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我比想象中更爱你 > 第十章 最长情的告白

第十章 最长情的告白

傅绍白在里头吹着口哨,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她过去敲门:“喂,我给你拿把伞,你赶紧走。”

“喂!”程知谨又不敢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这雨要下一晚,他还真在这儿待一晚?

傅绍白开门带出一股热气,他就那样一丝不挂地出来。程知谨的脸红到耳根:“傅绍白,你……你转过去!”

“洗澡啊,都湿成这样了。”他还真去浴室放水洗澡,这会儿换成程知谨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傅绍白的头发还在滴水,笑得邪气:“又不是没看过。”

程知谨睁大眼睛看他解开皮带扣子:“你……你干什么?”

“傅绍白!”

“嘘——等会儿又把你爸招来,他要是看见我脱光了衣服在你房里,说不定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

“我衣服都湿透了,总不能让我穿你的睡衣吧?就算我愿意穿,也要能穿得下。”情况确实如此。

“傅绍白!”

程知谨顺手拉过被套:“给你。”

傅绍白赶紧关上窗:“别把我儿子冻着。”

傅绍白笑意更深:“一被子?”

“闭嘴。”程知谨压着嗓音,开窗户,“你可以走了。”窗外雨势丝毫不减。

“再不披上,我就这样把你赶出去!”傅太太发起怒来也是很可怕的。

门刚关上,傅绍白从床底出来:“老婆,我们现在可真像偷情了。”

“好。”傅绍白接过被子抖开,手臂一捞把程知谨也捞到他怀里,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关灯,睡觉。”

“嗯,爸爸晚安。”程知谨送程明声出去,松了口气。

程知谨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不敢大动,这床是老式的架子床,随便一动就咯吱咯吱乱响。

程明声笑着起身:“你能想通就好。早点睡,你不睡,肚子里的宝宝也要睡。”

“傅绍白,我不赶你走,你先放开我。”她妥协地软下声来。

“嗯。”程知谨的声音恹恹的。

傅绍白哪里肯,手收得更紧:“我每天晚上都想这样抱着你,每晚都只能在梦里。”他蹭一蹭她的后颈,“好香,像……奶香。”

“真的?”

“你……变态,流氓!”程知谨羞愤地拿手肘顶他。

程知谨莫名地有些泄气,嘴上却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拉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会痛吗?涨不涨?书上说要揉。”他说得十分正经。

程明声一脸慈爱:“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愿子女好的,所以,傅绍白,不行。”

“你……”程知谨咬住唇,不理会,消极对抗。

程知谨偏一偏头靠在父亲的肩头:“让您和妈妈担心了,对不起。”

傅绍白也不逗她了,老老实实放下手,只环住她,不准她动:“傅太太,跟我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我怕我的小兄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他怕她听不懂似的,还故意让她感受一下。

“难怪听见你房里有声音。”他拍拍女儿,“过去的事、过去的人都不要想了,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都说烈女怕缠郎,程知谨今天真是领教到了,真是怕了他了。

程知谨挽住父亲的手臂坐下:“睡不着,刚才在听您的古董收音机。”

“你想要我说什么?”

“没大没小。”程明声的眉心终于平展,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随便什么都可以。”傅绍白惬意地摸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爸,你这样子很像……捉奸。”

程知谨想了想,问他:“纪家怎么样了?”

程明声皱眉走向浴室:“真的没人?”

“纪泽鹏突发脑溢血住院了,这回是真的。傅清玲心脏病突发,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苏铭落井下石,和纪蔓离婚了,孩子归苏铭。纪以南在曼哈顿的分公司因决策失误害公司遭受巨大损失,正在接受调查。”傅绍白的声音很轻,一点儿也没有成功后的快感。

“爸,大半夜的,你还讲鬼故事。”程知谨开玩笑,气息已经平复。

程知谨皱一皱眉:“傅清玲一直拿你当亲人。”

“还没睡?”程明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套间的浴室,“房间里有人?”

“我知道。可是,我要动纪家就绕不过她。纪泽鹏和蒋锦业勾结,贩卖文物后再从纪氏洗钱,傅清玲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至于纪蔓和纪以南,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人生过得太顺利,遇到一点挫折就承受不住,自己作死。”

“爸,有什么事吗?”

程知谨听得出,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程知谨慌乱:“……马上。”手忙脚乱地开大灯开门,程明声走了进来。

“傅绍白。”

“开门。”程明声一定要看一眼才放心。

“嗯?”

“在,爸爸,有事吗?”程知谨的尾音都带着颤音,死死按住傅绍白的大手。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选这条路吗?”

“小谨?”程明声还在敲门。

他沉默片刻:“会,因为我想遇到你。”他抱紧她,“但是,我不会再选择骗你。原谅我好不好?”

程知谨下意识捂住嘴,傅绍白笑得……十分欠揍!程知谨曲腿要顶他下盘,他一手就捏住她的膝盖,揉一揉,然后往大腿根部滑。

外头的天蒙蒙亮,雨终于停了,芭蕉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扰人清梦。程知谨惊醒,身边的床铺早已冰凉,遂放下心来。他要还不走,天亮被父亲发现,真要把父亲气病不可。

“小谨?”程明声的睡眠浅,听到她房里有动静,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她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昨晚他请求她原谅,她没有回答。他们之间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意义,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为了他违背父母,让父母担心伤心。不是她不够坚定,是找不到坚定的理由。真爱原本算一个理由,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欺骗的话,她可以为爱不顾一切,可现实太伤人。

程知谨脸红,真恼了:“滚。”

吃早饭的时候,贺谨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昨晚雨太大,是不是吵得你一夜没睡好?”

他顺势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想不想我,嗯?”

程知谨挑着碗里的米粒:“还好。”声音有气无力。

程知谨别过脸:“你走开。”抬手推他。

贺谨探一探她的额头:“晚上别着凉,感冒就麻烦了。”

傅绍白靠近,她的腰部顶着书桌,整个身子往后倾。傅绍白两掌撑着书桌,从下往上挑眸看她:“说了今晚来找你,不能言而无信。”

“嗯。”程知谨数着碗里的米粒,就是吃不下。

程知谨别开目光,有点儿恼:“这么大雨,你有病啊。”

“不想喝粥的话,我去给你弄点豆花?”

傅绍白脱掉湿衣服:“当然是翻墙进来的。”他赤裸着上身,一副十足的偷香窃玉的痞子样,雨珠从他的胸口流进人鱼线。

程知谨摇头:“不用,太烫,我去躺会儿,等会儿再吃。”她起身回房。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像是要把黑夜劈开。程知谨到底是开了窗,傅绍白全身湿透,翻进来时带进一阵凉风。程知谨抱了抱手臂;“你……怎么进院子的?”

