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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久违的心动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软,也许是药力虚耗了体力,也许是水的浮力,她柔软得像条美人鱼。

“我喜欢你。”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他,结果,两人都没站稳,双双跌进了大浴缸。

“这次是真的,我不会管你哭不哭怕不怕。”傅绍白在浴缸翻起水花。

傅绍白没听清:“你说什么?”

程知谨趴在他身上,全身湿透,人已经清醒:“蒋晴说我的人生很失败,我说,清空了坏男人,好男人才有位置进来。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理智神经崩断的那一刻,程知谨以为自己会害怕,然而期待多过害怕的认知让她忘了羞耻。

“傅绍白……”她又喊了一声,水汽在她的睫毛上凝成小水珠,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口齿还不太清楚,“你喜欢我吗?”

她深陷绵软的大床,身上的水珠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他从肩头一直吻到她嶙峋的蝴蝶骨,她的脸埋进床单,全身战栗,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

傅绍白以为她清醒了怪他乘人之危:“放心,我把你扔进浴缸就走,不担心你会不会淹死。”

他却停下了动作,翻过她问:“我是谁?”

他开始替她解衬衫,解到第三颗纽扣的时候,程知谨突然抓住他的手:“傅绍白……”

她仰着头,眼睛里一片迷乱:“傅绍白。”

傅绍白觉得她听话的样子诱人得抓心挠肝,不是只有男人示弱的时候招人疼,女人示弱的时候要人命。

他在她肩上咬一口,又问她:“我是谁?”他要得到清楚肯定的答案,确定她不是酒后乱性。

程知谨的脑子还处于半混沌状态,听话地点点头。

他没真咬,却让她觉得痒到骨头,她十指抠住床单,咬牙回答:“程知谨的男人。”

浴室里水汽氤氲,傅绍白扶着程知谨坐在浴缸边:“我现在给你脱衣服洗澡,你要听话,乱动的话,就不保证只是洗澡。”他自己都已经一身汗。

他满意了。她失声尖叫绷直脚尖,矜持和理智在这个她只认识了三十六天的男人面前荡然无存。

傅绍白抱她去浴室,给她洗个澡,让她睡一觉就没事了。

床单没几处干燥的,身体的热度消退,她开始感觉到冷。傅绍白的手臂一卷,她契合地跌进他的怀里,像丢失半辈子的肋骨重归原位。

程知谨出了一身汗,傅绍白探了下她的体温,还好,摄入的致幻剂分量很少。果然,严老板收了两家的钱。他雇严老板做场戏化解了程知谨的视频危机,不料中途杀出个纪以南。想必,纪以南今晚已经在“活色生香”蛰伏好,等着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太累了,这一觉睡到阳光洒满屋。

傅绍白向前台要了冰毛巾和冰块,冰毛巾用来敷额头,冰块用手帕包起贴在程知谨的颈后。极致的冰冷让程知谨感觉舒服了一点,渐渐安静下来。

程知谨睁开眼睛,看见骨节分明的手虚虚罩着她眼睛,她拉下他的手,光线太刺眼,她直往他怀里拱。

傅绍白拦了辆出租车,抱起程知谨上车后,没有回老城区,那巷子车进不去,去酒店开了间房。

傅绍白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愉悦地笑起来:“睡得好吗?”

蒋晴彻底吓哭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程知谨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问。

吴奔一倒手就将她扛上肩,往她的屁股上揍了两巴掌:“小丫头懂得倒不少,非礼?就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浓妆,警察来了都不一定判谁非礼谁。说,家住哪里?不说把你扔深山老林喂老虎。小丫头就是欠收拾!”

“两个小时前。”

蒋晴这会儿知道怕了,毕竟才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别过来,我喊非礼了……”

“所以你用手替我挡了两个小时的阳光?”程知谨看看阳光,时间应该已近中午,“手不会酸吗?”

吴奔活动活动双手手腕:“丫头,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看你睡得香都忘了手酸。”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简直要甜死人。

傅绍白利落地抱起程知谨:“交给你了。”

眼睛终于适应了房间的光线,程知谨从他怀里翻身起来:“我要洗澡。”

“哥,你带大嫂先走,小丫头交给我,我保证好好送她回家。”吴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程知谨。”傅绍白抓着她一根手指,“真的准备好了跟我这个三无人士在一起吗?”

程知谨已经难受得蜷在傅绍白的怀里,自己的衣领都要被自己扯破了。

原来他听到了,程知谨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我养你。”

傅绍白抬眼,蒋晴连连后退:“我不回去,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要碰我,我就报警说老师打学生,还要发到网上去。”

多年沉浸在权谋之中,他早就忘了感动是什么感觉,此刻心上像撒了一把温暖的草籽,随时都会破开铁石心肠。

傅绍白要抱她,她不肯:“先带她离开这儿。”

“我像吃软饭的吗?”

“我先送你回家。”

程知谨恃宠而骄:“像!”在被他捉住之前逃离大床,“某人不是开价五百万吗?我没钱,就只能肉偿了。”她逃进浴室关门。

程知谨抓紧傅绍白的手臂:“不是她。她是我的学生……带她离开这儿。”

傅绍白的身手敏捷得简直不是人,一个闪身就挤了进去:“肉偿,嗯?”

“我没有,不是我……”蒋晴都快被吓哭了。

求饶声、节奏声,声声入耳。横冲直撞,次次入心。

“致幻剂?!”傅绍白挑眉看向呆在旁边的蒋晴,清冷暴戾,“你给她喝了什么?”

接近黄昏的时候两人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整整一天一夜他们都腻在酒店。

“大嫂应该是误食了麦角酸二乙酰胺。”吴奔同傅绍白一起来的。

独自走过无数遍的深巷终于有一个人同行,不管前方是暗是亮都觉得温暖,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程知谨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上穿的衣服像是贴在皮肤上的烙铁,疯狂地想要脱掉。

傅绍白扣住她的五指:“什么时候带我见咱爸咱妈?”

“程知谨。”傅绍白永远在她最脆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命中注定似的,他搂住她站稳,“你怎么了?”

程知谨微微皱眉:“见我爸妈?”

“你放手啊!”蒋晴使劲甩开,程知谨站不稳,撞到了走廊的墙壁。

“你不会不想负责任吧?”

程知谨跌跌撞撞地抓住她:“我现在很不舒服,你跟我回去,回去我们再慢慢谈。”

程知谨学着他挑眉:“谁说睡了就要负责?”

蒋晴现在只想逃避:“你的戏真的太假了,去多看几部TVB的剧再来吧。”她扭头就走。

傅绍白做出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睡觉都是耍流氓!”

