了。”
“有!没有的话,我把别的客人赶出去也得给你空出来,哈。”
“为什么啊?”我嘟起嘴来,有点儿埋怨,“人家好不容易才插上的,你瞧瞧,提拉米苏也刚好三十六个,刚好一个一根儿,结果,都给你拔没了,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了。”
“当然是回到咱们山清水秀的凤凰了啊!我现在在去凤凰的长途车上呢,我带了朋友过来,你那儿还有房间没?”
他拍拍我的头,爱怜地望着我:“因为我只有在今年,才遇到了亲爱的莉香小姐啊,所以,就点一根儿蜡烛。”
“小嘴儿甜的,你刚刚说你回来了?回哪儿啊?”
这句话,仿佛瞬间让我的心田下起雨来,我的心柔软得像要滴出水来。
“哪儿能啊,失忆了都得记得你。”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有些雾气浮上,看看大叔的眼睛,同样也有相同的迷蒙的光。
俨然我自报家门后,苏冉清醒了过来:“莉香……哈,你怎么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但我还是抿着嘴,昂起头,像只小公鸡般讲:“只有一年哦……不过……大叔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是大叔的未来,我是不会错过的!”
“喂喂,是我啦,莉香,赶紧给我醒过来。”
说罢,我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苏冉明显不在状态中,持续迷糊着:“胡汉三?不认识,你找谁……”
“莉香,谢谢你。”大叔忽然握住我的手。
“喂什么喂!吼吼!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脸瞬间红了:“哎呀哎呀,有什么好谢的,为人民服务嘛。”
电话响了六七声才被接起来,苏冉貌似被吵醒了,用一种十分慵懒的语调说:“喂……”
大叔不讲话,只深情地望着我,我的心跳得厉害,想说难道电影里演的情节要发生了吗?要有吻戏了吗?我是不是要闭上眼睛啊?糟糕,刚刚吃过饭忘记漱口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味道啊……
一上车,我忽然想起来我在凤凰还有个亲人呢,于是我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给苏冉。
正想着呢,大叔却别过头去,松开了我的手,轻轻地把蜡烛点上。
汽车七点半发车,我们打了一辆起步价只有三块的出租车,到车站的时候才六点五十多。买了票,我们俩在车站边上的瓦罐汤店里一人要了一个瓦罐,美美地喝完,便上了车。
我虽然松了口气,可是心里也浮出无数个问号,想说刚刚大叔明明是要亲上来的架势嘛,难道是我多想了?天哪,我一大好女青年,也被黄色思想毒害得太厉害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蜗牛客栈退了房,赶往凤凰。
不过我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嚷道:“大叔,许愿啦。”
虽然是在异地,可是想到大叔就跟我在一个房间里,我的心里满是安宁,迅速又平和地进入了梦乡。
大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烛光把他的脸映得很感伤。
灯灭掉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铺满一片微凉的黄。
大厅的木窗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水流湍急的声音传入室内,我向窗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江上起了浓重的大雾。
“晚安。”
看着那雾,配合着水声,再望向大叔许着愿的脸,我忽然有些感伤。
“哈哈。”我笑,“那大叔,晚安啦。”
我老是莫名地感伤起来,对此我也很痛恨自己。
他瞪我一眼:“被一个女孩儿问这样的话,我才觉得不习惯。”
过了得有一分钟,大叔把眼睛睁开,对我说:“好啦,吹蜡烛了。”
临睡前,我从上铺伸头出来,问大叔说:“喂,大叔,你会不会住不惯这样的地方啊?”