贺谨看着程明声叹口气。

“雨好大,开窗。”傅绍白沙哑的声音和着雨声,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中午煲点排骨玉米汤,清淡一点。”程明声嘱咐。

“程知谨……”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开了床头灯,窗户上映出的人影一下子将她吓得清醒过来。

贺谨点头:“虽然说怀孕是胃口不好,可她成天这样愁眉苦脸的也不是办法。我们不说气话,孩子十月落地,你真打算让我孙子没爸爸?”

窗外风雨不休,程知谨扔开收音机,在床上翻来覆去逼自己睡觉。好不容易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窗户,她以为是雨在拍打窗户。

程明声不作声,眉头拧得紧紧的。

程知谨啪地关掉收音机,手边是两袋已经被捏碎的薯片,胸口起伏不定:“傅绍白,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居然在电台胡说八道。还说我傻,你才是浑蛋浑蛋浑蛋!”

贺谨坐近一点:“老程,我们年纪大了,能陪她多久?她最终还是要找一个好归宿,不然,我们能安心地闭眼吗?”

“我因为姑娘傻,才爱上她,是主持人总结的,可不是我。”傅绍白还一本正经地把自己撇干净,“我很庆幸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傻姑娘,庆幸她出现在我干涸的生命里,庆幸在最后一刻傻姑娘还愿意相信我。”

程明声一搁筷子:“不吃了,出去遛弯。”

“不知不觉中爱上傻姑娘的傅先生不是更傻吗?”主持人忍不住插嘴,这简直就是变相秀恩爱啊,“傅先生身边一定不乏聪明机灵的姑娘,往往机灵过头就假了,冷不丁碰到一个傻得这么真实可爱的姑娘,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心。”

贺谨对着桌子叹口气,这倔老头。

“姑娘太傻,突然没了兴致,而且对这么个傻妞还得用强,不是太low了吗?我们偷了车,顺理成章地,车主要去她上班的地方闹,故意说她有个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夫。这里还漏讲了一段,姑娘的前男友是我故意引去学校,让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络,然后买水军将它刷上热门。姑娘那会儿‘被小三’,正遭受舆论攻击,工作都成问题。姑娘人品不错,学校领导就抓着‘有未婚夫’这个突破口替她平反。姑娘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掉进我设计的陷阱里,稀里糊涂地被推上婚礼。虽然都是假的,不过不要紧,只要有名分在就行,有名分,我就能要求见岳父,也就有机会拿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晚,我先带她去见我的家长,地点是墓地,姑娘人傻胆大不害怕。那晚我很想亲她,就亲了,姑娘没有拒绝,是个心比棉花糖还软的傻姑娘。再后来,姑娘被人算计中招,借着醉酒扑倒我。我以为姑娘穿上裙子就不认人了,姑娘却说,就算你是一穷二白的三无人士,我养你。正常姑娘有这么傻吗?她真是傻得可以!”

左邻右舍来串门,火眼金睛的大妈大婶一眼就瞧出程知谨有孕,比医疗仪器还准,所以说高手在民间啊。他们纷纷好奇孩子的爸呢。

“为什么?”主持人脱口而出,正听到精彩处却没有了。

贺谨含含糊糊地说孩子爸忙,众人都开玩笑说,老程家的结婚喜糖没吃上,红鸡蛋可要管够。老一辈都讲这个礼数。

“第一次遇见,她顶着前男友的巴掌,半边脸都肿了,她居然没还手,我当时想,这样傻的姑娘一定很好骗。成为她邻居的第二天,我就把她的房间搜了一遍,傻姑娘睡大觉,浑然不知,要真进来一匹狼,她恐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需要她欠我一个人情,就顺手帮她教训了一下前男友。表面上银货两讫,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远亲不如近邻这些思想,注定让她和我牵扯不清,追这种傻姑娘,套路都不用太复杂。别人打电话让她来赎我,她还真来了,你说傻不傻。”他讲得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讲到哪儿,“她傻得跟人谈条件——人都是我的,专门用来为难她。我带她逃出来,偷了一辆事先就准备好的没什么油的车,把她拐上山。越是高冷的女人越要给她刺激,那样,她才会对你印象深刻。本想当晚就把她给办了,结果,我放弃了。”

程明声再出门遛弯,接二连三都是给他道喜的,搞得他措手不及,每每只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越过院墙,黑色跑车在雷电中发亮,雨幕遮盖的车内是一个失落着渴望倾诉的男人。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周过去,大半个月过去……左邻右舍从见面恭喜到疑惑:“这么久了,孩子爸怎么都没露过面?”

程知谨起身推开窗户,风吹乱了桌上的书,雨打湿了额头,外面黑茫茫的一片,只有雨中的芭蕉和高高的院墙,没看到人影。她笑自己傻,他要真在窗外打电话,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声响?

老一辈思想再开化,私生子还是个丑闻。

“我骗了一个姑娘,很后悔,想请她原谅。”

程知谨倒是没觉着怎么,听听音乐看看书,除了反应太强烈没法好好吃饭外,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托傅绍白的福,那晚之后他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发短信骚扰她。可她总觉得他憋着什么大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认准的事千方百计也要达成。

主持人:“哦,傅先生,您好。听得到您那边也是大雨倾盆,那么,您有什么情感问题要倾诉呢?”

中国传统节日七夕的前一天,一切如常。贺谨絮絮叨叨地跟程知谨在厨房聊天,程明声拎了两瓶白酒从外面回来。

“我姓傅。”

“爸,你回来啦。”

主持人:“您好,怎么称呼?”

“嗯。”程明声哼一声。

“听得到。”男人的声音和着雨声,有一丝沙哑。

贺谨听他的声音不对,捏着菜叶出来:“你不是戒酒很多年了?”

“Hello,你好。”静音,半天没有听到人回应,主持人又打了声招呼,“Hello,您听得到吗?您的电话被接通了。”

程明声将酒搁桌上:“明天有客人。”

“Hello,我是肖肖,欢迎大家收听今晚的《今梦缘》。刚才肖肖念的那篇散文是不是很优美、很应景呢?今夜,你的梦中有没有那个满身兰香的人经过,只为看你是否睡得安恬?好了,我们来接进第一位听众的电话。”

“客人?谁啊?”

只是为了看我是否睡得安恬。

“来了,你就知道了。”程明声撂下话就去书房了。

又一次从我的梦中经过,

贺谨皱一皱眉:“你爸这是怎么了?”

踏着优雅的步履,

程知谨也没放心上:“大概是他的老同事吧。”

是你吗?

晚饭上桌,今儿吃饭都比往常安静,程知谨正有点不自在,程明声突然问她:“有没有傅绍白的电话?”