“其实我也只比你大六岁,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你有什么事、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

“我就耍流氓了,你咬我呀。”

程知谨觉得脚下虚浮站不稳,心想威士忌的后劲这样大?

傅绍白捉住她,贴近她的耳朵:“昨晚还没咬够?”

“虚伪!”

程知谨脸红,比起耍流氓,她还是输给了他。

程知谨笑起来,坦然自信:“被打一巴掌看清楚一个人,我不亏,清空了坏男人才有位置让好男人进来,我应该庆祝,为什么是失败?”

“哥——你们终于回来了!”吴奔站在四楼的阳台开始嚷,火烧屁股似的。

蒋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扯着嗓子大吼:“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还被小三欺上门,你的人生已经失败透顶,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傅绍白和程知谨才到楼下,吴奔已经从四楼下来:“哥,大嫂,你们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程知谨觉得脑袋有点儿发晕,她掐一掐手打起精神:“你的英语可以达到翻译水准,作文尤其好,其他综合成绩属于中游水平,数学偏科得厉害。高二留级三次,每一次家长会你父亲都没出现,上一次家长联名要换掉我这个班主任,只有你父亲没有参加。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引起你父亲的注意吗?太幼稚了。”程知谨同样揭开她隐藏的伤疤。

程知谨这才想起来看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程老师,你真的很老套,难怪你男朋友不要你。”蒋晴有口无心。

傅绍白摊手:“我的落水里,报废了。”昨晚程知谨拉他入水,手机就光荣牺牲了。

“大学只是人生路上一个很小的站点,你有梦想吗?人没有梦想如同行尸走肉。”

“出什么事了?”傅绍白问他。

蒋晴停下脚步回头,笑得嚣张:“在你们眼里,所谓前途就是上大学。我就是高考零分,我爸也有本事让我上大学,还有问题吗?”

“两件事。”吴奔先看程知谨,“你们学校的乔老师打不通你的手机,找到家里来说,蒋晴跳楼自杀了。”

“蒋晴,你这样做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在自毁前途。”程知谨不拦她。

“你说什么?”程知谨瞪大眼睛,“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现在在哪里,伤得怎么样?”

“神经病!”蒋晴目中无人地甩开她。

吴奔压压她的手掌,让她不要慌:“是昨晚我把她送回家之后发生的事,她现在在医院,只是从二楼摔下来,因为有树枝托住,所以伤得不严重。这是医院地址。”

程知谨不管,一路将她带到走廊:“玩够了,回学校上课。”

程知谨接过地址:“我马上去医院。”

“放手,放开我!”蒋晴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怒吼。

“我陪你。”傅绍白跟着要走。

程知谨从包厢出来,除了有点燥热,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接连问了几个侍应,终于在舞池找到蒋晴。她穿着黑色低胸裙,浓妆却掩不住青涩。程知谨挤开花蝴蝶似的绕在蒋晴身边的男人,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带离。

“哥,第二件事是你的事。”吴奔叫住他,“美国那边给你发了封邮件问候你,让你收到后回电话。”

“Sure。”他还说了句英文。

傅绍白的脸色一沉:“吴奔,你陪知谨走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这是他的地盘,她要在这儿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辛辣滑过喉咙,满嘴醇香,一杯酒还不至于放倒她。她亮一亮见底的酒杯:“我可以去找我的学生了吗,严老板?”

他转头看向程知谨,不待他开口,程知谨点头:“你有急事先处理,我没事。”

琥珀色的液体,芳香弥漫,程知谨虽不懂酒,但也知道那是威士忌中的上品。

傅绍白目送两人消失在视线中才上楼,将门关上,窗帘也拉上。

“好。”严老板起身,“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上次的事,程老师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他挥一挥手,侍应端酒进来,他看向程知谨,“喝完这杯酒,以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程老师找人也好、教训学生也好,我管不着。”

程知谨一路上都在问吴奔:“昨晚送蒋晴回家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程知谨挺直腰,先礼后兵:“如果让警察查到你的场子里有高中生,严老板可能也会有点麻烦。”

吴奔想了很久:“我把那丫头扛上车,她就老实了,乖乖报了地址,一路都很正常。”

“那敢情好,你能把蒋锦业叫来,我服你。”严老板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她。

“那就是回家之后出的事。”程知谨倒是很想见一见蒋锦业到底是怎样一个冷血的父亲。

“蒋家要是知道你让他们读高中的女儿进这种地方,不拆了你这儿,也得大闹一场。”

VIP病房,门口只有蒋锦业的秘书在守着。

程知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蒋晴家似乎有点来头。

“你们是?”秘书询问道。

严老板笑了:“我们做生意的最怕得罪财神爷,蒋家的千金我可不敢怠慢。”

程知谨平息喘气:“我是蒋晴的班主任,我姓程,她现在怎么样?”

“对不起严老板,上次的事我很抱歉。”程知谨出乎意料地放低姿态,“只是误会一场,望严老板大人大量。我有一个学生不懂事误闯进来,我想把她带走。”

“程老师你好。”秘书很公式化地问候后,说道,“医生说只是扭伤了脚,没什么大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还是那间包厢,还是熟悉的金光闪闪,严老板靠着沙发斜眼瞧她:“程老师,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上次因为车的事差点得罪纪以南,纪氏可是贵客、财神爷。

程知谨左右环顾:“蒋先生不在吗?”

程知谨并未感觉轻松,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去。

“今晚有个应酬。”秘书没有多言。

保安很快出来:“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生意真的比人命还重要?”程知谨就是故意说给秘书听的,希望她能帮忙传话。

程知谨就在门口等着。

秘书尴尬微笑。

保安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憋着说不出话,赶紧进去找老板。

“我们可以进去吗?”吴奔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程知谨不急着进去了:“把你们严老板叫出来。如果他不出来,我马上报警,举报你们这儿诱骗高中生。我只给你五分钟。”

“可以,请。”秘书替他们开门。

“你已经被老板列入黑名单,禁止入内。”保安像座山似的挡在门口。

病房地上全是碎片,暖水瓶的、碗碟的,还有药片,一地狼藉。

程知谨皱眉:“打开门做生意,还有拦客人的道理?”

病床上,蒋晴弓着身子,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谁也不见!”

“对不起小姐。”门口保安拦下她,“你不能进去。”

“还真是个大小姐。”吴奔撇嘴。

程知谨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回进去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蒋晴听见他的声音,探出头来:“程老师?你……你们怎么会来?”

