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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谈一场恋爱

余祎想到陈雅恩提及的“柬埔寨”和“罗宾先生”,不由在搜索栏中加入了更多的关键字,等她吃完饭,突然见到屏幕右下角有邮件提示,她顺手打开看了看。

赌王大赛已经举办了几十年,今年第一次选址新加坡,从报名到结束历时一个多月,报名费用为一千美金至五万美金不等,每次晋级报名费用逐层增加。

彼时魏宗韬还在会场忙碌,陈雅恩走过来,轻声细语:“阿宗,下午李星传进过赌场,现在他在房间里倒时差,你有没有跟阿公说过他?”

余祎慢慢嚼饭,又去搜索赌王大赛的信息。

魏宗韬看了一眼手表,见场地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便道:“你留下负责,我有事先走。”

余祎看到这条八卦,口中的饭差点喷出,顺手查了查阿公的信息,才知道阿公在新加坡很有名,黑道出生,早年捞偏门,后来家业慢慢做大,十年前正式金盆洗手,开办娱乐城走正道,独子英年早逝,因仇家太多,他对家人一直都很保护,直到天地娱乐城正式换掌门人,“魏宗韬”三个字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他不回答陈雅恩的问题,又这么早就要离开,陈雅恩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陈雅恩在网络上很有名,她是新加坡人,有法国血统和葡萄牙血统,长相仍旧偏华人,只是五官十分精致,十几岁时曾做过模特拍过广告,留学归国后就退出了娱乐界,正式加入了天地娱乐城,网传她被金主包养,而金主却是阿公。

魏宗韬冷眼看她,一言不发,陈雅恩手上不禁一抖,松开衣袖,顺势挽了挽头发,正要再说,魏宗韬已经开口:“陈小姐,以后记得叫我魏先生,在公司里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而今不过就是一个陈雅恩,漂亮有能力,让她有些小嫉妒,可魏宗韬嫉妒的也不少,他见到陈之毅就要炸毛,余祎这样一想,心里又舒坦一些。

陈雅恩呆立原地,看着魏宗韬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很少消极,从小到大一路都在努力往上爬,偶尔比人落后,她总能想办法争抢第一,偶尔遇到顽石,她更会努力消除障碍,除了遇到乐平安的事情,父亲是她的软肋,她的地雷,是她不敢触碰的泡沫。

她习惯了叫他阿宗,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叫,一个月前魏宗韬正式执掌娱乐城后,今天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下的第一个命令却是让她叫他“魏先生”。

余祎下班时去食阁打包了一份快餐,窝在电脑前闷闷不乐地吃着,右手拿筷左手拿鼠标,艰难地翻查自己想要的资料。

她想起之前魏宗韬回国,大张旗鼓的找一个女人,动静有点大,又一直跟阿公隐瞒那女人的身份,害阿公差点气坏。她偷偷打听魏宗韬在香港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魏宗韬携带女伴的照片,那女人只露了一个侧面,无名无姓,半点消息都得不到,她只能努力去记住对方的模样。

李星传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声道:“我对他的东西,全都很有兴趣。”

没想到今天有惊喜,陈雅恩今天一离开魏宗韬的办公室,立刻叫来手下询问,这才知道魏宗韬几乎每天都传召员工送酒,他何时变成了一个酒鬼?

等余祎离开,一旁有人道:“李先生,你对这位小姐有兴趣?”

下午时陈雅恩终于在赌场里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吧台制服,长发挽起,额头饱满,违反规定没有化妆,模样却已经吸引住了陈雅恩身边的贵宾,侧面太熟悉,没想到魏宗韬喜欢稚嫩的小绵羊,金色的铭牌上写着“余祎”二字,她叫余祎。

余祎替他指路,说话时含笑有礼,男子喝了一口酒,垂眸打量她,等她说完再次道谢:“余小姐是吗?”他看向余祎胸前的铭牌,道,“非常感谢。”

陈雅恩垂眸思忖片刻,拨通吧台主管的电话,说道:“把你手底下的员工资料统统发过来。”

对方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俊朗,笑容亲切,拿起酒杯后举了举,说道:“谢谢。”又问,“洗手间在哪里?”

