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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对你一见钟情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低调却散发着墨玉般的优雅与贵气,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程知谨发誓,纪蔓和苏铭还敢来,她一定给他们两巴掌,简直欺人太甚。

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这是程知谨对纪以南的第一印象。

“我先走了。”程知谨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一办公室的老师都装作很忙没空说话的样子,程知谨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自在,她自顾着收拾东西时,门卫大叔又来了,又有人来找她。

纪以南很礼貌:“你好,程小姐。”

主任相信她的人品,可也是真为难:“程老师……”

“你是?”程知谨在脑中搜索那张脸,确定不认识。

程知谨面色平静:“我只能说我问心无愧。”她起身,“主任,你也不用发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纪以南,纪蔓的大哥。”他自报家门。

“你有办法澄清吗?”主任问她。

程知谨倒是没有他预料中的惊讶:“兴师问罪的话,等我收拾完东西。”她扭头要走。

“澄清?”要她把苏铭和纪蔓找来吗?那样恐怕她会死得更快。

“我是来道歉的。”纪以南的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很舒服。

“当然不是。”主任清清嗓子,语重心长,“校方还是很相信你的人品,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需要给家长一个交代。如果你有办法澄清,那事情就好办了。”

程知谨脸上终于有波动:“道歉?”

“学校是要对我进行停职处理吗?”程知谨一进门就瞧见主任桌上的联名信。

纪以南说话时一直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礼貌而有教养:“纪蔓和苏铭的事我昨天才了解清楚,非常抱歉,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主任终于喝完水,长长叹了一口气:“程老师,今天你就不用上课了。”

程知谨突然觉得纪蔓的命真好。

程知谨也不作声,坐下耐心等着。

“纪先生言重了,我昨天去,也只是想祝他俩幸福。”

程知谨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主任刚把家长打发走,这会儿不停地在灌水。他压压手,示意她坐。

“我相信。”纪以南从头至尾都表现出尊重和真诚的态度,“如果我妹妹和妹夫给程小姐带来困扰,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程老师,你来一下我办公室。”电话里主任的声音都哑了。

“不需要,谢谢。”尽管她现在确实很需要帮忙,但是,她永远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

视频中断,有电话进来,她接起:“喂。”

程知谨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差点坐过站。

程知谨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谁会这样算计她。

在楼下遇到房东老太太:“程老师上完课啦?”

她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同事之间的相处还算融洽。

程知谨笑着点头:“嗯。”不太想说话。

学校的同事?

“哦,有个事儿。”房东老太太叫住她,“小傅好像在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你替他留意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可能性不大,家长现在满心满脑装的都是高考,没这个闲心。

难怪昨天下班回来没看见他,原来找工作去了。

会是某个家长上传的吗?

“好,我会留意。”她腹诽,几个小时就挣三千块的人还需要她操心?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程知谨站在教学楼顶楼的阳台,手机上还在播放着视频,拍摄角度是专门对准她的,所以拍得格外清晰。

上楼,钥匙随手一扔,给自己倒杯水,打开了电脑。不管学校会不会处理她,她都得对高二(2)班五十五个学生负责。她将每个学生的性格、爱好、小毛病总结到一个表格里,利于接手的老师快速融入班级。表格做到一半,手机就响了,她皱一皱眉,不接。电话自动断掉,再打进来,再自动断掉,一而再再而三,她有点火大,最烦专注做事的时候被打断。

高二(2)班的五十五个家长有五十四个写联名信要求学校立刻更换老师,并且要对程知谨进行停职处理,因为她现在分到哪个班,哪个班的家长都不愿意。

“喂!”

主任的办公室要被家长挤爆了。在中国应试教育的重压下,高考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几乎承载着全家的梦想。家长每天都上紧发条绷紧神经,唯恐出一点点差错成为千古罪人。班主任出这样的丑闻早已在家长中炸开了锅。

“程知谨吗?”男人的声音粗犷,颇有些江湖味道。

“某校高二老师当小三于校门口遭掌掴”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连学校老师都对程知谨指指点点。

程知谨愣了一下:“是,我是程知谨,你哪位?”

傅绍白笑着吐出一口烟圈:“有机会。”

“你男人在‘活色生香’,带钱来赎人。”男人说完,要撂电话。

老四什么也没要,就说了句:“想要膜拜一下未来的大嫂。”

程知谨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小五要的超级跑车下周到,让他记得签收。你想要什么?”

那边似乎是确认了一下,有几分钟的空白:“我让你男人跟你说。”

傅绍白抚眉轻笑,老四一向跟他没大没小。

程知谨听到微弱的气流声,那是手机从一个人手里换到另一个人手里。

“大哥,到底追什么样的女人要出动我们麻省理工学院的天才兄弟替你仿请柬做窃听器这样的小儿科?”

“宝贝,我好像被骗了。”傅绍白的声音好无辜。

他掸掸烟灰,开了扬声器:“喂。”

程知谨听出是他:“说人话!”

傅绍白降下车窗,抽了支烟,青烟一缕一缕飘出去,像触角追着程知谨的背影,手机来电震散了烟雾。

“被你嘲笑之后我想找个工作,但又不想太累,刚好看见招聘广告上写着日薪过万躺着就能赚钱,我合同都没看就签了。”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啊!

“这种广告你也信?”程知谨在电话里大吼,“你多大了?”

“报复是最幼稚的行为,特别是为了报复一个男人而依附另一个男人。”她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你的佣金,点清楚,我们两清了。靠边停车,谢谢。”

“28。”他还真答。

“不全是。”傅绍白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对你一见钟情。嫁给我,我保证背叛你的人会后悔地跪在你脚下求你原谅。”

程知谨的火气直冲脑门:“你是初出校门的青涩少年吗?你是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吗?”

“真的是为了三千块钱而帮我?”

“程小姐,你男人的身份也确认了,要么给我打工,要么赔钱。”那边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傅绍白一个漂亮的超车,扭头反问:“你觉得呢?”

