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韬说:“我只是想休养一下。”
魏菁琳耐性有限,强压住心头不快,关心道:“你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要不是今天碰巧派人查酒店,我还不知道你在这!”
魏菁琳迟疑道:“难道真的像新闻说的那样,魏启元对付过你?”她将魏宗韬上下打量,“你哪里受伤?”
魏宗韬一直看着她走进洗手间,过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出门再见魏菁琳,此时已过了十多分钟。
“我没事。”
余祎没什么好问,她腰酸背痛只想洗澡休息,边说边往洗手间走去,“你坐轿车去安市,不就是等她来吗,至于为什么要等她来,我没什么兴趣知道。”
魏菁琳根本就不相信,她忿忿起身,踱了两步说:“我知道你不想争,你跟我们也没有感情,但是你要想想你的三个亲妹妹,她们最小的才十五岁,魏启元这个人自私自利,现在你爷爷还没死,他就已经这样,等你爷爷死了,他不知要怎么对付我们。”
魏宗韬笑着摇了摇头,说:“她的女儿,今年六岁,年初曾经去医院给魏老先生表演翻跟头。”他看向余祎,又说,“允许你再问一个问题。”
她语重心长道:“阿宗,魏家就只有你一个男孙,你爷爷现在病了,老糊涂,什么都不清楚,也没把你记进族谱,但你毕竟是魏家血脉,只要爷爷还活着,你就还有希望,你用不着躲起来避着魏启元,你同我一道回去,我带你去见你爷爷!”
余祎想了想,问道:“安杰是谁?”
魏宗韬去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食物,喊余祎出来吃东西,不紧不慢地对魏菁琳说:“我对永新没有兴趣,入不入族谱也无所谓,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仰仗永新!”
卧室内,魏宗韬并不急着换装出去,他不紧不慢地系着衬衫纽扣,睨向余祎道:“不想问什么?”
以前魏宗韬说这样的话,魏菁琳是不信的,虽是她千方百计地将这个“私生子”找回来,想让他有资格同魏启元争产,但她从来都看不起魏宗韬,也不信任魏宗韬。
魏菁琳终于入内,环视一圈这间面积狭小的套房,又看了一眼那两人同穿睡袍的装束,皱了皱眉面露不悦。她同魏宗韬还算客气,并没有多加指责,坐上沙发等待他们俩换装出来,不一会儿有服务生送餐前来,她的眉头再次蹙起,心头嗤笑魏宗韬的好色,竟是做到现在才吃晚饭。
魏宗韬此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以为在东南小城里开了一家小公司,就以为有多了不起。魏菁琳倒也喜欢他这性格,越是这样就越没威胁,但她也知道扮猪吃老虎的道理,因此并没有真正帮挺过魏宗韬,仍旧对他十分提防,她更希望魏宗韬能与魏启元交恶,两败俱伤后她能坐享其成。
魏菁琳看到余祎这身打扮,以为她只是小姐,没想到魏宗韬会为她顶嘴,心中有数知道自己看错,及时补救,先前怒气冲冲又满脸不屑的神色立刻褪去,却也没有拉下脸来同余祎笑。
如今再看,魏宗韬离开了一个多月,销声匿迹当不想回到魏家,若不是泸川市被曝光,想必他现在还躲在那个小角落里。
原来这人便是魏菁琳,余祎笑容和煦。
魏宗韬再如何狂妄自大,也比魏启元好拿捏。
余祎还在思量是否能将她的指甲掰碎时,魏宗韬终于看完戏,将余祎搂了一下说:“年前我见到安杰翻跟头,动作倒是很敏捷,姑姑如果想看,不如回去让安杰再翻!”
魏菁琳终于下定决心,想了想说道:“阿宗,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我能找到你,魏启元也就能找到你,他能对付你一次,就能对付你第二次,不是你不争不抢就没事,凡是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放过。”
那人已然处于暴怒边缘,艳红色的尖锐指甲指向余祎鼻尖:“你滚不滚!”
她说完,见到魏宗韬的神色有所松动,终于轻舒口气,见到卧室门打开,换上衣服的余祎走了出来,她眼眸微动,若有所思。
魏宗韬笑看余祎一眼,没做任何帮腔,余祎默默地瞥了他一下,摊手指向那女人,对魏宗韬说:“这位阿姨找人!”
余祎确实早就饿了,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体力消耗又过大,站在门背后偷听时肚子咕噜噜地叫,见魏菁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只能开门出来拿食物。
门外女人见到魏宗韬走来,率先开口:“我先不同你说,你叫她滚!”