那头魏宗韬已经坐进轿车,打开车窗将领带扯开,酷暑中夜风很热,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想到余祎,他不禁笑了笑。

陈雅恩笑笑,终于看了余祎一眼,又转过头继续与宾客说话,余祎拧着眉头离开,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走到一半被人喊住:“小姐,酒。”

余祎最近很开心,有时候甚至会脸红羞怯,也会主动来牵他的手,她甚至特意添置了新衣服,不再穿着散漫的T恤牛仔同他吃饭,她从前朝他笑时总带着几分小坏和漫不经心,而今她笑起来像个小孩,比新加坡满城的绿色还要清爽,魏宗韬有时候会看呆,他从来都不知道余祎有这种模样,他想多留留她,留住她脸红微笑的样子。

陈雅恩并没有看向余祎,拿起酒杯笑着示意外国宾客,外国宾客却看向了余祎,拿出小费放到了托盘上,夸道:“就连赌场的服务生都这么漂亮!”

魏宗韬想了想,道:“泉叔,先去花店。”

余祎捧着托盘,含笑道:“陈小姐。”

余祎居住的组屋外墙涂着蓝色油漆,魏宗韬行至十二楼,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思忖片刻,他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却见屋内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半道人影。

服务生正要上前,旁边有人已经快他一步,径直朝陈雅恩走去。

组屋一室格局,客厅很小,收拾的很干净,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快餐盒,笔记电脑阖在一旁。

她的视线随意扫过服务生,喊道:“拿两杯酒过来。”

魏宗韬转了一圈,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手表,十点未到,不知道余祎跑去了哪里,过了一会儿,他索性去了卧室。

陈雅恩拿着筹码走在赌场里,身旁是一名外国宾客,宾客带有保镖,因此那些看呆了的男赌客无人敢上前搭讪。

半小时后,余祎一边拿手扇风,一边往屋子走去,组屋的隔音效果不好,邻居都习惯早睡,她轻手轻脚开了房门,对身后的人说:“我先把行李放进去。”

她是混血儿,出场就叫人惊艳。

说完就拎着行李,径自往卧室走去,身后的人甩上门就跟着她往里跑,边跑边用英文说:“幸好有你,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陈雅恩身材高挑,长发微卷,精致瓜子脸,五官略深,眸色微棕,身穿红色衬衫,短裙收腰,胸前纽扣解开三颗,美景若隐若现,赌场女郎穿着再性感,也远不及她。

刚说完,立刻目瞪口呆,指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又看向同她一道呆立住的余祎。

余祎十分不开心,情绪莫名变差,脑中不停回想陈雅恩叫“阿宗”的情景,等她亲眼见到了陈雅恩本人,她的瞳孔都差点竖了起来,情绪更加低落了,。

敞开的卧室内,魏宗韬只围了一块浴巾,健硕身材一览无遗,小书桌上点着两根蜡烛,还放着一瓶已经打开了的红酒以及两只玻璃杯,他见到门口的两人,立刻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十分钟后才穿戴整齐地走出来,若无其事的看向一直保持静默的两人:“我先走了。”

同事突然想起来,说道:“哦,对了,主要是大家还听说她是老魏先生培养的孙媳妇,不过谁也不知道真假,但陈小姐能力很强,虽然只是公务,可是很多事情都由她负责,连经理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站在余祎身边的女人突然笑着挥了挥手,用英语说:“我是余祎的好朋友玛蒂娜,来自瑞士,明天就会找房子,我不会妨碍你们!”