偶尔有风,从我身旁轻轻走过,满身兰香。

程知谨愣了一下:“有。”

你送的那一盆兰,已经盛开。

“给我。”

滴滴答答落在我的窗台。

程知谨试探着问:“您要他电话干什么?”

穿过寂静的夜的墨色,

“有事。”

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贺谨也摸不准他要干吗:“老程,你可别乱来,他到底是孩子的……”

今夜,有雨敲窗,

“我约他明天来家里喝酒。”程明声直接说明。

好不容易搜到一个台,还是个情感谈话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很悦耳,一开场就很煽情:

程知谨和母亲同时瞪大眼。

晚饭时,程知谨吃得心不在焉,刚放下筷子回房,外头的雨点就落下来,暴雨铺天盖地拉下夜幕。雨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响。程知谨的手机被爸爸收走了,说是有辐射。这种大雨加雷电的天气,电视、电脑是不敢开的,只剩下程老头的收音机可以用,程知谨无奈地望着天花板。

贺谨转忧为笑:“老程你想通啦?”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程知谨抚上小腹,不知道傅绍白会怎么样。

程知谨还愣着:“爸,你……”

“哦。”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午间新闻——“纪氏股票紧急停牌,纪泽鹏突发心脏病入院,纪氏易主之说甚嚣尘上”。金融界大地震,股民人人自危。

程明声看一眼两人:“他救我们一场,请他喝顿酒不算过吧?这回是我俩单论,不谈别的。”

贺谨在厨房喊:“这雨要到晚上才下得来,没事儿。”

“可是爸……”贺谨忙拉住程知谨,不断给她使眼色:“对对,就该这样,好歹也要请人吃顿饭。小谨,快,把电话给你爸。”

书房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外头刚才还阳光普照,这会儿渐渐阴下来,想是酝酿着阵雨。她关好窗户出来:“妈,要下雨了,爸爸带伞了吗?”

“妈——”

爸爸的书房是隔出来的,只放得下一张书桌、一个书柜。檀木的书柜有些年月了,听说是父亲祖上传下来的,能防虫。父亲爱好收藏古董,架子最上一栏的书是不许她随便翻动的,就算他自己要看,也得先洗手。

程知谨等了一晚上电话,不知道爸爸跟傅绍白怎么说的,傅绍白居然也不跟她通个气。

“不躺了,在医院都躺了两天了。”妈妈不让她进厨房,她转身往爸爸的书房去。老头这会儿在超市,家里口粮都没有了。

七夕那天,傅绍白来得早,西装得体齐整,玉树临风,就是光看着都热。

“不用不用,你就好好坐着等吃,躺会儿也行,好了,妈妈叫你。”

“程叔叔,贺阿姨。”这般老实讲礼数,程知谨都差点儿认不出傅绍白来了。

“我帮你。”

程明声横眉冷对,转身进了书房,愣是把傅绍白晾那儿了。傅绍白也不介意,贺谨倒很热情:“这么热,把外套脱了吧,不用这么拘束。”

贺谨不再追问:“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你现在一定要加强营养。”说着,往厨房去了。

傅绍白露出一个非常殷勤无害的笑容:“谢谢阿姨。”

程知谨赶紧收了手:“真没谁。妈,我肚子饿了。”

程知谨撇嘴,转身要回房间,爸爸都说了这回是他俩单论,那就不关她什么事。

“看看,说谎就爱做小动作。”

“小谨,把绍白的外套接过去。”母亲发话,程知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指着自己,“我?替他接外套?”

程知谨拿指甲抠着桌面:“没谁,垃圾短信。”

“替客人接下外套有问题吗?”贺谨非常严肃地反问。

贺谨打了一下她的手背:“少跟妈妈没大没小的。”贺谨转个身,“我问你,昨晚跟谁发短信?手机震动,呜呜直响。”

傅绍白还火上浇油地笑:“麻烦你。”把外套递过去。

程知谨从后面圈住母亲的脖子,撒娇道:“程老头那么倔的性子,贺美人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程知谨张一张嘴,忍下了,拽过他的外套。

贺谨笑着替她收拾行李:“人家都喜欢住高楼大厦,就你俩喜欢在这儿吃灰,父女俩连脾气都像,倔。”

傅绍白:“谢谢。”

程知谨的房间,父亲昨天已经收拾干净,阳光透亮,推开窗户正对芭蕉,赏心悦目。她站在窗户边,结实地伸个懒腰,感叹:“还是家里好。”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不用谢。”卷了卷,名贵的手工西装在她手里成了发蔫的咸菜。

爸妈的房子将近一年没住人,这儿离程知谨的学校太远,她也没空回来照看。院子里的一丛芭蕉生命力非常顽强,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隔壁院的蔷薇开得太过灿烂,翻过院子出墙来,小院的平房不似高楼雄伟,倒也别具情调。爸妈当初让出了单位的分房指标,拿出全部积蓄买了这个院子,她当时还打趣父亲:“有个名字超适合这个院子——陋室居。”父亲当时晃着脑袋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贺谨端着菜出来,看见程知谨还站在那儿:“怎么不把客人的衣服挂起来?”

弄堂里的小院,推开门,泥土混着青苔的味道扑鼻而来。

“好,我马上处理干净。”

“嗯。”程知谨按一按胸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绍白挑一挑眉,望着未来的岳母笑:“好大的杀气。”

程明声拎起行李:“走吧。”

“这孩子。你坐。”贺谨往书房去喊程明声,“老程,是你把人叫来的,叫来又不理人,女儿都学你没礼貌了。”

程知谨直摇头:“没有,可以走了吗?”

程知谨挂好衣服先过来,压着嗓子:“我爸昨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程明声看一眼她背后的浴室:“哪里不舒服吗,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傅绍白笑得非常欠揍:“想知道?先亲我一口。”

程知谨出来,把门关紧:“爸。”

程知谨:“滚。”

傅绍白笑了,抱她下来,贴在她的耳边道:“我晚上去找你。”“晚上”两个字说得特别暧昧。

傅绍白:“这么多天没见,想我吗?”