程知谨对着忙音喊:“他不是我男人!”扔下手机,继续做表,下一个学生是谁,王大利还是王大胜……乱了,全乱了。

程知谨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恐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说收了钱就要做得专业,可他专业得让人脊背发凉。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拿上包,下了楼。

傅绍白伸手从她包里拿出手机,卸掉电池,把卡折断:“放心,只要你出了这个门,纪家人不会为难你,谁都不想家丑外扬。苏铭要还有命在,也没胆子再纠缠你。”

“活色生香”是有名的女人俱乐部,会员非富即贵,服务员清一色帅哥,对客人的称呼都是“我尊贵的女王”。

她上了车,脑中一片空白。

程知谨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拒绝了花蝴蝶式前赴后继过来搭讪的帅哥,直奔前台,自报姓名说明来意。前台打了个电话,然后亲自领她去包间。

“还不上来!”他喊了一句。

推开厚重的鎏金雕花门,程知谨愣在门口。傅绍白闲适地靠着沙发,旁边一身黄金闪闪土豪装扮的应该是老板,正哈着腰给他又倒酒又点烟,门口立着两个保镖。

门口停了辆车,程知谨睁大眼睛看着傅绍白行云流水地开门上车发动。

这是被骗被强迫的待遇?

傅绍白拉紧她避开回廊转入花丛小径,幸亏这园子够大,又有重重花架做掩护。傅绍白扒开墙上的蔷薇藤蔓,露出一个铁锈斑驳的小门,这个出口怕是连纪家人也不知道。

傅绍白看见匆匆赶来的程知谨,眼底含笑,包含太多意味。他拧一拧眉:“宝贝,你再来晚一点,我的清白就难保了。”

傅绍白摇头:“天真不是坏事,就是有时候会害死人。”傅绍白没有吓唬她,现在纪家的人都在找程知谨。

程知谨瞪他一眼:“闭嘴,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这张卡里有五千块,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单纯的邻居,仁至义尽。你们放人,我带他走;不放,我自己走,回家正好要路过警察局。”

程知谨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反倒很平静:“第三者成了受害者,这世界还有黑白吗?放开我,我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哈着腰的土豪老板站直了身子,抬头用鼻孔看人:“五千块,你当我是要饭的?”老板一手折断银行卡,步步逼近程知谨,“这地界还没有人敢威胁我。”

“刚才苏铭对你说的话,今天到场的宾客都听到了,你让纪家丢这么大脸,还想安然无恙地出去?”

程知谨有点慌了,手偷偷地伸进包里,随时准备报警。

程知谨睁大眼睛:“窃听器?!”

“严老板。”傅绍白牢牢地将程知谨护在身后,颀长的身形硬是逼得老板后退了一步,“严老板不过是想要我在这里上班,行,陪客人喝一杯酒一万元。”

“窃听器。”他刚才给她戴花的时候粘上去的。

“傅绍白,你闭嘴!”程知谨把包里的卡全都拿出来,“到底要多少钱才能解除合同?”

程知谨惊愕地摸着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东西?”

老板回神,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点一支雪茄:“我根本就不要钱,要人!”

傅绍白的指尖多了一个黑色的吸附式圆形耳钉。

程知谨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可是她的确没有义务管傅绍白的闲事,虽然这样说有点儿无情。

傅绍白压着她不准她乱动,然后空出一只手伸到她耳后,程知谨觉得耳垂一痒:“你干什么?”

她看一眼傅绍白,他一丝惊慌之色都没有,是不是在国外待傻了?

程知谨觉得他危言耸听,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是诱骗涉黄,是犯法的!”她伸进包的手指开始解锁拨110。

“你还想活着离开这儿就闭嘴。”傅绍白压着嗓音。

“你的手在干什么?”眼尖的保镖直接对她出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傅绍白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保镖直接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葡萄架硌得程知谨的背有些疼:“放开。”

程知谨感觉腕上一紧,傅绍白已踹开了另一个拦在门口的保镖,抓紧程知谨:“走!”

“别动。”傅绍白将程知谨压在葡萄架上。

傅绍白带着她直接往停车场跑,后面还有追赶声。

苏铭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程知谨已经被傅绍白拉进茂盛的葡萄架。

“喜欢哪辆车?”傅绍白拉着她狂奔,声音却闲适轻松,“保时捷?法拉利?玛莎拉蒂?”停车场停着清一色的豪车。

“知谨。”苏铭厚颜追上去,远远地看见纪蔓带着人群怒火冲天地往后花园来,纪蔓头发都散了:“苏铭,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吗?”

“喜欢玛莎拉蒂?”傅绍白扭过头来问她。

“我想我应该向纪蔓道声谢,替我向她带句新婚快乐。”程知谨释然转身。

程知谨这会儿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哪还有心情看车:“你能不能跑得认真一点?”

程知谨突然觉得苏铭曾经帅气英俊的脸此刻变得丑陋不堪,对着这张脸多一秒都怕会吐出来。

“看来是喜欢了,那就玛莎拉蒂。”傅绍白拉着她直奔三叉戟。

“知谨,我是被逼的,我不爱纪蔓,一点儿也不想娶她,是纪家以势压人,我才被逼无奈。我真心爱的人是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喂,你干什么?”程知谨拉住他,“那是别人的车。”

“祝你幸福,真心的。从现在开始别再骚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程知谨真的不想再多废话。

“那又怎么样?”傅绍白反问。

“知谨,你别这样。”苏铭站住不敢动,他这会儿要把程知谨哄好,不能让她闹事,要是被纪蔓发现还不得杀了他。

程知谨觉得完全无法跟他沟通,脑子会炸:“那是别人的车!”她大声嚷。

程知谨站在他几步开外,大声道:“别动,站那儿。”

傅绍白拿出车钥匙流畅地解锁上车:“有钥匙就是我的。关键是,你喜欢。”他看一眼后视镜,“你再不上车,我们谁也走不了了。”追赶的脚步声逼近。

“知谨……”苏铭上前。

傅绍白伸手直接将她拉上车。

苏铭已经等得焦躁不安。

“你……你怎么会有车钥匙?!”程知谨在傅绍白怀里惊诧不已。

程知谨头也没回。

“随手顺的。”傅绍白这会儿既要看路况,又要掌控方向盘,还要回答她的问题,一心三用。

傅绍白不勉强:“别再傻瓜似的挨了打也不还手。”

“危险!”程知谨大喊,傅绍白差点追尾,急踩刹车。程知谨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往副驾座上爬,正艰难地想要完成这一高难度动作。

程知谨使劲抽回手:“我自己过去。”

咚咚,怕什么来什么,交警来敲窗。

傅绍白轻笑:“女人的心思我一看就能猜出来。”

傅绍白一把拉住程知谨,让她骑坐在自己的身上,降下车窗。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交警看一眼两人的姿势,表情严肃:“先生,这里不能停车,有需要可以选个偏僻的位置。”