女人在赌场工作很难出头,陈雅恩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是赌场公务,据说今年将跳任赌场副经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对她极为恭敬。

魏宗韬挑了挑眉,笑道:“瑞士?”又瞥了余祎一眼,“早点休息,明天别迟到。”

她有两个小姐妹是赌场荷官,平时最怕陈雅恩,同事打完电话,才对余祎说:“陈小姐在这里工作了起码六七年,以前我听人说她是老板的亲戚,所以大家都怕她。”

余祎脸红了,也顾不得去想组屋的门锁质量问题,赶紧去卧室收拾红酒和蜡烛。

同事惊讶:“她已经回来啦,我要通知我姐妹去,让她们小心工作。”

一旁叽叽喳喳:“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什么认识的男朋友,那个打电话来威胁我的男人不来找你了吗?你安全了吗?你来新加坡是为了这个男人吗?万一那个威胁我的男人再找来怎么办?我已经跑到新加坡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而且我在赌场里工作,那里保安多,绝对不会有杀手的是不是?”

余祎笑道:“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陈小姐,有些好奇。”

余祎看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她从来没有花瓶,这只小花瓶是魏宗韬送来的,红玫瑰盛开的太灿烂,比今晚的星光还要耀眼。

余祎返回吧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陈雅恩,同事奇怪:“咦,你干嘛要问她?”

她笑笑,转头说道:“我没有认识新男人,他就是威胁你的那个人,而且——”她笑得愈发开心了,“你是他的赌场女郎,他就是天地娱乐城的老板。”

魏宗韬从洗手间出来时衣冠已恢复正常,可惜面色依旧难看,见余祎果然走了,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电梯直上顶楼,命庄友柏去安排明天的晚宴,招待大赛贵宾。

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停止,玛蒂娜惊呆了。

余祎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懊恼自己竟然忘记了洗手间的存在,又想到那个女人刚才亲密的叫“阿宗”,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转身就往门口走去,高跟鞋踩得极其用力。

第二天余祎带着玛蒂娜去上班,心情愉快,频繁看表,盯着电话机等它响起,主管突然找到她,说道:“去四楼贵宾室帮忙,人手不够。”

魏宗韬的脸色仍旧差,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走去洗手间,沉声道:“出去,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吃饭。”

四楼贵宾室内,正进行着一场赌局,赌桌上坐着五人,室内只有荷官发牌的声音,大门打开,有服务生端酒进来,李星传看向慢慢走近的余祎,摸了一下手中的扑克,嘴角勾起。

陈雅恩一走,余祎立刻要往外钻,无奈魏宗韬的双腿挡住她,她用力一推,见推不动,不由仰头看去:“让开!”

他们正在玩百家乐,赌桌上堆满筹码,赌客分别来自欧洲和韩国,几人均用英文对话。

魏宗韬打开文件,一目十行,唰唰签上名字,拿起文件说:“上楼的时候顺便送去秘书室,你可以出去了。”并不回答陈雅恩的问题。

李星传打开手中的扑克,笑道:“我的好运来了。”一张4一张5,9点最大,筹码归到李星传这头,李星传这才朝向余祎:“余小姐不如坐到我边上,我已经连输三局,你一来我就赢!”

陈雅恩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台牌和酒瓶,蹙眉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摔东西?”

余祎将酒杯端给另外几名赌客,见到几人身边都坐着妖艳的女郎,只有李星传身边没有坐人,她走过去,将酒杯放置李星传手边,含笑道:“抱歉先生,赌场不允许服务生在工作时间偷懒。”

魏宗韬叩了叩办公桌,若有所思:“我心里有数,你先去招待贵宾,我马上过去。”

李星传扬眉,笑道:“看来你老板对员工太苛刻。”

余祎沉下脸,冷眼看向魏宗韬,可惜魏宗韬全然不知。

新一轮赌局又要开始,余祎站去角落,随时等候这些人的差遣,不知他们还要赌多久,她已经错过了魏宗韬的电话时间。

她叫他“阿宗”,如此亲热,还说出如此专业的话,什么赌王大赛,什么驱赶,什么罗宾先生的合作以及柬埔寨的项目,余祎听得云里雾里,只记住了分外刺耳的“阿宗”二字,她都只叫魏宗韬的全名,这个女人却叫得这般亲热,地位远朝庄友柏几人。