“没有……没有谁。”程知谨使劲推他。

程知谨:“滚。”

“小谨,你在跟谁说话?”程明声折回来,这回他俩都没注意听脚步声。

程明声从书房出来,傅绍白一秒变回正经脸:“程叔叔。”

程知谨挑一挑眉:“好,我听见了。你有认错的权利,我没有原谅你的义务。”

程明声依旧蹙着眉:“坐。”他又看看程知谨,“你也坐。”

傅绍白笑,认输:“程知谨,我错了。”

两人落座,以为父亲大人要训话,没想到上来就是三杯白酒,喝得傅绍白额上都开始冒汗。

“你的老婆是谁,我认识吗?”程知谨也学他。

傅绍白喝酒,程明声自然也要陪着。程知谨担心父亲的身体,忙藏起了酒:“爸,你不能再喝了。”

“老婆,我错了。”他开始耍无赖。

“没事,拿来。”眼看着程明声的酒已经上头。

程知谨推他:“都是你亲口说的,又不是我冤枉你,当然要揪一辈子。”

程知谨不给,傅绍白眼疾手快地开了另一瓶:“程叔叔,我给您满上,今晚咱俩要喝好喝痛快。”

“你不是说他是野男人……”傅绍白咬她,她吃痛地住嘴。傅绍白贴着她的唇:“这个小辫子你是准备揪我一辈子了吗?”

“傅绍白!”程知谨瞪他。

傅绍白笑得恶劣:“能换点新鲜的词吗?”他的大手直接按在她的肚脐下,“宝宝好不好?”

“你也别瞪了,你俩都坐好。”程明声举起酒杯,打开话匣,“傅先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和小谨的母亲,这杯酒我敬你。”他一口干,傅绍白赶紧陪了一杯。

“傅绍白,你浑蛋!”

程明声继续说:“我也相信你本性不坏,但是发生了这么些事,我们小谨不原谅你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也没办法接受你。”

程知谨不敢挣扎,动都不敢动,怕把盥洗台压塌。她咬他,傅绍白皱一皱眉感觉到痛,喘着粗气放开了她。

傅绍白:“叔叔,我知道错了,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自罚一杯,以后您看我的表现。”

傅绍白托住她的后脑就吻上去,薄荷味的酸奶糖,清凉的甜在口腔翻转搅动,他黑色的瞳仁中映出她的影像,清晰的、唯一的。

程明声摆摆手:“你以后怎么表现,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从今晚散席开始,你我就两不相欠了,你和我女儿也不要再来往。别以为你翻墙入院我不知道,再有下次,我就请你去警察局喝茶。”

“傅绍白,你放我下去!”她还压着嗓音。

程知谨略惊:“爸,你……知道?”

听着程明声出去的脚步声,傅绍白扯了两条干毛巾垫在盥洗台上,抱着程知谨坐上去,这样她就不能乱动了。

程明声哼笑一声:“你还对他余情未了,爸爸什么不知道。”

“嗯。”

程知谨低下头,脸微红。

程明声松口气:“好,我去看看你妈妈,不舒服,你就叫医生。”

傅绍白突然正色道:“程叔叔,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您,唯独要我和程知谨断了联系,恕我不能答应。”

“没有……”程知谨慌忙答话,眼睛怒瞪着几乎贴在她身上的傅绍白,贴紧的胸脯起伏不定,声音平稳,“我马上就好,这里不好叫车,你下去看看妈妈。”

程明声一拍桌子:“你是不信我敢告你,还是不信我能告倒你?”

“小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程明声的声音变得着急。

“您告我,我也得来。”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傅绍白贴着程知谨的耳廓,声音压到最低:“说好的,我今天来看你和宝宝,马上走。”他慢慢地松开程知谨的嘴。

贺谨忙打圆场:“聊得好好的,怎么嚷起来了?”

“小谨。”程明声已经进来,没见着人,过来敲浴室的门,“小谨,你在里面吗?”

“你别说话。”程明声盯着傅绍白,“我现在就报警,你和蒋锦业、纪泽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贩卖文物洗钱,你想撇清关系,恐怕也难。”

傅绍白捂住她的嘴巴,拉下口罩:“嘘——”

程知谨睁大眼睛:“爸,你喝醉了。”

“傅……”程知谨呼之欲出。

“他坐牢,你就会断了念想,我是为你一辈子的幸福着想,我这就报警。”程明声突然变得蛮不讲理起来,真拿手机拨打110。

男人一把拉她起来去浴室,然后锁上门。

程知谨抓住父亲的手机,脱口而出:“爸,你真报警才是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她捏紧手机,“是,我是怨恨他骗我,恨他从头到尾把我当傻子,可是……如果他出事,我也会活不下去,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大手沿着她的肚脐往下,她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医生,我哪里都不疼,不需要检查。”对上医生眼睛的那一瞬,程知谨瞪大眼,“你……”走廊传来脚步声,转眼已经到门口。

程明声突然笑出声:“我就知道这招管用……”

程知谨绷直背,盯着天花板:“不疼。”

“岳父!”傅绍白想拦都来不及。

男人的手在她腹部滑动,不易察觉的摩挲带着细细的痒:“这里呢?”

程知谨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人:“你们……你们合伙骗我?”

程知谨摇头:“不疼。”

“不是。”傅绍白这回真要被岳父害死了。

“这里疼吗?”男人的手摸到腹侧轻轻按下去问道。

“还说不是,你都喊我爸岳父!傅绍白,你个骗子,大浑蛋!”程知谨扔下手机往房间跑,嘭的一声,将傅绍白关在门外。

“医生……”

贺谨倒是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问程明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知谨卷起衣服下摆按在胸下,刚好露出一截小腹。白皙光滑的小腹还比较平坦,根本看不出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医生略带薄茧的指腹按上去的时候,程知谨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往常医生替她检查都会戴手套。

程明声真喝醉了,和盘托出:“你真当我糊涂,分不出好人坏人?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认死理,脾气倔,想要她原谅傅绍白,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我就想帮他们一把,这不就逼她说出心里话了。”

“衣服卷起来。”医生说。

贺谨瞪他一眼:“好你个程老头,连我都骗了。叫你少喝点,喝酒误事,好事办砸了吧。”

程知谨脱了鞋躺床上。

傅绍白还在程知谨的房门口:“程知谨,傅太太……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轮班。”医生含糊地答道。

扇形芭蕉叶茂密成荫,芭蕉树下支起一方棋桌。昨晚的酒还没喝完。傅绍白折腾了一宿,程知谨也没开门。

程知谨皱眉:“你好像不是负责我的那个医生。”

清醒了的程明声给傅绍白满上:“抱歉啊老弟,昨晚喝大了。”

“躺下。”医生说话嘴里像含了块糖似的,而且口音听着有点陌生。

贺谨端菜出来:“这都什么辈分,酒还没醒吧?”

“我今天出院还要检查吗?”

程明声笑:“我俩单论,单论。”

程明声一大早去办出院手续,贺谨收拾好东西下楼叫车,程知谨一个人待在病房,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还有点儿困。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查房,帽子、口罩都戴得严严实实的。程知谨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人犯困,脑子是迷糊的。

傅绍白也笑,望望程知谨房间的窗户,窗户正对着芭蕉树。

程知谨对着屏幕笑了,泪珠儿不经意就滑落下一颗。用这种方法泡妹子也是没谁了。她回了一句:“晚安。”

“不要紧,她承认我是孩子他爸就行了。”

傅绍白:“程知谨,程知谨,程知谨……我爱你,晚安。”

程知谨抱着靠枕躺在床上,早醒了,傅绍白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没冲出去啐他:“大骗子!”