“不用这么吃惊,花园别墅都差不多是这样的设计。”他连头都没回。

程知谨长这么大,没有这么丢人过。

“嘘……”他伸手摘一朵玉兰插入她的耳鬓,“现在就去见他,让他看看你有多美,让他后悔心痛,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就这么简单。”程知谨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傅绍白已经拉着她往后花园去。穿过葡萄藤枝蔓延的回廊,拐过小径就是后花园,他轻车熟路,程知谨吃惊不已。

傅绍白亲昵地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胸口,笑道:“Sorry,新婚,情不自禁,我们马上开走。”

程知谨扭头要走,傅绍白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程知谨恼了:“放开……”

交警还是一副严肃脸,下一句大概就是请出示驾驶证,程知谨急得整个背都绷直了。

傅绍白皱眉:“我从来不占女人的便宜,要占也是在床上。”

“停车,红灯!”有车闯红灯间接帮他们解围,交警骑车去追。

程知谨没接香槟:“我们走吧,三千块我付给你。”

程知谨赶紧爬到副驾驶座上:“还不开车!”满脸通红。

傅绍白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她:“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傅绍白笑得痞气,发动车。

程知谨看一眼手机:“我在后花园等你,从侧门过来。”

夕阳的余光从高楼缝隙漏下来,很晃眼,程知谨看了眼傅绍白:“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苏铭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程知谨,以及特别同来的傅绍白,脸一阵白一阵黑,不知是担心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傅绍白被强光照得有点儿眯眼:“现在回家是自投罗网,严老板的人一定在小区附近候着。”

程知谨不知道傅绍白是从哪里弄来的请柬,两人顺利进去了。

“那我们能去哪儿?”

傅绍白抬起手臂,示意她挽上:“收了钱就要做得专业点。”

傅绍白转头看她:“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程知谨惊讶:“你怎么会有?”

程知谨懒得理他,她降一点车窗,夜风吹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傅绍白从怀里抽出请柬:“我们有。”

车开到半山腰,突然停下不动了。

“没有,”程知谨抬抬下巴,“要请柬。”

“怎么不走?”程知谨望向傅绍白。

“怎么,心软了?”傅绍白的眼睛永远这样毒。

他耸耸肩:“没油了。”

纪宅私家花园,门口豪车争奇斗艳,进门需要请柬。程知谨有点儿打退堂鼓,尽管苏铭和纪蔓那样对她,她从没想过要来闹婚礼。

“别开玩笑了!”程知谨一脸不信。

傅绍白笑笑,丝毫没在意她的拒绝。

傅绍白拿开手,身子后仰:“不信你自己看。”

程知谨也很认真地回答:“不愿意。”利落地下车,她开始后悔“雇佣”这个男人。

真没油了!程知谨降下车窗。天已经大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间的冷风直往车内灌。她抱紧双臂,问傅绍白:“这是什么地方?”

“你愿意嫁给我吗?”傅绍白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本来想带你去山顶看星星看月亮,现在只能在半山腰上喂蚊子了。”

她卡在门口,非常恼火,皱眉望他。

程知谨见他闲散地抻一抻腿,好似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傅绍白喊她:“程知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程知谨觉得自己被耍了,车一停,她狠狠地推门下车。

他放平座椅躺下去:“等天亮了下山,然后坐车回家。”

“算命的说我的姻缘在这个方位,这里能找到老婆。”

“为什么不现在下山?”

“什么原因?”

傅绍白转过脸,很正经地对她说:“我怕黑。”

“没工作只能住旧城区是一个原因,那么多旧城区唯独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

程知谨一脸的不相信:“开锁,我要下车。”

“还差着的那一点是什么?”程知谨追问,对住在自己隔壁的人不能一点儿底细也不知道。

傅绍白闭上眼睛,睡觉。

傅绍白笑着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程知谨自己伸手过去摸中控锁,傅绍白扼住她的手腕,眼睛还闭着:“我真的怕黑,留下来陪我。”

“在国外待不下去所以回国,没工作就只能住这种旧城区?”程知谨嘴下不留情。

“傅绍白,我没空陪你玩……啊……”强劲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程知谨就那样压在傅绍白的身上。

“有工作,我还有闲工夫赚你这三千块?”傅绍白答得一点也不汗颜。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我一出生就在孤儿院,孤儿院的房间很黑,修女嫌我们吵,每晚给我们讲鬼故事,吓得我们在黑暗中发抖,不敢出声……”他的脸融入夜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淡漠的眼睛还映着笑意。

程知谨摆出一副冰山脸:“你是海归?做什么工作?”

程知谨分不清他讲的是真还是假,心上却涌出了一股酸楚来:“傅绍白……”她才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大手已经托住她的后脑,吻了过来。他的吻带着凉薄,她更觉心酸,竟不忍心抗拒。

“偷看了我这么久,眼睛不酸吗?”听得出他话语里的讽刺,还有……得意。

傅绍白放开她:“……第一次?”

车上,程知谨一直偷偷地审视他。傅绍白突然转头,她闪开的目光躲避得太生硬。

程知谨在黑暗中用手背盖住眼睛,咬唇不说话。

他说:“如果你不想被纠缠得换工作搬家就带我去你前男友的婚礼,三千块永绝后患,不满意的话,全额退款。”

傅绍白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坐回座位:“苏铭就是因为这个和纪蔓上床的?”

程知谨反唇相讥的话还没说出来,傅绍白三言两语已经说服了她。

程知谨深吸了一口气,拿开手:“我以为可以找到一个和我谈柏拉图恋爱的男人。知道纪蔓和苏铭上床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不能把错全都怪在他身上。”

傅绍白斜靠着阳台的门框,脸在晨光中半明半暗,笃定道:“你不会,你现在很需要我。”暧昧不止一点点。

“程知谨。”傅绍白的大手托住她的脸颊,让她看着他,“你没有问题,刚才我亲你,你有正常女人的反应,你没办法接纳我,是因为你还没有爱上我。苏铭也一样,你不爱他,或者说你只是以为自己爱他,所以你身体本能地抗拒。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你以为自己的比喻很幽默吗?非法入侵住宅,我就能告到你坐牢。”

程知谨笑起来:“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安慰我,谢谢你,傅绍白。”她释然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我决定留下了,等天亮再走。”

傅绍白眉梢微挑:“一条狼耐着性子养肥了兔子,还没吃到嘴,这兔子突然开窍要分手,这条狼能轻易地放过兔子吗?”