荷官将切好的牌放进发牌盒,众人又开始聊天,谈起这次的赌王大赛,有人道:“李先生难得愿意参加赌王大赛,这次又恰好在你的家乡,看来我们只有作陪的份。”

室内有片刻寂静,余祎躲在办公桌下,只能见到远处的金色祥云,还有面前的两条长腿,她面红耳赤,心跳到现在,唯恐噗通噗通的声音叫别人听见,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动了动,突然听道:“阿宗,你应该知道李星传的赌术十分厉害,他这人太不简单,离开新加坡短短几年,就在拉斯维加斯做大,当年你和阿公驱赶他离开,他这次一定不会罢休。你知道这次赌王大赛的重要性,这关乎到我们与罗宾先生的合作,还有柬埔寨的项目,我们必须要想出对策!”

李星传笑说:“朴先生太看得起李某了,我也只是看运气,刚才一直输不停——”他慢慢翘起手中的扑克一角,又勾起唇,“还是这位余小姐的出现,给我带来的好运气。”

陈雅恩心头一怵,暗自捏了捏拳,不敢再放肆,忍了忍才说:“几位贵客已经抵达,我已经叫人招待他们。”顿了顿,“李星传也到了。”

李星传扭头看向余祎,见余祎一直淡淡含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被他们作为话题而尴尬或是不快,他心情愉悦,手风也越来越顺。

魏宗韬将文件一扔,厉声道:“陈雅恩!”

赌局持续整整三个小时,余祎只能在角落傻站,偶尔才上前替他们斟酒。

这话是问陈小姐,陈小姐蹙眉,让秘书先离开,秘书仿佛得救,撒腿就跑,等大门阖上,陈小姐才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大白天喝酒?你喝醉了?”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底却很是震撼,李星传无论牌面好与坏,脸上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余祎无所事事默默计算,才发现他的赢牌竟然有规律,赢两局平一局,赢三局输一局,每次都像是算好,荷官是娱乐城的人,不可能与他串通,看来是他自己做过手脚,可她一直盯着他瞧,却始终观察不出他的手法有什么问题。

魏宗韬一动不动,沉声道:“什么事?”

赌局结束,众人纷纷离去,余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上前收拾酒杯,突然听到:“余小姐刚才一直看着我,不知在看什么?”

她看向魏宗韬,只见他面色青黑,眼神阴沉,竟是从未有过的恐怖,她不禁胆寒,一旁的秘书也察觉出来,唯唯诺诺地不敢直视魏宗韬,将文件往桌上一放,又立刻退后两步。

余祎猛地往前挪了一步才转过身,李星传站在她身后,靠得太近,余祎扶住赌桌,说道:“抱歉李先生,刚才我一直在走神。”

陈小姐一愣,打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地上的台牌和倾倒的酒水,浓郁的酒香已经四散。

“哦?”李星传笑,“看来在贵宾室里工作太无趣了,不知道走神算不算偷懒?”

陈小姐在门外等了四五分钟,正要拿手机,突然就听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李星传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五官俊挺,儒雅风趣,说话时给人暧昧的错觉,举止却彬彬有礼,女人应该最喜欢这样的男人,只聊天就能叫人怦然心动。

余祎“轰”的一下,血液直冲脑门,快要将她烧起,趁着魏宗韬动作一顿,她迅速下地,整理着衣服急道:“你快点!”

离开时他对余祎说:“有机会请余小姐吃饭,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好运。”

门外的陈小姐听见声响,蹙眉敲门:“魏先生?”