“嗯哪,许了什么愿啊?那么久。”
我们去街边的小摊上吃了点儿烤串儿,回来在简陋却不乏温馨的公共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倦意袭来,便困了。
“不能说,说了就不准了。”
客栈的房间很紧张,只能勉强空出一个房间的一张床来,是那种上下铺。不过我们也住下了,反正也只是留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往凤凰。
“那……来吹蜡烛吧。”
店主十分热情地带我们去买了洗漱的东西,因为我们走得仓促,什么都没有买。
“好,我们一起数一、二、三。”
打车到了张家界市区,为了好玩儿,我们住到了一家驴友开的旅社,叫蜗牛客栈,里面有一帮热爱旅行的有趣人,我迅速地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一、二、三。”我们一同数着,吹灭了那代表我们这一年的蜡烛。
两个半小时后,我们的脚踏上了张家界的土地。
蜡烛“噗”地一下子灭掉,屋里突然被黑暗笼罩,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很幸运的,我们在北京机场买到了最后两张去张家界的机票。
不过,大叔很快把桌上的水浮蜡点上,光亮又一点点地赶走了黑暗。
他摇头笑笑,继续认真地开着他的车。我望着他英俊的侧脸,忽然想说,亲爱的大叔,我也愿意为你上天入地。
我又感觉有点儿冷,不由自主地贴近了大叔的身子。大叔身体僵硬了一下,接着便伸手过来揽住了我。我犹豫了下,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子很暖,味道很安全。
“你猜。”
我们就那样身贴身,感觉仿佛心贴心般,坐了好一会儿。
“坏笑什么呢?”他问我。
蜡烛的光,忽明忽暗,有种朦胧又决绝的美。
然后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莉香。”大叔说,他的嗓子有点儿紧,“唱首歌儿给我听吧。”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默默地想起一句话,叫我愿为你上天入地。
“嗯……唱什么啊?”
我们回到车上,大叔开着车,飞速地往北京机场的方向开去。
“随便你,只要不是《最炫民族风》。”他笑。
“我也年轻一把嘛。”
“那……我唱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吧。”
“哇塞,大叔你真热血,小宇宙被点燃了吗?”
“好,我洗耳恭听。”
“没票就劫机!”他也笑,那么开心。
“唱得不好听不准笑。”
“要是没票呢?”我笑着大声问。
“肯定好听。”他宽厚地说。
他轻轻拉起我的手,在小巷里跑起来,风拨乱了我的发。
“不过,在我唱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据我所知,去张家界有一班晚上八点的飞机,咱们现在去机场,来得及。”
“你问吧。”
“别介啊,怎么去啊?难不成走路去啊?”
“大叔,我是你的什么啊?”
“那出发吧!”
大叔不讲话了,我也被自己的问题搞得有点儿脸红,捏他一下:“好啦,允许你明天回答我。”
“Who(谁)怕Who(谁),你去四环内打听打听,有我莉香怕的事儿吗?”
接着,我唱了《红豆》,王菲的歌。林夕把这首歌写得百转千回。
“怎么?怕了?”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现在?”
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那现在就走吧!”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虽然没有想到大叔会提出这个愿望,但我还是不假思索地爽快答应了:“好!没问题。”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那我……”他拖长音,“那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凤凰。”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我做思考状,而后笑眯眯地换成大度状看着他说:“嗯!莉香仙女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还没好好地感受,醒着亲吻的温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
“我能选别的做生日礼物吗?”他认真地问。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长见识了吧。”我侧侧头。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网络真可怕。”他吐吐舌头,很可爱,像个风吹日晒的大男孩。
我的声音,有些单薄地飘在凤凰的夜里,我心中涌起某种淡然的感伤。
“那是当然。”
但是,此时此刻,大叔在我身边,我还是感觉安全和温暖。
“太牛了,百度这个都有?”
我忽然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没听过吗?有问题百度一下嘛。我有问题,就百度了下许志安同学,刨去那个香港明星,就是你了呗。”
5
他惊了,愣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第二天一觉醒来,刚睁开眼,大叔就笑眯眯站在床边叫我说:“小懒鬼,起床啦。”
“如果百度上的资料没错的话,后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选这个做生日礼物,嘿嘿。”
我不由自主地噘起嘴来,摆出一个要哭的脸:“被人吵醒什么的最讨厌啦。”
“什么意思?”他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那要不你继续睡?那自己出去转转咯。”
“你有辙。”我神秘地冲他眨眨眼。
“休想!”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瞬间愣住了。我迅速回想了一下,昨晚唱完歌后,跟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我是怎么到的床上然后换上了睡衣的……
“那没辙了。”他伸伸双手,耸耸肩,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别想啦,睡衣是我叫醒保洁阿姨帮你换的。”大叔瞬间看穿我在想什么,“你啊你,一睡着之后太可怕了,怎么叫都不醒。”
“先生,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莉香小姐的歌声。”我厚颜无耻地说。
“那也得看是谁在我身边儿啊,我心眼儿多多啊!”我嘴硬。
“那我付钱。”
“嗯,多。比干的心有七窍,是圣人,你的心都像笊篱了可以吗?”