傅绍白看着她的侧脸,轻薄的光线忽明忽暗,很像心动的节奏,他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他是不是疯了?”

山间夜深露重,程知谨穿上傅绍白的外套还是冻得缩手缩脚,傅绍白挤到她的座位上搂紧她,两人就这样相拥到天亮。

程知谨一边麻利地上电池,一边想一定要给这个狂妄之徒一个教训。手机一开,她傻眼了,五十二个未接电话,七十二条短信,全都来自苏铭。

程知谨感觉全身酸痛得厉害,她整个身子压在傅绍白身上都这样难受,傅绍白就更不用说了。

电池很帅气地在傅绍白指尖转动:“一夜好梦到天亮,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他将电池抛过去,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报警。

“醒了。”傅绍白笑着开口。

程知谨直接摸出手机要报警,可是,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手感也不对,她取下后盖:“我的电池呢?”

程知谨摸到中控锁,赶紧开车门从他身上下去:“你……还好吧?”

傅绍白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用脚走进来的,两个阳台这么近,我抻一抻腿就过来了。”

傅绍白依旧望着她笑:“没事,就是手麻。”

“你到底是怎么进到我屋的!”她恼羞怒斥。

程知谨更不好意思,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幸亏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她赶紧接起来:“喂。回学校……现在?好,我马上到。”

程知谨哑口无言,太老实了,连撒谎都不会。

“有事?”傅绍白跟着下了车。

傅绍白一手随意地插进裤兜,背光而立,笑容染了金光:“昨晚梦到我了?”

程知谨收起手机:“没什么。我们走了,这车怎么办?”

“程知谨,醒醒,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男人的一副皮囊迷惑,你又不是空虚寂寞的中年妇女。”程知谨用力地拍自己的脑门,能感觉到痛,不是梦?!脑中警铃大作,她吓得弹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我会处理,你有事先走。”

见鬼!程知谨昨晚做梦了,以至于在刺眼的晨光中看见傅绍白的脸,还以为自己没醒。

程知谨点点头:“嗯。”

程知谨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程知谨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学校,刚到校门口,远远地瞧见满身黄金闪闪的男人,心咯噔一下。

傅绍白笑意更深:“想多了。晚安。”轻轻一吻印在她的面颊,冰冷而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一个礼节。

“严先生,我们已经通知程老师了,她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别耽误学生上课,好不好?”主任一直小心翼翼着,一众老师也跟着规劝。本来是体育课,学生都被安置在教室不让出来。

程知谨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以为他要亲她。

“我就在这儿等,见不到人,我就不走!”男人耍横,主任急得头上直冒汗。

楼下野猫叫得凶,春天到了,动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赵主任。”程知谨加快几步过去。

“你又流鼻血了……”他的薄唇凑到她的耳边,“多久没去火了?”尾音上扬,诱得人呼吸不稳。

严老板一眼认出了她:“程老师,你男人‘借’了我的车,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严老板也知道昨天的事经不起追问,没把事情说破。

程知谨在慌乱中扯散了他的睡袍,手掌抵着他的胸口,掌下的触感紧实而性感。她不敢低头,他腰间的带子系得很松,睡袍空荡荡的。

程知谨知道他心虚:“车,我当然会还给你,不过,他签的那份合同得作废。”

程知谨叹口气:“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三千块。”她转身,不知道傅绍白就站在身后,吓得身子后仰。傅绍白大手搂住她按进自己的胸怀——后面是滚烫的火炉。

严老板咬咬牙:“行,回去我就烧了合同。车呢?”

傅绍白皱眉走近:“还舍不得?”

主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程老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车?什么合同?”

程知谨沉默。

严老板比程知谨还害怕事情被曝光,抢着开口:“是这样的,程老师和她男人也就是未婚夫向我们公司租了辆玛莎拉蒂准备结婚用,事后他们又不满意租赁条款想毁约,所以扣了我们的车,一定要我们同意解约才归还。”严老板瞟了程知谨一眼,“没钱,就不要租豪车撑脸面嘛。”

“对于那种男人,你要做得够绝,他才不敢再来纠缠你。”

他说得程知谨哑口无言,这套说辞也算过得了关。

程知谨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程老师,你有未婚夫了?近期准备结婚?”主任好奇得很。

“三千块,我明天陪你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

程知谨支支吾吾,这事就难说清楚了。

“嗯。”

主任一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那视频的事就好处理了,完全就是误会嘛。”

“他明天结婚?”

“我……”程知谨完全没办法解释。

“嗯。”程知谨的声音闷闷的。

“你们说完了没有?”严老板开始发飙了,“我的车到底在哪里?”

“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傅绍白突然问她。

“你的车开到半山腰上就没油了。”程知谨如实说。

程知谨肚子饿没有力气还击,自己去厨房重新烧水。

严老板哪肯信:“哪座山?具体位置在哪里?”

“你知道就好。”

“这……”程知谨还真不知道,傅绍白带她去的。

程知谨真的很想一碗扣在他的脸上,起身收拾:“这么难吃你还吃光了,真是委屈你了。”

“你男人是不是想霸占我的车?”

程知谨做了两份番茄鸡蛋面,傅绍白一个人吃了两份。他放下筷子,严肃点评道:“面没有筋道,鸡蛋不新鲜,西红柿太酸。”

“当然不是。”程知谨非常认真地回忆地形,“你的车在……在……”

原来,从高冷先生变成“友好”邻居就是为了蹭顿饭,蹭饭都蹭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还真不是一般人。

“在我这里。”人群后传出一声,众人齐齐回头。

“没钱,买了食材我也不会做,不喜欢吃速食。”

程知谨睁大眼睛,纪以南!

程知谨真的没有见过这样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男人:“你自己家里没饭吃吗?”