这句场面话太客套,余祎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好奇李星传这个人,不知道他和魏宗韬是否相识。

办公室内冷气充足,魏宗韬却已滴汗,两人如在打斗,互相使出蛮力,过了片刻,正当魏宗韬要成功时,突然便听“咣当”两下,桌沿的台牌掉落在地,连带酒瓶也掉了下来。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回吧台,恰好看到吴文玉站在吧台里与人聊天,得意地瞟了余祎一眼,笑说:“办公室一整面墙都是玻璃,我往楼下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我第一次发现我们的赌场居然这么大,魏先生实在太有男人味了,他不讲话的时候太吓人,一开口,声音好低,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此时的办公室内,余祎越来越心慌,魏宗韬已经双眼赤红,摸索到桌上的遥控,摁了一下按钮说:“上锁了,谁都进不了。”

同事起哄:“下次我也要去,下次再要送酒,该轮到我了!”

陈小姐蹙了蹙眉,手直接按在了门把上,秘书吃惊阻止:“不要陈小姐!”

吴文玉意有所指:“我是无所谓啊,就怕有的人自以为是,喜欢发骚,我们斗不过人家啊!”

秘书室正好有文件送来,她礼貌的敲了敲门,却没有听见门内的回应,她又敲了敲,奇怪的“咦”了一声,不由看向一旁的陈小姐。

突然“砰”的一声,吓得吴文玉和同事一抖,吧台上多了一只托盘,托盘上的酒杯还在颤,像是发生地震。

有人应道:“稍等,陈小姐。”

余祎道:“早上我看到一只蟑螂,没有抓到它,你们看见了吗?”

魏宗韬突然把余祎抱到了桌上,余祎低叫,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突然传来声音:“魏先生还在办公室吧?我找他。”

同事吃惊:“有蟑螂?哎呀,要想办法把它找出来才行!”

满满酒味袭来,余祎推了他一下,呼吸立刻被阻,楼下就是金色祥云,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乱来。

吴文玉嗤笑:“现在去哪里找,有人成心放跑蟑螂,想让我们把酒柜都搬开吗?”

“下班时间就行?”魏宗韬亲了亲她的脸颊,余祎一躲,他又追上去,刚好亲到她的嘴角,犹如触到电流开关,一发不可收拾,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余祎靠上吧台,似笑非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蟑螂这种昆虫有缝就钻,防不慎防,不过它钻缝也无所谓,它只适合垃圾,我们这里卫生很好,不适合她。”

他越搂越紧,余祎的腰被他勒得难受,抵着他的胸膛说:“行了,你先放开,现在是上班时间。”

余祎指桑骂槐,白痴都能听懂,吴文玉震怒,头一次见到余祎反击,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指着余祎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谁是蟑螂!”

魏宗韬擦完她唇上的酒水,含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道:“吧台工作不适合你,不如调来办公室,我缺秘书。”

余祎离开吧台,抱臂看向她,冷笑道:“有缝就钻,喜欢垃圾,我在说蟑螂,你冲我吼什么?”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密,余祎有些不惯,脸颊微热,说道:“随便。”

边上同事已经探头探脑,吴文玉一句话都反驳不了,指名道姓倒还能吵一架,现在只能算作她无理取闹,她咽不下这口气,踹了一脚吧台就跑了出去,跑到员工洗手间外,刚好见到荷官阿力今天提早来,同旁人笑说要请余祎吃晚饭。

余祎翻了翻白眼,想要将手抽回,魏宗韬却指了指她的嘴唇,说:“还有酒。”手上用力,将她扯坐到了腿上,顺手去擦她的嘴唇,若无其事问,“晚上去哪里吃饭?”

吴文玉越想越火大,从前余祎没有来,阿力的眼中只有她,有时间就会在她那里过夜,而今余祎一来,阿力喜新厌旧,再也不看她一眼。

“我有什么不知道?”魏宗韬吻了吻她的手,“上班时间严禁和客人聊天,下次要注意。”

吴文玉的眼神越来越阴毒,恨不得让余祎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

余祎一愣:“你怎么知道?”