“你说唱我就唱,那多没面子。”
“那还差不多。”我愣头想一想,“怎么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好话哪,起这么早去哪里啊?”
“那你随便唱一首听听?”
“去沈从文的墓地看看,想去不?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就自己去。”
“那是,所有的大俗歌儿我都会唱,恭喜你见到俗本人了。”
“必须想去,我这么有文化的女孩,怎么能错过呢!”
“你真俗。”大叔笑眯眯地说。
飞速地穿好衣服,早饭都没吃,我跟大叔就在虹桥登上了去墓地的船。
“嗯……去后海坐坐?”
江水徐徐,两岸的景色尽收眼底,绿得让人怅然若失。空气清新得仿佛要把一切穿透。
“去哪儿?”大叔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而后问我。
“大叔,你昨天晚上睡哪里了啊?”
南锣鼓巷的人开始增多,自打被开发后,南锣鼓巷就来了很多奇奇怪怪污染环境的人,笑。
“看你在床上睡得那么豪迈,我就找了条被子在地上将就了一下。”
吃完了奶酪,我们从奶酪店走出来。夕阳无限好,天色已黄昏,有微风吹来,很惬意。
“啊!怎么可以这样,我太不尊老爱幼了,会折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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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我这么尊老爱幼,你就当为了我增寿吧!”
“哈哈哈哈。”我们俩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秋末北京的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落山。
“哈哈。”我大笑,“大叔你越来越贫了。”
“我的,不明白。”
“那是,为了逗你开心每天费尽心机,研读各种热点段子。”
“哼!”我白他一眼,“我长大了啊!大女孩了,你的,明白?”
“辛苦你这位同志了,要什么嘉奖!”
“欸?你怎么没有生气?没跟爆竹似的一下子就爆了?”大叔奇怪地问我。
“要你幸福。”大叔忽然毫无预兆叹口气,“一定要幸福啊莉香!”
看他的反应,我便明白我猜对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没有生气,我只是为我的美貌和智慧并存而骄傲着。
我则嬉皮笑脸地拍拍大叔的肩膀:“大叔也要幸福哦,如果不幸福,我会追杀你的!”
他一愣,又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这段通往墓地的路,不远也不近,同船的游客并不多,大概是因为起早的缘故,大家都一脸倦意。我跟大叔嬉皮笑脸一下,转眼就到了听涛山,沈先生的墓地便在这山上。
“难道新闻的事情也是许皓天搞的?”
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很快,在半山腰我们站在了那块由黄永玉手书的著名石碑前:“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
许皓天?关许皓天什么事儿?我的大脑瞬间飞速旋转了起来,像汽车的发动机一般,“突突突突”的,我思考了大概一分钟三十一秒又五毫秒后,充分发挥了我每一个脑细胞的功用,得到了一个我认为无比正确的答案。
大叔站在那块碑前,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他望着它呆立了好久。我也被大叔的肃穆感染到,静静地陪着他垂手而立。
“好好好,给你个提示,我侄子。”他神秘笑笑,“猜不出来就是你笨了,不怪我。”
半晌,他开口道:“走,咱们去五彩石那里看一下。”
“哪儿啊!事实!!快说,不然不给你吃了。”我一把把他正吃得开心的那碗奶酪夺了过来,做要挟状。
“五彩石?”
他笑了,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看,你又上升高度。”
“对啊,这里虽然是沈先生的墓地,却是没有墓碑的,只有一块儿五彩石。”
于是我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那你给我讲讲是怎么搞定的嘛,好让我汲取点儿营养,不然我以后怎么混娱乐圈呢?”