“真是太谢谢了,程老师。”乔老师如释重负。

秘书赶紧让人清理干净地面,程知谨他们这才得以靠近病床,然后将病房门带上。

程知谨知道严老板的作风:“乔老师先回学校吧,蒋晴交给我,有什么事我亲自向校长交代。”

“你觉得怎么样?”程知谨问她。

“嗯。我进去训了她一顿,结果被保安赶出来了。”乔老师看上去是被吓到了。

蒋晴眼圈一红,使劲忍着眼泪:“我还好。”

“我知道了。蒋晴在里面?”程知谨抬下巴指指“活色生香”大门。

“想哭就哭吧,小丫头片子装什么坚强。”吴奔一语戳穿。

“蒋晴已经逃课三天,蒋家和校长是世交,校长让我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学校。而且让人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来这种地方对学校也会有影响。我刚接手高二(2)班,只是个代课老师,蒋晴有多叛逆,程老师应该比我了解。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打扰程老师的。”乔老师一脸的无奈。

“要你管。”蒋晴嚷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

程知谨付钱下车:“到底怎么回事?”

程知谨抽了张纸巾擦干她的眼泪:“痛就哭出来,你不哭出来,你爸爸会以为你没事。”

“活色生香”门口,乔老师都要急哭了:“程老师,这里。”她对着出租车直挥手。

蒋晴接过纸巾按着眼睛:“我就是死了,我爸也不会看我一眼。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吴奔疑惑地歪一歪脑袋:“LiveFlesh?大嫂好奔放。”

单亲家庭的悲剧!程知谨再递一张纸巾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再过几年你会交男朋友、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不能自私地要求你爸爸孤独终老。你爸爸有了新的女朋友,不代表他不爱你,父母对子女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消逝。”

“‘活色生香’。”程知谨答了一句,头也没回地消失了。

“那个女人是魔鬼!”蒋晴激动地控诉,“她想独占我爸爸,所以想我死,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大嫂,你去哪儿?”吴奔刚起床,便看见匆匆下楼的程知谨。

程知谨震惊:“蒋晴,不管你多不喜欢你爸爸的女朋友,这种话都不能乱说。”

程知谨看得心惊肉跳……这才是爱情吗?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她手忙脚乱地接通:“喂。”那头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她盖上笔记本就往外跑。

“你也不相信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们走,我不要见你们,走啊!”蒋晴激动得从床上摔了下去,幸亏吴奔反应快一把接住她:“你要别人相信就好好说,你越是嚷,别人越会当你在无理取闹。”

程知谨百无聊赖地又看了一遍《西雅图夜未眠》,弹幕关不掉很碍眼,有段评论她印象很深:爱情这东西很奇妙,相处很长时间不见得就是爱情,可就在那么万分之一秒钟,你会爱上一个陌生人,不问过去不问未来。你会茫然不知所措,会扪心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你的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身影,会不自觉地开始关注与他有关的事,这就是爱情。

莫名地,吴奔一开口,她倒是安静下来了。

傅绍白今天去还车,吴奔倒时差睡到这会儿还没起。

程知谨给她倒杯水:“喝点水,慢慢说。”

程知谨冷不丁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真的是闲着容易生病。

蒋晴望着她:“你相信我?”

看样子想要弄清楚傅绍白得从程知谨入手。他虽然还没找到两人必然的关联点,但可以肯定的是,程知谨对傅绍白来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相信听完整件事之后会有自己的判断。”程知谨在她床边坐下。

纪以南想不通,妈妈一向不管公司的事,商场的事就更不沾边了,怎么会对傅绍白感兴趣?

吴奔靠着窗台:“好好说。”

秘书摇头:“不知道,董事长只让我拍下他的照片。”

蒋晴握紧杯子,像是陷入恐怖的回忆:“昨晚回家之后,我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因为他要跟那个女人正式结婚,还要我喊她妈妈,她才大我七岁。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她和我爸爸在一起。然后,那个女人说想跟我回房聊聊。我带她去了二楼我的房间。我只是坐在窗台上想威胁她,说,她想跟我爸爸结婚,除非我死。她走过来,我以为她是要拉我……她竟然推我。”

“我妈?”纪以南疑惑,“我妈为什么要你查傅绍白?”

“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吴奔问她。

秘书为难,还是说了出来:“董事长。”

“嗯。”蒋晴点头。

纪以南将手表还给她:“谁给你的?”

“就算是真的,你也告不了她。”吴奔摊手。

纪以南盯着傅绍白的背影,几乎要捏碎手里的摄像手表。秘书站在一旁被他的表情吓到:“纪……纪总。”

程知谨接着问:“那个时候,你爸爸在干什么?”

傅绍白耐心有限,从不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纪总,我今天走这一趟是提醒你,安分地做你的总经理,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然后,潇洒离开。

“他在楼下。”

“这是,这是……”秘书支支吾吾。

“你有好好地将整件事跟你爸爸说过吗?”

“这是怎么回事?”纪以南问秘书。

“有。”蒋晴忍着哭腔,“他不相信,说我无理取闹。”

纪以南捡起手表才看清其中的秘密,原来,那是一只摄像手表。

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蒋总,阮小姐。”

傅绍白取下秘书手上的腕表扔在纪以南面前:“看样子还真有很多人关心我。”

吴奔猛地直起身子:“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父亲。”

“傅先生!”纪以南从出生就是被人捧着的,傅绍白竟敢在他的地盘动粗,“放手。”

他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打开,蒋锦业率先进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成熟、深沉、气度不凡,难怪能娶到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女人。跟着蒋锦业后面进来的女人,明艳动人,绝对是让男人着迷、让女人嫉妒的角色。

秘书送咖啡进来,打断了谈话:“傅先生,请。”她戴手表的左手递咖啡到傅绍白面前,傅绍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秘书惊叫,咖啡洒了一地。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吴奔突然怔在原地,眼睛瞪大:“颖姐?!”脸上惊讶的表情难以言表。

纪以南嗅到了暗涌,笑道:“金融界叱咤风云的狙击手,怕是不止我一个人关心傅先生的动态。”众所周知,商界黑武士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颖姐。”吴奔睁着大眼睛上前。

傅绍白一扬手,车钥匙啪地落到纪以南的面前,“纪总何必这么急着想方设法地见我,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蒋锦业看向阮颖:“认识?”

纪以南回头看一眼:“练过几年,不及这幅‘安’字的十分之一。这是我父亲的一个好朋友的作品,可惜那位世叔已经去世多年。”

阮颖面无表情:“不认识。”

“纪总还精通字画?”