那头余祎又收到了九十九支玫瑰,上面还插着一张卡片:忙,自己吃饭。

余祎只好走过去,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味太刺激,喉咙有些不适应,她咳了咳,魏宗韬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笑:“我怕你口干,刚才跟客人聊这么久,看来下次只能让你喝水。”

又备注一句:你的瑞士朋友可以住员工宿舍。

余祎不动,魏宗韬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过来。”

余祎抿嘴笑,原本心里还冒火,气吴文玉刚才说的话,现在火气又被浇灭,只剩下余烟往上飘,熏得她心里痒痒。

余祎倒出一杯,递给魏宗韬,酒色纯澈,入味干爽,魏宗韬喝了一口,赞赏地点了点头,举了举杯子对余祎说:“喝喝看。”

下班后她回到组屋,想到魏宗韬昨天裹着浴巾出现,今天又送来一束花,她忍不住主动给魏宗韬发了一条短信,脸上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这种变化让她震惊,青涩又期待,像是经历着某种第一次,想起来心脏就怦怦直跳。

余祎拿了一瓶酒进入办公室,酒柜里已经积攒了七瓶名酒,她照例介绍了一番这瓶酒的产地和年份,魏宗韬说:“倒一杯。”

魏宗韬隔了很久才回复短信,只有一个“嗯”字,看来他很忙,余祎撇撇嘴。

魏宗韬每天都要喝酒,办公室的酒柜却迟迟没有叫人布置,每次都只让余祎送一瓶酒过去,余祎成为他的专属送酒员,同事们又羡又恨。

玛蒂娜比余祎晚一步回来,这会儿泡了快熟面悉悉索索地吃,口齿不清道:“还有几天就要比赛,今晚开始二楼会被改成赛场,我今天见到魏先生了,一见到他我就躲了起来,他一定不会发现我,你别告诉他!”

正聊着,吧台电话突然响起,又是魏宗韬要酒喝。

难怪今天魏宗韬说让她住员工宿舍,原来魏宗韬已经看见了她,余祎点头笑:“我一定不说。”

赌客一时没有离开,许是输太多,他的精神并不太好,坐在这里刚好休息,同余祎聊起赌场里的事情,说他已将身家输光,只剩下了回去的机票钱。

魏宗韬忙起来就不见踪影,第二天余祎就已经见到赌场二楼的格局有变。

余祎一笑:“谢谢。”

赌客已经禁止入内,场地周边围有观众席,中央被隔出四大区,每区用金属柱划分,区内摆放二十张赌桌,赌场内总共有八十桌,赛场两侧挂有巨幅屏幕,届时将进行电视直播,两张屏幕中央有一个舞台,到时会有乐队明星和赌场女郎上台助兴。

她替赌客倒了一杯酒,赌客盯着她道:“你比那些女郎漂亮。”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世界各地的参赛者都已赶来,最近娱乐城里很拥堵,到处都是参观的人。

有外国赌客过来喝酒,余祎还没有把新闻看完,只能暂时放下。

六十层的娱乐城,每一层都能带给人惊喜,吃穿住行和娱乐全都能在这里搞定,宾客甚至不需要走出娱乐城的大门,吧台主管千叮万嘱:“接下去的三周,娱乐城里接待的都是贵客,记者也会住在这里进行跟踪报道,谁也不能出错,大家要记住!”

余祎对这种比赛半知半解,休息时特意查了查历年赌王大赛的新闻,去年的冠军奖金是八百万美金,今年奖金已高达一千万美金,参赛者来自世界各地,甚至包括一些凑热闹的明星,今年的热门选手是拉斯维加斯的一位李姓华人,据说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营赌场,与新加坡颇有渊源。

余祎很忙碌,一直都没能与魏宗韬见上面,她也没有心思再想约会,这几天被主管指使着跑上跑下,根本就脚不沾地。

同事们议论纷纷,最近几天已有赌王大赛的参赛者陆陆续续赶到,赛事将持续一个月,报名费用最高为五万美金,还未开赛娱乐城就已经赚饱,另外还没有算上餐饮和食宿费用,到时候必定要将新加坡挤爆。

这天是比赛前夕,赌场里驻扎了更多的人,余祎忙得连水杯都找不到,吴文玉嘲笑她:“还有空喝水!”她指了一下她跟前的电话机,旁边就是一只杯子,说,“这不是你的吗?”