“你倒是调查得很详细嘛。”
大叔的这句话,间接地默认了事情是他摆平的。于是我发挥了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优良品质,一定要问个究竟。
“是小莉香知道得太少啦。”
“过去了不就得了,你还提它干吗。”
没走几步,就来到了那块儿著名的五彩石前。五彩石正面,镌刻着沈从文先生的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能理解‘人’。”
“不要玩儿神秘啦!快说,反正我又不会感激得以身相许。”
我转去背面,右侧刻有一行小字:“2007年5月20日夫人张兆和骨灰合葬于此。”
他笑笑,不置可否。
石头背面正中镌刻的是沈从文妻子张兆和的姐姐张充和女士的悼词:“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嗯……”我犹豫下,“前一阵子我的那个新闻,是不是你摆平的?”
这是一个丝毫没有墓地气息的地方,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没有生卒年份,反而有些温暖,让人安静得仿佛可以捕捉到风的痕迹。
他头都没抬:“问呗,有问必答!”
“莉香,”大叔开口叫我,“你知道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那句最有名的话吗?”
点了东西坐下来,大叔吃了一口我倾情推荐的蛋黄奶酪,瞬间赞不绝口。趁着这个空当,我问:“大叔,有个事儿要问你。”
“当然,我说过了,虽然我长得美,但这并不妨碍我是个读书人。”我咳嗽一声,有心卖弄,“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沿路经过了南锣鼓巷的那些小酒吧,在快要出巷子的地方,我们到了那家只在我们小范围传播的,名叫文宇的奶酪店。
大叔笑了:“那你懂这句话吗?”
我当时就想说跟宝马大叔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只是一直没机会问,我想刚好今天问一问。
我翻白眼:“这句话这么浅白,还需要懂吗?”
下了车,我们沿着小巷往南锣鼓巷北侧的文宇奶酪店走去。我忽然想起来,我在山东的时候,我拍的那个电影的导演打电话来说,我的角色又给恢复了。我问为什么,导演只是在电话里笑说,小女孩,这圈子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
大叔却摇摇头,低声说:“你太小了,不会懂的。”
“嗯……”他做思考状,笑着逗我,“貌似还真有点儿。”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
“吼吼,这才是我们新时代女性的作风。”我脸都不带红的,“怎么样,坐着我开的车,是不是很有被包养的感觉?”
“当莉香真正爱过一个这样的人呢,也就懂了,现在说了也不会懂。”
反正当我把车子开进鼓楼东大街,在离南锣鼓巷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地儿把车子停下来时,大叔下意识地擦了擦满头的汗,苦笑说:“今儿跟你身上给开的罚单,都能买一辆新车了。”
“大叔怎么知道我没爱过,没准儿我正爱着呢。”我话中有话,“再这样说我不高兴了!”
虽然闯红灯这样的事情我没做,但是貌似压线抢车道这样的事儿干得还是层出不穷的。
“好好好,我错了,再也不说了,只身体力行。”
如果那天交通部门的同志们仔细地观察当日的交通状况录像,就一定能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宝马760,十分不靠谱地辗转在二环三环间,扰乱交通秩序。
“大叔。”我低头转身,往他身后迈了几步,离他够远,我才有勇气讲几句这样的话,“什么桥啊、云啊、酒啊、年龄啊,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够成为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要得很少很少,一点点,就可以是全世界。所以,不要老把我推开,我很胆怯的,没有那么强大。”
“吼吼!出发!!”我一踩油门儿,像美少女战士般“嗖”一下冲了出去。
大叔又笑了,我看不到他的脸,那笑声不知为何,有些苦涩:“莉香,你就是那种即便你要得很少很少,依旧会有人想拼了命给你全世界的人啊。”
“嘿,没那么严重吧。”这下轮到我挠头了,但我还是紧紧地握了握大叔的手,以示决心。
大叔温柔的声音,在这曲径通幽处,掷地有声。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憋着笑,伸出手来,“咱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感动得眼睛瞬间有了氤氲,却长舒口气,迅速换上一张嬉皮笑脸:“讨厌啦!怎么来看沈先生,人也不由自主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好咧!”我启动车子,逗他说,“想好了吗?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我不觉得文绉绉,我觉得真诚得要死掉了。”大叔挑挑眉,“不知道‘死掉了’的文法我模仿得对不对?”