食物冒着热气,浓香四溢,她端起盘子就要返回卧室,不想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魏宗韬早在余祎去开门时就已从卫生间里出来,靠在卧室门框那从头欣赏到尾,最后听到她将“给我一个理由”这句话照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将门口的冰冷对峙僵局打破。
魏菁琳笑容亲切,一边拉着余祎,一边对魏宗韬说:“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别人,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余祎又说:“阿姨,给我一个理由!”
她意有所指,余祎抽回手,似笑非笑道:“阿姨,我不妨碍你们聊天,先进去了!”
她说了一个长句,普通话还算标准,但仍然带着粤语口音,余祎将她上下打量,暗自猜测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天为了对付魏宗韬,她对魏氏家族的族谱可谓做了一番研究。
魏菁琳嘴角僵硬,笑容不太好看,强行将余祎拉去沙发,亲亲热热说:“坐在这里吃吧,既然是阿宗的女朋友,我们总要认识认识。”
对方瞠目怒视,端庄体面顷刻消失:“你是哪来的东西,马上给我离开!”
这次换作魏宗韬似笑非笑,瞟了一眼余祎被魏菁琳死死捏着的手,他又看了看余祎,听魏菁琳说:“阿宗,你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姑姑也替你高兴,想必你叔叔也会替你高兴,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已经三十四五岁,趁你爷爷还在,早早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你爸妈泉下有知,也能够欣慰,你说是不是?”
余祎笑眯眯道:“阿姨,我刚才没有听清,你说你找谁?”
她知道魏宗韬也是聪明人,知道她的意思,不管他对身边这女人是否认真,将来他迟早也会娶妻生子,终有一天会受到魏启元的威胁。
余祎抱着胳膊,身形未动,只突然将腿伸直,抵着对面的门板,那女人不备她有此动作,脚下踉跄了一下,站稳后就瞪大了眼指着她:“你……”
果然,过了半晌便听魏宗韬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再去看看爷爷!”
她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脖颈修长。看人时像是在看某种卑微的生物,只瞥了余祎一眼,又趾高气扬地说了一声“走开”,就要挥开她往门里进。
魏菁琳终于笑了,松开余祎的手不再看她,又同魏宗韬聊了一阵,问他这些时日吃住可好,又说网络上有人爆料魏启元学历造假,如今董事局正在查明真相,客客气气关怀备至,魏宗韬却始终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魏菁琳心中有气,忍了又忍,终于将表面功夫做完,起身离开。
这女人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瞧起来三十多岁,并不美艳,却别有一番傲慢的味道。
余祎揉了揉现在还有些泛红的手,头也不抬道:“阿姨再见!”
余祎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轻轻扬眉。
魏菁琳一滞,面色已经十分难看,她笑道:“想必阿宗没有跟你说,我只比他大八岁,你不用这样客气!”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一头干练短发,妆容精致,身穿剪裁出众的藏红色配黑裤装,脚蹬十多公分的高跟鞋,俯视余祎时眼神轻蔑:“魏宗韬呢?”
魏宗韬突然开口:“她不懂得叫人,祎祎——”他对余祎说,“叫姑姑!”
她想得出神,听见门铃响起时怔了怔,想到先前叫过食物,她才披上睡袍走去开门。
余祎站了起来,笑眯眯道:“姑姑再见!”
余祎躺在床上努力回想,印象中根本没有魏宗韬这个人,她不得不承认魏宗韬外貌出色,气势凌人,倘若见过,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魏菁琳已经面色铁青,难看至极,只苦于不能发作,告诫自己忍过一时,等将来让魏宗韬一无所有,看他还能否如此目中无人!
余祎猛地回头看他,却见魏宗韬笑了笑,不再理她,拿起电话叫了两份食物,扔下她就走去卫生间了。
送走客人,魏宗韬终于吃起晚饭,食物已经有些凉,他只随意吃了几口,饭后叫来服务员收拾餐具,他又去阳台打了几个电话,等将事情做完再回来,余祎已经睡下。
这个问题她不愿问,她向前走的这些年从不回头,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许久才听魏宗韬回答:“我见过你三次。”
他把余祎捞进怀里,余祎犯困,气道:“走开走开!”
余祎又躺了一会儿,才问:“我们以前见过?”
“刚才就很想教训你!”魏宗韬捏住她的鼻,想到她在客房门口这样对待魏菁琳,调皮又恶劣,真是坏到家,他有些欲罢不能,直将余祎憋得气喘吁吁,“刚见面就对长辈这样无理,你这是又要算计我,还是脾气坏?”