吴奔急了:“颖姐……”

纪以南起身,傅绍白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墙上的字幅上,那是一个古色隶书,“安”字犹如雁双飞。

“这位先生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未婚妻不认识你。”蒋锦业挡住吴奔。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纪总,傅先生到了。”

“爸,你真的要娶这个杀人犯?”蒋晴从床上跳起来。

傅绍白一路无阻乘坐专梯到了纪氏总裁办公室,董事长秘书亲自迎接。纪氏比较奇怪的地方在于董事长不是由一家之主的纪怀袓担任,而是傅清玲挂名,所以董事长秘书自然也是个闲职。

程知谨拉住她:“小心腿。”

纪以南算准了傅绍白今天会来,推了所有应酬专门等他。

蒋锦业这才注意到程知谨:“多谢程老师关心,医生说她要多休息,不送。”

傅绍白没真睡着,听着她小心翼翼回房的声音,弯唇:“75%。”

“爸,他们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要他们留下!”蒋晴在蒋锦业面前完全是只炸毛的猫,可以想象他们平时是怎么沟通相处的。

程知谨洗完澡,傅绍白躺在沙发上手背盖着眼睛不知睡着了没。程知谨关上卧室的门,没有上锁,关灯,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窗户没有关,夜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她去柜子里拿了条薄毯,轻手轻脚地开门走到客厅,将它盖在了傅绍白身上。

程知谨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蒋晴:“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程知谨哑口无言。

“老师。”蒋晴一下抓住程知谨的袖口,眼中充满恳求,仿佛在说“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弟弟不是男人?”他头都没回。

程知谨心酸:“没事,你爸爸不是来了吗,没事的。”她起身走向蒋锦业,“女孩子现在正是叛逆期,最需要父母的关爱。如果你是个父亲,应该多关心自己的女儿,听她倾诉,相信她,给她安全感。如果她错了,应该耐心开解她,而不是只会说她无理取闹。”

“那是你弟弟。”程知谨追到厨房门口。

“程老师是吗?”阮颖终于开口,声音婉转、清脆,真的好听,连脸上的笑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现在难得有这样有责任心的好老师,我替锦业谢谢你。程老师想必是还没孩子,肯定也没当过别人的后妈,所以,很多事太主观,我们也能理解。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程老师的责任尽到了,以后还请程老师多多关心照顾我们晴晴。”

傅绍白自顾进厨房倒水喝:“我不习惯和男人同住一屋。”

很会说话,笑容很美,但程知谨开始有点相信蒋晴说的话,这个女人很厉害。

程知谨望向傅绍白:“你不消失?”

“阮小姐客气,我先走了。”程知谨拿手肘碰了一下吴奔,他还愣怔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吴奔帅气地接过钥匙,咧嘴笑:“我马上消失。”

车上,程知谨问他:“刚才那个阮小姐,你真认识?”

傅绍白进屋:“订不到酒店,今晚你睡隔壁我屋。”他把钥匙扔给吴奔。

吴奔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如果她真是颖姐,何止是认识,她和我……”“哥”字幸亏及时打住。

程知谨有点儿惊讶,她抬头望向还在阳台打电话的傅绍白,他刚好转身,目光毫无预兆地接触,她猛地收回,心跳漏了一拍。

“你什么?”程知谨追问。

“我们确实不是亲兄弟,我是大哥从贫民窟捡回来的。我喜欢念书,他就一直供我到大学,那个时候我才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我哥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人,绝对值得嫁。”吴奔说这段经历时是微笑的,没有抱怨,只有感恩和对生活的热爱,可以看出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俩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没什么没什么。”吴奔脸都憋红了。

“是……不太像。”

程知谨以为他害羞了,笑道:“她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吧?你喜欢御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像亲兄弟?”吴奔突然问她。

“呵呵呵……”吴奔干笑。

程知谨被叫得都不好意思了:“我姓程,程知谨,你可以叫我程老师。我跟你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那个阮小姐看上去……”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不太良善。”

吴奔接过药膏:“谢谢嫂子。”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很温柔很体贴,为了爱人什么都肯牺牲。”吴奔明显不相信那个自愿当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后妈的阮颖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

程知谨找到药膏,傅绍白在阳台打电话订酒店。

“真的吗?那她看上去应该不爱蒋晴的爸爸。”

“嗯?”傅绍白一瞪眼,吴奔皮球似的蔫了下去,“我保证,不多管闲事,不惹祸。”

“当然不会爱,她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吴奔想抽自己的嘴。

“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祸?”

“看样子,你真的跟那位阮小姐很熟,为什么她说不认识你?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所以她宁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甚至给人当后妈?”程知谨越想越离谱。

傅绍白竖起两指:“两条。不准多管闲事,不准给我惹祸。”

吴奔大呼:“我想静一静——”

“不要太高兴了哦。”吴奔对着他眨眨眼睛。

吴奔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而程知谨却没想到这么晚回来竟然有烛光晚餐吃。

傅绍白皱眉:“所以这半个月你都会待在这里?”

鲜花、红酒、牛排。

“Smith教授的实验我全完成了,所以剩下的半个月我放假。”麻省理工的天才兄弟吴奔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做的?”程知谨惊愕地望着傅绍白。

傅绍白替他活动手臂:“没脱臼。不用上课吗?逃课的话,我会亲自押送你回去。”

“不是我……”傅绍白说话,留了一截。

“传说中的嫂子果然有个性。”吴奔连连点头,“哥,眼光不错哦。”

程知谨泄气:“我说嘛,怎么可能,你连碗面条都做不好。”

“不像。”程知谨去找药膏。

“难道是你?”傅绍白说出下半句。

“不像吗?”傅绍白看穿她的心思。

程知谨咽下口水:“这些真是你做的?”

程知谨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觉得他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吴奔一头栗色头发,左耳的黑曜石耳钉很显眼,单眼皮狭长的眼,笑起来阳光温暖。而傅绍白虽然嘴上喜欢占她便宜,但骨子里那股凛然劲却让人心悸,不敢随便靠近。

傅绍白很绅士地拉开椅子:“要我喂你?”

“嗯。”傅绍白轻哼,“有没有药膏?”

不可思议,看来,这世上没有不会做饭的男人,只有不对你用心的男人。

“你姓傅,他姓吴,他是你弟弟?”程知谨问傅绍白。

程知谨尝一口牛排,外焦里嫩,连连点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程知谨瞪大眼睛,以为只有电视里有蜘蛛人。

傅绍白皱眉:“听着不像表扬的话。”

“我等了大半夜,又没带手机,问清楚了你们住几楼,然后顺着管道爬上来的,幸好你们家阳台没锁。”

程知谨撑着手肘,托住下巴问他:“你对我瞒着多少秘密?”

程知谨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的?”