大叔的嘴巴都要垂到脱臼了,但他不愧是我的大叔,反应能力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只见他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着,果断地告诉我说:“右边的,左边的是刹车。”
“讨!厌!啦!”我怪叫一声冲过去扯大叔,大叔没躲开,站在原地微笑着任我发疯。
“喂,大叔,油门儿是哪个?”我恬不知耻地问。
坐船回到客栈,我忽然困意袭来,决定睡个回笼觉。
“好吧……真没看出来。”
再次在混沌中一觉醒来,我看看身边,却没有大叔的影子,拿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我想他一定是先去吃饭了。
“我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女孩哪!”
于是我慢条斯理地去浴室洗了澡,还悠闲地在阳台上安稳地抽了一根起床烟。凤凰今天阴天又大雾,日月无光的,有点儿黏糊糊,感觉不太舒服。
“你还听这个?小年轻儿不都觉得俗吗?”
不过,抽完一根烟后,想想来凤凰后发生的美好的一切,我就神清气爽了起来,下楼准备吃饭。
大叔把包递给我,我从包里的一堆东西里,左翻右找拿出了我的iPad,跟大叔车上的音响连上,凤凰传奇的歌声便华丽地飘出了,“嘟啊嘟啊”的鼓点儿,俨然把大叔震得一愣一愣的。
结果刚走到楼下大厅,我就看到一脸凝重表情正出神的苏冉。
“算了算了,你肯定没有,你把我后座上的包拿过来。”
我从没见过这哥们儿摆这样一张脸,于是我乖巧地走到他面前,挤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说:“怎么啦?心情不好哪?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凤凰传奇?”我仿佛能看到大叔头上的三滴汗。
他明显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而后,他默默地,递给我一封信说:“志安给你的。”
“呃……就是《最炫民族风》什么的。”
信?我看着那封信,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动感点儿的?”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它,大叔潇洒的笔迹跃然眼前。
“有没有动感点儿的音乐?”我侧头问大叔。
亲爱的小莉香:
我稳稳当当地坐在驾驶位上,你别说,骑宝马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相信我做的这一切皆有苦衷。
“好吧。”大叔爽快地打了右转向灯,靠边儿把车子停了下来,我们下车交换了下位置。
莉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作这个决定的原因。
这我还真没说谎,刚满十八我就跑去考驾照了,只不过考出来之后就压根儿没开过几次车,因为我爸妈一坐我开的车回家血压准飙升,除非他们低血压的时候,否则基本上没有我开车的份儿。这次我终于逮到个开车的机会,还是一宝马,怎可轻易放过。
语言在这一刻如此的苍白无力,我渺小得像是一只笨蚂蚁。
“那当然,我驾照都拿了好几年了,老司机了!”我拍拍胸脯,跟打了鸡血一样。
今天在去沈从文墓地的路上,我看着河水,终于明白他当初写信给张兆和说:我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你?”他拿眼睛斜我一下,“你会开车?”
那种爱意,即便你在我身边,也可以让整条河,都是你的倒影。
“那让我开车好啦!”我摩拳擦掌的。
你太小了,太年轻,也太美好。
“我还真没去过。”
人的一生里,总会有一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我的生命里,就只是你。
“在鼓楼啊,中戏那边儿。”
时你的感情,我自从始至终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但是,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
“不过南锣鼓巷在哪儿啊?”
昨晚看你在我怀中像个孩子般沉沉睡去,我的心里满是感恩。
“不过什么?”
我是多么感谢上天,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够遇到这般精彩的你。
“成!不过……”
你仿佛是一粒跳动的小火种,点燃了我早已认定了无生趣的生命。
“这年头,吃饭都成问题了。”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然后猛然想起一地儿来,“咱们去南锣鼓巷吃奶酪好了,我知道那边儿有家特好的奶酪店。”
我是多么希望就这样了此余生,跟你共同完成阳光、大海、好友、大狗的梦想人生。
“你想吃什么?”