这天她上早班,起床后去赶巴士,到达娱乐城之后见到赌场里十分热闹,她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才发现今天新来的赌场女郎已经到岗,赌桌边最漂亮的女人就是。

余祎立刻拿过,倒了一杯咖啡解渴,电话正巧响了起来,吴文玉接听完,说道:“五十八楼有客人点酒,客房部缺了,你送上去。”

魏宗韬对她很有礼貌,一切都从牵手开始,有时吻吻她的脸颊,余祎对他的表现十分意外,她很享受这种被追求的感觉,看他小心翼翼,看他努力隐忍,看他送花送小礼物,牵着她的手走在美食街,她梦里都要笑醒,想起那句“翻身农奴把歌唱”,这人之前还对她又是威胁又是强迫,转眼就风水轮流转,余祎笑了笑,又轻轻叹了口气。

余祎挑眉:“你接的电话,你去。”

余祎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她定期去见女医生,吃饭就在食阁,休息时研究新加坡的用工政策,上班时经常被召去办公室。

吴文玉撂下话筒:“哎哟,送酒这种事情是你最擅长的,免得你再说什么钻缝,我去送?凭什么?”

今天的谈话不收费,女医生只是逛街逛到了娱乐城,余祎觉得自己赚到了,回去的时候神清气爽。

吴文玉打定主意不挪脚,也不让旁边的同事去帮忙,时间一分一秒耗去,余祎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让娱乐城引发服务纠纷,只能端上酒走去电梯,离开前还说了一句:“对了,我今天见到蟑螂从缝里钻出来了。”

女医生见她神情呆滞,不由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说:“不耽误你上班了,我跟人有约,先走了。”

吴文玉气红了脸,狠狠拍了一下吧台,等余祎坐进电梯,她才冷笑,继续低头干活。

余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珍惜”两个字,她以为在五年前自己就已经一无所有。

余祎来到五十八楼,找到客房后摁下门铃,屋内有人用英文问话,余祎回答:“您的酒送到了。”

余祎不说话,女医生又道:“人生就是要不断向前,过去不论好与坏,都无需回头,坏事无法补救,好事无法复制,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我们不能强求过去,只能努力创造出自己想要的未来,珍惜是我们所能做的最美好的事情,你想要珍惜什么?”

大门打开,对方奇怪道:“酒?”他抬眸看向余祎,不由眼前一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将这种感受告诉女医生,女医生笑得有些诡异,余祎蹙眉,等了许久才听见女医生说:“我二十五岁时已经谈过四次恋爱,你却刚刚开始,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余祎一愣,这才认出眼前的这位外国客人,那天他正由陈雅恩招待参观赌场,说了一句“没想到服务生也这样漂亮”,看来他身份很特殊,竟然由陈雅恩亲自招待。

余祎整整齐齐的回到组屋,衣衫完整,嘴唇也没有被人亲吻,可是这次的心跳却有些异常,跳动的速度并没有比以往快多少,甚至有些缓慢,但她感觉到了酥酥麻麻,原来心脏也能酥麻?余祎捂住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余祎笑道:“是的,先生,酒现在才送来,耽误了您的时间,非常抱歉。”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从未有过,始于新加坡的牛车水,在夜色中穿行了十分钟,两只手从干爽变得潮湿,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这样小,除了父亲,原来还有人能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住,裹得这么紧,从头到尾都不放开一下。