她这是在挽回面子,真是骄傲,从不愿示弱,魏宗韬笑得愈发愉快,真想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祎躲开他,好半天才有气回话:“你说要让我无法无天!”
她被抱到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大脑始终一片空白,等到恢复意识,她才闭着眼睛无力开口:“这是要牡丹花下死吗?”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你的华语不好,我是指你精尽人亡。”
魏宗韬闻言,大笑一声,只觉心头被小手捏了捏似的,他终于放过余祎,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安心睡,说道:“明天带你去安市,随便你玩!”
余祎再次沉浸在昨晚震撼的坍塌场面中无法自拔,她觉得自己又疯了,耳边又一次想起魏宗韬的声音:“早就想这样对你!”反反复复,让她张口不能。
另一边,儒安塘里又有新闻可聊,古宅里的人来去无影无踪,眨眼居然就全都消失了,只留下阿成一人通知房东。
“我能让你无法无天,嚣张狂妄,也能让你得到满足,除了我,谁也不能给你,你还要找什么证件,回哪里去?”
街坊们直道房东幸运,那陈之毅真当倒霉,还没入住,房子就成了这副模样,还有人说他追求余祎多日,到头来连余祎都消失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样?余祎脸颊微红,听见魏宗韬笑了笑:“喜欢砸房子吗?”
此时此刻,陈之毅正在棋牌室老板娘家中。
头顶传来声音,“喜欢那样吗?”
老板娘将余祎留在棋牌室内的物品都交予他,不安道:“小余她真的犯事儿了?”
魏宗韬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这股味道是余祎从前没有闻到过的,硬朗又强悍的味道,就像昨天魏宗韬压在她身上时滴落的汗水味。
陈之毅并不回答,只随意环顾屋子,这间屋子布置简单,家具普普通通,客厅内也没什么摆设,只有电话机旁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老板娘一家四口,年月有些久,那时老板娘还挺年轻,儿子吴适也不是如今这样的大胖子。
“没什么。”余祎立刻去关网页,右手刚一动作,便被人按住了。
他拿上东西离开时,老板娘问他:“哎陈警官,那你这几天还在吗,牌友大赛明天最后一天了!”
余祎的笑容瞬间僵硬,她没想到魏宗韬居然躲在阳台上,刚才她翻行李时,他一定又在看笑话。
陈之毅头也不回:“明天我去安市!”
余祎忍不住“噗嗤”一笑,突然听见身后玻璃门滑动的声音,她立刻转头,眼前一暗,只见魏宗韬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摁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微卷,领口纽扣解开,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安市的气温比较高,与泸川市大不一样,余祎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准备好最凉爽的春装,换上后照了照镜子,才发现大领口无法遮住锁骨周围的暧昧痕迹。
魏宗韬只在箱子里放了没几件换洗衣物,其余东西都不在这里,看过去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余祎的证件,她又想起什么,走到阳台边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见到自己的帖子居然被歪了楼,有人说自己是记者,特意前往泸川市找寻线索,结果目标没找到,反倒拍到了一颗大树一个大坑,可怜新房主前两天才买下这个房子。
她有些失神,短短一天一切就都变了,不知阿成是否已经赢得牌友大赛冠军,又是否想跟她约会,余祎一顿胡思乱想,终于将自己逗笑,这才重新换了一件领口高些的衣服,出去就听魏宗韬说:“看来以后你都无法穿低领……”
行李箱没有上锁,余祎心里咯噔一下,仍然抱着希望一顿翻找。
余祎把换下的衣服扔进行李箱,回道:“我也可以让你以后都没法将衬衫领口解开。”
客房里没有其他动静,她又躺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卧室外看了一圈,又打开洗手间的门望了望,见空无一人,她立刻去翻放在沙发边的行李箱。
这话有些大胆,魏宗韬很期待。
昨晚耗足体力,又一直未眠,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才得以阖眼,余祎现在仍旧懒洋洋的。
庄友柏那几人都不在,一路只有泉叔跟他们一起去,外加一个魏菁琳,下了飞机之后她便离开了。