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的人生却已然可以知晓尽头。
“吃什么啊?我不太有胃口。”
我不能因为我爱你这件小事情,就自私地把你绑住。
“吃饭去?”
你值得更美好、更精彩、更广阔、更不一般的人生,而我,出现的时机差了一点儿。
“看看,才几天不见,你就老年痴呆了。”我语重心长状。
我早已不是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要我承认这个很痛苦,可面对你,我必须承认。
“接上你太激动,我给忘了……”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这份承认,不是胆怯,不是孬种,是因为爱。
“啊?怎么了?”我睁大眼睛。
所以,请原谅我这一刻的表演性人格上身,请原谅我这个早就作出的不辞而别的决定。
“……”他像是被我问倒了,猛然一愣。
请相信我时你的爱,那么默默无语而绝望。
车子上了东三环,就堵上了,我百无聊赖地玩儿着手机上的猴子小挂饰。
因为爱你,所以总想把整个世界都给你。
我脸红了,只能岔开话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而我能给予你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唯有放你自由地去飞,还你所有的可能,不成为你刚刚开始的人生路上,最大的障碍。
“那我一定努力看看。”他仿佛怕我不高兴一般,又补上一句话,“我跟莉香不能把话说满的,我只答应我能做到的事情。”
答应我,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你会找到更合适你的人,你会遇到你人生全部的丰盛与幸福。
“不能努力,要一定。”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赌上我未来所有的幸福,只盼有一天你会懂。
“我努力看看吧!”
希望多年后,你在某一瞬间,偶尔想起我的时候,脸上依旧有笑容。
“不过……以后不准这么想了。大叔你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
PS:昨天你问我,你是我的什么,我现在回答你,莉香,你是大叔的未来啊。只是这个未来太美好,我曾经拥有过哪怕那么一秒钟,就已然心满意足。
“那是,我可是读书人。”他笑起来。
你永远的大叔:许志安
“哇塞,这么哲学。”
我看着那封信,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滴在信纸上,湿透了纸背。
“就是……假装自己明天就死了,那样重要的事情就凸显出来咯,自然就要选择了。”
我终于明白了大叔为什么选择这么着急地来凤凰,为什么恰好就知道几点有一班飞张家界的飞机,为什么在昨晚不回答我,为什么今天一早就要带我去看沈从文的墓地。
“啊?什么?”
他早就默默安排好了这一切,不停地给我暗示,只是我太傻。
他愣一愣,然后笑:“因为我会想,假如明天就死了呢?”
“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向无辜的苏冉大声吼。
讲完后,我把小手话筒伸到他的嘴边。
苏冉一脸愧疚的表情,小小声道:“志安求我不让我讲,我答应了……”
“喂喂。”我把手握成话筒的形状,放到嘴边,“现在是中央电视台最美的记者莉香,请问这位大叔为什么如此豁达呢?为什么能够这么潇洒地做出在常人看来如此难以抉择的事情呢?”
“他什么时候走的?”
“哈,你还真是时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回来睡了之后。”
“就是说放下就放下啊,虽然比起我的强大来还稍微逊色一点儿,但是也还蛮厉害的。”
“他去哪儿了?”
“嗯?”他满脸疑问。
“我不知道……”
“哎……大叔,其实我还蛮佩服你的。”我抿嘴讲。
听到苏冉这么说,我一个站不稳,几乎瘫倒在地,苏冉赶紧扶住我。
“嗯……那还想不到。”他笑。
他叹口气:“莉香,你是真喜欢他吗?”
“讨厌啦!除了莉香之外的!”我拍他一掌。
我不讲话,眼泪就一直掉,嘴里不住地说:“傻帽儿……你们都他妈是傻帽儿。”
“莉香啊。”他毫不犹豫地讲,信誓旦旦的。
“莉香,你冷静一点儿。”
“那对许志安同学来说,现在什么是重要的?”
我不理他,把他推开,摇摇晃晃地就往门口走。
“嗯……”他挠挠脑袋,“事实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要去哪儿莉香?”苏冉冲过来。
“你就回答看看嘛。”
“不用你管。”我咬着嘴唇,脑袋一片空白,“我去找大叔。”
“我拒绝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
“你等等。”苏冉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只知道他买了下午四点飞海南的机票。”
“可是,事业不是对男人很重要吗?”