电视台词:“你好过分。”

傅绍白继续对着窗户嚷:“她都说我有事她不活了,这是真爱。”

傅绍白:“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程知谨发怒,起身下床冲到门口,打住——哼,他这是要激她出去,她才不上当!于是重新躺回床上,她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招。

电视台词:“有这个可能。”

外面有敲门声,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听见一声“贺阿姨”,是蒋晴的声音。

傅绍白:“这样下去,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挂我电话?”

“程叔叔。”蒋晴已经进了院子。

电视台词:“这个刚才也说了。”

“你怎么来了?”傅绍白问她。

傅绍白:“是吗?那做个好梦。”

“专程来找你。”蒋晴如实说,“我想以蒋氏的名义办个慈善舞会,光明正大地把爸爸的钱捐出去,同时宣布我正式继任蒋氏CEO。”

电视台词:“这个刚才说过了。”

傅绍白点点头:“想法很好,既把钱捐出去,又赚了名。”

傅绍白:“不要睡过头。”

蒋晴揪着衣角,紧张,短短几天她虽然已经成长了不少,到底还是二十岁的姑娘。

电视台词:“晚安。”

“我担心……我没有那么大面子,慈善舞会要是没人去,就砸了。”

傅绍白:“晚安。”

傅绍白:“所以你想借我的名字撑撑场面?”

电视台词:“再见。”

蒋晴直点头:“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可以吗?”

傅绍白:“等会儿见。”

傅绍白弯一弯唇,指尖在酒杯口打转:“也不是不可以……”他的条件还没开出来,蒋晴已经来敲程知谨的房门了。不用傅绍白开口,蒋晴也会缠着程知谨一起去啊,凑人数撑场面的事哪能少得了亲友团。

电视台词:“那我也要。”

蒋晴一进房间就打开窗户,某人和准岳父这会儿正相酌甚欢。

傅绍白:“你会到我梦里来。”

“老师,我能不能搬来跟你住,你这儿太妙了。”蒋晴求程知谨。

电视台词:“做个好梦。”

程知谨挑眉:“你家豪宅里什么没有。”

傅绍白:“告诉宝宝,爸爸马上要来了。”

蒋晴低一低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气。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半夜惊醒后,我就把房子的灯全部打开。”

电视台词:“我会调好闹钟。”

程知谨听得心酸:“你家阿姨呢?”

傅绍白:“不要睡过头。”

蒋晴:“阿姨辞职了。”

电视台词:“那么,等会儿见!”

程知谨:“所以,这段时间都只有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

傅绍白:“是吗?是啊!马上就想见到你。”

蒋晴点头。

电视台词:“已经是今天了。”

程知谨拉她坐下:“你要是不嫌我这儿小,想住就过来住。”

傅绍白:“明天好想见你。”

蒋晴抱抱她,红了眼眶:“老师,我好怕……怕我自己做不好。”

她刚酝酿好情绪,手机震动起来,有短信进来。

程知谨拍拍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逃不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剧情刚好发展到男女主的经典晚安告白,她记得当年看的时候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蒋晴:“老师,你会帮我吗?”

零点,中央台正在播《东京爱情故事》,很老的片子,母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程知谨倒是越看越有精神,这种年代感强的片子总是会让人想起许多往事,引发许多感慨。

程知谨:“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打发走蒋晴,程知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程明声回去收拾老房子,明天女儿出院就可以回家了,贺谨留下来陪夜。

蒋晴:“陪在我身边,帮我打气。”

程知谨:“打住啊你,高三(6)班的是郝老师,你找他去。”

程知谨笑:“当然。”

“所以啊,我的好——老师,你得帮帮我,见见我傅哥吧,就一面,一面。”蒋晴抱着程知谨撒娇,“好——老师……”

蒋晴马上起身:“那走吧。”

程知谨挑眉:“你这么快就出卖他,回去怎么交差?”

程知谨眨眨眼睛:“去哪儿?”

“我要拜他为师,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他开了条件,让我天天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对你进行全方位的麻痹。”

“挑礼服,你不是答应陪我参加舞会吗?”

程知谨皱眉:“他又怎么了?”

好吧,程知谨就这样被忽悠上了车。

蒋晴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傅哥说。”

“傅司机,开车稳当一点儿啊,我们傅太太身子可金贵着呢。”蒋晴可找着机会尽情使唤傅绍白了。

程知谨莫名其妙:“什么?”

傅绍白两指从额前向外一挥,做出帅气的举手礼:“收到。”

蒋晴叹口气:“唉,任务失败。”她突然来一句。

程知谨既上了贼车,也不再多想,只看着窗外,不理他们。

程知谨笑着摇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而不是男人绑住女人的筹码。”

在金碧辉煌的橱窗前停车,傅绍白亲自开门,程知谨看都没看他一眼。蒋晴摇摇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蒋晴:“那孩子怎么办?”

傅绍白瞟她一眼,她吓得直吐舌头。

程知谨看向天花板:“我很羡慕你对吴奔热烈纯粹的感情,爱一个人就应该是那个模样。我和傅绍白之间掺杂了太多,所以我没信心……没有信心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也许现在就这样了断比继续纠缠好。”

蒋晴和傅绍白是这里的熟客,衣服款式、尺码都是现成的,两人先进去试衣间,留下程知谨一个人不知选哪件好。设计师替她挑了件乔其纱的青色鱼尾旗袍式礼服,优雅的小透视中藏着羞涩的性感。

“太上皇和太后再厉害还能拗得过你?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蒋晴真的成熟了,分析得头头是道。

“您先试一下,大小都可以现场为您修改。”服务员领她到试衣间,“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叫我。”

程知谨笑:“太上皇和太后不许。”

程知谨点头:“谢谢。”拉上帘子,礼服上身,背后的超长隐形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上下不能,没办法,只得求助服务员,“麻烦你,我的拉链好像卡住了。”

“孩子他爸可眼巴巴地在楼下等了大半宿,女王大人好歹召见一下。”

背后帘子被掀开,程知谨没回头,还反手摸着卡住的位置:“你看看,这里好像卡住了。是不是衣服小了,我最近胖了许多。”

程知谨靠着床架:“说我什么?”

大手触碰到她裸露的肌肤,她感觉到不对了,要回身,整个人已经被压在墙壁上:“我看看,别动。”傅绍白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哪里胖了?”