余祎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这里很陌生,天空没有儒安塘那里的干净,酒店的床单又冰又硬。
余祎昨天实在是将体力透支完了,今天又起得早,整个人又困又累,无法打起精神。
魏宗韬笑了笑,静静凝望卧室。
她在车上一直睡觉,睡得浅,一有声响就醒,听到魏宗韬在那里说:“余祎太聪明,专门欺负老实人,泉叔,你要看紧她,别让她跑了。”
自己逃和赶他人,两者之间差别甚大,这个女人胆大又高傲,他突然觉得教训她的次数还不够。
嘴边有热气,不一会儿就被人吻住,余祎还是没睁眼,听见魏宗韬低笑:“要不要我让泉叔先下车?”余祎终于“醒”来,跳下车随他们进入别墅。
这样的结果提前了一个月发生,这得益于余祎的小伎俩,魏宗韬想过她会想尽办法逃离,但他却没想到余祎是想将他赶走。
别墅并不是很大,两层楼临山而建,庭院里放置着简单的桌椅,内部装修中规中矩,装饰品甚少,显然主人并不愿意花心思在这上头。
昨天下午才将永新集团主席学历造假的新闻发出,今天各个新闻网站上便见到了“魏启元”的名字,永新刚刚有所回升的股票再次大跌。
魏宗韬没有向余祎多做介绍,简明扼要道:“卧室共五间,有健身房和书房,运动上网随便你,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魏宗韬站在床前杵了一会儿,才去卧室外的书桌上网。
他稍作休息就走,自己开车离开,真的将泉叔留下看着余祎了。
魏宗韬也不解释选择自驾的原因,他把余祎抱过来,让泉叔先去找一家酒店,等进入酒店客房,时间已过了中午,余祎一动也不想动,蹙着眉就扑到了床上。
余祎知道魏宗韬要去哪里,刚才在车上他已悉数告知“泉叔”。
安市距离泸川大约1400多公里,余祎初步估算,自驾需要耗费十八个小时,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四个小时以后她就已经觉得疲惫,酸痛感再次袭身,根本就坐不住。
泉叔把车中的行李全部拿进来,并不跟余祎打招呼,只点了点头就开始搬运,谨记魏宗韬那句“余祎专门欺负老实人”。
车行渐远,旭日东升,等太阳完全露出,映上犹如画卷的碧蓝天空时,车子已经驶出了泸川市城区,前往安市,这座毗邻海州市的一线城市,永新集团所在地。
他把行李依次放入房间,再将衣柜全都整理齐,好半天才将一切办妥,下楼的时候余祎已经等得将要睡去,告诉泉叔:“没有吃的喝的。”
但也不过就是一场男欢女爱,她以为醒来后能恢复正常。
泉叔道:“余小姐有没有来过安市?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顺便买些食物回来。”
她那时太冲动,只觉血液直冲脑门,兴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她承认魏宗韬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男人,强大沉稳又足够阴险,轻而易举就能拥住她,这种感觉神奇诱人。
这个司机有些意思,分明是不放心余祎一人留下,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舒服,比阿成有趣的多,余祎笑眯眯地点头,大不了就在车上睡觉。
余祎的脸“唰”地红了,几小时前的记忆猛然冲回脑海,再也没有比昨晚更加疯狂的事情了。
上午从安市过关去香港,下午一点魏宗韬就已到达位于跑马地的私人医院。
魏宗韬睨向她,眼神平淡无波,淡淡道:“我说过,我已经忍你很久,所以——”他勾起嘴角,“要你一次,怎么够?”
医生刚替魏老先生做完身体检查,笑道:“魏老先生现在的情况很好,再过不久就能出院。”
他没有理由要带余祎走,如今情况明摆,余祎不会报警,不会自找麻烦将他出卖,他的伤口也已大好,余祎已经毫无威胁和用处。
魏菁琳一阵欣喜,拉着魏老先生的手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说完听属下汇报魏宗韬已到达医院,她沉默片刻,替魏老先生掖了掖被子,说道:“爸爸,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余祎忍无可忍,笑道:“不如你给我一个理由,现在强行带我走的理由!”
魏老先生去年中风,经过治疗后如今已恢复了大半,只是行动仍旧不便,早前头脑有些糊里糊涂,对魏启元言听计从,而今他神智已然恢复。
魏宗韬笑了笑,睁开眼,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片扔到余祎腿上,说道:“先拿去用,下次替你办张附属卡。”
他猜到魏菁琳要说什么,略显疲惫道:“阿宗是不是有事?我见到杂志上有他的新闻。”
余祎极力忍耐:“我后天就要发薪水,不能白做这一个月!”
自魏宗韬来到魏家,一直低调处事,鲜少见报,如今媒体却对他有了大篇幅的报道,不得不叫人猜疑。
“泉叔已经拿来,如果落下东西,再叫阿成下次带来!”