而后,苏冉默默地拿出一张车票来:“这是两点半去张家界机场的大巴车票,你现在赶去,虽然来不及,可是,还是有希望的。”
“有什么不甘心的,反正钱够用了。”
“哥……”我望着苏冉,不知道该讲什么话好。
“不会不甘心啊?”
“别说了,赶紧去吧。”苏冉眼睛也红了,“不明白你们俩在折腾什么。”
“嗯,干净利落地就办完了。”他笑笑。
我紧紧地攥了下苏冉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虹桥上的出租车停靠点儿奔去。
“你真的辞职了?”上车后,我问他。
我度秒如年地在凤凰汽车站等待两点半去张家界机场的车发车,其间我像个疯子一样,一边流眼泪一边反复地拨打大叔的电话,可传来的总是“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已关机”的冰冷女声。
我坏坏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很像个女流氓。
车站的旅客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可我不在乎。
即便他的动作很快,可我依旧看到了,大叔羞红的脸。
我想说你们看吧,看我有多傻,看我怎么样就弄丢了自己爱的人。
“哈哈,少扯了,你的行李呢?”我指指边上,他挣脱我的拥抱,快步走去拿行李。
终于等到两点半发车了,在大巴车上,我依旧不停地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仿佛一个机器人。
“不用啦,已经好了,我像壁虎一样可以断尾再生!”
我的眼泪滂沱到把坐我边儿上的人都吓到了,那女孩子默默地像受了惊吓一样躲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哦,要我帮你吹吹吗?”他没有听出我的话中话。
我只是跟个疯子一样不停地念叨,老天爷,我求求你了,让他接电话吧,让他接电话吧。
“嗯,傻子。”我故意讲了一个谐音。
不过,老天爷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装作什么都听不到,他虽会为你锦上添花,但不肯雪中送炭。
“沙子?”
直到我的手机发出没电的提示音,电话也依旧没有打通。
“没哭,我很强大的,刚刚让沙子迷了眼而已。”
那“嘟”的一声,不仅提示了手机没电,仿佛也耗干了我身上所有的能量,我瘫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被我抱得有些手足无措,又看到我红肿的眼,无奈地摇摇头说:“嘿,怎么又哭了,莉香小朋友什么时候变成林妹妹了。”
正当这时,我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我赶紧拿起来看,竟然是大叔。
他转身看到了我,我一下抱住了他,仿佛怕他会一下子消失。
那短信只有五个字,大叔说:“莉香,我爱你。”
我把行李丢在一旁,缓缓地走过去,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偶像剧般做作地喊道:“大叔。”
我赶紧打电话过去,可手机刚震了一下铃儿,就没电了。
我看着人流,看着顶着纸片有些苍老的宝马大叔,忽然莫名其妙地流泪不止,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暗涌是什么,那是爱。
我发疯一样跟边儿上的人借手机,车上的人看我疯疯癫癫的样子,都不肯把手机借我,我差点儿都要给人跪下了。
纸上写着俩字儿,莉香。
最终还是刚刚坐我旁边的姑娘好心,把手机借给了我。
接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打开来,顶在头上。
可我再打过去,大叔的手机,却又关机了。
正午的天气有些炎热,他头上冒出了汗,时间滴答地过,他有些焦急。
这一次,我没有再疯狂地拨打大叔的手机,我把手机还给了好心的姑娘,对她千恩万谢。
我有心逗他开心,于是悄然地尾随着一波儿人流蹿了出来,想躲在边上,看他怎么等我。
而后安静地坐回座位上,想着大叔亲口跟我讲说:“莉香,我爱你。”
我先看见了他,他却并未发现我。
想着我跟着大叔去海南,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人潮汹涌的北京站,远远的,我就看见宝马大叔在出站口可爱地张望。
我们在沙滩上放烟火,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可恶的城管捉到。
一周后,我坐着T25次列车回到北京,宝马大叔去北京站接我。
我们吃着木瓜,没有宝马开,步行也是平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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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嘴角洋溢着笑意,仿佛大叔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