纪以南还没走出人群,车钥匙已经被抛到严老板手里:“车就停在校门口,马上离开学校,不准再来骚扰我未婚妻。”

“我们晚上吃什么?”他说得像是同居许久的恋人。

严老板蒙了,程知谨也蒙了:“纪……”纪以南不让她开口,赶紧过去搂住她:“知谨,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弄成这样,对不起,别生我的气。”

“也可能是白内障加青光眼。”傅绍白径直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用的程知谨的杯子。

严老板有点措手不及,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剧本都给打乱了,索性胡乱收了钥匙全身而退:“既然这样,我们两清了。”

程知谨苦笑:“我当初是不是眼睛瞎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程老师,你真的要结婚啦?你瞒得可真紧,恭喜恭喜啊!”同事纷纷道贺。程知谨有口难言。

傅绍白皱眉:“刚才应该直接卸了他那条胳膊。”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程知谨无奈地领了纪以南这么大的人情,有点坐立不安。

苏铭捂着手臂爬起来,逃到门口:“程知谨,你是我的女人,一天是,一辈子都是,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然后,仓皇逃离。

“纪先生,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你的车,我一定要回来,你放心。”

程知谨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铭:“我对男人只有一个要求,忠贞。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也不会接你的电话了。”她看一眼傅绍白,傅绍白松了手。

纪以南笑起来比阳光还暖:“我相信程老师,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由男人出来摆平,程老师的未婚夫是什么人?”

傅绍白转头看她,眼里都是暴戾:“这样的男人还留恋?”

程知谨尴尬,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向纪以南说了一遍。

“他的手真会断。”程知谨阻止。

“总之,我会尽快帮纪先生把车换回来,纪先生放心。”

苏铭疼得乱叫,形象也顾不得了:“手,手,我的手……”

纪以南的心思根本不在车上:“傅绍白。”

傅绍白笑着反扭过他一只胳膊:“再说一遍,她是谁?”

因祸得福,校方最后对程知谨的处理是放婚假,等她休完婚假回来,视频的事已经过了,投诉的家长也消停了。以主任为首的一群同事都等着喝程知谨的喜酒,而她现在最着急的是纪以南的车。

他觉得在程知谨面前出丑了,梗着脖子要扳回一点颜面:“她是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喂,傅绍白,你在哪儿?”程知谨拦了辆的士,急着往家赶。

“这一下是让你记住,打女人可耻。”傅绍白说得轻描淡写,苏铭疼得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早上我们才分开,这么快就想我了?”傅绍白时刻不忘调戏她。

苏铭本就憋着一肚子酸醋:“你是什么……”不逊之言还未出口,傅绍白一脚踢到他的小腿,苏铭直直地跪了下去。

“快说,在哪儿,是不是在家?我在车上了,马上到家。”

傅绍白长臂一伸,用手揪住了他的领口:“三米,以后跟她说话请在三米之外。”

“这么心急?我洗好澡等你。”

“知谨,你听我说。”苏铭放下姿态试图靠近。

“别开玩笑,我真有事找你。”

她没理傅绍白,对苏铭不回避不躲闪:“我干什么都与你无关,白天那一巴掌我们已经断干净,不用我提醒苏先生你明天结婚吧?”

傅绍白低声笑了起来:“我在路上。”

傅绍白淡淡地挑眉,抬一抬下巴,问程知谨:“你男人?”

“等你啊。”程知谨呼出一口气,出租车突然急刹车,她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

“你们在干什么?”苏铭手里的花都掉了,屋里的情况让他措手不及。他盯着傅绍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炮仗似的一点就要爆。

司机倾出半个身子,对着横向杀出的豪华房车怒吼:“会不会开车,找死啊!”

“你胡说八道。”程知谨被他逼得不知所措。虚掩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苏铭一手鲜花一手珠宝,哄女孩的烂俗招式。

房车的司机下来径直绕到后车厢,敲着窗户,程知谨不得不将车窗降下。

傅绍白放肆地打量着她的房间,步步逼近:“告诉警察,你偷看我洗澡,然后流鼻血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和着浓烈的阳刚之气像张网将她罩得严严实实,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程知谨小姐吗?有人想见你,请。”司机很有礼貌,但程知谨一点儿也没感到是被邀请,反而觉得是被强迫的。

程知谨吓得连连后退:“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程知谨付钱下车,反正再往前走两步就到家了。

“请我吃顿饭才算认真道歉。”他毫不客气地进屋。

房车的门开了,女人一身珠光宝气,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四十多岁。她上下打量了程知谨一番才开口道:“看上去不像轻浮随便的女孩子。”

程知谨气得胃都疼起来。

程知谨大大方方走过去:“我好像不认识您。”

傅绍白挑眉:“不接受这样敷衍的道歉。”

“我姓傅,纪以南是我儿子。”傅清玲不冷不热地开口。

程知谨压着怒火:“OK,刚才是我的眼睛错了,对不起。”

程知谨惴惴不安起来:“纪太太找我有事?”

“非礼勿视都不懂吗,程老师?”傅绍白说得严肃正经。

傅清玲很不客气:“有没有事,程小姐心里不清楚吗?”

“该说点什么的是你吧!”程知谨有点火大。

程知谨有点儿心虚:“纪先生的车,我会尽快帮他要回来,那是个误会。”

“程知谨小姐,对于刚才的事,你不需要对我说点什么吗?”

“我很希望只是误会。今天有位严先生来纪家还车,连声道歉说他有眼不识泰山,我细问之下才知道,我儿子最喜欢的车都舍得,就为了帮你。如果我没记错,程小姐跟我女儿抢男人,还去闹了我女儿的婚礼,让我们纪家丢脸。你现在搭上我儿子,很难让我相信这件事只是误会那么简单。”

“程知谨。”非常无奈地自我介绍,“可以松手了吧?”

程知谨愣了好半天,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吸口气慢慢理顺:“婚礼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纪太太这样颠倒黑白,还硬要把我编进八点档伦理狗血剧,抱歉,我真的没那么闲。”她绕开要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傅绍白霸道地拦着门,程知谨进退不得。

“你什么态度!”傅清玲拦住她,“不管你和苏铭以前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女儿的老公,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我警告你,别耍花招,离我儿子远一点儿,否则……”

“我没兴趣认识你。”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具侵略性,程知谨莫名地怕他。

“否则什么?”傅绍白都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手里倒拎着一大束花,眼睛看着程知谨,“我知道你喜欢百合,回来的路上看花开得好,就买了一束,有没有回礼?”他侧一侧脸索吻,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不干什么,邻居一场认识下,我叫傅绍白。”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傅绍白及时出现帮程知谨解围,她还是感激的。

程知谨只露出两只眼睛瞪着他:“你干什么?”

傅清玲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程知谨整个脸都埋进毛巾。房东太太下了楼,程知谨赶紧回房关门,傅绍白一只手伸进来挡住。

傅绍白转过头来:“这位是?”

房东老太太打圆场:“嗨,多大点儿事。小傅啊,以后你可得注意点,程老师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衣服穿好,下次注意啊。”

“我们去参加过婚礼的纪家的纪太太。”程知谨提醒。

程知谨这会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绝对是故意的!

