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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真相

“澜珈,我是你爸爸,是那个没有尽到责任、逃避了的爸爸。”如同惊天霹雳般的话语,将我震惊在了当场,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曾晴想”。

“曾叔叔……”我仿佛成了一个木头人,只能任他这样紧紧地抱着。

曾叔叔,或者说是我的父亲,曾经在被迫和我妈妈分开之后,还是一心思念着她。

然后,我被曾叔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重复着:“澜珈,澜珈,澜珈,我对不起你的妈妈,我也……对不起你!”

秦晴。晴想。

“曾叔叔!”我难以置信地喊道,“难道说,妈妈一直思念的那个人,就是您吗?”

印刻在晴想名字里的是那份隐藏着的情感,和那不被容许的思念。

那么多的亲密照片,一点一滴地,将真相披露在眼前。记忆里的妈妈,永远是坚强而果断的,只是再慈祥的面容,偶然也会流露出浓郁的寂寞,和思念着什么人的神情。

“澜珈,你知道吗?我曾经和你妈妈约定过,不管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要取名‘澜珈’。”

我好奇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曾叔叔和妈妈年轻时的合影。

雨声渐大,我背对着雨幕,在墙壁的倒影上看到有惊雷闪过,随着这个真相的到来,仿佛听到了时间呜咽着的叹息。

曾叔叔的脸色越发阴沉,很久之后,才探手从书架的底层抽出一本影集,递到了我的面前。

“澜珈,就在我们分开之后,我还一直惦念着你的妈妈,私下去找过她好多次,后来听说她离开了家一个人生活。原本还有着联系,可后来我就这样失去了她的行踪。”

“曾叔叔,我想要过来和你说,我要搬回去住。”我轻轻地对他说,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可是……曾叔叔,我想要知道,您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站在那里,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一旁的曾晴想脸色很难看,手指握紧又松开。

是的,我知道,妈妈曾在我幼时,断绝了和家中的联络,辗转地搬家,那种不安定的恐慌,至今如影随形。

“澜珈,你……”

“澜珈,你相信吗,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的妈妈,甚至连晴想的名字,也注入了对她的怀念。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们了,可是没料到,在为了经商搬到这里后,居然会遇到你,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你的妈妈。”

我手上的书包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曾叔叔往门这边看了过来,一时愣住,我只顾定定地看着他,却忘记了想要问出的话。

心中的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妈妈这些年受过的苦楚,你永远不可能得知,我这些年所忍受的说我“野孩子”的讽刺和嘲笑,你也永远感觉不到。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话,我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尽数崩溃。

泪水夺眶而出,我颤抖着嘴唇,失控地对着曾叔叔大喊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舍弃她,我妈妈……明明一直都是思念着你的!”

曾叔叔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根烟,凝视着曾晴想:“因为秦澜珈,要喊你做姐姐……”

曾叔叔的神情,有着懊悔、心疼、颓然。

“爸爸,你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

门外的我愣住了,曾叔叔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同我的妈妈是故交,这件事我早已知晓,只是,曾叔叔对我的事情如此在意,甚至不惜相求于自己的女儿,这一切使得我心中的谜团越发大了起来。

一旁的曾晴想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爸爸,你的意思是……

“晴想……”透过门缝,我看见曾叔叔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话语里似乎透着一股沧桑,“秦澜珈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你不懂得,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你对她不好。”

澜咖,她是我的姐妹?是你和她母亲的孩子?”

“反正我就是无法理解!”曾晴想破罐破摔一般地吼了起来,“我曾晴想把秦澜珈当朋友,她怎么样对我的?从来都没和我说用别的作品去参加比赛……还有……”

曾叔叔将不知所措的我护在身后,对着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晴想。”曾叔叔的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怒意,“别那么说秦澜珈,你到底和她有什么过节,居然这么敌视她,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个叫秦澜珈的孩子是一定要住到咱们家来的,你以后说话也稍微客气一点!”

“我才不相信!”曾晴想蓦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喊,发狂地摔门跑了出去,门关上的声音震天动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随即传来。

“爸爸,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让那家伙住在咱们家,我讨厌她,不想要和她做朋友了,你还非要勉强我不成?还是说……你就那么待见那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晴想!”我紧跟着追了出去,赶到小区门口看到她扭头看了看我,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上去,随后出租车迅疾地行驶而去。

我背好书包,刚想留张感谢的字条就这样不辞而别,却意外地听到了曾叔叔和曾晴想的争吵声从书房的方向传来,我有些不放心地从门缝里看去,抬起手准备敲门劝阻一下。

我一路狂奔,曾晴想,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有着和我相似的血缘,同样寥落的心境,同样的寂寞同样的假装坚强,我想要找到她,不管何去何从,不要再那么仓皇。

没过多久,车就到了曾晴想家的附近,我走到她家门口想要敲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并没有关好。我好奇地推开门,屋里一片昏暗,似乎并没有人在的样子,我想了想,走了进去,摸索着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我的书包。

滂沱大雨中,我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直到那辆车的影子从我眼前消失不见,我倒在路上,浑身泥迹斑斑,终于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病房里的东西,我走出医院,坐上了前往曾晴想家的车。天色阴沉得厉害,我仰头望着天空那层叠的乌云,确信很快就会有暴雨汹涌而至。

曾叔叔开着车找到了我,帮我擦干净脸上的沙土,我又哭又闹地喊着要去找曾晴想。

世界这么大,难道真的没有我秦澜珈的容身之地吗?我默默地想着,不由得有些难过。

曾叔叔拦住了我,他的眼神是那么平静:“澜珈,先让她静一静吧,她确实也应该好好地想一想,有些话还是平静地说开比较好,毕竟我们之后是要住在同一个家里的人。”

谢谢晴想,给过我这段温暖的友谊,谢谢曾叔叔,给过我这份贴心的照顾,从此之后,这份美好,就让它被生生禁锢吧。

我竭力地止住呜咽,迟疑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要去和晴想告别,同时谢谢曾叔叔这段时间的照顾,然后,就安静地离开。

那一夜,我梦见了妈妈,她看着我和蔼地微笑着,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臂弯里是熟悉的温度。她一直在笑,神情如同春风般明媚,我沉溺在温暖里不想醒来,天使般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曾叔叔走后不久,我就莫名地坐立不安,我是如此清楚着曾晴想的性格,喜欢和讨厌都太过于分明,性格也太过于激烈,对于她认定的事情,想要改变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希望因为这类事情,让曾叔叔和曾晴想闹得不愉快。

着:“要幸福啊,澜珈。”

只是我们依旧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用一个所谓的“后悔”,就改变整段残忍的流年。

醒来的时刻,眼中有泪。心里,却平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忽然间改变主意,前去曾晴想家,拒绝曾叔叔的邀请的话,这个世界会不会就可以不一样了呢?