蒋晴:“说完我了,说说你呗。”

她猛地挺直背:“傅绍白,你……这里是试衣间,外面都是人!”她压着嗓音,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这世上所有的求而不得也是命中注定,哪里有那么多终成眷属。

“怕什么,小两口的情趣别人会理解的。”傅绍白说得一本正经。

蒋晴伸了个懒腰:“就永远当个梦吧。”

“傅绍白,你再不出去,我喊蒋晴了!”

“长大了。”程知谨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笑道,“那你的出国梦呢?”她没有直接问吴奔。

傅绍白咬住牙齿笑:“你喊吧,她试好礼服,已经先走了。”

蒋晴依旧笑:“我打算把爸爸账户里的所有钱捐掉,留着迟早是个祸害。然后,好好考个大学,读工商管理专业,蒋家还得我来撑。”

程知谨扭头,他故意躲在她脑后,这样敌暗我明的方位,实在太没安全感了,她忍不住心慌。

程知谨拍拍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傅绍白,我真恼了!”

蒋晴摇摇头:“他现在不知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应该不会再做犯法的事了。傅哥那么爽快地把U盘给他,其实早就把里面的资料上传了。他安分守己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执迷不悟,立刻就会被全城通缉。希望他……好自为之。”

“我只是进来帮你整理衣服。”傅绍白很无辜。

“你爸爸……有跟你联系吗?”

“我好想你……”傅绍白从她肩头一寸一寸吻到耳垂,牙齿咬住,“我知道现在不行,放心。”心爱的女人都脱成这样近在眼前却不能吃,简直是给身体和心理的极大酷刑。

蒋晴装出的笑容僵了一下:“没事儿,我很好。”

傅绍白抱住她,哄着:“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还真恼了,小心宝宝。”

程知谨看着她:“你没事吧?”

程知谨瞪他:“你松开。”两人进来很久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太丢人了。

蒋晴曲腿坐到床上:“没事吧?”

“你说原谅我,我就松开。”傅绍白趁火打劫。

贺谨说了句“你们聊”,就出去了。

“你……”

她真是有本事,两三句话就把程知谨逗笑了。

“是,我浑蛋,我无耻,我变态。”傅绍白把她骂人的话都接了,“还有更变态的,要不要听?”

蒋晴笑:“演戏啦,傅哥哪会真那么心狠手辣,会掉粉的。”

程知谨瞪大眼睛,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费劲地抽出手来捂住他的嘴:“我原谅你了!”

程知谨看她腿脚灵活:“你的腿?”

蒋氏慈善舞会筹办得还算得体周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为蒋晴了。她今天穿了件珍珠灰的晚礼服,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颜色,单纯为了配傅绍白的西装。

贺谨打开门,蒋晴礼貌地喊了声:“贺阿姨。”

今天到场的名流不少,基本上都是冲着傅绍白的面子来的。他站在蒋晴的身边,俨然半个主人家,谁也不敢拿蒋晴当小丫头怠慢。不管蒋锦业做过什么,蒋晴帮过他,他当是还她一个人情。

两声敲门声响起:“程老师,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你。”是蒋晴。

程知谨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长发简单地挽成髻别在脑后,礼服没有要试的那件,怕穿上有心理阴影,太丢人了。

程知谨哑口无言。

蒋晴作为东道主要上台致辞,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傅绍白拍拍她,陪她上台,简单锋利的灰色西装稳重高贵,上帝太过偏爱他,除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举手投足间皆透出舍我其谁的凛然霸气。不过,上帝给人开一扇门,必定会关一扇窗,女人长得太漂亮、男人长得太帅都是樊篱。

“但是,他的背景太复杂,你跟着他,我们不放心。试问天下有哪个父母愿意把女儿交给不放心的人?”

简单的致辞结束,音乐奏起,傅绍白陪蒋晴跳开场舞。

贺谨纠结地皱眉:“我绝对相信他的人品,这次要不是他,我和你爸还不定怎么样。U盘里的那批文物也是他救的,我相信他是个好小伙。但是……”就怕这句“但是”,前面所有的都不敌一句“但是”。

程知谨就是来充人数的,用不着应酬,桌上的点心倒很吸引她。黄澄澄的芒果配上白乳双皮奶,再加上两片薄荷叶做点缀,非常诱人,咬一口,滑嫩嫩的。

“妈。”程知谨抬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再和傅绍白在一起?”

舞台的灯光一直追着傅绍白和蒋晴,邻桌不知道是多少线的小明星们忍不住八卦。

“好了。”贺谨忙打圆场,“小谨才刚醒,我在小厨房煲了汤,你去看看好了没。”贺谨推程明声出去。房间里就剩母女俩,贺谨拍拍女儿的手,“你爸爸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好了。”

“你们说傅绍白和这位蒋家千金是什么关系?”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只问你,他有没有骗你?他有没有跟蒋锦业那种不法之徒做交易?他有没有置你于险境?只这三种情况,他占两种,我就绝对不会把唯一的女儿交到他手上!”程明声喘口气,“我很感谢他救了我们,也很感谢他守住了这最后一批文物。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欠他的人情,我们单论,怎么还都行,绝不能拿你的一辈子当儿戏。”

“我猜蒋家肯定快要破产了,蒋锦业着急把女儿卖出去。”

“其实他……”程知谨想替他辩解,又觉得没有意义,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不能吧?”

“他把你害成这样,能有什么事?”程明声没好气。

“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分分钟的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程知谨低下头:“他没事吧?”

“那蒋家千金可赚大发了,嫁给那样极品中的极品男人,睡着都能乐醒。”

程知谨安心下来,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打掉孩子的念头,现在一丝一毫也没有了。她抬头看了一圈,程明声知道她在找人:“傅绍白在楼下,我赶他走的。”

“你怎么总想着床上那点事。”

贺谨宽慰她:“没事,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怀孕初期肚子有疼痛是正常现象。”

“别人不好说,傅绍白,你们不想,你不想,你不想?”众人都不作声,默认了。

程知谨抚上小腹:“我的宝宝有没有事?医生怎么说?”

程知谨瞧一眼那几个小明星,她们的眼神已经把傅绍白牢牢锁定了。

“好了。”他拍拍女儿,“还怀着孩子,不能这样哭。”

傅绍白今天的举动确实引发了外界对他和蒋晴关系的猜测,之前一直盛传蒋家和纪家要联姻,现在纪家基本上是傅绍白掌权,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家猜是不是傅绍白想借和蒋家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程明声也忍不住落泪。他们做的事纯粹只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完全是自发的,不求名不求利,他从没想过会为女儿带来浩劫。

程知谨撇一撇嘴,傅绍白倒成了香饽饽了。

贺谨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抱着女儿:“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母女相拥哭起来。

傅绍白和蒋晴跳舞的空当还不忘给程知谨抛个电眼,下面一众小女人都幻想是抛给自己的,狂热得脸红心跳。程知谨回他个白眼,想出去透口气。

程知谨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掀开眼皮:“……妈。”这一声充满了太多委屈。

“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她刚起身,吴奔一身黑西装配领结,优雅无比,绅士地朝她伸手,笑容迷人。

“小谨……小谨……”贺谨低声喊她。

“吴奔!”程知谨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床上的程知谨动了动眼皮,有转醒的迹象。

吴奔:“你猜?”