“哦——”傅绍白弯唇点头,“原来是纪太太,不过,纪太太不是应该在家管教女儿女婿吗,怎么有空来这儿?难道是想闹一闹我们的婚礼,替女儿出气?”

他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在美国待久了,习惯在自家阳台不穿衣服,刚才吓到程老师了。”

“你……”傅清玲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也没了之前的强势,“我会看着你们俩……别想瞒天过海!”扭头就上了房车。

傅绍白莫名地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兴味。那一笑让程知谨的鼻血流得更凶。

程知谨都没想到,傅清玲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

“不是,我流鼻血是因为上火!我刚才在房里就开始流鼻血,屋子里太干燥,所以才去阳台,到了阳台之后才流鼻血……”程知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房东老太太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没事吧?”傅绍白问她,“你刚才在电话里找我什么事?”

“你被老鼠吓得流鼻血?”房东老太太惊讶地望着她。

程知谨叹口气:“现在没事了。”

程知谨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才有只老鼠跑出来,我吓得叫了一声。”

“嗯?”傅绍白不解。

房东老太太被她吓到:“程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严老板今天找到我学校要车,纪以南用自己的玛莎拉蒂替我抵给了他,他才没在学校闹事。听纪太太说,严老板已经把车还回去了,所以没事了。”

程知谨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脑海中却全是他没穿衣服的样子,血气又一阵上涌。

傅绍白挑眉:“你好像对纪以南的印象不错。”

程知谨用毛巾捂住鼻子,满脸通红地开门。隔壁的门也开了,傅绍白套了件睡袍就出来,这回程知谨终于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脸,深邃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种淡漠的透明,迷人却危险。

程知谨抬腿往家走:“比对你的好。”随口一句。

她的叫声惊动了二楼的房东,老太太噔噔噔上楼敲门:“程老师,你没事吧?”

傅绍白上心了,很介意地问道:“当真?”

“啊——”程知谨惊叫,捂住眼睛仰着头,鼻血还是止不住。

程知谨没理他。

脑中哐的一声,她手里的毛巾也掉了,从鼻子里猛地涌出一股热潮——他居然全裸!

傅绍白望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改主意了,准时赴纪以南的约。”

隔壁有开门的声音,程知谨心想怕什么来什么,一转头,傅绍白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屋里出来,水珠自锁骨处滚过古铜色胸膛,滑进凹凸有致的腹肌,继续往下……程知谨的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森森。

纪以南接到电话,匆匆从老宅出发,出门时碰到刚回来的傅清玲。

老城区的阳台连个防盗网都没有,房东一直说装,一直都没装成,所幸也没出过什么事。以前没在意,这会儿程知谨倒有点害怕。

“妈。”

室内干燥,加上她刚才冷敷热敷,大概是上火了,所以流鼻血。

傅清玲像是没听见,纪以南走近一点:“妈?”

饿醒的时候天刚转黑,程知谨感觉脸肿似乎消了不少。当睁开眼睛看见枕头上的血渍时,她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捂住鼻子,仰头往阳台走。

“啊?”傅清玲回过神来,“什么事?”

她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衣倒在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纪以南微微皱眉:“妈,你怎么了?”

程知谨使劲把手机后盖抠下来,指甲都差点抠断了,随即拔下手机卡,世界终于清静了。

傅清玲撑着额头:“没事,妈妈能有什么事。”看一眼他的装束,“你要出门?”

“那晚我喝醉了,纪蔓乘虚而入,我是被逼奉子成婚的。”——苏铭。

“嗯,要去见个人。”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苏铭。

“什么人?”傅清玲追问。

手机又有短信进来。

“一个……很神秘的人。”神秘到纪以南都想亲自去见一见。

冰块冷敷了半天,脸上没半点消肿。奶锅里的水开了,她捞出鸡蛋,将它剥壳,然后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对着脸滚动着按摩。

“程知谨?”傅清玲直接问出来。

将门上了两道锁,程知谨才安心地去冰箱取冰块敷脸,往奶锅里注入些水,随即扔了个鸡蛋进去。

纪以南愣了一下:“当然不是。不过,妈,你答应了不插手我的事。”

程知谨惊醒,隔壁什么时候住进了一个这么“危险”的男人,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是妈妈要插手你的事,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你看你妹妹现在过得……”

程知谨侧身让开,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竟然拿出钥匙打开她隔壁的门,然后进去,砰地关上了门。

“妈,我赶时间。”纪以南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傅绍白的眉毛动都没动一下:“你挡道了。”

“等等。”傅清玲叫住他,“程知谨有未婚夫,你知不知道,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她那个未婚夫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你为什么跟着我?”程知谨脑中闪过许多尾随单身女性入室抢劫的社会新闻报道。

纪以南用手点了点腕表:“妈,我真的赶时间。”然后匆匆上了车。

程知谨穿过逼仄的胡同,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单元楼,准备上楼,他也上楼。程知谨在三楼停下,他也停下。

傅清玲看着他的车远去,有些失魂落魄。

车在丽水湾的胡同停下,胡同很窄,车进不去,程知谨付了一半车费后下了车,他也下了车,程知谨没多想,两人本来就是同路。

纪以南足足提前一个小时安排饭局,亲自挑选红酒搭配菜式,还请了意大利名厨主厨,这个大厨本来是预备给傅清玲过生日的。

“丽水湾就在丽水路上!”程知谨几乎是吼出来的,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这样郑重其事,傅绍白绝对受得起。多少商界名流排着队想请傅绍白都没机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男人看了一眼窗外,转头问程知谨:“丽水湾怎么走?”一点儿也不客气。

纪以南枯等了四个小时,连傅绍白的影子都没见着。

“先生,我们好像走错路了,您确定是这个方位吗?”司机一脸苦恼。

对,傅绍白就是摆明了耍他。

“不顺路。”谁说声音好听的男人一定温柔,这位就绝非善类。

傅绍白助理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纪以南愤怒至极,将手机掷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程知谨这才发现不是空车,男人戴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半边脸,他的侧脸线条分明,嘴唇薄薄的,一开口,无端地让程知谨觉得车内的空间变得压迫。她将身子往门边挪了挪,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去丽水路,先生顺路吗?要是顺路的话……”

“傅绍白,你有种!”