傅绍白低头尝了口红酒,抬头的时候,绽放了一个谜一样的微笑:“心理学家说,最适合说秘密的时候是在床上。”

“我哥结婚,我能不来吗?”吴奔一眼就看见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笑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嫂子吧?我叫吴奔。”

“胡说八道。”程知谨嗤笑他。

傅绍白明显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吴奔呢?”傅绍白终于想起他了。

吴奔捂着被门撞红的鼻子,左手快要脱臼:“我的亲哥,你出手要不要这么重啊。”

“他说很累,回屋睡觉了。”程知谨大快朵颐起来。

傅绍白听着声音耳熟,松手:“老四?”

愉快的烛光晚餐差不多吃到半夜,程知谨去洗澡。傅绍白到隔壁看吴奔,太安静了,一点儿都不像他的性格。

“哥,哥,是我。”男人单膝跪地,左手还被反扭着求饶。

傅绍白拿钥匙开门进去,他还真在睡觉。傅绍白开灯:“别装了,什么事?”

傅绍白一步一步牵着她上楼,敲门。门里面有动静,门锁咔一声就在要打开的时候,傅绍白一脚踹在门板上,门板猛地将开门的人弹开,他单手就将不速之客制服。

吴奔从被子里翻坐起来:“哥,我真的很累,想睡觉。”

“别出声。”傅绍白厉声低喝,程知谨紧张得掐紧他的手。

傅绍白挑一挑眉梢,只看着他不作声。

程知谨还从没见过他紧张的样子,她更紧张,小声道:“报警吧?”

吴奔最怕他这样看着他不说话:“好啦好啦,我今天看见……我的女神要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别人的后妈。”

傅绍白的脸色一黑,一把握紧程知谨的手:“别松开我的手,别说话。”

傅绍白笑起来:“你的哪个女神,我怎么不知道?”

程知谨抬手指着自己的房间:“我家怎么会开着灯?”她绝对是关好灯锁好门才出去的,“进贼了?!”

吴奔垂眸:“就是我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表白的那个。”

“怎么了?”傅绍白不解。

傅绍白倒是好奇了:“还有你不敢表白的姑娘?”

“我也是女人,也有虚荣心,不过……觉得有点傻,又不是演韩剧。”程知谨说着一抬头,突然停住脚步。

“哥,我真的要睡觉了,你快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可耻啊。”吴奔掀起被子盖住头。

“你喜欢吗?”他并不在意她的嘲笑,认真地问。

“臭小子。”

程知谨莫名地笑起来,清清嗓子:“你这句话问得挺酸。”

傅绍白回来,程知谨已经洗完澡,上床睡觉了。她听到开门声,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傅绍白?”

傅绍白浅浅拧眉:“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纪以南那样土豪的示爱方式?”

“嗯。”他走到床边亲一亲她,“我去洗澡。”

程知谨又不说话了。

程知谨闭着眼睛哼哼两声。

“明天。”傅绍白倒是应得干脆。

浴室里有水声,没过多久水声消失,床铺塌陷,他身上冰凉的,水没擦干就上来。程知谨皱着眉头往床边滚,傅绍白手臂一伸就将她拉了回来:“再翻,要掉下去了。”

“你什么时候把车还回去?”程知谨抛开杂念。

程知谨瓮声瓮气:“我好困,要睡觉。”

“怎么不说话?”傅绍白望着她。

“你睡你的。”他的手已经探进去了,“我做我的。”

程知谨不作声,微微垂眸,她不怕他,她怕在不知不觉中沦为“爱情的乞丐”。

程知谨脚趾绷直,猫儿似的呜咽,不一会儿皮肤上已经冒汗珠,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件套上她的指尖。她的眼皮太重掀不开,低声问他:“是什么?”

傅绍白双手插兜步伐散漫:“月黑风高四处无人才好下手,这里你随便喊一声,邻居都会冲出来。”

他说:“明天自己看。”她很想醒来,可是实在太困了。

程知谨也不拒绝,拉了拉他的外套裹紧:“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他笑了,拉好她的睡衣:“你睡吧。”

程知谨和傅绍白从下山就没有交谈过。那盏旧路灯终是彻底熄掉,程知谨顿了下脚步抱住双臂有些冷,触感温暖的外套在这个时候披上她的肩:“刚才在山上都不害怕,这会儿怕黑了?”傅绍白戏谑道。

程知谨像被人拱了一团火,还怎么睡?

回家的小巷曲折深深,老旧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得两个并肩的影子长长短短。

傅绍白故意问她:“睡不着?”

攻心进度55%!

她难受地翻了个身。

“谢谢你。”傅绍白一低头,吻印在她唇畔,清浅而温柔,“谢谢你今晚陪我来这里。”与第一次纯粹的征服欲不同,他在她心上留下了一粒火种,有熊熊燃烧的趋势。

傅绍白紧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薄唇贴着她的耳窝:“听说牛奶和运动有助于睡眠。”然后,冲顶而入。

“傅绍白……”她仰头望他,莫名地被戳中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

她像掉入盗梦空间,迷迷糊糊的。

傅绍白将她拉进自己的外套取暖:“我妈要是能瞧见,一定会喜欢你。”

尽管很困很累,程知谨还是强迫自己在第一道晨光洒进来时醒过来,她举起左手迎着阳光,无名指上素白的铂金戒指不张扬,精致得恰到好处。

程知谨望着他,惊愕得张大嘴:“你、你……妈妈的墓地在那边?”

她轻巧地翻身趴着,看熟睡的傅绍白:“Ido。”他睡得深沉,她探身过去吻他,突然响起的拍门声吓了她一跳,导致她吻得太重,直接磕到了他的牙齿。

“听说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电影,每年忌日,我都会来这儿给她吹一次。”

傅绍白抽着气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明锐利,哪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咬牙道:“要是吴奔,我一定把那小子吊起来打,扰人好梦。”

程知谨扭头望他:“《西雅图夜未眠》?”

程知谨捂着嘴起身:“你装睡。”

傅绍白在黑暗中吹起口哨,哨音成曲。

傅绍白拉过她戴戒指的手亲一口:“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程知谨被夜风吹得抱紧了手臂:“这是所有人最后的归宿,有什么好害怕的。”

程知谨不理他,套上睡衣下床,拍门声一声比一声急,那人手不疼,她还怕门被拍破呢。

“墓地。”他望着她,“不害怕?”

“来了。”她打开门,蒋晴一身狼狈,还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程知谨惊愕,“你……”

“什么地方?”

“程老师……”蒋晴一开口就哭,程知谨没办法,只得将她带到隔壁吴奔那儿,她这里现在不方便。

他吐一口烟圈,抬抬下巴:“知道隔壁是什么地方吗?”