客人笑了笑,把门打开一些让她进去。

这只大手有些硬,有些粗糙,还有些色情,指腹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大拇指,嘈杂声越来越响,两人周围却仿佛被开辟出了一块寂静之地,余祎被他带领,一路向前,再无阻挡,顺顺利利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余祎刚刚把酒放到茶几上,正要说话,突然臀部一热,她震了一下立刻直起腰,臀上的手掌一个用力,就将她旋过身往前压去,正好撞到对方的胸口。

手上突然一热,麦色的手掌大小足有她的两三倍,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滚烫的犹如鱼丸汤。

对方低头看她,哑声道:“东方女人真娇小,你真美。”

魏宗韬与她聊娱乐城的工作,问她是否适应,吧台人手是否充足,福利待遇是否满意,余祎边吃边回答,俨然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员工,终于吃饱喝足,离开时人群越来越拥挤,余祎挤不过别人,脚步自然落后,抬头看向魏宗韬,对方已经快她几步,周围的人自动避让,待遇相差太大,余祎拧了一下眉。

余祎惊愕,用力去推他:“先生,你误会了!”

魏宗韬很少来这里,对这里其实并不太熟,他带着余祎往里走,见她对凉皮多看几眼,就去买了一份凉皮,隔壁桌有人在吃鱼丸,清汤看起来极其爽口,魏宗韬又去买来一份鱼丸,没多久桌上已经摆满食物,统统都是余祎熟悉的味道,余祎埋头就吃,也不管魏宗韬西装笔挺地坐在对面引人侧目。

“误会什么?”对方低笑,扣紧余祎的臀部,慢慢凑向她的嘴边,“我没有叫酒,你主动送来,不用害羞。”

她至今还没来过牛车水,下车后看哪里都是新鲜,人流熙熙攘攘,她仿佛置身国内,甚至看到了重庆酸辣粉和东北大馒头,余祎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

余祎使劲儿去推他,急得面红耳赤:“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啊——”

牛车水是新加坡的唐人街,到处都是华人面孔,房屋建筑风格与娱乐城一带完全不同,这里落后许多,但也是最让余祎觉得亲切的地方。

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对方已经托住她的臀,将她腾空抱起,根本不愿意听她说话,余祎挣扎地愈发厉害,对方抱着她却丝毫不费力,还笑说:“不要着急,你喜欢玩这种?”

偏偏魏宗韬今天让她刮目相看,竟然带她来到了牛车水。

眼看就要走进卧室,余祎不停推打他,可是这几分力道根本挣不开眼前这个比魏宗韬还要高大的男人,余祎着急起来,猛地抬起双臂掐住他的脖子,手指拼命往他的喉结上按,对方吃痛,不由松开手,余祎双脚一落地,迅速往大门跑去,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后背突然扑来一具硬邦邦的胸膛,对方涨红着脸,已经火冒三丈:“不要太过分,你送上门来又想反悔?”手上用力,狠狠扒开余祎的制服。

新加坡最有名的餐厅就在娱乐城里面,余祎不知道她会被带去哪里,想来她这身装扮也不适合去高档场所,不过魏宗韬的这身打扮也不适合太平民的地方。

余祎大喊:“救命——”又一次转开门把,随着对方的拉扯,门缝渐渐放大,门外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那,有人沉声道:“史密斯先生。”

余祎想笑,忍了忍才应了一声,魏宗韬说:“娱乐城的薪水也不至于太差,或者应该再提供一笔服装津贴,待会吃饭时我们再商讨。”

有人在门外,余祎心中一喜,又想呼救,可突然发现浑身软绵绵的,连腿也失去力气站立,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她只隐约听到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还有人说:“史密斯先生,有事相商。”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说:“余小姐,你在这里偷懒?”

玫瑰花太碍事,余祎坐进车里,将花递给泉叔,让他放到副驾,魏宗韬瞥向仍旧穿着T恤短裤的余祎,眉头微蹙,问道:“余小姐每天都是这样穿,没有买过其他的衣服?”

彼时的五十八楼过道尽头,有一道影子迅速闪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