后座的男人极不满地皱起眉头:“这车有人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随从赶紧收拾了手机碎片上前:“纪少,要不我直接带人去程知谨家,一定能找到人。”

“师傅,去丽水路。”

纪以南松开领口,慢慢冷静下来,问:“程知谨的底真的查清楚了吗,还有没有遗漏?”

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程知谨想都没想,冲过去打开门就上了车。

“确定没有遗漏。”随从打包票道。

程知谨翻起领口挡住脸,也没什么用。

纪以南点了一支烟,重重地吐出一口烟圈。程知谨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家庭背景简单,父母之前都是老师,退休之后参加业余探险队,常年全国各地游历。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查过,没什么特别。

脸肿成这样,公交车是不能搭了,程知谨站在路边拦的士,十分钟过去,没有一辆的士过来,过往行人都要驻足“欣赏”下她的脸。

程知谨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傅绍白?美色?傅绍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况且,像傅绍白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资本家,也不会被美色所左右。

程知谨真的想把手机砸了,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纪以南百思不得其解才越发迫切地想弄清楚傅绍白为程知谨出头,到底是为了程知谨还是针对纪家,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坐以待毙,商界黑武士傅绍白,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

“刚才我是迫不得已,是不是打疼你了?对不起,宝贝。你知道,打你我的心有多疼吗?我晚上来找你。”——苏铭。

而那个炙手可热、令商界闻名色变的男人这会儿正在吃闭门羹。

程知谨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匆匆地去教室上课了,她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没空给你做饭,也没那个义务,请你自力更生好吗?别再敲我的门了!”程知谨砰地关上门,一腔怒火,她不是他的老婆,也不是他的保姆,凭什么要天天给他做饭?

“行了,放你半天假,回去消消气,也消消肿。”主任都觉得她脸上那一巴掌惨不忍睹。

程知谨回到电脑前继续做表格,出乎意料地,傅绍白没再继续纠缠。程知谨对着电脑皱眉头,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没有伤到他的自尊吧……他那么大个人,还能真饿死了?

程知谨起身:“我出去跟家长们解释。”

程知谨坐在电脑前一直做到晚上九点钟才完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收拾完已经十点半了。她拿了睡衣去洗澡,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她赶紧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穿好衣服找蜡烛。老城区电路出问题是经常的事,运气好,一两个小时就能来电,运气不好,可能要到第二天早上。

主任在她对面坐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私事了,这才多久,学校已经接到二十来个家长投诉,说你作风有问题,都不愿意自己孩子在你班上,还指责学校不负责,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为人师表……我们现在压力很大。”

她摸到最后半截蜡烛,突然想起傅绍白说过他怕黑。

程知谨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茶杯,没什么表情:“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的私事。”

程知谨捏着半截蜡烛站在傅绍白的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旁边砰的一声吓她一跳,她自己家的门被风给合上了,最重要的是,她没带钥匙。

教务处赵主任给程知谨倒杯水,眉头拧得紧紧的:“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程知谨狠狠地揉了一阵额头,伸手直接敲门:“傅绍白,你在吗?”

校门口围过来好多人,都是来给学生送营养餐的家长。他们对着程知谨指指点点,有人认出她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

门打开,高高低低的烛光摇曳而出,傅绍白扫一眼她身上的睡衣:“睡不着?”他唇角的每一条笑纹都在调戏她。

程知谨看着他那张脸,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还喜欢了整整六年?

程知谨飞快地将手里的半截蜡烛揣进兜里:“我……家的门被风合上了,我忘了带钥匙,想从你家的阳台翻过去。”

他抱起纪蔓:“老婆,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穿着睡衣出来干什么?”傅绍白还在笑。

“程知谨,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苏铭眉端上扬像两座冰峰,寒冷、无情。

程知谨当然不能说是为了给他送蜡烛,不耐烦地答了句:“下楼扔垃圾。”

程知谨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左边脸疼得麻木。

傅绍白笑着侧身让她进去。程知谨睁大眼睛,整个屋子里,餐桌、矮柜、茶几连阳台上都点满了蜡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纪蔓算着时间,苏铭来得刚刚好,她的眼泪说掉就掉:“苏铭,你今天不跟这个恶毒的女人断干净,我就死给你看!”

“这么多蜡烛,天干物燥很容易发生火灾,你知道吗?”

“纪蔓!”车还没停稳,苏铭一步就跨了下来,紧张地搂住纪蔓,“你怎么样?”

“特地为你准备的,喜欢吗?”傅绍白修长的手指逗着烛火,声音愉悦。

程知谨怔在原地,不知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什么?”程知谨听不懂。

“你站住,话还没说完呢!”纪蔓追上去拦她,脚下踉跄了一下,自己碰到了校门上,她弓着身子道,“痛,我的肚子,好痛……”

他抬头,光影在他的脸颊交汇,灯光下的男人迷魂摄魄:“我点一根蜡烛就在想,点到第几根你会来敲门,我点了一百根。”他的视线穿过融融暖光,锁定在唯一的她身上,“只有你相信我怕黑。”

“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是我程知谨甩了苏铭。你替我带句话给苏铭,不要再给我发些莫名其妙的短信。”程知谨转身就走,毕竟她俩在校门口这样影响非常不好。

“你骗我。”程知谨用愤怒掩盖住怦怦的心跳声。

“你……”纪蔓哑口无言。

傅绍白露出雪白的牙齿:“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真的也是假的。”他伸手,她别开脸,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穿进长发。烛光照得她修长的脖颈散发着珍珠般盈润的光泽,诱人一亲芳泽。他的气息靠近,嘴里说着“45%”,攻心进度45%。

程知谨都被气笑了:“这还没结婚就担心看不住老公,我是该替你高兴,还是该替你可悲呢?”

程知谨后退一步,刚好抵到阳台的玻璃门上:“什么?”

纪蔓瞪起眼睛:“明天就是了!你最好离我老公远一点。”

傅绍白单手撑着玻璃门,低头:“好想咬你一口……”他说话时凉薄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脖颈。程知谨全身都绷紧,想起课堂上缴来的漫画《吸血鬼骑士》——吸血鬼俊美无双的外表、高贵的气质诱你坠入情和欲的深渊,等你迷失在欢愉中,然后用獠牙刺进你的血脉……

程知谨强压着心里的火:“我和苏铭在一起六年,你和他在一起多久?六个月?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勾引你老公,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你老公。”

“啊——”她突然痛叫一声。

“怎么,很怕别人知道你勾引我老公是吗?”纪蔓不依不饶道。

“怎么了?”傅绍白皱眉看她。

程知谨极自然地看了一眼手表:“我在上课,有什么事,等放学再说。”

程知谨一手捂着左腿:“腿……抽筋了。”身子绷得太紧。

“很久没见了,不给我个拥抱吗,老同学?”