吴奔一晚未眠早就起来了,一开门,满脸泪痕的蒋晴一把抱住他,什么也不说,就是哭。

“好美。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她问傅绍白,他没回答,点上一支烟,火光明灭间,她看见他眉间的寂寥眨眼间消失无踪。

“喂,我的衣服可是限量版的。”他无力地架着两只手臂,像一只螃蟹似的。

满月如盘映在山顶小湖,波光粼粼。放眼望去,山下城市的灯光像圣诞树上的彩灯,五彩斑斓。

“等她哭完,我负责给你洗干净,我去换件衣服,马上过来。”程知谨替他们带上门。

“你还能更无聊一点吗?”程知谨跟着下去,一秒钟就改变了想法。

“不是,大嫂……孤男寡女不太好啊,大嫂——”吴奔的号叫被关在了门里。

傅绍白笑着解开安全带:“说好了带你上山顶看星星看月亮。”开门下车。

傅绍白已经洗漱完,穿好了衣服,大概猜到是她昨天出事的学生的事。

傅绍白停下车,程知谨看他:“你别告诉我又没油了。”

“老婆,今天我们去趟超市。”他对着正在浴室洗澡的程知谨喊。

车终于到达山顶,天也黑了。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程知谨接得很顺,一点儿也没觉得别扭。

下高速,傅绍白开始减速,车沿着蜿蜒公路上山。程知谨想问他去哪里,看他专注开车的模样,没有开口。

傅绍白翘起嘴角。

“当然要还,还之前得靠它去个地方。”傅绍白一脚油门踩到底。

程知谨围着浴巾出来:“你去吴奔那儿,我要换衣服。”

“看前面。”程知谨脸都煞白了,“这车我们得还回去。”

“哪儿我没看过,还害羞?”傅绍白露出整齐的牙齿,恶劣地望着她笑。

“新车需要磨合,你不知道吗,老婆?”傅绍白转头看她。

“流氓。”程知谨随手捡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

“找个路口下高速!”程知谨抓紧胸前的安全带,高速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傅绍白一直加速,车开得要飞起来。

傅绍白漂亮地接住:“等会儿去超市要买对双人枕。”不再逗她,他开门去隔壁。

这婚礼办得……求新郎心理阴影面积。

吴奔还螃蟹似的架着两只手,蒋晴就趴在他胸口哭。

突然,她的手心一空,手机已经被傅绍白抽走:“纪先生吗,贺礼收到了,谢谢。”挂断电话,“傅太太,带你试车。”他牵着程知谨就上了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哥,救命,手麻了。”

程知谨愣在原地:“纪先生……”

傅绍白皱眉,就说了句:“再哭把她送回去。”

电话是掐准了点打来的:“程小姐,你好,我是纪以南,贺礼收到了吗?”

蒋晴立马收声,从吴奔的胸口离开:“我不回去!”

程知谨的第一反应是这恶作剧的成本也太高了!纪以南?他们总共才见过两面。

“不想回去就去洗干净脸,老实坐着,等程老师。”傅绍白用下巴指指洗手间。

程知谨打开,上面写着:新婚快乐,这辆玛莎拉蒂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歉意,希望你不要拒绝——纪以南。

蒋晴咬住唇,乖乖地起身去洗手间。

经理及时递上贺卡:“这是您朋友留下的贺卡。”

吴奔终于解脱,使劲甩手:“真是要败给这大小姐了。”

程知谨看向傅绍白,傅绍白一副晦暗不明的表情,她想这应该不是他的杰作。

傅绍白泡杯咖啡,漫不经心地问:“这丫头是什么事?”

“好浪漫……”观礼的人比当事人还激动。

吴奔抿了抿唇:“有点复杂。”

“哇,土豪啊!”

“会让程知谨为难吗?”傅绍白尝口咖啡问。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堆满玫瑰的玛莎拉蒂超级跑车,目测应该是九百九十九朵,999朵玫瑰——爱你到永久。

“大嫂只是老师,不用管人家家事,应该不会为难。”

程知谨就更奇怪了,傅绍白拧了下眉,搂着她往外走:“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你们聊。”他端着咖啡回去了。

“这个……”经理为难,“没法拿。”

程知谨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他看一眼表:“给你三十分钟,之后陪我吃早餐去超市。超一秒钟我来抓人,谁都不准饿着我老婆。”

程知谨疑惑:“我朋友送的贺礼?”她本来朋友就少,何况今天不过是场“闹剧”,她怎么可能大张旗鼓,“你拿进来我看看,也许是送错了。”

“这人!”程知谨嗔怪的时候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幸福。

“门外有份您朋友送的贺礼,请您去签收。”

从蒋晴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程知谨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女儿反对父亲再婚,后妈想把女儿嫁出去解决这个麻烦。

程知谨放下酒杯:“我是。”

“我爸竟然听那个女人的话,要把我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蒋晴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

“请问是程知谨小姐吗?”酒店经理模样打扮的男人突然过来。

吴奔就在一旁递纸巾,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屋子里。

程知谨全当没听见,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就算她将来真的嫁个三无人士,只要她喜欢,也没规定了一定是男人赚钱养家,她也可以养老公。

程知谨劝解:“你刚才说,你爸爸只是让你们先订婚,等你大学毕业再结婚,也就是你们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可以相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可以跟你爸爸直说,你这样从医院逃出来,是很危险的行为。”

“用处多了。”众人捂嘴笑。

蒋晴直摇头:“没有用。我爸爸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而且,我偷偷听秘书说,这桩婚事就是两家联姻,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不会吧?那嫁个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过。”

豪门的复杂,程知谨这样简单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她皱着眉头:“那你也不能逃出来躲在我们这儿,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不光是三无人士,婚后可能还要靠女方养。”

“我不走,我不回去!”蒋晴像太上老君的捆仙锁,又把吴奔给抱住了。

“唉,可惜是三无人士。”

程知谨无奈,问她:“你爸爸要你嫁的是什么人?我可以在网上先帮你查查他。既然你爸爸那儿说不通,就直接找当事人谈。”

“可惜什么?”

蒋晴听着有道理,放松下来:“我只知道他叫纪以南,比我大七岁。”

“程老师的老公真的很帅,气质又好,可惜可惜……”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纪以南?”这个人程知谨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对他们家的人印象都深刻。

傅绍白笑,很随意的黑西装白衬衫搭配挺得体,袖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冷银色袖扣,俊雅中透着一丝凛然。

“老师认识?”

程知谨斜他一眼,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等会儿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安静待着就好。”

“算是认识。”程知谨松口气,“放心,你爸爸也不是全然不顾你的感受。我觉得你可以先见见纪以南,说不定你的抵触情绪会打消。他是一个善良又助人为乐的谦谦君子。”

酒店大厅的水晶灯晃得她有些晕眩,傅绍白握住她的手,妥帖地熨进她的掌心,十指相扣:“开心得要晕过去了?”