“毕竟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孩子我们可以帮忙养,以后我们俩就什么事也不做了,专门替她看孩子。”程明声看上去气得不轻。

程知谨蹙一蹙眉:“姐姐这会儿智商不够用,别让姐猜了。”

贺谨看一眼还在沉睡的女儿:“可是小谨毕竟……”

吴奔:“还没到一孕傻三年的时候吧?”

“他爱等就让他等,总之,我们小谨以后都不要跟这种人来往!”程明声低吼。

程知谨:“打你啊。”

贺谨叹口气:“他也等了大半夜了,要不……”

吴奔再伸手:“MayI?”

“还在楼下。”

程知谨:“我真不大会。”

楼上,程明声掀开病房窗帘的一角,贺谨陪在程知谨病床边,问他:“还没走?”

吴奔一脸委屈:“姐,男士请女士跳舞被拒绝是很丢脸的。”

朋友就是用来互相揭底互相挖苦的,这也是两个苦大仇深的男人自我疏解的一种途径。

程知谨笑着将手放到他手里:“脚被踩肿了可别怪姐。”

傅绍白送了他一个“滚”字。

吴奔笑着将她带到舞池中央,往傅绍白那儿靠。

萧岩挑眉:“儿子好养。女儿要是将来遇着个你这样坑蒙拐骗的男人,我一定得跟他拼命。你想想,一大把年纪了,还拿着砍刀跟人拼命,多心酸。”

“什么时候到的?”傅绍白问他。

傅绍白冷哼:“你儿子还用我带坏?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

吴奔:“刚下飞机。”

“坑蒙拐骗……啧啧啧,以后你少亲近我儿子,免得带坏他。”

蒋晴也看见吴奔了,不过她表现得很冷静,丝毫没有像程知谨想象中的狂热欣喜,蒋晴只冲吴奔点头微微一笑:“有事?”吴奔回得这么急,怕是有事。

傅绍白叹口气:“以前坑蒙拐骗时还可以亲密交流,现在连根手指头都碰不到,怎么上?”

吴奔:“你的大好日子,稍后再聊。”两人打暗语似的,程知谨听得一头雾水。

萧岩睨他:“这可不像你,你从来都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主。”

傅绍白托着蒋晴的手一个旋转将她送出去和吴奔交换了舞伴,傅绍白搂紧程知谨压向自己。

傅绍白笑一笑:“叫岳父岳母还太早了。”

程知谨瞪他:“跳舞需要贴得这么近吗?”

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萧岩踱着步子过来:“被岳父岳母赶出来不丢人。”

“不贴着叫跳舞吗?”傅绍白反问。

月华下,皎皎冷光染了傅绍白半壁,投下一段落寞的身影。他仰头凝视着程知谨的病房。他把自己和程知谨的事向程明声、贺谨坦白之后,立刻被赶出来。

“你再贴这么近,我踩你了。”

傅绍白抱起她就往外跑:“车,车在哪里?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你敢踩我,我就亲你,法式湿吻。”傅绍白一副恶少的无赖模样。

萧岩和蒋晴也反应过来,蒋晴跑过去,刚才傅绍白那刀并未扎到她,她腿上绑了血浆:“程老师,你怎么了?”

程知谨没敢踩他,搁在他肩头的手滑下去掐他腰间的软肉。

程知谨脸色发白,手紧紧捂住肚子:“好痛……”

傅绍白闷哼,按着她更加贴紧自己。程知谨红了脸:“你干什么,别人都看着。”

傅绍白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他接住程知谨:“你还好吗?”

“别人看别人的,关我什么事?”

蒋锦业的眼睛看向蒋晴:“都是爸爸害了你,对不起。”他猛地推开程知谨,从后门跑出去。

程知谨没办法:“我脚痛,不跳了。”

傅绍白:“放人,你走。”

傅绍白将她双手搂上自己的颈脖,让她半挂在他的身上:“我带着你动,你享受就好。”

傅绍白看了眼蒋晴,他答应过她,会放蒋锦业一条活路,今天这教堂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会传出去。

程知谨真的很想咬死他。

蒋锦业勒着程知谨,弯腰捡起来:“第三,让我走,不准报警。”

“后悔原谅我了?”傅绍白故意问她。

傅绍白从贴身的兜里拿出U盘,扬手扔到他的脚边。

“后悔!”程知谨有点儿赌气。

蒋锦业:“第二,我要U盘。”

傅绍白笑:“晚了。”

傅绍白:“可以。”

会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音乐都停止了,全场安静了下来。一束蓝色光圈蓦地亮起,刚好照在傅绍白和程知谨的身上,全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俩。傅绍白的脸近在咫尺,反着光深情地注视着她,程知谨感觉有点儿慌。

蒋锦业:“第一,我放了程知谨,你们不能再为难蒋晴。”

他单膝下跪,将戒指举到她的面前:“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个人用一辈子来赎罪,所以,程知谨,嫁给我吧。”

傅绍白:“说。”

程知谨还处于惊愕中,会场的灯啪的一声全亮了,所有人将他俩围在中央拍着手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蒋锦业额上的汗滴下来:“好,我放人。但是我有三个条件,你不答应,咱们今天就同归于尽。”

蒋晴和吴奔笑眯眯地过来,一个支持,一个反对。

“还想再试试吗?”

吴奔:“姐,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要不愿意,可千万别答应。我哥想用突然袭击让你措手不及,你可要想清楚。”

傅绍白这时的笑容特别诡异骇人,连程知谨都被他吓到了。

蒋晴:“老师,别听他说,他表面上帮你说话,心里还是向着他哥。咱就答应,让他尝尝什么叫半世儿女债,一生老婆奴。哈哈,想想都爽啊。”

“傅绍白,你真敢!”蒋锦业双眼猩红,毕竟是父女血脉相连,哪个父亲受得了。

吴奔:“丫头,我哥给你多少好处,你连最敬爱的老师都背叛?”