傅绍白抱她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将她的腿搁在自己身上,用热毛巾敷在她抽筋的小腿部,缓慢地按摩。

纪蔓抚着隆起的小腹,鸽子蛋大的钻戒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很是扎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饿,你怎么一副我要吃了你的表情。”他低笑开口。

程知谨第一眼都没认出纪蔓来。

程知谨疼得五官都扭到一起:“现在别跟我说话!”

程知谨让学生自习,然后跟门卫下了楼。

傅绍白隔着热毛巾从她的小腿按摩到膝盖,如此来回三四次:“现在感觉怎么样?”

门卫非常确定地点点头:“她说必须马上见到你,见不到你就不走,你看……”

程知谨松口气:“好多了……谢谢。”

程知谨一脸迷惑:“孕妇?你确定是找我?”

傅绍白起身:“再敷条热毛巾就行了。”

门卫看上去很慌张:“校门口有个女人找你,是个孕妇,我们也不敢赶她走。”

程知谨望着他的背影,问他:“你刚才说很饿,你……没吃晚饭?”

程知谨皱着眉走出去:“有事?”

“嗯。”傅绍白用鼻息发出了哼的一声。

“程老师。”门卫敲门喊她。

“那么你打算没合意的东西吃就饿死吗?”程知谨的语气有些恼。

程知谨拍拍教案,拿出老师的庄严:“题外话就到此为止,开始上课了。”

傅绍白从浴室出来:“我做事一向宁缺毋滥,饿死倒不至于。况且,你舍不得我饿死。”好无赖好得意。

“切——老师你太逊了!”

敷过第二条热毛巾,程知谨左腿已经恢复得灵活自如了。她打开冰箱,发现他家的冰箱比他的脸还干净,这位大少爷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她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我可能会……成全他们。”

“傅绍白,借件毛衣穿。”她对着在浴室里晾毛巾的傅绍白喊。

“程老师这么漂亮,男朋友还出轨,那她男朋友的脑袋是被门挤了吧。”学生们起哄道。

“什么?”傅绍白没听清,出来看见程知谨已经挑了件灰色毛衣套在身上,毛衣虽然很大,但看上去挺潮,近来就流行这种宽松慵懒风,显得程知谨娇俏可人。

程知谨手里的粉笔断成两截,好半天,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借一下你的衣服,我要去二楼房东太太那儿借点东西。”程知谨开门。

“老师,要是你男朋友出轨,你会怎么做?”女生突然问程知谨。

傅绍白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你去借什么?”

“那就是出轨呗,出轨的男人最可恨、最不可原谅!”小姑娘们懂得还挺多,你一言我一语,一首诗倒是引起了公愤。

“老太太应该还没睡,《芈月传》一向是这个点重播,她的生物钟没那么容易恢复。”

程知谨洋洋洒洒写下诗词,回身道:“这是一首汉乐府民歌,它巧妙地通过主人公的言行,塑造了一个个性爽朗、感情强烈的女性形象,既真实地刻画了女主人公卓文君心烦意乱、思虑万千的神情状态,同时也显示了她思想的冷静和周密。卓文君以为嫁了一个用情专一的男人,没想到男人有钱后就变心,卓文君就写了这首《白头吟》表达断绝恩情之意。”

“那不是叫《半月传》吗?”傅绍白一脸认真。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程知谨憋住笑:“我看你像半月。”说完,开门出去了。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傅绍白眨眨眼睛,他这是被调戏了?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程知谨从房东老太太那儿借了面条、葱,还有调料。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帮忙,厨房里不能点蜡烛,你用手机帮我照明。”

“我这两天迷上了彭于晏,他的古装扮相好帅,片尾曲《白头吟》也好听,老师可以给我们讲讲《白头吟》吗?”全班女生齐齐附和,男生撇嘴。

“做什么?”傅绍白问她。

“可以啊,你们有喜欢的诗词也可以提出来。”

“葱油拌面。”

女孩显得很大方:“既然是鉴赏,可以不用课本上的诗词吗?课本上的太枯燥了。”

“你去借东西就是为了给我做饭?”傅绍白后知后觉。

程知谨微笑道:“起来说。”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你刚才帮我敷腿,我做份晚餐当是回报。”她背对着他开火烧水。

“老师。”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举手。

傅绍白靠在厨房门口,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程知谨的身影。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水咕咚咕咚烧开的声响,程知谨娴熟地放面条入锅,再将油烧热了,将葱花炒好倒入调料调成汁,润滑筋道的面条拌上鲜香四溢的葱油,楼下睡觉的人都要馋醒了。

“好了,今天我们要学习鉴赏文学作品的形象、语言和表达技巧。”

“给我递个盘子。”程知谨指挥。

程知谨在黑板上写下“诗词鉴赏”四个大字时,上课铃终于响了,女孩们纷纷归位。

傅绍白这才靠近:“好香。”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他举高手机照明,将她整个人虚虚地环在怀里,“家里没盘子。”

高二(2)班,打扮时尚的女孩围了一桌,聊的都是电视、帅哥、偶像。紧张备考的都埋头于题海,两耳不闻窗外事。

程知谨一扭头差点亲到他,低头在平底锅里搅拌:“你家连个盘子都没有?”

她只微笑着点点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是漂亮、清高、不合群,其实,她只是天生高冷。

“就这样吃不行吗?”傅绍白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头,已经馋得不行了。

“程老师上课啊。”走廊上有同事跟她打招呼。

现在这样,不行也得行啊。程知谨细心地在桌上垫了隔热垫才将平底锅放上去,幸好刚才从房东老太太那儿拿了双筷子上来。

程知谨的备课本都被钢笔刺破,她立即关机,将手机扔进抽屉,抱起课本便往教室走去。

风卷残云,傅绍白推一推锅:“没吃够。”

“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苏铭。

程知谨收锅进厨房:“晚上吃太饱对身体不好。”刚才她穿着男人的衣服下去就让房东老太太好奇得不得了,她可没胆子再下去一次。

“我真心喜欢的人是你。”——苏铭。

“听说还会影响寿命。”她再加了一句。

“我明天结婚。”——苏铭。

“放心,我的身体很好,各项功能都能满足你。”饱暖思淫欲,他调戏起她来更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