“我还是不要回去!”蒋晴再收紧手,吴奔都要被她捆得透不过气来了。

程知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步一步推进礼堂,她傻傻地端着酒杯接受大家祝福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程知谨嗓子都说哑了:“吴奔你来说,我去喝口水。”

程知谨以为只要傅绍白安静地待着再撒个小谎就能安全过关,哪承想,热心耿直的赵主任替他们来了个“众筹”。就算不大摆宴席,最起码也要宴请日日相对的同事聚聚,不然太不像样了。最重要的是,得给学校领导一个交代,毕竟是他批的婚假。

“她已经是成年人,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是她自己跑来的,又不是我们拐来的,她爸还能告我们不成。”吴奔完全心不在焉。

“没钱可以肉偿。”傅绍白偷换概念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程知谨差点没被呛到:“她脚上还有伤,首先医院那儿就没法交代。”

程知谨抽回他手里的卡:“我有五百万还用求你?”

“我脚上的伤没事。我保证不给你们惹麻烦,求求你了,程老师,我只要躲过这段时间就行。”蒋晴是铁了心赖在这儿不走了。

傅绍白答:“五百万。”

傅绍白敲门:“29分59秒。”

程知谨问:“五千?”

程知谨揉了下额头:“好吧。你今天暂时就留在这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起身,“吴奔,你要留下她,她就住你这儿了。她虽然是成年人,但还是高中生,你不许乱来。”

傅绍白张开五指。

吴奔欲哭无泪:“这话你应该跟她说吧。”

程知谨盯着他:“那你要多少?”

程知谨一路上都在走神,傅绍白突然一个侧身将她堵在墙边:“你再走神,我真的要亲你了。”

结果,他说:“不够。”

程知谨:“我在想事。”

傅绍白眼底的兴味愈浓,接了卡,程知谨以为他应了。

“你要敢说你在想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傅绍白咬牙切齿。

程知谨道:“多少钱帮我圆这个谎?什么都不用你做,安静待着就好。”她进卧室取银行卡,“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应该有三千,够不够?”

程知谨有恃无恐:“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第一次有女人用这种霸道总裁的口气问他多少钱,他倒是愣住了。

傅绍白故作凶狠:“求饶也照样收拾。”

程知谨深吸一口气:“多少钱?”

程知谨脸红了,推他:“我在想正事。蒋晴不能留在我们这儿,她家人会担心,我们也负不起责任。”

傅绍白笑道:“进自己老婆家也算犯法?”

傅绍白松开手:“所以呢?”

“你这样是犯法的。”

“我想约纪以南出来谈谈。”她只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

傅绍白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我用的是万能钥匙。”一根铁丝。

傅绍白的脸色沉了沉:“这跟纪以南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她觉得恐怖。

“蒋家想和纪家联姻。”

突然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她瞪大眼睛透过玻璃看见傅绍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了屋。

傅绍白沉默。两人继续往前走,程知谨还在说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纪以南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蒋晴真的不愿意,我想,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她取了把衣架敲了两下,坚硬的玻璃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她可不想再跳回傅绍白那里,否则一定会被他笑死的。

“纪家比你想象的复杂,蒋家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傅绍白捏了一下她的手,“傅太太,我们现在是蜜月期,你的眼睛、心思只能在我身上。”

“傅绍白,借你家平底锅用一下。”她一抬头,对面阳台哪里还有人影。

程知谨一本正经道:“你吃醋的样子很傻。”

程知谨不理他,找了半天,找不到够分量的东西。

“都说陷入热恋的男人智商是负值,你要对我负责。”傅绍白说得更正经——正经夫妇的不正经日常。

“办假证犯法的。”

程知谨站在超市的货架前:“我们到底是来买什么?”

“我可没打算跟你领证。”程知谨弯下腰寻找硬物,打算把阳台玻璃砸碎了,爬进去。

“小雨伞。”傅绍白脱口而出。

傅绍白一派怡然自得,心情好得不得了:“越是老派的东西越好用。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傅太太?”

程知谨面不改色:“先买其他东西,那个结账的柜台旁边有。”

程知谨拍拍手上的灰,嗤之以鼻:“知不知道吹口哨挑逗的方法很老派?”

傅绍白看她努力绷住的脸:“没有其他东西要买,专程来买那个。”

傅绍白手里端着咖啡,单腿直立交叉地斜靠着阳台,完全一副散漫的样子,潇洒地吹一声口哨:“Perfect!”

程知谨绷不住了:“日用品随便什么都好,结账的时候再拿那个。”专程来买小雨伞,结账的时候太奇怪了,虽然根本没人会注意,但就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

“你自己慢慢喝吧。”程知谨起身往阳台走去,白天看起来两米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她铆足了劲,一咬牙,跳了过去。

最后傅绍白挑了对双人枕,程知谨买了套女生用的洗漱用品,蒋晴不管是住一天还是住两天,总得给她准备准备,又买了些火腿熟食。

“真没口福。”他打开连着水壶的水龙头,咖啡的醇香立刻萦绕在鼻尖,“特级蓝山,良心推荐。”

终于轮到他们结账,傅绍白从收银台旁的架子上拿了两盒“小雨伞”下来。收银员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刷,程知谨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直到东西全部被装进购物袋,她才变得正常。

“嗯。”程知谨哼了一声。

傅绍白一直笑。

傅绍白拧着比利时壶出来:“都走了?”

程知谨:“别笑了!”

程知谨松了口气。

傅绍白学她刚才那样撇嘴:“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大家都待不下去了,违心地赞他俩前卫,找个借口就走了。

程知谨:“谢谢,我当是夸奖。”

大家又问她,酒席在哪里办,准备开多少桌。她回答,不办,就两个人好好吃一顿就算了。

两人打情骂俏地回了家,在巷子口遇到一只流浪狗跟着他们的购物袋转啊转,显然是饿坏了。

接下来聊天的话题不外乎就是房子、工作、工资,程知谨很不习惯,她本来就是慢热性格的人,所以才会被人说不合群,冷不丁要像多年不见的好友那样聊天,真的是在为难她。她礼节性地一一如实回答。大家嘴上不说,脸上的表情已经露出对她的轻视:并不是嫁个没车、没房、没工作的男人有多丢脸,而是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却选了个没车、没房、没工作还要靠女人的男人,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台词。

程知谨从袋子里扯了根火腿撕开扔给它,小狗两口就吃完了,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望着她直摇尾巴。程知谨又扔了一根,就这样扔了三四根。

其他人赶紧阻止她,纷纷打圆场:“那种情况下救急也是有的,很正常。”他们脸上可没有一点儿正常的表情。

“傅太太,再扔,我就没吃的了。”傅绍白提醒她,袋子里就剩最后一根了,她答应了中午做寿司给他吃。

大家这才理清楚关系:“上百万的车都肯拿出来替你解围,只怕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哦。”坐在程知谨对面的乔老师声音酸酸的。

“你还跟狗抢食。”最后一根也没留住。

程知谨腹稿打好了才开口:“之前在学校替我解围的纪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傅绍白才是我未婚夫。当时我只想快点息事宁人,所以没有解释。”

那狗吃饱了,一直跟着他们到楼下。狗是最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就一直跟着你,对你忠诚。

傅绍白在厨房煮咖啡,俨然一副好男人模样。一群人共有十来个挤在一室一厅里显得房子拥挤又逼仄。

屋里只有蒋晴一个人。程知谨把东西送给她,问:“吴奔呢?”

