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是兔哥生日,梅眉特地请了一星期年假,兴冲冲杀到美国去,想给兔哥一个surprise(惊喜),谁知自己被大大surprise(惊吓)了一下。又是远渡重洋去帮对方庆祝生日,倪时留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震。这样抛下自己的工作或学业,这么大老远飞十几个小时过去,然后又飞十几个小时回去,只为给对方一个生日惊喜,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
没几天,双方都很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兔哥依依不舍地回到美国。两人每天都要打越洋电话,常常一聊就是一、两个钟头,也难解相思之苦。好在兔哥经常应邀回国参加一些研讨会、讲座什么的,一年也会回中国几次。
梅眉也是美滋滋地坐飞机,再转巴士,然后再叫出租车,终于在兔哥生日前一夜里抵达了兔哥房子外的草坪。当梅眉兴冲冲地去按门铃,准备兔哥来开门,给他一个惊喜的拥抱和法吻。谁知道出来的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华裔女孩子,她看到梅眉也很惊讶,非常狐疑地说了句Hi。梅眉一下也愣住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她张口说了句:Who are you? (你是谁?)正在两人四目相对,比拼气场的时候,兔哥穿着睡衣走了出来,ABC对兔哥说:Honey, who’s she?(亲爱的,这是谁?) 兔哥一看梅眉居然来了,也一下呆住了。三人就这样定格,像小时候玩的木头人游戏一动不动,直到ABC说了句:Come, let’s sit down and talk.(进来,让我们坐下来谈。)梅眉和ABC在两个单人沙发坐下,中间隔了张小茶几,感觉很像两国领导人会晤。只剩下兔哥在后面,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ABC扭头冷冷地对兔哥说:Would you like to make some tea for the guest? (你要不帮客人泡杯茶吧?) 梅眉一听客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ABC说:Sorry, I don’t think I am a guest here, I am his fiancée.(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客人,我是他的未婚妻。) ABC瞪大了眼睛:What,fiancée, my god.(什么,未婚妻,天呐。) 说完对着厨房怒吼:Jack, can you explain what’s going on here? (杰克,你能解释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吗?)梅眉也毫不示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兔哥的内裤,对ABC说:See, it’s his underwear. We’ve been together for quite a long time.(看,这是他的小内内。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气得ABC对着里面的兔哥又是一顿狂吼。
从梅眉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倪时留和云嫣才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梅眉和兔哥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叫他兔哥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兔子,而是因为他属兔的,今年40出头,还是单身。梅眉开始觉得年龄差了一轮多,有点不太愿意去。但朋友说,兔哥的条件很不错,这么年轻就成为加州一个研究院的教授。虽然长相挺平庸,但人一点也不平庸。况且好多事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所以梅眉就约了兔哥一起吃了顿饭,谁知道这一见面,两人就一见如故般。兔哥的学识,谈吐、为人处事都让梅眉很有好感。既不像很多搞研究的人那么木讷、不解风情;也不像很多油嘴滑舌的男人,上来没两句就说要去开房。
过了半天,兔哥才畏畏缩缩地从厨房里走过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走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他甚至不敢看这两个女人的眼睛,他知道那愤怒的眼神必将无比犀利地刺穿他的胸膛。ABC和梅眉也懒得理他,两人就继续聊了起来。原来兔哥也追ABC好久了,只是最近ABC才答应做他女朋友,正好周末就过来他这边住。梅眉也把跟兔哥交往的经过跟ABC说了一遍。两个女孩子一开始还站在情敌的立场,聊着聊着变得互相同情,同仇敌忾地共同面对感情骗子。两个人劈头盖脸地把兔哥痛骂了一顿,兔哥也是连连点头,不敢回半句。骂累了,ABC就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看梅眉还呆在那里,说:You wanna stay here with this liar? Go, let’s leave this freaking place.(你还想跟留下来跟这个骗子一起吗?走,让我们离开这个变态的地方。) ABC把梅眉一起拖走了,找了个附近的酒店,订了个豪华大套间。折腾到半夜,才睡下来,梅眉却怎么也睡不着,本来今晚应该是甜甜蜜蜜睡在兔哥的怀里,却莫名其妙跟情敌睡在同一个房间。这个世界,真的是叫人难以理解。
到了酒吧,梅眉叫了杯“长岛冰茶”,云嫣叫了杯果汁,倪时留要了瓶啤酒。梅眉说:我最近算是水逆吧,你知道吗水逆比溺水还惨。云嫣问:发生什么事了?梅眉从包里拿出一包烟,点上一根,抽了几口,喷了个烟圈才悠悠地说:我跟兔哥分手了。云嫣大吃一惊:啊,不是都快订婚吗?怎么((梅眉说:他是个感情骗子。
第二天起来,梅眉本来想跟ABC道个别,就改机票回国了。谁知道ABC拿出一张信用卡说,要请梅眉去夏威夷旅游散散心。ABC看看梅眉犹疑的表情说:Actually it’s his credit card, he pays for everything and he deserves it.(其实这是他的卡,一切都由他买单,这也是他罪有应得。)梅眉被她这样一撺掇,也在想不能白便宜了这小子,于是两个疯狂的女人在夏威夷大吃大喝,尽情腐败,享受人生,直到把卡刷爆了,ABC才把它寄回给它的主人。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云嫣和倪时留刚要走,却被梅眉叫住“云嫣,陪我再去酒吧喝两杯”,云嫣征询地看着倪时留,倪时留笑着说:你刚才还不够尽兴啊?梅眉突然很低落地说:我还有些私房话要跟云嫣说。三人上了出租车,倪时留突然留意到说:你那公仔兔还没拿呢?让师傅掉头回去下。梅眉望着车窗外,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有很多东西掉了就掉了。倪时留和云嫣对视了一眼,感觉梅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梅眉吐了口烟圈,神情很淡定,“回来一个多月了,我把兔哥一切的通讯方式都屏蔽掉了,手机、email、msn。但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恨他。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很痛苦,从一下拥有两个女人到一下失去两个女人。
大家纷纷拿出送梅眉的礼物,有香水、钱包、还有小首饰,云嫣送给梅眉的是一只超大的公仔兔。梅眉拆开后愣了一下,很快就装作没事一样,又去拆其它的礼物了。当时买礼物的时候,云嫣是说,梅眉最近跟一个叫兔哥的热恋中,收集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兔子吉祥物。
云嫣和倪时留听了,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任何安慰的话在此情此境下显得都有点无力。云嫣说:梅眉,你说的对,不要再为这种人伤心了,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更爱你,更懂得珍惜你的人。
梅眉过生日,叫了一大堆朋友,也邀请了云嫣和倪时留。饭桌上,大家说起最近的事,欢声笑语不断。梅眉也显得特别兴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她刚去了夏威夷一趟,有很多有趣的见闻,还拍了很多照片。梅眉还特别用心地把照片做了些效果,每当跳出一张特别漂亮的照片,大家都会“wow”的一声,梅眉也似乎特别享受这一刻。
梅眉低声说: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因果,曾经犯过的错,从前欠下的债,必定会在某天以某种形式还诸于你。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爱人了。梅眉把烟头掐灭,微微皱起眉头说:而且我再也不敢相信男人了,不敢相信男人的誓言。所谓的誓言,只不过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方式罢了,就像累吐血,热死了一样。男人说爱你一生一世,其实只是爱你此时此刻;一生只爱你一人,其实只是现在暂爱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