魏菁琳乘机将事情告诉他:“爸爸,前几个月你还在养病,我不忍告诉你,二哥伤了阿宗,逼得阿宗离开了安市,我找了他一个多月都没找到,要不是前几天网络上有人说他出现在泸川市的一个地方,我可能就要失去这个侄子了。”
余祎又说:“我的行李还没拿!”
魏菁琳事无巨细全盘托出,从魏启元加害魏宗韬说起,到魏启元学历造假,董事会严查,再到魏宗韬不愿回来,她说:“二哥当年到底有没有毕业,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们谁也没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现在股价大跌,集团大不如前,这些都不重要,可二哥到现在还没娶妻,我也不能再生养,阿宗是我们魏家唯一的男孙,我是一定要保住他的!”
“阿成会替你打招呼!”
她言词恳切,真情流露,叫旁人看到真要感动。
车子已经驶出了儒安塘,马路逐渐宽阔,余祎捏了捏拳说:“我这是不告而别,至少也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魏老先生把手边的杂志扔给她,说道:“你说你是从哪里找回他的?怎么不是新马?”
魏宗韬慢条斯理地重复两字:“理由。”
杂志上引用了那个帖子里的内容,将众人的视线引向了魏宗韬的来历。
余祎拧眉道:“这是我的人生自由!”
魏菁琳看了眼报道,立刻说:“我不知道媒体怎么会这样造谣,我清清楚楚查过,当年大哥同那女人在一起一年,生下阿宗后就把他们安置在乡下,村里那些人都认得他们母子,八年前阿宗还回去那里创业,公司经营到现在,他也算年轻有为。”
魏宗韬闭目养神,手指轻叩膝盖,许久才说:“给我一个理由。”
魏老先生听到这里,神色已经渐渐软化,他从前最疼爱长子,可是因为各种家庭纷争,他们父子矛盾渐重,到最后他连自己有这样一个孙子都不知情。
泉叔对她视若无睹,余祎又喊了两遍,转向魏宗韬说:“魏宗韬,让我回去!”
魏宗韬与他的父亲长得有些像,但气质性格却大大不同,果断干练,能下狠手,倘若他忠心于魏家,魏老先生并不介意将他认祖归宗。
余祎一愣,立刻拍向驾驶座:“泉叔,泉叔开过了!”
魏菁琳观察着魏老先生的神色,知道已将他说动,又解释道:“至于新马那件事,我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会去查的,但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最紧要的是阿宗的安危,假如查出来他没有任何问题,而他人已经……”魏菁琳眼眶泛红,“爸爸,你不能再这样偏袒二哥,魏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前方泉叔瞄向后视镜,接收到魏宗韬的眼色,心领神会,静默不语地驶向前方,不消片刻便径直驶过了棋牌室的路口。
魏宗韬在病房外等了许久,终于见到魏菁琳出来唤他。
余祎报出老板娘的住址:“过了棋牌室,往前五百米的样子。”
他进入病房,并不开口叫人,只一言不发地站在床边,魏菁琳柔声道:“阿宗这一个月吃了很多苦,你把伤口给爷爷看看,爷爷会帮你的!”
泉叔的车早已候在院外,雨后地面泥泞,空气中似乎还有水汽,天色未亮,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魏老先生不喜魏宗韬的态度,自魏宗韬进入病房后,他就一直板着一张脸,直到看见魏宗韬掀开衣服,露出腹部形状异样的伤口,他才坐起身往近处看了看,说道:“这……”
余祎偷偷舒了口气,扶着楼梯艰难地走下去,适应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的步伐。
魏宗韬说:“枪伤。”
魏宗韬已经面无表情,手掌松开她,径自下了楼,走到客厅中央才开口:“我送你去,跟上来!”
魏菁琳突然惊呼,瞠目道:“枪……枪伤?”她万万没想到,魏宗韬受得居然是枪伤,魏启元真的想杀死自己的亲侄子!
余祎顿了顿,又说:“那我去找老板娘,你先把我的证件都给我!”
魏老先生已经怔在哪里,不敢置信,气得直抖。
魏宗韬扬了扬眉,静默片刻,他才说:“房顶被雨水冲塌,阿成待会儿就会打电话给房东,你要跟他一起等房东?”
到了晚上,魏宗韬才返回安市。
他要离开这里,在这个尚且黑灯瞎火的时刻,所以他不是搬家,而是离开儒安塘,余祎心中不知是何感想,似乎有一瞬沉重,嘴上却道:“哦,我明天再搬。”
别墅内鸦雀无声,泉叔还留在客厅,魏宗韬问他:“余祎呢?”