程知谨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视频的事才刚刚在学校平息,婚假是赵主任亲自批的,再节外生枝只怕要连累人。于是,她决定为了掩饰谎言而撒另一个谎。

“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蒋晴洗了澡,把病号服换下来,拿吴奔的衣服当裙子穿。

“跟在学校见过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啊?”这才是好奇的关键点,一女两个未婚夫?

程知谨没再问,回去问傅绍白:“吴奔在这里有朋友吗?”

“未婚夫。”傅绍白抢答。

傅绍白在收邮件,眼睛没离开屏幕:“应该没有。”

大家的好奇心都要喷发出来了:“程老师,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位是?”

“那他去哪儿了,还是接电话走的?”程知谨收拾着购物袋里的东西。

“谁说不需要。”傅绍白一手揽住程知谨的肩膀,“宝贝,你不是不知道我的经济情况,有打折当然需要,折扣越多越好。”

傅绍白想起来,抬眼道:“他说昨晚跟你出去看见女神了,是不是见女神去了?”

“谢谢你们,我现在还不需要。”程知谨心领了好意,然后直接回绝。

“女神?昨晚?”程知谨想了好半天,昨晚他们就去医院看蒋晴,见到了蒋锦业,还有……颖姐?他一直喊那女人颖姐,表情很奇怪。

赵主任和程知谨的爸爸同窗多年又是好友,所以一直对她很维护,对她的情况也是了解的,若真结婚,她爸妈是帮不上忙了,婚礼都不一定能按时出席。

她搁下手里的东西,看向傅绍白:“吴奔的女神不会是她吧?吴奔一直喊她……”

“赵主任让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选婚纱、订酒席,我们都有熟人,可以打折。”

“哪儿来的野狗,快走!”楼道传来狗被打发出的呜咽的声音。

傅绍白那么大个活人,腿长颜正美如画,大家的好奇心澎湃得不行。

程知谨赶紧开门,狗惊慌乱窜。

程知谨真是想捂住他的嘴都来不及,连忙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别打别打别打,那狗……是我的。”程知谨忙阻止。

“宝贝,来客人了吗?”傅绍白出来得不早不晚。

“程老师,我知道你心地好,但是这种流浪狗都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病毒,要是被它咬一口可不得了。”房东老太太好心提醒道。

“那这间是?”

“我会带它去打预防针,放心放心。”程知谨让小狗进了屋。

“昨晚我出来忘了带钥匙。”程知谨如实回答,本来就是事实。

傅绍白皱眉:“我对动物过敏。”

程知谨下床直奔门口,一开门,和他同一间办公室的老师几乎都到了。大家看她一身睡衣从隔壁冒出来,齐齐愣住:“程老师,房东说你住这间啊?”

“我也没时间养,会给它找个好主人。”

程知谨本能地摸身上的衣服,完好,狠狠瞪傅绍白一眼,他坏笑着,像个十足的痞子。

程知谨洗了三遍,终于把灰不溜秋的小狗洗得白白净净,再帮它吹干身上的毛:“好了,干净了。得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她扭头看傅绍白,“给小狗起个名吧。”

傅绍白很无辜地耸耸肩:“我吻遍你全身都叫不醒你,舍不得对你动粗。”

傅绍白一脸嫌弃:“随便。”

程知谨一下就清醒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想一个吧。”程知谨还没听懂。

“有人找你,一直敲你家门,准备打110报失踪。”他插着裤兜走到床边。

“就叫随便。”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程知谨终于移开目光。

程知谨牵着两只狗爪子在桌上跳舞:“小白,叫你小白好不好?”

傅绍白这会儿在晨光中喝着咖啡看报纸:“醒了?”他搁下杯子,收好报纸起身,灰色居家衫,黑色休闲裤,还能闻见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很诱人。

“汪汪……”小狗还应了两声。

“怎么这么吵?”她揉着眼睛,还没睡醒。

程知谨:“你喜欢这个名?那好,就叫小白,小白——”

程知谨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家里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傅绍白怎么听都觉得这名是给他取的。MSN上有消息过来,小五:“哥,你送的超级跑车太酷了。对了,四哥呢,教授找他有事,他的手机打不通。”

这间房与她那间房的格局一模一样,一室一厅,一眼就能望到底,不同的是,他的床躺上去好舒服,软软的,好像在给自己按摩。程知谨忍不住伸个懒腰,一沾床困意迅猛袭来,太舒服了。

傅绍白:“约会去了。”

已经凌晨一点半,距离天亮也只几个小时,等天亮了下去找个开锁的就行了。程知谨这样想着,抬脚进了屋。桌上摆了一条新毛巾,她只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傅绍白好像睡着了,呼吸均匀深沉。

小五:“那四哥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程知谨又张嘴,傅绍白始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过,我的床可以借给你。”掐灭烟头,他回了屋,躺在沙发上睡觉。

傅绍白:“行了,开车小心点。”

程知谨捂着嘴连连后退,转头看他,还没开口,傅绍白吐出烟圈:“这个忙我帮不了,我怕黑,你知道的。”

“谢谢哥。”小五还卖萌,发颗爱心过来。

“还没走?”傅绍白料准了她过不去,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牙齿咬住烟蒂,“这第四层楼还挺高,腿落地,粉碎性骨折半身不遂,头落地的话,那就恐怖了……”

傅绍白关了MSN,微微皱眉,老四跟谁约会这么神秘?

程知谨不理他,直接去了阳台。两边的阳台隔了差不多两米,傅绍白腿长,当然伸一伸腿就能过去,她虽然也有双大长腿,但是身高跟他差了一截啊,而且深更半夜黑漆漆的,万一一脚踏空……程知谨现在才后悔,应该在房东老太太那儿留把钥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