蒋锦业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冷笑:“蒋晴为了帮你们,不惜大义灭亲,你不会。”他话音还没落,傅绍白反手一刀扎进蒋晴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啊!”极度的痛苦尖叫声响起。

蒋晴:“你血口喷人,我可是一心为他俩好。”

傅绍白直直地盯着蒋锦业:“你再敢伤她一分,我就在你女儿脸上拉两道口子。”

吴奔:“姐,你可千万别上当……”

“爸爸!”蒋晴惨叫一声。蒋锦业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见萧岩架着蒋晴进来,她脖子上的刀寒气逼人。

蒋晴:“老师,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收手?你教教我怎么收手?”蒋锦业勒住程知谨,往教堂后门退,“是你逼我,是你们逼我做绝的!”

程知谨被他俩吵得脑袋疼:“我答应!”她这一声喊出来,世界瞬间安静了。

傅绍白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蒋锦业,你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现在收手,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傅绍白立马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起身拥吻她,自然而流畅,一气呵成,倒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似的。欠她一个求婚,欠她一个婚礼,一步步来。

“王八蛋,叛徒!”蒋锦业被激怒,手下没轻重,笔尖刺破了程知谨的脖子,血珠渗出。

两大媒人功成身退,花园的树枝上挂着彩灯,一闪一闪像隐藏的萤火虫。

视频里是蒋锦业派去接人的心腹,这是一个跟了他十年的人:“对不起蒋先生,傅先生给的条件真的让人没理由拒绝,怪只怪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夜深露重,吴奔脱下外套搭在蒋晴的肩上,她笑一笑:“谢谢。”

傅绍白挑眉,一丝不乱,举起手机:“看完这个视频,你就信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助纣为虐?”吴奔玩笑着开口。

“站那儿,别动!”蒋锦业情急之下抽出西装里袋的金笔,笔尖紧紧抵在程知谨的脖子上,“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蒋晴叹口气:“表面上程老师是被逼无奈才答应,实际上,她心里早就原谅傅哥了。傅哥安排今天这出,就是为了照顾她心里的小别扭,用心良苦啊。”

“不用骂别人废物,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傅绍白吐一口烟圈,轻蔑地笑,“你自作聪明,用金蝉脱壳的方法骗过萧岩,却不知道黄雀在后。你的人带着程明声、贺谨一落地,人就被我劫了。”

吴奔看着她,微微怔住。

“你,你不是……阮颖这个废物!”蒋锦业一直以为傅绍白最多就是瞒着阮颖进行远程操控,他人在国内,他根本不知道。

蒋晴抬眼:“干吗这样看着我?”

“蒋先生,用这种手段逼婚,会不会太low了?”

吴奔:“从小丫头变成女总裁就是不一样啊,长大了,已经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了。”

傅绍白点支烟,一步一步靠近,他特意走得很慢,让蒋锦业多紧张会儿。

蒋晴苦笑:“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了才知道还是小时候好。”

蒋锦业着实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抓紧程知谨,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吴奔摸一摸她的发顶:“哭是一辈子,笑也是一辈子,让自己过得快乐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愿意!”傅绍白从天而降般出现,程知谨掀开头上的纱巾,几乎喜极而泣。

他的掌心很温暖,暖得蒋晴想哭,她后退一步离开这份温暖,摇摇头:“我自己还能应付,谢谢。”她已经不是躲在父亲羽翼下只过今天不管明天的孩子,未来什么样,谁也不能预知。说不定哪天她就变成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还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的父亲。他是天之骄子,有大好前程,她早就失去了追逐他的资格。

程知谨望着牧师,眼睛蒙上潮意:“我……”

吴奔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儿尴尬。

“程知谨小姐?”牧师再问一遍,“你愿意吗?”

蒋晴拉下外套还给他:“我今天是东道主,出来透口气,现在该回去了,招待不周啊。”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程知谨抿紧唇,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全都哽在喉咙。

吴奔拎着外套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有点儿感伤,“一夜长大”这个词太过残忍。

牧师庄严地问道:“程知谨小姐,你愿意嫁给蒋锦业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吗?”

程知谨折腾了一夜,累了,本来怀孕就嗜睡。傅绍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就在酒店开了间套房,等她睡安稳了才出来。吴奔在外间等着。

蒋锦业笑了:“放心。你今天做新娘,要高兴点,笑。”

“睡着啦?”吴奔轻声问。

程知谨闭了闭眼,认输了,挽上他的手臂:“如果我父母有一点闪失,同样,你也后果自负。”

傅绍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阳台。

“那颗纽扣。”蒋锦业直接告诉她。

两人靠着栏杆,吴奔笑道:“啧啧啧,一生老婆奴啊!”

程知谨脸色煞白:“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傅绍白踢他一脚:“没大没小。”

“你通知萧岩的人去东城机场抢人,可惜,那段视频是我的人前一天录好传给你的。萧岩的人扑了个空,你当然等不到电话,傅绍白这会儿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说话算数,如果你现在想反悔,可以,我说过不会勉强你。但是,后果自负。”蒋锦业抬起手臂,“挽着我进去,还是对我转身,你自己选。”

吴奔侧一侧身躲过:“婚礼准备在哪里办?纪宅?”

程知谨的心脏像被人扼住:“你想说什么?”

傅绍白皱皱眉,他现在倒是能把纪宅恢复成傅宅,可是,有多少人承认就不好说了。

蒋锦业叹口气:“本来这件事可以很简单,是你要弄得这么复杂的。”

“再说。她也不在乎这些。”

程知谨盯着他:“我说,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们!”

吴奔:“在不在乎是一回事,没有的话,还是会感到憋屈。明明是物归原主,倒成了霸占。”

蒋锦业轻笑:“仪式是看好时辰的,误了不吉利,说不定还有祸事发生。”

傅绍白笑笑:“执念容易蒙蔽人的双眼,我现在的选择,相信我爸妈会理解。”

程知谨:“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吴奔叹口气:“你心胸宽广想放人一马,人家可没那么安分。”

蒋锦业:“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又刚经历长途跋涉,让他们先休息会儿,下午我们去领结婚证就能见着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傅绍白问他。

程知谨面无表情:“我父母呢?”

吴奔:“有人在曼哈顿看到蒋锦业,同一时间,还在接受调查的纪以南却消失不见了。”

程知谨站在门口几乎要捏碎手里的捧花,蒋锦业慢条斯理地朝她走过来:“你真美。”

傅绍白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两人有可能勾结在一起了?”

珐琅彩绘的窗棂璀璨炫目,洪亮的管风琴《婚礼进行曲》奏起。程知谨踏上红地毯,红毯的尽头,蒋锦业已经等候多时,还有慈祥庄严的牧师。除此之外,教堂里空荡荡的,没有程明声,也没有贺谨。

吴奔:“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越是一无所有的人越可怕,他们只剩命可以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