魏宗韬言简意赅:“离开!”
泉叔道:“余小姐已经睡了。”
余祎根本走不了路,双腿摩擦地生疼,她倒抽了几口气,强硬地抓住栏杆,“你干什么!”说了话,原来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将下午带余祎出门逛超市的事情说出,道:“余小姐坐在车里一直睡,哪里也没有逛,下午家里接到了魏启元办公室的电话,他已经知道先生回来了。”
可是没等她碰到床,就被魏宗韬一把抓去了卧室外,从这里看去,这栋屋子一切都好,余祎却知道阿成的卧室里必定一片狼藉,缺了一个大口子,石灰和砖块一定能让人惊骇。
魏宗韬点了点头,不甚在意,还是问:“她晚上吃饭了吗?”
她洗完澡,接过魏宗韬递来的衣服换上,见窗外仍旧黑漆漆的,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就想立刻睡觉。
泉叔见魏宗韬只问余祎,便再将余祎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一一告知,最后才说:“阿庄和阿赞后天回国,阿成已经回来,知道了网络上那个帖子的事情,他怕你责怪,一直呆在房间里。”
余祎并不知道古宅里的行李早已被打包出屋,包括她自己的衣物。
魏宗韬笑了笑,往楼上走去,说道:“你跟他说,我早就吃过他的马来炒面。”所以没有他的默认,他又怎会容许阿成同余祎每天畅谈美食。
魏宗韬将她抱去洗手间,扔了毛巾让她自己洗,又大步走到门外,打了一个电话让泉叔送换洗衣物过来。
泉叔心领神会,收拾了一下客厅,打算回房告诉阿成,关了灯往楼上走去,刚拐过弯,便见主卧大门打开了。
余祎真的觉得自己疯了,疯得想将魏宗韬的喉管咬破。
魏宗韬还没换下正装,问泉叔:“余祎呢?”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窥破她所有的小动作,能带给她毁天灭地的震撼,能压迫的她动弹不得。
泉叔道:“哦,在我的房间里。”说完觉得这话有歧义,他赶紧解释,“我把我的房间给她住了,我跟阿成睡一间!”
他无法无天,凶狠暴戾,将余祎也拉下水,摧毁这栋他不屑的房屋,带她进入流淌着滚烫岩浆的深渊,让她品尝那兴奋到难以自持的滋味。
别墅里总共只有五间卧室,原本就是他们五人一人一间,这些年无论国内国外,他们的身边还没出现过女人,泉叔自然不敢擅自做主,想了想就将余祎的行李都收拾进自己的房间了。
这个男人太蛮横,城府又深得可怕,阴险狡猾,对一切了如指掌,任由她绞尽脑汁地算计,他只会抱臂旁观,最后谁也捞不到半分好处。
却不想魏宗韬留下一句,“不用这么麻烦。”说完就大步走去了泉叔的房间,让泉叔愣在原地。
余祎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心跳难以控制,“怦怦怦”,一下又一下,激烈震撼,心脏将要溢出喉咙。
余祎美梦正酣。
他的肤色偏黑,与余祎的皮肤有着格外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一个伤痕斑斑,贲张的肌肉令人胆寒,一个白如椰汁,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间房收拾的很干净,床单也都换了新的,条件比儒安塘的出租房好,比古宅的客房好,在她看来比酒店也要舒服,因此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她猛地睁眼,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被突然出现的魏宗韬抱出了卧室,只见魏宗韬笑道:“泉叔年纪大了,跟别人挤一张床不习惯,你还是跟我挤挤。”
魏宗韬的体格尤为健壮,手臂比余祎的小腿粗,肩宽似有她的两倍,肌肉硬如铁块,摸上去一阵滚烫,胸前有几道极淡的疤痕,看上去历史悠久。
他的步子大,沉稳有力,速度不紧不慢,余祎在他怀中没有感到任何颠簸,她不明白魏宗韬的精力怎能这样旺盛,进入时依旧猛烈,她说自己又困又累,魏宗韬笑她:“你已经睡了一天,当我不知道?”
这天余祎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脏话,她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那般疯狂,外套和鞋子都掉在了天台上,床下也不见裙子,内衣裤倒是扔在了不远处,她本来要去捡,结果刚碰到床沿,又立刻被人捞回。
动作持续,他也不知疲惫,事后他将余祎抱进怀里安抚,说道:“我八年前见你时,你的胸部还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